第五章 鹬蚌之争

作者:于东楼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6:33

|

本章字节:34906字

小寡妇已经醉了。


那张美若天仙的俏脸儿已红的像新娘子的红盖头,讲起话来的调门也不若以往那般悦耳动听,但她仍强打着精神,睁着惺松的醉眼,频频向龙四爷敬酒。


坐在她身旁的叶天几乎连喝酒的机会都没有,好在他已不想再喝,这两天喝得大多,已多到见酒就想反胃的程度。


龙四爷酒量不错,但他是主人,他喝得比任何人都多,这时也不免有几分醉意。至于原本在旁边作陪的三姨太,早就醉得人事不知,被丫环们扶了下去。


座中最清醒的就是丁长喜,他喝得少,手脚灵便,所以斟酒的总是他,喝酒的总是别人。


现在,小寡妇又颤巍巍地举起酒杯,道:“四爷,来,干杯!


这一杯算我替小叶敬你的。他已经醉了,再喝下去我就得背他回去了……”说到这里,接连打了两酒嗝,继续道:“可惜我身子小,背他不动,所以只好替他敬酒。”


龙四爷哈哈大笑道:“好,喝就喝!今天你们两个别想再回去,我非把你们灌醉不可。”说完,脖子一仰,酒已到了肚子里。


小寡妇也不含糊,竟也一口气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丁长喜连忙斟酒,刚刚把酒斟满,小寡妇的酒杯已朝他举起来。


小寡妇又打了两个酒嗝,长长吐了口气,道:“丁兄,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从小桃红那儿把他给我抓回来。”


丁长喜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萧姑娘慢慢喝,在下先干为敬。”


小寡妇也痛痛快快地把脖子一仰,结果一半倒在嘴里,一半却从脸颊流进了领口。


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口中还在喃喃骂道:“那骚货真不要脸!明明知道人家有女人还要死缠着人家,哼,哪一天我非给她好看不可……”说到这里,身子一软,直向桌下滑去。幸亏叶天手快,一把抓住她,将她按在椅子上。


龙四爷呆了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这女人喝起来不含糊,醉起来也干脆,我龙四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丁长喜文刻接道:“在下对萧姑娘也一向钦佩得很。以她一个年轻女人,能在城北那种杂乱地方支撑下一间酒铺,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龙四爷点头不迭道:“嗯,的确不容易。”


丁长喜忽然叹了日气,道:“像萧姑娘这种人才,让她埋没在那种小酒铺里,也未免太可惜了。”


龙四爷听得猛地一拍桌子,道:“对!幸亏你提醒我,你这番话倒教我想起来了一个好主意。”


叶天像是知道又有问题要发生了,急忙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默默地看着龙四爷,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龙四爷果然兴高采烈道:“叶大侠,我看你干脆叫她把把那间小酒铺收起来,到我的地盘来,我开一间全城最大的酒楼给她。我出钱,她出人;赚了钱二一添作五,赔了统统算我的,你看如何?”


叶天苦笑道:“四爷的主意的确不错,可惜我不能替她作主,改天你不访跟她直接谈谈看。”


龙四爷一怔,道:“你不能作主谁能作主?她不是你的女人吗?”


叶天道:“就算她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便插手管这件事。”


龙四爷百思不解道:“为什么?”


叶天道:“那间酒铺是她辛苦多年独自经营下来的,我叶某既没有出过一分钱,也没有出过一分力,试想我有什么资格开口叫她收起来?”


丁长喜忙道:“叶大侠说的也有道理,好在这是一件一拍即合的事,等萧姑娘酒醒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龙四爷道:“好,就等她酒醒再说也不妨。”随即大声喝道:


“来人哪!”


呼喝声中,两名大汉推门而入洞时通往内进的厅门内也有两名仆妇应声走进来。


龙四爷道:“替叶大侠和萧姑娘准备卧房!”


叶天急忙道:“四爷且慢。”


龙四爷笑道:“叶大侠不必着急,我知道你还没有喝够。我马上叫他们在厢房里再开一桌,你就是喝到明天,龙四也奉陪到底。”叶天道:“四爷误会了,酒我是不能再喝了,我跟萧姑娘今晚都非得回去不可。”


龙四爷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我这儿的客房可干净得很,睡起来保证比那间小酒铺楼上舒服多了。”


叶天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只是表面上不敢跟四爷走得太近,怕万一江老爷子吃起醋儿来,她那间小酒铺可就不好干了。”


龙四爷道:“好在我们根本就不想再让她干下去,又何必在乎那个姓江的老乌龟?”


叶天道:“问题是四爷还没有跟她谈过,如果她还打爷在那儿混下去,那岂不等于断了她的生路?”


龙四爷看了一旁的丁长喜一眼,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这就派人送她回去。但你可不能走,咱们今天非喝到天亮不可。”


叶天连忙赔笑道:“我看四爷也放我一码吧!我目前还不想搬家,而且今后我难免还要在城北一带走动,万一得罪了江家父子,你教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龙四爷哈哈一笑,道:“叶大侠倒也真会开玩笑!你说萧姑娘怕他们倒也情有可原,凭你‘魔手’叶天这四个字,莫说是江家那批饭桶,就算放眼武林,敢在你身上动手脚的又能有几人?你未免太高抬他们父子了。”


叶天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这个人十天少说也有九天醉,等哪一天我醉得跟她一样的时候,他们随便派个人给我一下,到时候我是怎么死的恐怕都都不知道。”说完,看了看身旁醉得人事不知的小寡妇,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龙四爷楞了一会儿,猛然顿足道:“只怪我当年一念之仁,让那老乌龟爬上岸,否则哪轮到他们父子在襄阳耀武扬威!”


丁长喜咳了咳,道:“四爷大可不必为这件事懊悔,当年我们若是硬把他们挤下江去,江家父子固然踏不上岸,但我们龙家也必然元气大伤,绝对不可能创出今天这种局面。”


龙四爷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们江家最近愈来愈嚣张了,尤其是那个江大少,简直已不把我龙四看在眼里。”


丁长喜笑笑道:“四爷就再忍忍吧!依我看,那个江大少也器张不了多久了。”


龙四爷道:“这话怎么说?”


丁长喜道:“据顺安堂楚大夫的车夫老王说,江老头儿的病情好像很不乐观,能够再拖个一年半载就算很不错了。”


龙四爷听得眉头一皱,道:“江老头儿的病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明天就死,对我们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丁长喜道:“但也绝对没有坏处,可是对江大少的影响可就大了。”


龙四爷一怔,道:“为什么?”


丁长喜道:“因为江老头儿虽然想顺理成章把他的宝座传给他的儿子,但他手下却有一批人跟他的看法不太一样,他们认为江家的事业应该传给一个脚踏实地的人掌管,绝对不能交在一个花花大少手上。”


龙四爷道:“哦?那么他那批手下又属意于什么人呢?江老头儿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他们总不会拥立一个外人吧?”


丁长喜道:“说起来也不算外人,他们所冀望的是他的女婿孙涛。”龙四爷道:


“就是那个码头工人出身的家伙?”


丁长喜道:“不错。”


龙四爷道:“这件事江大少知不知道?”


丁长喜道:“他当然知道,所以他最近才招兵买马,拼命收买武林人物,表面上是跟我们分庭抗礼,实际上他要对付的人却是他的妹夫。”


龙四爷道:“这消息可靠吗?”


丁长喜道:“我这是从各方面搜集来的资料,然后再经过多方面的查证,我想应读不会有错。”


龙四爷得意地笑了笑,道:“如果真有此事,那江大少果然嚣张不了多久了。”


丁长喜道:“到那个时候,这台戏怎么唱,就看你四爷的了。”


龙四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向叶天举了举杯,道:“来,叶大侠,继续喝,不要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扫了咱们的酒兴。”


叶天忙道:“四爷,我看今天已经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改天再聚吧!”


龙四爷道:“那怎么可以!桌上的酒还没光,而且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叶天不得不把酒匆匆倒在嘴里,然后小小心心道:“但不知四爷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龙四爷沉吟著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叶天摊手苦笑道:“我还会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跟往常一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龙四爷道:“莫非庙口那个生意,你还想继续做下去?”


叶天道:“当然要做下去,否则哪来钱买酒喝?”


龙四爷道:“可是叶大侠,如今你的身分已经暴露,那种路边生意,你真的还能做吗?”


叶天道:“为什么不能做?那一带都是我的老主顾,他们总不至于为了我是‘魔手叶天,而不再照顾我的生意吧?”


丁长喜立刻接口道:“那当然,依我看,生意一定会比以前更好。”


龙四爷不解道:“为什么?”


丁长喜道:“叶大侠在江湖上是个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我想平日仰慕他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为了一睹‘魔手叶天的庐山真面目,就算钥匙没有丢,也一定有很多人要赶去配个一两把。”


龙四爷恍然笑道:“有道理,照你这么说,我那群老婆儿女恐伯也要跑到庙口去凑热闹了。”


丁长喜突然压低声音,笑眯眯道:“如果那个杨老头儿肯出面的话,那就更妙了。”


叶天一怔,道:“我的生意干杨老头什么事?”


丁长喜道:“他可以帮你把襄阳城里的钥匙统统偷光,到时候大家排着队,花加倍的价钱,也非去照顾你的生意不可。”


叶天也居然眯起眼睛,低声道:“如果你们四爷也肯帮个小忙,那就更有趣了……


龙四爷楞楞道:“我能帮什么忙?”


叶天道:“你可以帮忙把其他的钥匙摊统统赶走,生意全留给我一个人做,那我不就发了?”


丁长喜忙道:“等一等,我先帮你仔细算算,一把钥匙就算两分银子好了,十把两钱,一百把二两,一千把二十两,一万把二百两”叶天苦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不必算了,我这双废手再快,一天也配不了五十把,想嫌二百两银子,谈何容易?”


丁长喜道:“所以我认为用你这双手赚这种辛苦钱,实在太不划算了。”


龙四爷这才开窍道:“对,这种生意不做也罢。”


叶天看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道:“可是凭我这双手,除了替人家开开锁配配钥匙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丁长喜道:“为什么一定要用手赚钱?”


叶天道:“不用手用什么?”


丁长喜道:“用脑筋,用名气,用关系,甚至于用钱,我相信都比用手赚得多。”


龙四爷又是一拍桌子,道,“对!你这番话又提醒了我。咱们索性开家镖局,以叶大侠在江湖上的名气,一定无往不利。”


叶天急忙抢着道:“多谢四爷美意。不瞒你说,我对江湖生涯早就厌倦了,否则我也不会跑到襄阳来了。”


龙四爷想了想,又道:“开间酒坊怎么样?叶大侠对酒很在行,而我什么生意都有,就是还没有插脚这一行。”


叶天苦笑道:“四爷,你就饶了我吧!如果真让我开酒坊,货没出门,我的人就先醉死了。”


龙四爷无奈地端起酒杯,道:“来,咱们边喝边想,我这个人酒醉的时候往往比清醒的时候聪明得多了。”说完,也不知是自找解嘲,还是真的开心,竟又纵声大笑,连杯中的酒都晃了出来。”


就在这时,酣睡中的小寡妇忽然挪动了一下,口中喃喃腻语到:“小叶,别喝了,快来睡吧!”


但见她秀眉微皱,樱唇半后,语调中还充满了责怪的味道。


三人听得全都一楞,不约而同地屏气噤声,生怕把她吵醒。


小寡妇换了个姿态,酣睡如故,皱起的眉尖也逐渐舒展开来,睡得比先前更加香甜。


三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叶天趁机站起,朝龙四爷抱拳道:“四爷的隆情盛意,我十分感激,但我这人生性懒散,实在不是块做大生意的料子,你就不必再为我伤脑筋,也让我在襄阳再无拘无束地过几年吧!”


龙四爷听得不禁又是一楞,目光很自然地又向丁长喜望去。


丁长喜干笑两声,道:“这件事也不妨改天再作决定,今天的酒好像也喝得差不多了,而且有萧姑娘睡在旁边,叶大侠就算不走,也必定喝得心神不安,我看还莫如早一点送他们两位回去的好。”


龙四爷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好吧!你去吩咐他们把我的车套好,顺便交代老金一声,叫他路上走慢一点,千万不要把萧姑娘颠醒。”


丁长喜应命匆匆而去。


叶天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连忙将小寡妇扶起连拖带抱地朝外就走。


谁知小寡妇竟在这时又已腻声腻语道:“等一下,你总得先让我洗个澡嘛!”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挣扎,一副赖着不肯走的模样。


叶天被她弄得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龙四爷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叶天唯恐她在龙四爷面前再说出什么不雅的话,急忙把她往肩上一扛,大步奔出厅门,直到下了台阶,仍可听到龙四爷的畅笑之声。


一路上马车果然走得很慢,小寡妇睡得非常安稳,回到萧家酒铺,已近午夜时分。


叶天把小寡妇扛进小楼上的卧房,第一件事就是替她准备了一盆洗澡水,然后彻底地把她剥光,将她整个浸泡在热水中。


小寡妇只长长地呼了口气,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又在水中睡着了。


叶天就坐在距离澡盆不远的靠椅上,手里把玩着杨百岁交给他的残月环,目光不时地向卧房四处察看。他总觉得今晚房里有异样,一时却找不出原因何在。


远处江涛拍岸之声连绵不断,窗外的风铃在夜风吹舞下也不停地“丁丁”作响。


叶天眼皮开始渐渐沉重,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坠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小寡妇一声尖叫惊醒,两眼尚未睁开,人已到了澡盆旁边。


只见小寡妇正在杏目圆睁地瞪着他,脸上充满了惊愕之色。


叶天飞快地环视四周一眼,道:“你是否发现有人在偷看你?”


小寡妇喃喃道:“不是人,是……是……”


叶天又匆匆回顾一眼,道:“是什么?”


小寡妇什么话都没说,只将双手从水中伸出,每只手上抓着一只金元宝,就跟昨天杨百岁给她的那两只完全一样。


叶天顿时笑口大开道:“这可好,鸭子在水里能下蛋,你在水里居然会下金元宝。”


他一面说着,一面挽起袖子在水里摸捞,结果什么都摸到了,就是摸不到第三只金的元宝。


小寡妇动也不动,两眼依然紧盯着他,道:“这两只元宝不是你故意摆在水里吓我的?”


叶天那只手意犹未尽地仍在水中摸索着,道:“我要吓你,也会把它摆在你的枕头里,叫你睡觉的时候刚好吓得晕死在床上,何必叫它泡在水里……”


小寡妇听得身子微微一颤,慌忙从澡盆里跳出来,咬着嘴唇想了想,才将手里的元宝交给叶天,然后赤条条地便已朝床上扑去。


原来杨百岁送给她的那两只元宝,正是藏在床头的枕头里,她急于想知道那两只元宝还在不在。


就在她抓起枕头那一刹那,陡闻头顶“咔”的一声响,天花板竟然自动裂开,一堆黄澄澄的东西自裂缝中“扑落扑落”地滚下来。


叶天正想冲过去将她拉下床,但却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发现小寡妇忽然变了,她竟然在那些黄澄澄的东西落下来之前,宛如一只灵猫似的蹿了出去,雪白的身子整个悬在墙壁上,就像被粘住一样,动也不动,全身的水珠自脚趾成串地滴落在地板上。


那些黄澄澄的东西全部都撤落在床上,当然全都是十两一只的金元宝,最后又落下一个已松开的小布包,包里一卷宽约四寸的红绫彩带犹如巨蛇般的摊滚在黄金上,红黄相映,耀眼生辉……


叶天却连看也不看床上一眼,只张口结舌地死盯着贴在墙壁上的小寡妇。小寡妇也在呆呆地望着叶天,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平日那张能言善语的小嘴,此刻就像被缝起来一样。


过了很久,叶天才和颜悦色道:“你在墙壁上冷不冷?要不要给你送床被子上去?”


小寡妇这才自壁上滑落下来,直挺挺地站立在墙边,连语气都变得有点生硬,道:


“你为什么不问我?”


叶天淡淡道:“你想叫我问你什么?”


小寡妇道:“至少你应该问问我是谁。”


叶天兴味索然地摇摇头,无精打采地坐回到靠椅上,半晌没有吭声。


小寡妇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和出身来历?”


叶天想了又想,忽然道:“我只想知道两年前你为什么拼命勾引我。”


小寡妇呆了呆,道,“你……你胡说!分明是你千方百计地讨好我,你怎么说我勾引你?”


叶天又想了想,道:“我还想知道,当年‘鬼影子’侯刚在临死之前,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寡妇整个傻住了。


叶天立刻道:“你总不会推说你根本就不认识‘鬼影子侯刚这个人吧?”


小寡妇幽幽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早就摸过我的底了。”


叶天道:“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如果我没有摸清你的底细,我敢上你的床吗?”


小寡妇不禁有点气忿道:“这就是你当初讨好我的目的?”


叶天摇着头,道:“不是,我的目的远比这件事单纯得多。”


小寡妇道:“你说,你索性全都说出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叶天道:“我当时只不过想弄清楚你为什么给我机会,让我接近你。比我条件好的人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上我?”


小寡妇道:“你既然实话实说,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我给你机会,因为你是‘魔手叶天,否则你就是想碰碰我的床边也休想。”


叶天道:“哦?”


小寡妇停了停,又道:“请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这么说,绝对不是为了你的条件不够。”


叶天道:“那是为什么?”


小寡妇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不是一个随便跟男人上床的人。”说到这里,一阵悲从中来,泪水如决堤般的洒落在双手紧抱着的枕头上,那模样着实惹人爱怜。


叶天是个很懂得伶香惜玉的人,忍不住走到床边,随手抓起被角轻轻一抖,满床的黄金没动,铺在黄金下面的一床薄被却已拉在手里,动作熟巧而自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寡妇看得连哭都忘记了,直到叶天把薄被披在她身上,又将她抱到那张靠椅上,她仍在发呆。她实在不明白那么多的黄金,为什么连一床被子都压不住。


叶天却若无其事地在旁边一只凳子上坐下来,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如此重视‘魔手叶天的原因何在?”


小寡妇用被角擦擦眼泪,道:“那是侯刚死前交代的,他叫我务必找到你。”


叶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什么?是侯刚叫你找我的?”


小寡妇点点头,道:“是。”


叶天又摇头又苦笑,还叹了口气,道:“我对侯刚的作为虽然不欣赏,但他的眼光还真不错,居然知道我这个人可靠,临死之前还交代让你跟我,这一点实在不得不令人佩服。”


小寡妇轻轻踹了他一下,道:“你又胡扯什么?他只是叫我找你,并没有叫我跟你。


我跟你……是因为我自己愿意,干他什么事?”


叶天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可惜,可惜。”


小寡妇莫名其妙道:“可惜什么?”


叶天道:“可惜你把让我佩服他一下的理由都给毁掉了。”


小寡妇白了他一眼,道:“其实侯刚原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入那一行,并非自甘堕落,而是被当时的环境逼进去的。”


叶天道:“哦?”


小寡妇轻叹一声,幽幽道:“杀手生涯,痛苦无比,几乎时时刻刻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那种恐怖的日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忍的。”


叶天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劝他早一点收手呢?”


小寡妇道:“我当然劝过他,而且他自己对那种随时都可能没有明天的生活也早就厌倦了,他也想安定下来,所以他每次接到生意,都发誓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继续道:“结果真正的最后一次,却是在他决定放弃那件任务、潜返家里的途中,被人糊里糊涂地杀死在路上。”


说完,还不断地摇头叹息,好像对‘鬼影子’侯刚之死感到十分沉痛。


叶天沉思了一会儿,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忽然放弃那件任务?”


小寡妇稍许犹豫了一下,道:“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叶天道:“什么秘密?”


小寡妇紧盯着他的脸,道:“就和你所知道的完全一样。”


叶天一怔,道,“我知道什么?”


小寡妇又轻轻踹了他一下,道:“小叶,你是怎么搞的?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装什么!”


叶天两手一摊,道:“我什么都没有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寡妇俏脸一板,道:“你骗我!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只身跑到襄阳来干什么?一住就是几年,你所期待的是什么?”


叶天道:“我并没有期待什么,我到襄阳,只是想暂时甩掉汀湖是非,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道遥自在地过几年;而你呢?”


小寡妇道:“我?”


叶天道:“你和‘鬼影子’侯刚都是外地人,你不替侯刚奉灵返乡,反而老远地跑来襄阳落户,而且在这种鬼地方一混皮就是三四年,你除了有很特殊的理由之外,还能作何解择?”


小寡妇连吭都没吭一声,只默默地瞪着叶天。


叶天道:“所以我认为最可能的理由,就是鬼影子侯刚在死前曾经交代过你什么,你为了达到目的,才苦苦地守候在这里,对不对?”


小寡妇黯然道:“你能够了解到这种程度,足证明你己经追查我很久了,也许你当初接近我,就是为了追查这件事。”


叶天即刻道:“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有追查过你,连方才我说曾经摸过你的底也是假的,其实我过去对你根本就一无所知,而且我认为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小寡妇道:“你又在骗我,如果你真的对我一无所知,又怎会晓得我和侯刚的关系?”


叶天道:“那是因为我看到你的独门兵刃十丈软红。”


说着,朝床上那条红绞彩带指了指,继续道:‘十丈软红萧红羽在北道武林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而她是鬼影子侯刚的老婆又不是秘密,这种事还能难倒我这个老江湖吗?”


小寡妇听得不禁幽幽一叹,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卷红绫上。“十丈软红’萧红羽虽曾是她引以为傲的名字,但现在听来,却遥远得恍如隔世,连她自己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叶天也忽然一叹,道:“‘十丈软红迎风飘,快如闪电利如刀方才我说你小有名气是不公平的,其实你的名气还比一般武林人物响亮多了。尤其是那句歌谣,几乎三尺孩童都能琅琅上口。你年纪轻轻,能够闯出偌大名气,实在很了不起,连我‘魔手叶天都在偷偷地佩服你,你知道吗?”


萧红羽俏丽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目光中也开始流露出振奋的神采。


叶天轻轻咳了咳,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留在襄阳真正的目的了吧?”


萧红羽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第一个目的就是找你。”


叶天道:“第二个目的呢?”


萧红羽道:“我在等杀死侯刚的那个人,因为他迟早都会来襄阳的。”


叶天道:“你等他干什么?”


萧红羽道:“我要替侯刚报仇。”


叶天摇摇头,道:“小寡妇,你有没有搞错‘鬼影子’侯刚是职业杀手,生死都要认命,哪里还谈得到报仇二字?”


萧红羽道:“但是他不一样,他这个仇,我是非报不可!”


叶天道:“为什么?”


萧红羽道:“因为我欠他的。如果当初不是我重病途中急需银子救命,他根本就不会入那一行,也不可能有如此悲惨的下场。”


叶天沉默。


萧红羽却拉着他的胳臂,不断地摇晃着道:“小叶,你替我想想看,这个仇,我能不替他报吗?”


叶天道:“你当然可以替他报。”


语声一顿,又道:“我就怕你仇没有报成,反而赔上一条命。”


萧红羽微微一怔,道:“我想不会吧?”


叶天叹道:“你那么想,是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尤其他所使用的兵刃霸道无比,凭你这条漂漂亮亮的‘十丈软红’是绝对应付不来的。”


萧红羽道:“所以我才找你。只要你帮我对付他那柄飞刀,我就有机会取他性命。”


叶天摇头苦笑道:“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第一,杀死‘鬼影子’侯刚的凶器不是飞刀。那种东西叫做残月环,至少要比飞刀厉害一百倍。第二,就算我帮你,你也报不了仇,因为残月环那种东西太过诡异,连我也摸不清它的路数,去了也不见得管用。”


萧红羽好像根本就不相信叶天的话,仍在摇撼着他的胳臂,道:“小叶,别唬我好不好?天下哪有你魔手叶天破不了的暗器!”


叶天沉重地叹了口气,道:“小寡妇,如果你不想做双重寡妇的话,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发誓绝非茬你面前危言耸听。试想残月环真的那么好破,何以连鬼影子侯刚那种身手的人,都难在环下逃出性命?”


萧红羽听到这里,才突然将拉着叶天胳臂的手缩回来,尖声道:“咦!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你侯刚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他是死在……残月环的追杀之下?”


叶天道:“是杨老头儿告诉我的。”


萧红羽呆了呆,道:“杨老头儿何以知道鬼影子侯刚的事?”


叶天道:“据说当年雇请侯刚的人就是他们。他们那批人好像已经寻找那个凶手很久了。”


萧红羽道:“你有没有听说他们为什么寻找那个凶手?”


叶天沉吟着道:“表面上跟你一样是为了报仇,但据我猜想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萧红羽迫不及待道:“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叶天道:“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除非你把侯刚对你说的秘密全部告诉我。”


萧红羽听得不但将嘴巴紧闭起来,连目光也急忙闪开,连看也不再看叶天一眼。


叶天却往前凑了凑,道:“小寡妇,我劝你尽快把肚子里的秘密说出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萧红羽用眼角瞟着他,道:“为……为什么?”


叶天道:“我担心杨老头儿那批人随时都可能杀你灭口。”


萧红羽吓了一跳,道:“你胡说什么,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杀我?”


叶天道:“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你是‘鬼影子’侯刚的未亡人,而且也一定会怀疑你留在襄阳的动机。以他们过去那种不择手段的作风,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甘冒泄密的风险而轻易地放过你。”


萧红羽脸色大变,披在身上的薄被也已滑落而犹不自觉,只紧张地望着叶天,道:


“你怎么能够确定他们已经发现我是‘鬼影子侯刚的末亡人?你可有什么根据,”叶天两眼瞄着她洁由如脂的酥胸,拇揩却朝后一比,道:“你看到那些黄金了吧?”


萧红羽点点头,胸前的两点嫩红也跟着微微颤动。


叶天似乎对她的答复很满意,摸摸鼻子,又道:“那只是他们答应付给我酬劳中的一小部分。我替他们]办事,他们付我黄金,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他们送来的方式却有点问题,你说是不是?”


萧红羽又点点头。


叶天又摸摸鼻子,道:“幸亏你身子灵便,轻功也颇具火候,所以才逃过一动,否则纵然骨头不断,多少也要受点皮肉之伤。你说是不是?”


萧红羽继续点头。


叶天也更加满意,道:“你想,如非他们对你的身分起了极大的疑问,他们会如此大动手脚,非逼你现出原形不可吗?”


萧红羽摇头。


叶天狠狠地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道:“笨!这么简单的话,怎么会问错!”


萧红羽一怔,道:“你说什么?”


叶天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萧红羽莫名其妙道:“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讲起话来罗里罗嗦,前言不搭后语,你是不是昨儿晚上的酒还没有醒?”


叶天拼命地揉着鼻子,道:“酒是醒了,眼睛却好像有点醉了。”


话一说完,便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红羽这才发觉是怎么回事,一面将薄被拉好,一面大发娇嗔道:“小叶,你太过分了!在这种时候,你还忍心开我玩笑。”


叶天急忙止住笑声,道:“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言归正传。”


萧红羽似乎气犹未消,仍在恨恨地瞪着他。


叶天又往前凑了凑,道:“你猜那个杨老头儿是什么人?”


萧红羽给他个不理不睬。


叶天笑笑道:“老实告诉你,他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老姜,人人见了头痛的神偷杨百岁。”


萧红羽忍不住叫了起来,“真的?”


叶天道:“当然是真的。你想,像他那种人看过你的‘十丈软红’还会猜不出你是谁吗?既然猜出你是谁,还会不知道你跟鬼影子侯刚的关系吗?既然知道你跟侯刚的关系,就一定会怀疑你留在襄阳的动机;既然对你留在襄阳的动机都起了疑心,他们唯一的做法就是尽快杀你灭口。你认为我的分析有没有道理了。”


萧红羽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呆呆地看着叶天,一句话也不说。


叶天立刻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把那个秘密说出来,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保证他们连一根汗毛都不敢动你。”


萧红羽这才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并不想瞒你,这两年我心里非常矛盾,不告诉你又觉得可惜,告诉你又怕你白白丢掉性命。金银财宝固然人人都爱,但终归是身外之物,只有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话没说完,就听“叭”的一声,叶天已狠狠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叫道:“宝藏!原来大家都是为了传说中的那个宝藏来的。”


萧红羽道:“不错。”


叶天道:“那么,‘鬼影子’侯刚所发现的秘密,也就是那批宝藏的地点在襄阳?”


萧红羽道:“不错。”


叶天紧张地摸摸鼻子,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在襄阳的什么地方?”


萧红羽一面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薄被,一面摇着头道,“没有。我相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包括杨百岁那批人也不知道。”


叶天道:“何以见得?”


萧红羽道:“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早就挖宝去了,哪里还有闲情拿大把的黄金来砸我?”


叶天缓缓地点着头,道:“有道理,很显然他们也在等。”


萧红羽道:“等什么?”


叶天道:“等那个凶手的出现,好像一切关键都在那个凶手身上。”


萧红羽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道:“莫非他们也是来报仇的?”


叶天道:“如果只是为了报仇,又何必兴师动众,带着大批黄金来找我?那个凶手再厉害,有那批人也足够对付了,何况其中还有神偷杨百岁那种顶尖高手在内;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萧红羽道:“喔,的确有点奇怪。”


叶天道:“你可以把原因告诉我吗?”


萧红羽涨红了脸,道:“你不要总是怀疑我好不好?我怎么会知道原因?”


叶天道:“我并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跟你研究一下他们找我的目的而已。”


萧红羽道:“难道他们付给你这么多金子,还没有说出叫你干什么?”


叶天道:“他们只叫我把凶手引出来,然后再把他那只残月环弄到手里,交易就算完成。”


萧红羽急道,“你既不知道凶手是谁,又不知道残月环是什么样子,这笔交易怎么能完成得了?”


叶天不慌不忙地又把残月环取出来,道:“这就是杀死鬼影子’侯刚的那种凶器,也就是残月环。”


萧红羽神色大变,道:“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叶天道:“是杨百岁交给我的。”


萧红羽道:“他交给你这个干什么?”


叶天道:“当诱饵用的。只要凶手知道我手上有这个东西,他自然会来找我。我只要坐在家里等就好了,一点都不要费工夫。”


萧红羽道:“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他何必花大把的金子叫你干?他自己不会坐在家里等吗?”


叶天道:“问题是要把凶手手上那一只残月环也弄到手。


杨百岁虽然武功了得,要想接这种东西,只怕他还差一点。”


萧红羽忽然又抓住他的手臂,道,“小叶,我看这笔交易我们还是放掉吧!”


叶天道:“为什么?”


萧红羽道:“因为杨百岁那老家伙显然是在骗你。”


叶天笑笑道:“他能骗我什么?除非这些金子是假的。”


萧红羽道:“金子当然不会假,但那个凶手的残月环却绝对不止一只。”


叶天讶声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红羽道:“是侯刚告诉我的,他就是死在凶手的第二只残月环之下。”


叶天熟巧地将残月环在掌中翻转着,道:“像这种东西多几只也不足为惧,到时候来个照单全收就行了,也用不着吓得生意都不敢做。生意不做是要退钱的,把这些可爱的元宝统统退回去,岂不可惜?”


萧红羽瞟着那些黄金,愁眉苦脸道:“可是就算你把所有的残月环全都收回去给他们,他们也决不可能放你走的。”


叶天道:“不放我走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我帮他们去挖宝?”


萧红羽道:“不是挖宝,是开门。”


叶天道:“开什么门?”


萧红羽道:“是一扇很难开的门,我们就姑且叫它宝藏之门吧!”


叶天更加惊讶地望着她,道:“啊呀!你知道的好像还真不少,这些莫非又是侯刚告诉你的?”


萧红羽没说话,只点点头。


叶天道:“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能不能一起告诉我?”


萧红羽道:“我还知道那扇门好像是当年号称江湖第一巧匠的公孙什么亲自督造的。”


叶天神色一震,道:“‘巧手赛鲁班公孙柳!”


萧红羽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叶天急忙追问道:“还有呢?”


萧红羽道:“还有,据说那扇门的结构玄奇无比,而且还布满了机关,如非精通此道的高手,纵然破门而入,也无法进入宝库,说不定还落个库毁人亡,所以那些人才迟迟不敢动手,非得先找到你不可。”


叶天楞了一会儿,道:“你所谓的据说,究竟是根据什么人说的?”


萧红羽道:“当然是公孙柳自己说的。”


叶天失声苦笑道:“小寡妇,你也真敢开玩笑!那位‘巧手赛鲁班公孙柳至少已经死了一百年,他还怎么说得出话来?”


萧红羽急道:“当然不是他亲口说的,是有人发现了他生前的一册随笔手稿。那册手稿对那扇宝藏之门的事迹记载得十分详细。”


叶天恍然地点点头,又道:“既然对此事记载得如此详细,就应该有那扇门坐落的正确方位才对!”


萧红羽道:“好像没有。他们能够猜出那批宝藏在襄阳,也是根据公孙柳生前的行踪推算出来的。”


叶天又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萧红羽道:“没有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叶天道:“钥匙呢?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钥匙在哪个人手上?”


萧红羽道:“什么钥匙?”


叶天道:“当然是宝藏之门的钥匙。”


萧红羽道:“对呀!没有钥匙怎么开门?”


叶天道:“你仔细想想看,侯刚在临死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两个字?”


萧红羽想了一会儿,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想那扇门也许根本就没有钥匙。”


叶天摇头,苦笑,沉默了很久才道:“难怪他们用大批黄金钓着我,原来后面还有这么一件苦差事。”


萧红羽也只有跟着他苦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叶天忽然将掌中的残月环又转了转,道:“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萧红羽道:“什么问题?”


叶天道:“为什么杨百岁那批人非要先把残月环弄到手不可?就算他们之中有人跟凶手有深仇大恨,也大可延后再了结,眼前还有什么事比寻宝更重要的呢?”


萧红羽道:“是呀!”


叶天道:“所以他们一定有非先找到那个凶手不可的理由。你猜猜看,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


萧红羽果然抱着脑袋想了半晌,突然叫道:“我知道了!是钥匙,那些残月环一定都是开启宝藏之门的钥匙!”


叶天摇头道:“不可能。”


萧红羽道:“为什么不可能?”


叶天道:“如果真是那扇门的钥匙,至少也应该是百年以上的古物,而这只残月环,表面上看来虽然陈旧,实际铸造的年代,最多也不过三五年而已。”


萧红羽道:“那么钥匙就一定是在凶手手上。”


叶天沉吟着道:“这倒可能,不过要想证实这件事,就非得等到凶手找上门来不可了。”


萧红羽忽又愁眉苦脸道:“小叶,你真的有把握对付那个凶手吗?”


叶天道:“咦,方才你不是还对我蛮有信心,怎么一下工夫又变了?”


萧红羽指指他手里的残月环,道:“方才我还以为是普通的飞刀,现在……我愈看这个东西愈不对,心里总觉得有点怕怕的。”


叶天笑笑道:“你放心,这种东西还难不倒我,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哪怕三五天也好。”


说完,那只残月环又开始在他掌指间翻滚,动作灵巧而熟练,看上去就像玩了很多年一样,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只东西在他手上只不过仅仅一天的时间而已。


萧红羽在一旁看得已经痴了,几乎连眼前的凶险都已忘掉。


突然,叶天掌中的残月环停了下来,萧红羽目光也飞快地投在远远的纸窗上。


窗外的风铃依然“丁当”作响,远处江涛拍岸之声依然连绵不绝于耳。


萧红羽陡然将薄被往后一翻,手掌轻轻在叶天肩上一按,人己无声无息地落在床前,双足刚刚着地,‘十丈软红’已如灵蛇吐信般的飘出,直向窗口飘去。


只听“波”的一声,窗户已被红绫顶开,紧接着是三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又是“波”


的一声,窗户重又自动关闭,那条十丈红绫也已层层叠叠地飘回到萧红羽手上。从头到尾只在刹那之间;轻快的动作、优美的姿态,鲜艳的红绫和雪白的裸体糅合成一幅连续诡异的奇景,连见多识广的“魔手”叶天也不禁叹为观止。他做梦也想不到一条软软的红绫,竟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效果。


萧红羽却连一丝得意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惘然若失地返回叶天面前,轻轻一叹道:


“这几年我疏于练功,火候比以前差得太远了。幸亏来的不是厉害角色,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叶天看看那条红绫,又看看她的脸,道:“怎么?没有杀死?”


萧红羽摇首道:“我只打了他三记耳光。”


叶天失笑道:“为什么只打三下?那家伙半夜三更来偷看你,实在可恶,应该多打几下才对。”


萧红羽惘然道:“以我现在的功力,能够连打三下己经很不错了,再打下去,只怕连收回的力道都没有了。”


叶天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道:“你也不要难过,以后不妨多下点功夫,说不定你这条‘十丈软红还能帮上我的大忙。”


萧红羽道:“真的?”


叶天道:“当然是真的。有你这条‘十丈软红跟我配合,包管连杨百岁那老家伙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萧红羽身子忽然一颤,道:“方才那个人会不会是杨百岁派来杀我灭口的?”


叶天道:“不会,那老家伙用金子砸你,就是在投石问路,在他还没有搞清你和我的关系之时,他绝对不敢贸然下手。”


萧红羽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那个凶手先派人来探路的?”


叶天摇头道:“也不可能,目前只有杨百岁那批人知道我手里有残月环,在残月环没有露面之时,他不可能先来找我。”


萧红羽沉吟了一下,又道:“会不会是江大少派来的人?我想我们深夜才从龙府回来,那家伙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说不定会派个人来探探消息。”


叶天道:“这就有可能了,也只有他手下那批货色,才会如此不自量力。”


说话间,楼下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敲门声,声音不大,却很急,而且敲门的显然不止一个人。


萧红羽皱眉道:“这么晚怎么还有人来敲门?”


叶天道:“八成是你的客人酒瘾发了,半夜三更来找酒喝。”


萧红羽道:“不可能,我的客人都知道我的脾气,只要店门一关,绝对没有人敢来敲一下。”


叶天道:“那就一定是来找我的。”


萧红羽道:“我也这么想。”


叶天拣她肉多的地方轻轻搓了两把,笑着道:“如果你不想光着屁股见人,我劝你最好还是赶紧把衣裳穿起来。”


萧红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叶天的怀抱,随便找了件衣裳穿在身上,裙带尚未系好,楼下已经有了动静。


只听二虎扯着嗓子喊道:“小叶,外面有三个很像人的家伙找你,你要不要见?”


叶天漫应一声,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转身就想下楼。


萧红羽急忙赶上去,一手抓着裙腰,一手拉住他,道:“你先等一等,我还跟你有话说。”


叶天道:“什么话?你说。”


萧红羽指着床上那堆黄金道:“这些东西怎么办?”


叶天道:“当然是收起来。那批宝藏不过是空中楼阁,只有到手的金子才是真的。”


萧红羽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道:“我知道,可是……这么多,你叫我收在哪里?”


叶天道:“收在哪里都可以,可千万不要摆在天花板上,免得砸伤了你叫我心疼。”


说完,笑哈哈地打开房门,匆匆走下楼去。


昏暗的油灯下,只见‘三眼’陈七和他两名弟兄正呆呆地等候在店堂里。


叶天未曾开口便先叹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有点同情陈七。


陈七的脸虽然有点红红的、胖胖的,但他还是硬挤出些笑容,道:“叶大侠,小的又给你送信来了。”


叶天道:“既然是来送信,为什么大门不走,偏偏要爬窗户?这不是自找酶倒嘛!”


陈七忙道:“是是是,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叶天道,“这次又来送什么信?”


陈七道:“叶大侠,你的朋友快死了。”


叶天一怔,道:“我哪个朋友?”


陈七道:“德记酒坊的陈小开。”


叶天大吃一惊,道:“他得了什么病了”陈七道:“他不是生病,他是快输死了。”


叶天松了口气,道:“原来你说的是赌钱!”


陈七道:“不错,现在还在赌着。”


叶天笑笑道:“那倒不必替他担心。他们家有的是钱,输个几百两银子还死不了人。”


陈七摸着发胖的脸,道,“可是……他输的不是银子。”


叶天诧异道:“不是银子是什么?”


陈七道:“是金子,十两一个的金元宝,就跟小寡妇不不不,就跟老板娘那两只完全一样。”


叶天楞住了。


陈七和他那两名弟兄也一声不吭,七只眼晴眨也不眨地瞪着叶天,其中一个人想打个呵欠都硬是忍了回去。


过了很久,叶天才突然笑眯眯道:“陈七,你看那些元宝可不可爱?”


陈七道,“当然可爱。”


叶天道:“你想不想要一只?”


陈七道:“当然想,想得连觉都睡不着。”


叶天道:“好,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发誓非帮你赢一个回来不可。”——


赤雷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