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玉鑫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37
|本章字节:13704字
萧珂微侧头颈,静听了刹那;一声长啸踊身而起,其疾如电,扑到两匹骡子的身前,伸手已将嚼环握住。两匹健骡八蹄展开,跑得正疾,前冲的力量何止千斤?萧珂却硬生生把马车定在当场,见者无不咋舌。他冷笑一声,缓缓松手,退了几步,阴沉地问道:“车上可是商五洲和适才曾经现露奇技的汉子?”
“你是谁?在下商五洲!”商五洲已经看出,这人正是刚刚从大道上过去的少年,但却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故此反问一句。萧珂却不理他,手指着那汉子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脸上露出极端激动的神色,没回答这句话。
“我问你姓什么?”萧珂冷冷地再问一声。那汉子声音很小,但却有力的说道:“你是找我还是找姓商的?”
“姓商的不配,我找你就行了!”
商五洲这次可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商五洲武林末学,深知技不如人;但和阁下素昧平生,毫无冤怨。适才所言欺人忒煞,你又是谁?”
萧珂冷哼数声,并未回答,也未睁眼!商五洲一声狂笑,接着说道:“朋友,你真狂妄得可以,话不说眼不睁。商五洲虽明知不敌,今朝宁死此处,也要会会你这位高人!”说着左手微探,已将师门成名的兵器“阴阳赤金扇”撤出!
“商五洲!你手法倒不慢,可惜你不是白秀山,把阴阳赤金扇收起来,莫真惹得我发火!”
“你是什么人,睁开眼……”商五洲闻言若有所悟,追问了一句。话未说完,旁边那位英俊的汉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地说道:“他不能睁眼……”
萧珂好灵的耳朵,倏地后退数尺,扬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睁眼?你究竟是谁?”
那汉子沉稳的说道:“你不是敬阜山庄少庄主萧珂吗?”
“不!敬阜山庄庄主萧珂!”
“少庄主萧珂!”
萧珂暴怒,咆哮着厉声大吼道:“你听好!是敬阜山庄庄主,不是少庄主,敬阜山庄庄主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萧珂!”
商五洲暗地叫苦,这真应了那句俗话:“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自己躲的是萧珂,如今却送到门上。他凛惧之中,夹杂着十分的怀疑。萧珂怎地不能睁眼呢?瞎了还是……?怎地在大发雷霆之时,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这时那汉子似乎也动了真气,敞笑一声说道:“萧珂你也听好!你是敬阜山庄的少庄主,不是庄主。敬阜山庄庄主只有一个人是不假,那个人不是你,是萧震东!”萧珂恍然大悟,倏地飘到近前,冷冷地阴笑着,低沉激动的说道:“你是有心再和商五洲回来的?”
“有心!”
“我爸他好?”
“好,很好!”
“萧瑾好?”
“只有她不很好。”
“为什么?”
“她始终惦念着你。”
“楚零,你这些年过得好?”
原来那英俊的汉子,竟是楚零!萧珂的话他还没有回答,太白四女中的华音莺,吃惊地接口道:“什么,你就是楚零?”
楚零看着她,却回答萧珂说道:“还好,大哥你好?”
萧珂无言的点点头,音莺姑娘再次问道:“那位绝色的美人是萧瑾妹妹?老人家是萧震东了?”楚零又看了她一眼,仍然没有理她。萧珂却蓦地双手不停的颤抖,似乎激动到了极点,但他仍能强自按捺下这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点头当作回答楚零的问候。稍停,他恢复了正常,低沉地说道:“你为什么又返回来?这些年来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几乎走遍天涯,你应该知道,我见到你是不会饶你的!”
“我必须回来,有话要告诉你!”
“这多年来,有话为什么不早找我说?”
“我没有话,是爸……”
“住口!那不是你爸!”
“去年在大雪山,爸和云蒙禅师作主,瑾妹妹已经嫁给了我;我喊老人家一声‘爸’,并没有错。”
“去年什么时候?”
“大哥火焚‘辛庐’前三个月!”
“你单提辛庐,莫非当时你在?”
“白叔和道长救去珍娘及金郎的当时,爸和瑾妹妹就在附近,只可惜等赶到辛庐,已经晚了片刻!”
“楚零,你见到辛安了?”
“见到了,是爸亲自安置他的。”
“这个人现在何处?”
“大哥,你不必找他,他说过要找你!”
“这就是你所说的有话告诉我?”
“不!辛安说在八月十五,要去敬阜山庄找你。我要和你说的话,是爸要我转告你的。”
“说吧!时间不多了!”
“爸说,他老人家还在,敬阜山庄不容任何人妄用名义,要我告诉你,收回火石木血柬!”
萧珂仰颈一阵桀笑,笑罢说道:“没有别的话了?”
“有!杜红枫姑娘,对你恩重如山;对此天赐良缘,他老人家说,不论父子之情如何,要你莫再负义!”
“哦?真怪!这……”华家姊妹和另外那位白衣姑娘,闻言不禁同声惊叹。
萧珂再次身受激动。另外那位白衣姑娘,很快走近萧珂,他像是知道是谁,伸出左手,紧握住那姑娘的柔荑。
“老萧福愚直老人,爸怪你妄传他玄寒冰煞阴功!”
“楚零,好像太白谷中的事,你很清楚?”
“我在,我和瑾妹妹一直守到你好了才离开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习练武技?”
“很早,大哥你知道,我从乳娃儿的时候,就被云蒙禅师救回大雪山,跟着爸的当时,我就会功夫了。”
“你一直瞒着我。”
“妈她老人家知道,瑾妹妹……”
“别说了!所以妈死前才说,要你永远照顾我。”
“大哥,爸、妈和瑾妹妹,没有一个人不爱你,不喜欢你。
大哥,听我的真心话,回爸那儿来吧!”
萧珂全身一抖,两点清泪,自眶下滴落,幽幽说道:“晚了,已经晚了……”
“不晚,大哥,一点都不晚,爸在等你。你何不就跟杜姑娘来,现在就上车,让我们一家人……”
萧珂蓦地凄厉长啸,黑发上冲,大声吼道:“住口!我既说晚了就是晚了,你能懂什么!”他凶暴的形态,令在场的人们个个凛惧;楚零却安之若素,不现丝毫惊怕慌张,诚恳地说道:“我懂!你觉得这身玄寒冰煞阴功,已经无法消除。小弟保你无伤,一个时辰之内,即能还你本来面目。”萧珂仰天狂笑,半晌才止,沉声说道:“任谁也再难还我本来面目,你不必多说了。念你不顾生死,敢来传话的胆量,我放那商五洲逃命!至于你!楚零,当年敬阜山庄要是没有你,何有今日?既相途遇,我无法放过你。怎样了断你我之间的恩怨,随你出题吧!”
“大哥!你当真非此不可?”
“你少说废话,我不能久待!”
“好!楚零遵命奉陪,不过要等两个人来才行。”
“楚零,你不会约替死的无辜吧?”
“楚零就是一人,我说等的两个朋友,那是冰玄老人和萧福。”
“你好像早有预谋?”
“大半年来,小弟就没离开过您!”
“为什么?你为什么?”
“为了妈最后的遗嘱,为了我答应过妈的诺言。”
萧珂再次仰天大笑道:“你还能记得那次的话吗?”
“大哥,小弟终生不敢遗忘。”“好一个终生不敢遗忘,说给我听。”
“妈要我永远照顾你,我曾应诺说,终生不忘所嘱,活着一天,任谁也休想伤害大哥你半指……”
“够了!楚零,你曾说只要你活着一天,任谁也休想伤害我半指;如今萧珂双目已失,身受残伤,又待怎讲?”
“哈哈……”他又是一阵狂笑,然后接着说道:“算了,这些过去的事谈他何益。楚零,萧珂顶天立地,还不用别人怜悯。萧福就到,等他来也好。”
“大哥,你不应该骗我?”
“我骗你什么?”
“你说双目已失,岂非骗我?”
“楚零,我曾誓言,终生不再睁眼,这和双目已失又有什么分别?何况我曾经失去双目……”
“大哥,你发誓的时候我在,这誓言有解。等到了那一天,小弟保证大哥一切如故就是。”
萧珂闻言一凛,悄悄问道:“你竟去过‘仙姥’的灵堂?”
楚零尚未回答,萧福和冰玄老人已到。老萧福瞥见楚零,呆得一呆,又见商五洲坐在辕上,冷笑一声暴然扬掌!楚零手中正握着长鞭,萧福右掌刚刚扬起,长鞭迅疾无俦而到;在萧福胸前划过,已将他的穴道闭住!随即大声喝道:“萧福,老庄主尚在人世,有东西让我交给你,接住!”话罢左手微抖,扔出一封信柬,右手长鞭再挥,萧福穴道已解。萧珂却蓦地探手,抓向信柬。楚零早防此着,长鞭甩提,先一步鞭梢贴卷了信柬,直送到萧福手中。三方面动作奇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已经各现了身手!
萧福接信展读,上面只有几个大字:“莫置身我父子之间,落背主负义之名”下面是“老主人萧震东”六个字。萧福自幼陪着老人,焉有不识主人字迹的道理,一看即知不误!他也聪明了些,手指在字迹上用力一抹,划出一道乌黑的长杠,证明确是近日所写,仰颈说道:“在我没见到老主人以前,暂不和你算账就是!”
楚零点头笑了,接着说道:“瑾姑娘问候你,她和老爷子在一块。”
“哦!那很……”他本来要说那很好,目光瞥向萧珂,把话锋止住。
萧珂冷冷地说道:“楚零,你手法功夫都很高,好得很!萧福的事办完了的话,你就出个题目,咱们把恩怨清结一下吧!”
萧福走近小主人,悄声说道:“老主人果然在世,我看……”
“我知道,你看的事和我看的不同,少管我的事!”
萧珂厉声喝退萧福,楚零这才沉声说道:“大哥说过放商大侠走。”
“不错,现在他就可以去了。”
楚零转对商五洲说道:“商大侠恕我不再远送,莫忘皮囊之事。”
商五洲点点头,和楚零四手互握,一切尽在不言。楚零将长鞭递过去,飘身下车,商五洲驶车而去。楚零直待看不见了尘灰影子,才转向萧珂说道:“题目由我出?”
“你怎这般哕唆!”
“好!今朝难得相逢这么多具有玄寒功力的高手,楚零有心每位领教一掌,任凭那位先上都好。”
“楚零,你我恩怨,却非一掌能了!”萧珂似乎已料到楚零功力的深浅,才会说出此言。
楚零却笑着说道:“昔日鲁达,举手之劳,秦贼府中七名高手立即惨死;敬阜山庄大哥弹指,辛安手下俱已丧命,我看一掌够了。”
“你和别人不同,今朝咱俩个是生死之搏。”
“也好,那大哥请别人先上怎样?”萧珂点头,他也愿意叫鲁达和冰玄老人先试试身手。身旁那位白衣姑娘,拉了拉萧珂的手,附耳不知说了句什么话。萧珂摇摇头,她很着急地不由将声音提高道:“你说过听我的话,如今……”
“我也说过,关于对楚零的事你莫管莫问!”
“你好忍心!”
萧珂身形一抖,似要发火;楚零早已料到,那位姑娘说的是什么,他这时面含笑容对姑娘说道:“杜姑娘不用替我担心,大哥为人心慈口硬,等会儿动上手你就知道,他不会下绝情的。”
“难说,你呀还是小心些好哟!”半晌没说话的音莺姑娘,突然带着关怀的语气开了口。楚零看了她一眼,音莺姑娘竟然低下了头。萧珂虽然不能睁眼,但却了然一切,立即说道:“楚零你当心,我先叫鲁达和你一战。”说着他并未挪动,扬声喝道:“鲁达!看见我面前的这人了吗?杀死他!”
“杀死他”三个字,音尖声厉,太白四女惊得后退。萧珂倏地飘后三丈,疾若流矢,其快无比。鲁达这时已将披头玄纱抓下,雪白长发飘飞,一步一步走向楚零;钢牙咬得直响,霍地一声厉啸,扬掌扑到!楚零视若不见,鲁达似钩的十指已到肩头;华家姊妹惊凛地一声怪叫,星眸紧合,不敢再看。
谁知就这眨眼功夫,怪事已生。鲁达十指抓下,身前突失楚零形踪。他怪啸一声,霍地转身,双掌暴扬,再次扑到,面前人影一闪,楚零又已远退丈余。鲁达一声狞笑,双掌平推,玄寒冰煞阴功化成一股白气,打到楚零胸前!楚零这时非但不再退避,反而疾如闪电前进,竟闯入玄寒冰煞掌力之中,紧抓着鲁达的双臂!
在场之人个个惊凛,那种令人蚀骨化髓、遇之则亡的极寒功力,对楚零竟不发生作用,他竟敢和鲁达四手相抵!突地听到楚零说道:“你无父无君,万恶至极,本应就此处死。
姑念已成废人,饶尔今朝,再敢妄杀无辜,必难逃诛,去吧!”
“去吧”二字出口,长发鲁达凄厉一声悲凉惨吼,蓦地倒飞而出,高有丈余,斜摔滚落尘埃,不能再动!在场这么多眼睛,除萧珂不能睁开视物外,其他的人没有一个看出楚零施展的是什么手法,和哪种功力!
萧珂急声问杜红枫姑娘道:“鲁达一招败北,玄寒冰煞功竟然失效,你可看到楚零施的是什么手法,告诉我,快告诉我!”
杜红枫姑娘悄声说道:“我只当楚零必败,非死不可,所以……”
“你闭着眼来着?”
杜姑娘轻轻的嗯了一声,萧坷怒声道:“冰玄和他动手时,你要仔细点看着。”说完他大声叫道:“冰玄,你去杀了这人!”
别看萧珂不能睁眼,他手指楚零站立的地方,却分毫不差,楚零也不由暗自惊凛他的功力深渊。冰玄老人闻令进步,走到楚零身前,抬头盯着楚零;双目虽然看来茫然,但他似乎记起了什么,迟迟不肯下手。
萧珂没听到动手的声音,厉吼说道:“就是此人,杀了他。”
冰玄老人闻声全身一抖,右掌已然斜倾高举,那半开半闭的双目,瞬也不瞬,冰玄老人竟又缓缓放下右手!
“你敢不听调动,还不动手!”萧珂再次狂吼。
萧福却走到冰玄老人身旁,左手拍拍老人肩头,右手一指楚零,沉声说道:“听我的话,和他打!”
冰玄老人这次却露出雪白的牙齿,极呆板的一笑,跺了跺脚。萧福又催了他一声,很快的闪开一旁。老人竟然听信萧福的指派,长啸一声,双掌扬起!
讵料,这次楚零竟然不和对付长发鲁达一样,不等冰玄老人玄寒阴功所化的掌力打到,已飞身迎上。冰玄老人双掌恰正抬到胸前,楚零已到,倏扬双掌,竟和冰玄老人的两掌相抵。彼此看来像是推撑不已,却无声息,萧珂低声对杜姑娘道:“他们似乎是在各凭真力相搏,对吗?”
“不错!冰玄老人头上在出汗。”
“楚零怎么样?”
“看不出有何变化。他很庄重,神色肃穆,像是极端费力;闭着眼和庙里供的菩萨似的!”
“啊!快告诉我冰玄老人现在的样子。”萧珂心中暗自惊凛,不由得焦急地追问。
杜姑娘仔细看着冰玄老人的样子,对萧珂说道:“冰玄现在像是很有把握能胜。”
“你怎么知道?”
“他在笑,脸上笑容好……”
萧珂听到冰玄在笑,猛然甩开杜姑娘,一言不发,疾如鹰隼向楚零当头扑下。三位姑娘不禁同声惊呼!
萧珂身形纵起,似苍鹰搏兔,暴扑楚零。楚零霍地一声大吼,声若天籁,冰玄老人立被弹出丈远;他却飘向左旁,躲过萧珂下扑一击,倏甩右手,凌虚发掌扫向萧珂后背,并叱喝一声:“大哥看掌!”
那萧珂一掌击空,凌虚换步,身法迅捷美妙无双,右臂后扫,全身旋起,斜追到楚零的左肩旁!闷吼声“打”!左掌下压,右掌五指暴伸。冰寒之气,丈外已觉冷凛难禁,楚零却如不觉,抬左臂出右掌,兄弟二人实接实砸!萧珂勇如猛虎,楚零捷似蛟龙,同时扬声大喝,再次相合两掌,倏地一东一西分开!
萧珂桀桀冷笑。一身天下无敌的玄寒冰煞阴功提足,身前冷雾吞吐,回身旋步攻上。楚零双肩一沉,脸上倏地泛起红霞,赤如红火,一声叱喝扑到,倏然相合;尘土立即飞扬数丈,几乎难辨两人身形。蓦地一声凄厉怪啸,纵出一条人影,直拔云空,若寒雁孤飞,飘飘远去!
蓦地飞身尘雾之外的那人,此举出于在场众人的意料,端地也是忒快了些,故而教人无法看清他是哪个。尘雾虽在缓缓飘散,但却仍然不能透视清楚。杜红枫姑娘却想也不想,急唤一声:“萧大哥!”纵身投入尘雾影中。
萧珂果然尚在尘雾当中,杜红枫姑娘拉着他的臂膀说道:“大哥你怎么样?”
萧珂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喘息着回道:“没什么,你放心好了。”
“楚零走了,想必是他敌不过你。”萧珂长吁一声,似乎是想着什么。“楚零去了,他受伤啦?”
萧珂摇头并没说话,杜红枫姑娘接着说道:“我猜他败了,敌不过你。”
“在玄寒冰煞阴功之下,不敌则死,从来没有能活着败逃的对手,武林中任是哪个也办不到,除非……”
“除非是你手下留情,难怪动手以前,楚零说……”
“我没留丝毫情分,施出了全副的本领!”
“那……难道是……?”
“我败了,他却乘胜而退。这东西和当年一样善用心计,做事出人意外,不过我深信最后他必然失败!”说着萧珂哈哈地笑了两声,杜红枫姑娘暗自寒凛。不料萧珂便像是突然获得了什么重宝似的,竟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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