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妆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8 05:04
|本章字节:7810字
李涵庆点头:“是,那时家母病重,连鬼师傅都说无救。这千年雪莲宫中也只有一朵,我那时还说,要是万一皇室有人要用,岂不是就没有了。皇上却是一意给了我,李某感念至深,不只为一朵仙丹,而是为这份情谊。”
陶花接着又问:“那东西真的什么病都能治?”
“据说如此。”
“到哪里去找呢?”
他微笑摇头:“千年雪莲,一千年才出这一朵,再要一朵,等一千年之后吧。”
陶花苦笑:“怕是等不到了。”
她说完之后,拉着飞飞假装不经意地向李涵庆的战马走过去。他看见了一笑,也不着急,只是猛地出手抱住飞飞,接着便往回飞奔。
陶花大惊回身,看他跑得比马还快,只得跨上他的战马从后追赶。
三人就这么进了淮南军营。
一入军营,立刻有女兵上来绑住陶花,押往一侧的帐篷。陶花大叫着飞飞,他却被押往别处了。
周军攻陷上京后修整了几日。因为赵恒岳受伤,幽州军和京郊军继续前行,清除余孽,淮南军则护驾缓缓回京。
陶花被绑在囚车中。她看见拔营了,就问看守她的女兵:“怎么现在就回去?皇上明明受的只是皮肉伤。”
那女兵冷冷看她一眼:“什么皮肉伤?听说好几天都下不了地,契丹人真可恶。”
“下不了地?怎么可能?”她十分不解。
当晚大军在锡兰扎营。陶花仍是被绑缚在帐中,连吃东西都是别人喂她,就怕她逃跑。
晚饭过后赵恒岳来了,左胸从上到下都包着,陶花先看了一眼他的伤势,迅即转开目光。
他在她对面坐下:“我是心伤成疾下不了地,不是你这一箭。”
她转回头来:“可恨没有射死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过了一阵他问:“他到哪里去了?”
她哈哈一笑:“你这一辈子都找不到!”
“我不找他,我是怕你去找他。”
她狠狠瞪着他:“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只要我开心,我跟谁在一起都没关系。本来我很感激,现在才知道还是他说得对,这都是你的花言巧语、手段而已。”
他低头半晌,终是抬起头来:“不是。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不行。”
又沉默一阵,他似是想找些话打破静寂:“那次你们怎么瞒过去的?许多人亲眼看到他滴滴答答一路流血。”
她笑嘻嘻的:“我放了一个猪血包啊。”
“怪不得,所以才要让杜若仙用药材车拉着,杜若仙也是你们的人吧?”
这点细节陶花没有想过,就没答话。
赵恒岳自己接下去:“杜若仙的师傅是西域皇子,当时西域兵变他当然也有份,我只是装不知道罢了,为了怕将来有一天咱们要找他瞧病,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既然鬼师傅是你们的人,他的徒弟当然也是。”他看着她笑了笑,“我还记得那天在落霞山打猎,你说了个‘我们’惹我不高兴,现在我才明白,你们才是一帮的。当初我跟弟弟争皇位,他也是到最后才知道,好多军中将领都跟我是一帮。我现在体会了他那时候的心情,也算是报应吧,应得的。”
他说完又沉默好半天,最后竟然一笑:“阿陶,我从来不知道你心机这么深沉呢,那是我小看你了,以后再不敢了。今天锡兰镇有夜市,咱们去玩好不好?”
陶花一下愣住。
他探手过来解她的绳索:“这是哪个大坏蛋把你绑成这样?咱们以后都不理他了。”说着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说‘大坏蛋’的时候,呵呵,我一辈子最高兴就是那天了。”
她冷冷答:“那是做戏给你看。”
“好吧,只要你演,我就看。”说着强拉她起身,出了帐门。
锡兰镇的夜市竟然十分红火。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温馨的家乡气息。
陶花往自己身后一看,竟然没见到侍从,他低头轻声带过一句:“没带别人,你有个小孩在我手上,也别想着逃跑。”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住她往旁边一坐,抬起头来,对面是李半仙。
李半仙心内暗暗得意,这个尊贵的客人果然又回来了,看来他那天说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于是他故意绷起脸来不说话,以示高深。
赵恒岳笑着跟他闲聊:“你在契丹,怎么用周国的字做招牌啊?”
李半仙捋捋胡子:“我这功夫是跟周国的老师学的。”
赵恒岳点点头,拿出一锭金子给他:“我想跟我的娘子来看看相,看我们俩合不合。”
李半仙凝神细看,不说话。
赵恒岳笑笑,把身上带着的所有金子全拿出来,放过去。
李半仙张大嘴巴:“百年好合!佳偶天成!再也没有这么合适的一对儿了!”
陶花笑笑,问他:“那你说,我跟他会一起死吗?”
李半仙皱眉,心想:“除非天灾人祸,这两口子一起死的并不多。”于是摇了摇头。
他刚摇了两下,对面那位男子的面孔就沉下去了,他赶紧又点头,大力点头:“会会会,同生共死,世世相依!”
陶花叹气:“先生,我本来以为您真的是活神仙,现在才知道不是。”
她站起来走开,赵恒岳赶紧跟上来,指着远远一处灯光大笑拍手:“喂喂,那边有个糖葫芦扎子,我买一串给你吃。”
等到近前了,他扒拉了半天,糖葫芦都选好了,低下头拿钱时才想起来,刚刚把钱都给李半仙了。
他讪笑着看看陶花,回头对那糖葫芦摊主说:“我改主意了,不要手里这一串了,要最顶上那一串。”
摊主往上看了看,把扎子倾下来想帮他拿时,他忽地拉住陶花的手连同手中的糖葫芦窜向旁边的小巷。
小巷子里灯光昏暗,隐隐约约仍传来摊主的喝骂声。他笑一笑:“这种事,我小时候干过好多次。”说着数数糖葫芦,“嗯,你吃两颗,我吃两颗,留两颗给松儿,剩下两颗给契丹小皇帝,好不好?”
陶花一惊:“你知道他是契丹皇帝了?”
他满不在乎一笑:“早就知道啦。”
她沉吟不语。
他过来缠她:“我问你好不好呢?要是不好,把我的两颗分你一个也行。唉,算了算了,别老这么拉着脸,我的两颗都给你吧。”
他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已经快挨到时又忽地撤开,换了他自己的嘴唇上来。待见她脸色十分不善时,他又赶紧让步,侧过头换成腮边。
小巷子里寂寥得很。远处的灯光和人声若隐若现地透过来。
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想,假如他们两个是寻常人家的一对小夫妻,不必征战,不必受伤,一辈子平平安安的,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波涛起伏。
陶花死死咬住牙,那一口腥甜就在嘴边,她只是靠一条信念在支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喷到他脸上,不然他一定会找太医,那就瞒不住了。
她转身疾走两步,扶住一颗老槐树躲到背后吐了这一口血。
他没有看见,只是怯生生站过来:“我错了,我太心急了。”
她吐完这一口就有些踉跄,他小心翼翼搭把手扶着她。
集市是出镇的必经之路,他问:“你还能跑不?咱们待会儿得路过那个糖葫芦摊子。”
陶花默然摇了摇头。
他一探手抱起她,把她扛在肩上向镇外跑去。
饶是他强壮高大,到营门口时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的伤口崩裂了,鲜血开始殷透,又终于滴落下去。
他指着滴落的鲜血说:“你还有没有猪血包?也给我两个用用。”
她冷冷不语。
他独自讪笑:“怎么,只舍得给他用,不舍得给我用啊?宁可我流血是么?”
她仍是无语。
“好吧,那就流吧,我认了。”
这一句话,又让她开始抿唇咬牙。
走到营门口,他无奈放下她来:“我得歇歇了。”
汗水连着血水,在他衣服上滴得到处都是。
他指指前额,喘息着憨憨地问:“累死了……帮我擦擦汗好不?”
她转头看了看,手往他额上去,先狠狠抿住嘴唇,而后啪地就是一掌。
他被打得侧开了头,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抱起她向营内走。
帐内灯火昏暗。熏着若有若无的龙诞香。
他把她放在床上,说:“阿陶,就今天一晚上吧。要是还不成,我就放了你好了,也算是咱们夫妻……唉,相识一场吧。”
陶花微微把头侧开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很累了,一边喘息着,一边认认真真去亲她,解她的衣服,动作与往日有些不同。
一会儿,他趴到她耳边去,献宝一般说:“我的飞鸽传书今天刚收到回信,你猜是什么?嘿嘿,我问了姚碧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令你喜欢,哪怕学他的手段也好……”
她再也忍不下那口血了,扑地全吐在他脸上。
他惊问:“你怎么了?”
她在转瞬之间有了计较,冷冷地大声呵斥:
“你还记不记得我怎么说的?你要敢强迫我,我就是咬断舌头也要喷你一脸血!”
他震惊地看着她,慢慢从床边起身,忽然就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不愿意就直说!别人把心捧到你跟前来,就是仇人,也不该这么对他!”
他转身而去。
他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