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42
|本章字节:17638字
这些天,一直下雨。连绵的秋雨就像安梅理不断剪还乱的心事一样。事情一点也不像安梅想像的那样简单,小惠被她打了以后,再也没回家。安梅以为她是住到同学那里,跟她呕一夜气,第二天就会回来的,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以至于一个星期也没有回来,她根本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她同学家里没有,所有的亲戚家也没有,谁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安梅估计安小惠有可能还在纤丝鸟唱歌,但是,她进不去纤丝鸟,保安认识她,一见她来就把她拎小鸡一样给扔得远远的,还恶狠狠地警告她,要是再来就对她不客气。
也许是天天在门口,有一个服务员趁人不在,偷偷告诉安梅,安小惠是在纤丝鸟唱歌,不过不住在这里,好象是天天有个男人来接她,头发挺长的,有时也是一辆黑色的小车。确切的住在哪谁都不知道,她也从不对人说。
安梅听服务员这么一说,脑子立即嗡的一声,像是钻进了几百只苍蝇。
看来,她的女儿不但是到纤丝鸟唱歌,还跟一些臭男人搅在一起了,这不是堕落是什么?!
安梅差点气晕了。
女儿没管教好,吉腾飞又来添乱,她决定亲自打电话给吉腾飞,约他出来见面。然后把东西还给他,她不需要他的施舍。
电话是吉腾飞本人接的,事隔这么多年,二个人第一次通话,安梅早就没了感觉。直来直去把话说了,还好,他没有难为她,很爽快的答应了她见面的时间地点。
早晨起来天突然放晴了。一片阳光丽日。
安梅是不想见吉腾飞的,但是一想到过不了几天又到了他给她汇钱的日子了,她就必需把东西当面还给他,告诉他,不要再寄钱给她。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藕断丝连。
地点是安梅选的,在史家胡同不远的一家茶馆里,她不喜欢到咖吧酒吧去,那里的环境不适合她,所以,她就选择了那家茶馆。如果不是考虑到怕人误会,就选择了公园。选择这家茶馆也不是她情愿的,因为她问过服务员,来这里坐就得喝茶,这里的茶一碗要十块钱,二碗就是二十,这可是她一个月的菜金。但她没办法。家里乱得跟狗窝,去不得,只能来这里。
按她说的时间,吉腾飞来了。
真是今惜非比,从门口处走来的这个中年男人肤色红润,举止得体,推门进来时就正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安梅。尽管他有些变化,安梅还是一眼认出他,黄色的恤,乳白色的裤子。头发很短,是那种时髦的板寸。他的身材比年轻时略微发福。
安梅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一角,看着眼前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像看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他终于看到她了,先是微笑。算是打招呼。她机械地还了他一个微笑。只是在他站到自己跟前同自己微笑着打着招呼时,她的心突然跳了起来。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平静下来,她说:“吉董事长,请坐。”
吉腾飞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重新落到安梅的脸上。“有事稍稍晚了一会,你不介意吧。”他的样子很随意,好象不是来见二十年没见面的情人,而是一个随便坐坐的朋友。这时服务员走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吉腾飞看了看安梅,用眼睛示意安梅,服务员就心领神会问安梅要点什么?
安梅说茶,十块钱一碗的,这是最低消费,如果她不说出来,服务员有可能给你送来八十或者是一百块钱一碗的。她没那么多钱,她怕被人宰,当众出丑,还不如她直着说出来。
服务员站在跟前没走,果然向她推荐了上好的铁观音,碧罗春。
吉腾飞说,来二碗碧罗春吧。服务员微笑着说好的。
对于吉腾飞这样的做法,安梅显然是不高兴。她知道碧罗春很贵。不过,她也打算好了,你要,你就买单吧。
茶很快就端来了,吉腾飞喝了一口。
安梅没动。她不是来喝茶的。她有事跟他说。
果然,她开了口,她说:“吉董事长,谢谢你对我的好意,不过,我还不想接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吉腾飞定定地看着安梅,摇摇头。
“恰恰相反,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安梅把那一包东西推到了他眼前。
“这里到底是什么?”
吉腾飞指着那个包,他看出,是李明丽带给他的那个包,不过,他没打开看,因为他从来就没把这样的包给过安梅,是不是她弄错了?
“那我就直话直说吧,你也别不好意思,吉董事长,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是因为我穷,我下岗,我过得不好,才同情我,可怜我,所以,就给我买衣服,给我买化妆品,给我寄钱。但我不能要!”
“你说什么?”
“你不要一次次的装糊涂,你有自尊,我也有,这个你总该懂吧?”
“安梅,我真的弄不懂你和李明丽在搞什么?”
“是吗?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吗?你吉腾飞早不是当年的吉科长了,你有了钱,你成了大老板,这是好事,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搅乱我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安梅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包,然后,把它打开,一套暂新的衣服露了出来。接着是一套化妆品。安梅从衣服里面拿出二张分别一千元钱的汇款单。递给了吉腾飞。
吉腾飞看了这些东西以后,很肯定对安梅说:“你真的是误会了,安梅。”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那是你的事,也许是你不想让我当面揭露你,没关系。你以后不这样做就行了”说完,安梅转身离去。
吉腾飞转身追了出来,身后的服务员叫他买单,他顾不上许多,扔过来二张一百元的票子冲了出去。可是她已经穿过马路走了很远。
他走了回来,把丢在茶馆里的包拿来,去发动自己的车子。
不消几分钟,他的乳白色轿车跟在了安梅的身后,他不惊动她,因为他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如果他硬要给她,她不会要的,所以,他要在她不发现的情况下,看她家住在哪?生活得怎么样?这二十年来,她的生活只是从别人那儿道听途说的,至于她真实的生活他一点也不知道。一股好奇心涌上来。
只是拐过这条路时,进了一个胡同,而且路况很不好,低洼不平,到处是积水。路窄得很,简直就跟一条鸡肠子没什么区别。为了不让她发现,他不得不拉大了和她的距离。最后,他不得不息了火,停在那里。
好在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人发现他是在跟踪安梅。安梅也没发现。这是一排简易的违章房,房主多数在楼上,建好后,租给外地人,或者城市里没钱的人。又脏又乱又差。空气不好,积水到处都是,垃圾满地。散发着臭人的气味。
吉腾飞回到办公室以后,一个人坐在班台椅里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他一直在梳理自己的情绪。他没想到,二十年没见面,安梅的生活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一直以为,这些年,她过得很幸福,谁知道……
他突然觉得,二十年前,自己的放弃是一种错误。如果他不放弃,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满面灰尘了。她会在他怀里做一个爱撒娇的小女人。但是,现在,命运这样安排了他们的生活,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而且他和妻子有一个女儿,妻子在美国打理生意,他们的夫妻关系和许多普通男人女人一样,平淡的过着每一天,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如果说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亲情,二十多年在一起的生活,早已经把他和妻子变成血肉相连的亲人了,何况,他和她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整个下午,他心情一直不好,但又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
那个他曾经深爱着的安梅,清纯的安梅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婆婆妈妈粗粗糙糙的女人。曾经多少次在梦里,他想起她,抱着她亲吻她。二十年后,命运再一次把这个深爱的女人送到他面前时,已经变得让他如此的陌生了。
是的,她明显的老了,而这种老和她的年龄是如此的不相称!在苍老的背后,仍有一种楚楚的美,只不过这种美让感觉到一股凄楚和苍凉。让人心酸和难过。
她的这种生活境遇让他震惊!让他难以置信。
她和丈夫不是很相爱吗?她不是因为爱情才嫁给他的吗?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怎么会把自己的日子弄成这样了呢?他根本就不相信。可是,这一切又是实实在在的。
晚上,他推掉所有的应酬,决定到她住的地方去一趟,但是,车开到她住的胡同口时,他又犹豫了,她会欢迎他的到来吗?她会听他说什么?她会接受他善意的安排吗?
不!肯定不会的!
他太了解她了。如果,她能接受,她还会把从茶馆嚅转身就走吗?
吉腾飞在车嚅坐了一会儿,开着车掉头走了。安梅扔给他的东西还在罴里,他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办公室,把东西也拿到了办公室,他想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件套装和一套靳羽西牌化妆品。
那么,她误会这东西是他送的,可是他的确没送。建筑,不是他送的,这个人艰难险阻是谁呢?在吉腾飞的猜想中,送这些东西的人肯定不会是女人,一定是男人。
那么,这就是说,这个男人安梅也不知道是谁?她误以为这个男人是他,以为,他一直在暗中跟踪她,而送她这些东西,就是为嘲笑她!讥笑她!是对当年她的选择报负。他突然明白了安梅见到他时为什么那么愤怒了!
一夜,他都没睡,他躺在床上,也在想,这个送给安梅东西的男人是谁呢?他为什么要送她东西而又不露面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他想知道这一切。
第二天刚一上班,他就差秘书把李明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李明丽还以为自己在工作上哪做得不好呢,所以,一路胆战心惊的进了吉腾飞的办公室,站在门口,说:“吉总找我有事?”
吉腾飞用手示意她坐。
李明丽眼睛看着吉腾飞,还是有一点紧张,她真的不知道董事长找她做什么?
“这些年,你跟安梅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是不是?”
李明丽点点头。
“是的,吉总。”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吉腾飞放下手中的笔,把转椅子往李明丽这面转了一下,这样,他就可以跟她面对面了。
“你是指……”李明丽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所以,只说了一半。
“我是说,她让你把东西给我时。”
“第一次她什么也没说,只让我把东西给你,我以为你知道,也没多问。但是第二次,你把东西退给她时,她对我说,她不需要你的施舍,虽然她生活得不好,可是,她也是人,有也自尊,所以,让我把东西无论如何要退给你。”
“我想你们是好朋友,你应该知道她很多的情况。”
“这件事,我刚开始也不知道,是她打电话给我的,后来,我们在公园见面,她才跟我说起,我以为你还……”李明丽眼睛看着吉腾飞。
“说吧。你我现在是同学的身份,说什么都不过份。”
“她以为……”李明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以为你还爱着她。”
“哦,那她和刘望富当年不是很恩爱吗?”
“当年是很恩爱,但是,你也知道刘望富那个人,一喝酒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一次喝完酒之后,跑到发廊找小姐去了,让派出所给抓去了,罚了五千块才平息。这件事让安梅仡透了心。还有一次,他认识一个诗友,千里迢迢从大西北跑来,两个人的关系似是而非,为这事,安梅没少跟他生气!两个人越吵越凶,后来,刘望富借调到秋川市电视台,没过三年,就给他下岗了,其实,也不能算是下岗,因为他在台里的人际关系很紧张,把他给撵了出来,跟下岗没啥区别。因为他是借调的。大地公司又破产了,他就连单位也没了,医疗和社会保险都没了。生活会靠安梅一个人,孩子要上学,安梅挣的也不多,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也就多了起来。”
“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也劝过安梅,但是,她就是死活不来,现在,她在家政公司做事。每月才挣四百块。但是,她那个人,也够固执的了,我说什么她也不听。如果不是当年你们之间有过那么一段,也许她会来求你,但现在,你说什么她也不会了,你知道,她是一个很看重自尊的人。”
“可这根本不是自尊不自尊的问题。”吉腾飞手拍了一下桌子。
这时,有人敲门,随着一声请进,秘书领来了一个客户。
李明丽只好退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安梅刚刚做完家政回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收水费的,也没多想,转身开了门。在拉开门礼貌的请对方进来时,人是进来了,她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扑克着对方。
来人不是收水费的,而是她一个星期前在茶馆见过面的吉董事长。
安梅拉开的门想关上已经来不及了,吉腾飞挤了进来,他是不请自进。
此时安梅的心情是用语言没法形容的,她所有的落魄,所有的困苦,所有的难言之隐,都一一展现在眼前,这个家,不能叫家,跟民工住的屋子有什么区别?不用说,吉腾飞什么都明白了,他的眼睛不停地环视这个家。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安梅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他来看见就看见吧,就是不让他来,他不是也知道自己过得不好,知道自己下岗,知道自己正在闹离婚,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吗?他不是一直想这样的方式嘲笑自己,报负自己吗?那他就尽情的嘲笑吧,讽刺吧,她还再乎什么?
是的,她什么都不会再乎了。这样一想,她的心境豁然开朗起来。
她转过一直背对着的他的身子,把目光对准他的脸。
安梅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你是不是一直在调查我的情况?”
“你一直住在这里?”吉腾飞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要她回答他的问话。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现在,我要告诉你的事,吉大董事长,死了这份心吧,你报负我也好,当面羞辱我也好,我都认了,我只想告诉你,我的贫穷,我的痛苦,我的不幸,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年,我离开你选择刘望富,没有后悔,我现在也不会因为你身价千万而后悔!谢谢你对我一如既往的关心,谢谢你对爱情的执着。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现在不需要爱情,不需要男人,我只想和女儿平静的生活。”
“我从来没想破坏你的生活,也没想打扰你。”吉腾飞摊着两只手无可奈何的说。“做为同学,我只想关心关心你,有什么错吗?”
“你没错,你永远也没有错,错的是我自己。”说着,安梅把门打开,做出送客走人的架式。
吉腾飞没有走的意思。不把事情弄明白他不会走的。
“很晚了,我很累,想休息。”见吉腾飞不走,安梅只好直着说出来。
“我要你回答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好吧,我就满足一次你的隐私心里,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其实,你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你也没必要非得我当面承认。就算我承认了,你又能怎么样?”
“为什么不去找我?你可以去找我,你……”
“还可以和你重叙旧情,是不是?”安梅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我呢,可没这份闲情逸致。不像你们有钱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送东西不成,就寄钱,寄钱不成,又偷偷跟踪我,深更半夜跑到我家里来,我只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安梅甩着两只手。
“安梅,你真的误会我了,你真的把我的意思误解了。”
“我们再争论这些已经毫无用处了,我们早已经在二十年前结束了,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和女儿平静的生活,你不来打扰我,就算是你帮了我的忙。”
“可是,安梅,你就这样生活,我能心安理得的走吗?我能袖手旁观吗?好歹我们也同学一回。”
“我说过,我不接受你的施舍的!”安梅空大叫道。
“不!不是施舍!你应该很优雅的生活,你应该过那种你希望过的生活!”
“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吉腾飞面对这种环境,他再也不想沉默下去了,当年,他只所以一直沉默,是因为有刘望富在。现在,他居然让她们母女生活在这样一种下三烂的地方。他看不下去!刘望富他还有没有男人的责任?还有没有做父亲的责任?
从来处惊不变的吉腾飞的脾气突然爆发出来。
“这些年,他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是不是?就是让你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必需告诉我!”
因为激动,他的双手搬住了安梅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
“是又怎么样?我心甘情愿!”
两个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谁也不想忍下去了。
“好!那我倒看他姓刘的是不是也心甘情愿!”说着,吉腾飞就要找刘望富算帐。
安梅一把拉住了他。她太知道吉腾飞的性格了,她不想让他去找刘望富,这是她和刘望富的事,和吉腾飞没有关系的!但是吉腾飞根本不听她的劝。
“这些年,我不见你就是怕打扰你们的幸福生活,我一直以为你和他生活得好好的,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不去找他算帐?我要他给我说明白,他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他猛地挣脱了她,狠狠地一甩,就是这一甩,把安梅给甩倒了。她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写字台上的桌角。一股血渗了出来。
走到门口的吉腾飞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回过头时,他看见了安梅额角渗出的血。吓了他一大跳。他立即起身回来,抱起了她。
“没事吧。”安梅也挣扎着站起来。用手捂着额角,忍着疼。
“没事,你走吧。”
“可是出血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吉腾飞不知所措地看着安梅,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穷人的命不娇贵,离心大老远的,死不了的。”说着,自己拉开了抽屉,那里面有创可贴。把血擦净,贴上他可贴就没事了。
安梅从来都如此,对她来说,这点伤算什么?以前,她和刘望富打仗时,胳膊愣是让刘望富给拧成了粉碎性骨折,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面对疼痛和伤害,她已经麻木了。
“对不起。”他突然没了脾气。
“我都说过了,没事了,是我自己没站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走吧,你再不走,我就抱警了。”
“我们真的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吗?”
安梅沉默了,沉默的安梅一直低着头。她知道她的内心时常想起这个男人,是的,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她其实很爱他,只是因为她和刘望富的关系,她不会把这句话轻易说出口,在刘望富一次次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以后,把她们的婚姻弄得峰火狼烟后,她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吉腾飞,而是选择了刘望富。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刘望富是她自己选择的。现在,她和他正在闹离婚,法院的最后判决还没下来。可是,谁都知道,她和刘望富再也不会有和好的机会了,当初这桩很多人都强烈反对的婚姻终于在苦撑二十年后,宣布破产了。
这种破产对于安梅来说,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可是,她实在是苦撑不下去了,如果还有一丝希望和忍耐,她都可以忍耐下去。她是那种对待爱情很传统的女人。她根本就不相信,她所深爱的人会变得那么让她如此陌生。
但这是事实。
她必需得面对这种事实。
两个人之间很久没有一句话。像是一种无声的较量。像是等待一种心回意转。像是等待一种奇迹的出现。
“我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我们……离婚了。”压低了声音。她说,眼泪也是在她开口说话时掉出来的。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但是,她忍不住。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最后,不得不双手掩面。但是,眼泪还是从她粗糙的指缝间流出来。
又是吉腾飞意想不到的。他定定盯着安梅的脸,盯了好半天,才明白她说什么?
“离婚?为什么?是他对你不好吗?”
“你不是知道吗?”
“我根本就不知道。前几天我问了李明丽,才知道的。我要是知道了,我第一个就会把他拽过来狠狠揍他一顿!”
“那么,你说东西不是你给的难道是真的?”
吉腾飞点点头。
“如果我知道,我还会用这样的方式帮你?我还会藏在背后?唯唯诺诺?那不是我吉腾飞的性格。,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一直用这样的方法嘲笑我,讽刺我,报负我!”
吉腾飞摇摇头,他什么都明白了。二十年前,他一直爱着的人,如今这么凄惨的生活,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事情到现在,二个人也都由刚才的不冷静变得冷静了。就在这时,吉腾飞的手机响了,是他的秘书打来的,说有一个客户在公司等他。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吉腾飞必需得回去。走时,他把兜里仅有的二千块钱全都掏了出来。安梅不要。
吉腾飞说:“汇款单上的钱你可以不要,咱们也想办法把这个好人找到,但是我的钱你必需得要,谁让咱们过去是同学了呢?我帮你是应该的!”
安梅还是不要。
吉腾飞无可奈何的看着安梅:“是不是把我当成有钱就变坏的男人了?”
“那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变坏才有钱的女人了?”
“天地良心,我可不敢!”
“好吧,你的钱我不要,心我领了,等我真的吃不上饭时你再来救济我好不好?”
如果不是秘书再次打手机给吉腾飞他还会与安梅说下去的。公司里有客户要见他,他不得不匆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