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42
|本章字节:17776字
一觉睡到九点钟,太阳把所有的房间都照得温暖舒适。安小惠伸着懒腰醒来了,昨天晚上老巴打电话给她,要她去一趟。
安小惠问他什么事?
老巴说什么事也没有,玩玩还不行吗?他还是那副德行。
安小惠对他这副德行不感兴趣,她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和她有说有笑。像个大哥哥。不过她拿他真是没办法。
老巴乞求道:难道你连做朋友的机会也不给我吗?我请你喝杯红粉佳人怎么样?
安小惠沉默了一会儿,转了话题,问他兰兰最近怎么样?
他回她说:“兰兰走了。”
“为什么走了?”
老巴叹息道:“不为什么,娘要改嫁,天要下雨,我有什么办法?大概是找她的台湾老头去了。”
安小惠想,兰兰不在,去一趟也无妨。毕竟是朋友。正好跟他商量一下到北京唱歌的事。匆匆吃了一点早点,去了老巴那里。
十点钟的秋川市大街,算不上寂静,算不上热闹。安小惠是打的去的。老巴站在他的酒吧门口,老远就看见了。
小惠从车上下来时,老巴笑着说:“劳驾你这大歌星亲自来这里。”
“老巴,你挖苦我还是不欢迎我?”
“哪敢,我要是敢怡慢你,王大奎还不吃了我?”
“你在妒忌他还是吃醋?”
“心疼了?”老巴阴阳怪气地说。
“你胡说些什么呀?”小惠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以前有恩于她的份上,她一定会好好骂他一顿。
进了老巴的歌房,里面有好多人,热闹得很。按理说,这个时间是歌房人最少的时间,安小惠环视了一下四周,在一处吧凳上坐下来,老巴也跟着坐过来,给她倒了一杯酒。
“好火爆哦!今惜非比。”安小惠看着老巴说。
“以前你去了纤丝鸟歌房,我嫉妒得要命,其实你去对了,要不,我的生意就死定了。”老巴慢慢地喝酒。
“为什么?”
“你的功劳吗。”
安小惠莫明其妙地看着老巴。
“对呀,你要是不去纤丝鸟歌房,纤丝鸟歌房怎么火爆?她不火爆,怎么有人把他告到市里省里?如果不是把纤丝鸟歌房给关了,我们的生意还有这么好?所以,我们都得感谢你才对!”
安小惠冷笑一声。
“这叫福之祸之所倚。懂吗?”老巴一副兴灾乐祸样。
“不懂,你是大经理,经多见广,我一个小毛孩子,当然不懂了!”
“要不,你回来吧,我老巴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好不好?王大奎给你六千我也给你六千。”
“你以为你的钱镶金边了?”
“你又生气了,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我不想跟你商量。”安小惠喝了一口酒。
“我给你六千也不行,请你回来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老巴的语气硬了许多。他本来心里就对安小惠不满的,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否则,安小惠是不吃他这一套的。他大口大口地喝酒。瞪着眼睛看着安小惠。
安小惠知道老巴一直对她的离去耿耿于怀。如果安小惠被别人给挖走了,老巴也不是好惹的主,但是,偏偏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王大奎,纤丝鸟的老板,也就敢怒不敢言了。有气只能是生在肚子里,要么干瞪眼。现在,从来不露面的安小惠自己来了,老巴窝在肚子里的火也就跟着来了,当初要不是他发现了她,一遍遍跑学校找她,还会有她的今天吗?
可是安小惠也不领他的情。这完全是一种商业合作,你有市场价值他才会一遍遍去找你,他怎么不去找别人呢?心里这么想,安小惠还是没直着说出来,毕竟是老巴的努力才使她走上了唱歌的道路。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我让你来你就来了?平时的你可是千呼万唤。”
“我安小惠最看重朋友情了。”
“这么说恐怕不合适,应该说那个有钱的老男人多日不在家,你一个人很寂寞。”
“老巴!你看看你,什么时间变得这么无聊?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又来这一套,你说吧,那天你凭什么私闯民宅还把人打了一顿?”安小惠说起这些很生气。
“他该打!”停了一下,他又补充说:“你心疼了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安小惠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她看来,老巴这是胡搅蛮缠,拿不是当理说。“屁话!我就是心疼了你能怎么着?碍你什么事?”
“我信,他比我有钱,比我事业有成!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会心疼的。你做得没错,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你出上北京唱歌的钱,如果他不愿意,我愿意,不就是二十万吗?我老巴拿得起!”
“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了,可是我要是告诉你,你给我二百万,我也不喜欢呢?”安小惠跟老巴较起真来,这两个人,一到一起就你一嘴我一嘴的打仗。
老巴呢,偏偏对安小惠的一切认真起来。
安小惠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她也没办法,她不想把老巴伤得太深,毕竟,她能走到今天,都是老巴努力的结果,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她不能成为一名真正家喻户晓的歌星,也挣了许多钱,而这些钱,是许多人疲于奔命也没挣到的,所以,她跟老巴的劲儿也是半开玩笑式的。
她希望老巴是一个豁达的男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是你的事,我给你是我的事!你总不至于能管着我喜欢谁吧?”
安小惠站了起来,不想跟他说下去,转身往外走。老巴跟了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怎么,真生气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没生气,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你现在就给我二百万,就带我去北京,”安小惠知道老巴拿不出二百万,才这样激将他。
老巴惊鄂地看着她。
“你这是让我倾家荡产!”
“这有什么?不是说爱一个人可以连生命都不再乎吗?二百万算什么?何况你老巴好歹也是个腕!”安小惠假装得一本正经。
老巴信以为真。
“他不是比我有钱吗?”
“害怕了吧?”安小惠大笑起来。
然后,安小惠看也不看他,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大门外,老巴也就跟着,倒着走到门外,两只手伸开挡着安小惠。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很喜欢你,可是,我以为你还小,一心想唱歌,就把这种感情埋在了心底。我要是知道那个老男人捷足先登,我早就说了。小惠,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安小惠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老巴的脸上。双手抱在胸前。
“说吧,还有什么话你都说出来。”
“你真让我说真话?”
“别罗嗦!”安小惠不耐烦。
“北京那面有消息了,我把你的样带给他们寄过去了,说可以考虑,不过要等等再说。”
“既然可以,为什么还要考虑?”
“这事是人家说的算又不是我?要是我说的算,你不早就去唱歌了?”
“谢谢你老巴。”
“谢什么?只要你从那个地方搬出来,我就送你去北京好不好?我跟你一起去,找我的哥们!”
“如果去,我想自己去,而不是你跟着!”安小惠态度依然坚决。
老巴脸上的希望又掉到了深渊中。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安小惠说:
“你真的那么烦我?”
“你怎么老是没完没了说这个问题?”安小惠转身走了。
老巴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发呆。
安小惠走到大路中间,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她好半天答不出来,但是,又不能不回答,于是她对司机说,往前开。司机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一踩油门,车子突然加大马力,向前冲去,开了很久,她才知道,她是不想回梅苑。
梅苑,如果没有了尤总,没有了她深爱的男人,那就称不上家了,充其量是一堆水泥结构的建筑物。硬帮帮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现在,在秋川市的大街上,她指使着出租车茫然地开来开去,她发现,车子已经开进了梅苑,但是,很快她让司机踩倒车,又从梅苑驶了出来。
再一次从一条路上拐到另一条路上时,她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切都是很机械地指挥,司机终于不耐烦扭过脸看着她:“你到底去哪?”
“我怎么知道?”安小惠也大声叫起来。
“是不是跟你妈吵架了。不想回家?”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挺很随和。很善解人意。
“是的,跟妈妈吵架了。”安小惠只好跟着往下撒谎。
安小惠看到前方的路越来越窄,路况越来越不好,渐渐地她看到胡同尽头是一些低矮的小房子。瓦数很小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终于看清,她是开到她家的那条胡同——史家胡同里来了。
她让司机停车,走下来。她是来见她母亲的吗?不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看着胡同尽头的家,她的心乱了起来。
房间里的灯火仍旧亮着,但看不见母亲的身影,也许是刚刚躺下,也许是……她想像着母亲此刻正做着什么?看到她放在被子里的钱她会怎样?好好地放起来还是愤怒地给扔了?有几家的灯陆续地拉灭了,胡同顿时黑暗了许多。几乎所有亭子间的灯都熄了,唯有她家的还亮着。
她的心突然跳了起来。因为这个决定是在一瞬间做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有回家见她母亲的打算,但是,今晚,鬼始神差,她竟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史家胡同。
既然回来了,还犹豫什么呢?她想和母亲好好谈谈,何况她真的打算去北京。只等尤总回来,看他愿意不愿意给她出这笔钱!这样扯据拉据也不是长久之事,还不如坐下来跟母亲好好谈谈,而不是回避。她想把自己的想法与母亲垦切地说出来,她想把她和母亲之间的误解一点点化解。
她走得很慢,脚步好象拴着沉重的镣铐,使她放不开自己的脚步。十几米的路,她走了很长时间,她想,母亲见到她,对她这身打扮会接受吗?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抬起头,楼上的人家有的睡了,有的没睡,窗帘挡得严严的,外面的世界就被隔开了。桔色的光通过窗帘透出来,让人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馨。
经过漫长的煎熬以后,她终于站到了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亭子间跟前,缓缓地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
“谁啊?”里面传出问话声,说话的人正是她的母亲安梅,安小惠浑身哆嗦了一下,转身想走,但是,她刚刚转过身,母亲已经把门打开,看到了她的背影。她背对着母亲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小惠!”在昏暗的灯光下,安梅终于看清背对着她站在那里的人是谁,她惊叫了一声。真怕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她大步走到小惠跟前,小惠眼睛看着别处,她没指望母亲能原谅她。
“妈没认错人吧?”安梅自言自语道。
小惠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缓缓抬起头,与母亲四目相对。她的母亲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她也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母亲。
是的,在彼此的眼里,两个人都变了。
在女儿的眼里,半年不见的母亲比以前又苍老了许多,脸色苍白,细密的皱纹已经无法掩饰。在她的脸上,更多的是疲惫,无精打采,无可奈何。好象她已经五十或者六十岁了,人生的末日即将来临。
在母亲的眼里,女儿也不是从前那个青春的略带孩子气的她了,她的那身打扮已经把她年少的幼稚包装得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头发染成了酒红色。紧身衣把她的身体裹得曲线毕露。而且她长高了一头,安梅看她也是抬头仰视了。
就这样经过长长的对视,还是安梅打破了沉默。
“进屋吧。”
她的语气很平淡,是的,长长的对视以后,她已经把正要爆发出来的火气给消灭在肚子里了,忍着不发。不管怎么说,女儿回来了,她的心情既惊又喜,既恨又难过。
安小惠一句话不说,跟她进了屋里,安梅关上门。她指着床让女儿坐,像是对客人说话一样。安小惠没坐,此刻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安小惠面对窗子站着,她给母亲的仍是一个背影。
“你吃饭了?”本来安梅想说你变了,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她怕言词太激烈,激怒她,把本来就很紧张的气氛闹得更紧张,她想稳住她,不让她走。
安小惠还是没说话,僵直地站在窗前。她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平静。
“你……”安梅尽量找最合适的话,可是,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哦,对了,你爸已经给放出来了。”她的话显得***不类。
但是,无论她说什么?她的女儿安小惠就是不说话。这让她很恼火。她不说话,就是不想原谅她这个做母亲的。
“那么……你……还在纤丝鸟歌房吗?”又一次沉默过后,安梅显然问得很小心谨慎。
安小惠摇摇头。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她在母亲的脸上再次看到了惊讶。
惊讶过后,她看到她的母亲苍白着脸问她:“你不是……一直在那里……”
“是的,曾经一直……”
“那么,你现在……”
“四处闲逛,也许,要去北京,或者别的地方。”
“去做什么?”
“唱歌。”安小惠没有表情的说。
“那你准备就这么过下去?”安梅试探着往下问。
“有什么不好吗?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喜欢这样。”
“可是,我不喜欢。”安梅生气的说。
“我不是你,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委屈地生活,为了一个不爱的人牺牲自己的幸福,这是你们那代人的道德标准,不是我的。”
安小惠不想这样对母亲说话,但是,她不这样说又能怎么说?母亲的话让她无法接受。她还是那个观点,如果考不上大学就没什么出息。与其在家里生气,还不如走了。
安小惠往外走去。
“等等。”安梅在她背后叫道。“我是说……我是说……今晚,你必需……必需走吗?”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对女儿说话不论是从语气还是态度,都讲究了许多。
安小惠停在门口,没说话,
“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妈挺想你的。我可以和你好好谈谈吗?”安梅见安小惠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只好用这种肯求的语气说。
“必需是今晚?是现在吗?”
“是的。我等不及了。”
“好吧,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安小惠站在门口,背对着母亲。
安梅走了过来,她想把小惠打开的门关上,她不想让女儿走。关上门时,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女儿的手,她感觉到女儿的手哆嗦了一下,或者是往外挣了一下,但是她使劲地攥住了。紧接着,她拉着小惠往里边走了几步,让她坐到床上,小惠不想坐,但是母亲的手一直不恳放开她,她只好机械地跟了过来。母亲坐在她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她。
安小惠有些不习惯。她站了起来,等待母亲训话。
“你一直是跟他在一起吗?”
安梅不说他是谁?但是,她一说‘他’就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对于母亲这样的问话,安小惠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她不想和母亲说起这么多。不过,她也没隐瞒她。
“是的。我喜欢他。”
说出这句话,在安小惠看来是正常,瞠目结舌的是安梅。
“他也喜欢你吗?”
“没错,否则我会喜欢他吗?”安小惠没有表情的说。
“能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吗?多大年龄?”既然女儿已经承认了,她必需问清楚这些事。
“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是我的女儿,你快乐我才快乐,你不好我也不好!”
“那我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
“可是……你了解他吗?”安梅不依不挠。她必需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情况。
“这和爱情没关系的,我爱的是他的现在,不是他的过去!也不是他的将来。更不是他别的什么。”安小惠看着她母亲。几个月不见,她变得这么罗嗦了。
安梅呆呆地看着女儿,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把女儿说服。她沉默了。
安梅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女儿是傍了一个有钱男人。她觉得锥心似的难受,这在她看来是不道德的,是不可以接受和发生的。如果说发生,也是在电视剧里或者别人身上的事,现在,居然发生在她们家,她女儿的身上。
尽管她事前已经猜到女儿有可能生个有钱男人在一起,但是,当她亲耳听到这话从女儿口里说出来时,她还是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在她看来,女儿这是在变坏,是在堕落!
很久,安梅都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么……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为……钱吗?”安梅终于把哽在心口的话说了出来。
安小惠转过身,冲她母亲摇头。
“他有多少钱和我无关,我也从没问过他有多少钱?有多少分公司。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世俗,把爱情和钱搅在一起!”
是的,安小惠就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这些的确和爱情没有关系。她从来没花过他的钱,就是别的男人给她小费她都拒绝了。她花的是自己挣的钱,而且挣得光明磊落。她从来没做让自己委屈的事,更不会为了挣钱而刻意去讨好男人。
这是她的性格,谁也改变不了的。这有点像她的母亲,大有青也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母亲是最能了解她的人,为什么也要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她这样的问话让安小惠心里很难过。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你和我的痛苦都是你爸造成的,因为他没有挣钱的本事!”
安梅在女儿身上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是说过,是的,我喜欢钱,但是,我喜欢我自己凭本事挣来的钱!我想当歌星,想通过唱歌挣很多钱,想让生活好一点,想给你买一座房子,想让你恢复本来的漂亮优雅,我要实现我的理想,而这理想不一定就得考大学,我不想让人轻看我!我有错吗?”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而是做人的道德标准问题!”安梅强调道。
“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安小惠转过脸,有些生气!“我是光明正大的在歌房做歌手,再说了,纤丝鸟歌房根本就没你们想像的那样,人家王大奎必年前是判过刑,但是,人家现在是守法经营,又没强迫我们做什么?你们凭什么把人家给靠了?凭什么说人家容留色情服务?这是要有事实依据的。啊,以你的看法是一个人一生做了一件对不起别人的事,一辈都在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是不是?就算你不喜欢我在纤丝鸟歌房唱歌,你也用不着用这样的方法去败坏纤丝鸟的名声吧?”
“难道……你做得很伟大,很光彩是吗?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你的?你还有没有一点是非标准?”
不说到好,一说,她就控制不住火气。
安小惠眼睛看着窗外,她真后悔回来了。
“我当然有我的是非标准,你知道吗,每一个歌手在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星前,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在酒吧或者歌房里唱歌,这是最初的舞台经验,很多星探都是在这种场合发现新人的,当年的林青霞就是星探在大街上发现的。妈,我求求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好不好?我是在光明正大的做人,唱歌,我并没有做让你丢脸的事。你也不要一跟别人提起我就遮遮掩掩。我们是两代人,你受的传统教育不太适合我。这个时代跟你们那时不一样,没有人看你是如何受苦的,人们仰慕你的只是你的成功,你的金钱。你成功的光环,而不是你的落迫!”
“你……你果然……果然变了。”安梅的眼泪掉了下来。
“人都会变的,如果不变,世界就不会前进的。如果变化能给我带来幸福,我为什么不变?”
“可是,你不能用堕落挣来的钱,去寻找你所谓的幸福!”
“我不明白你的堕落是指什么?是指我用身体挣钱,寻求所谓的幸福?”
安梅呆呆地看着女儿。
“如果你一直这样看你女儿的话,那我还是离你远点好,省得我的堕落让你没法见人!”
安小惠看了一眼母亲,梗着脖子走出了亭子间。她本来是想和母亲好好谈谈的,可是,真的和母亲坐下来时,她发现,她和母亲根本谈不到一起去,她和她是两种观点,两种思想。
安梅追了上来。她是不会让女儿走掉的。既使她堕落了,她也不会让她走掉的。
“你真的这么恨我?”
“你错了,恰恰相反,不是我恨你,是你恨我!”
安梅拦住了她。
“你是回他那里吗?”
“没错,他是我的家,你很奇怪吗?”
“我不奇怪,只是,你可以把他领回来,让我……看一眼吗?那样,我会放心的。”安梅忍住火气。耐下心来对女儿说。
“是我喜欢他,又不是你喜欢他,干嘛要让他见你?”安小惠不屑一顾的说。
“安小惠,你……”
“我知道,我给你丢人了,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对了,我顺便向朋友打听了一下你初恋情人,他好象是一个老板,很有钱,不过,目前,我还没他的消息。我会慢慢找他的,不信找不到他。”
“我们进屋说好不好?”
“没时间,对不起,我要走了,我只所以回来,是让你看一眼,我活得很好,没死,也没有失踪,你以后,就不要四处找我,你要做的不是整天找我,而是找你的幸福去吧。”
安小惠说完,真的走了。
她走得很慢,很忧伤,她能感觉到母亲在追她,但是在她即将要回头时,母亲停住了追她的脚步。她终于没有回头,快步朝前走去。
安梅一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女儿走出了史家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