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人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52
|本章字节:19628字
王云五道:“铁老!先发表发表您的高见。”
吴铁城道:“说来说去,这个办法太不吉利,使人泄气。在紧要关头,这批先生哇啦哇啦反对我们,还不能抓,连碰都碰不得,实在急死人!”
“再说,人家所以要我们这样做,为的是将来。这个将来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呢?”吴铁城痛苦地说:“是我们维持不下去了,共产党上台,我们不是同他们隔江而治,就是鼎足三分;在这种情况之下,共匪巩固内部,势在必行。而我们这些搞党务的人明白,共匪如果巩固内部,老实说一定比我们有效。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因为人家的党性比我们强,这是铁的事实,我们也不必争。我为什么要提出这一点呢?因为在这个可怕的‘将来’,混进共产党内部的我们的人,或者华盛倾的人,他们又将如何发生作用呢?”
“有人说:”何应钦道:“美国将使用最后一计,答应给中共援助,与我们分庭抗礼。如果中共答应接受美国援助,问题就简单了。”
吴铁城闻言冷笑,摇头道:“美国人这种想法,我看来未免太天真了吧?共产党恨美国政府帮助我们剿共,说美国与中国人民为敌,说美国指挥我党***,这种情形,共产党又怎能放心接受美援全又怎能谈到美援,我看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更好,”王云五道:“这样可以使美国人更加援助我们,不作非分之想。”
吴铁城击桌道:“就是美国人今后还援助我们,但派遣小党小派之人混进共匪组织,这绝对不是妙计。我们花了几十年时间剿共,尚且如此,这些一无军队、二无群众的人,他们能解决共产党么?未免太神话了。”吴铁城道:“尤其是此时此地,要允许这批人先反对我们,这个代价太大!别忘记我们所处的环境,不能再有什么风险了。我怀疑抱有这种主张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不必想得太多,”蒋介石道:“我同铁老一样,反对小党小派在今天还反对我们,那绝不允许!至于派遣少数得力之人,混进匪党内部,对这个我倒很有兴趣。从他们里面***,比我们在外面围剿容易得多。”
吴铁城叹息道:“我应该报告总统,局势危急,这是事实,美国人的计策能不能做?有没有效?渺茫得很哩!我主张我们上下同心,振作起来,要美国正面帮助国民党渡过危机,安分局面;反对美国三心两意走曲线打倒共产党的办法,这办法对我们太不利!”
对吴铁城的建议,蒋介石心头一动,忙问:“铁老说得对!不过华盛顿也罢,我们也罢,为什么派遣专人混进共匪组织这条路走不通呢?”
吴铁城想了想,侃侃而谈道:“对于这个办法,我过去不是不赞成,老实说,我们进行好久了。有一次康泽那还是江西剿匪的时候,我就亲自听到总统向他解释对于这个战术的运用。可是今天,这个办法的收获多不多?大不大呢?”
众人默然。
“我说是不理想。”吴铁城道:“甚至从共产党那里跑过来的人,对我们的贡献也极微小,对于这个办法,我以为应该重新估计它的价值了。假定有一天真的出现了隔江而治,或者三分天下的局面,试问我们怎样运用这批混入匪党机构的人呢?”
蒋介石紧张地听着。
“拿工人运动来说,”吴铁城道:“大家知道,我们都是搞党务、搞工团、搞这个那个好多年了。拿抗战时期来说,湖南省党部主委陈大齐同志告诉我,我们真的不是匪党对手。每逢什么运动,他们的旗帜下站满了人,我们旗帜下只是掮旗的那个工友,孤零零一个!最后用不开饭来迫走百多个左派穷光蛋,结果民众团体自动送饭送豆豉辣椒,救亡工作还是继续,没他们办法,后来省党部干脆把湖南文抗会解散了。事实是事实,我们今天如果还要骗人骗己,眼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不能不指出这个危机。”
“匪党以工人阶级为标榜,在这个可怕的‘将来’日子里,他们的工人怎能为我所用?工人运动是强有力的,但我们得不到便宜,派人混进去有什么用?”
“其次,我们来看农民。农民是中国人口中最多的一群,他们能不能够供我所用呢?”吴铁城一顿道:“据我看还是不行!”
蒋介石震了一下。
“为什么呢?请大家想一想江西剿匪,以及领袖西安蒙难之后的陕甘宁青一带边区,那边的农民怎么样呢?地主给斗倒了,有的地主也参加了匪党工作,农民都有了土地,他们不要我们了!”吴铁城到这里泫然欲泣道:“所以,凡是共匪所到之处,别提工人,农民也非我所有了。再说学生,学生是最年轻,最易冲动,我们吃学生的亏吃得太多,共匪会不会象我们一样呢?我认为布置得好,可能有一部分年轻人跟我们走,但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共产党对年轻人最热络,了不起起起哄,大作用谈不上,反而暴露了我们的人,我认为这太危险,太犯不着了。”
“且慢,”蒋介石要问他几个问题。
可是吴铁城无法煞车,口沫横飞,说下去道:“至于小党小派之人,更没有什么用了。胡适博士讲得妙,他批评这几个党派说:无一兵一卒,你凭什么乱嚷嚷……”正在这当儿蒋介石接到一个大红卷宗,迅速翻阅,脸色大变。众人一见冷了半截,心想一定是沈阳完了,吴铁城不再开口,厅中沉默久之,悄悄散会。
沈阳确已解放了。
但使蒋介石痛心疾首的,岂仅一城一地得失?他明白这个大城危在旦夕,无法得救的了;但如此庞大的一支部队竟片甲不归,这才使他悲伤!而美国竟未能及时帮忙,也叫他愤懑不已,但不敢有所表示。
在这些天翻地覆的大事之前,蒋介石个人又面临他自己的“祝寿”之日。他的生日是十月三十一日,而共军攻入沈阳却提早了一天,蒋介石把所有的部下都恨之入骨!他感到一切都完了,最黑暗的日子已经开始。作为敌人,他对中共连使用毒骂的勇气都消失了,他只想双手捏住卫立煌的脖子,扼死他,一泄心头之恨。
蒋介石独个儿在房中打转,再一想东北之战,他自己四度飞沈,临空指挥,海面视察,布置出路;美机美舰,协同撤退,卫立煌名为总司令,却无一点职权,沈阳之失与他何干?蒋介石想到这里,认为非重办卫立煌不可,否则如此惨败,责任都搁在自己肩上,岂非贻笑万邦?当下提笔疾书,交付电台,拍发北平剿总道:“卫立煌对于指挥部署,迟疑不决;贻误战机,失陷重镇,着即扣留。中正手谕。”
可是正在逃亡途中的卫立煌,做梦也没想到南京有此一着。蒋介石当时获得空军报告,知道驻沈阳部队正与地方团队同谋投共,沈阳情况恶劣,他怕十几万人马片甲不归,乃电令卫立煌火速突围。卫立煌接到撒退命令,知道援军无望,也就召集高级将领开会,可是各负责军官并未出席。卫立煌知道局势严重得无以复加,忙不迭跳上吉普车直扑机场,这才赶上飞机向葫芦岛逃亡。说来好险,当他座机起飞不久,机场和沈阳城都在对方掌握之中了。
而傅作义接到扣留卫立煌的“手谕”之后,也感到莫名其妙,毛发直竖。“华北剿匪总司令”今日奉命扣留“东北剿匪总司令”,明天又有谁知道,是哪一个“剿匪总司令”扣留傅作义?当即复电南京,报告卫立煌未见飞平,不旋踵蒋电又到,要傅作义即刻秘密飞京,要事待商,这可使傅作义为难透了。但不去不行,也只得束装就道;正待上机,又闻报卫氏飞到!真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却说卫立煌自沈阳逃亡到葫芦岛,复由该岛转赴北平,心想这下子可安全到达了,于是下得机来,先到“剿总”,一见傅作义,低声道:“好险,差点见不了你!”
傅作义不便马上把扣留事通知对方,进餐之时,慰问几句后问:“除了你,还有谁也来了?”
卫立煌叹道:“没有来得及回来的各级干部,也数不清有多少。同我一起来的几架飞机中,人当然还有一些,另外有几个听说已经到了。”
“哪几位?”傅作义道:“你全部说给我参考参考。”
“有辽宁主席王铁汉、安东主席董彦平、沈阳市长董文琦、东北政委会副主席高惜冰,”卫立煌想了想:“应该还有王家祯委员、东北剿总副总司令马占山、万福麟、董英斌、黑龙江主席韩俊杰、兴安主席吴瀚章、哈尔滨市长毕泽宇等人。”
傅作义叹道:“完了!”
卫立煌也叹道:“是完了!”
“你别见怪,”傅作义为他设宴压惊,干杯道:“我有一些事情告诉你。”
“是什么?”
“南京连续给我两道手渝。”
“是啊,东北完了,现在要看华北了。”
“不不,”傅作义道:“他要我去开会,而且是秘密离平,这是一件;另外一件,”傅作义叹道:“你自己过目吧。”边说边把那道手谕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卫立煌读完电报,十分冷静地说:“如此说来,我应该是阶下之囚,而非老兄座上之客了。”
傅作义皱眉道:“我不知他怎么会出此下策,东北之战,分明他在指挥,与你何干!”
卫立煌苦笑道:“就因为是他指挥,我才挨了这下闷棍,如果是我指挥,可能反而没事,你说是么?”说罢一个劲儿喝酒。
“我非常抱歉,”傅作义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此番我去南京,说不定也有人拿着他的手令在等着我呢!”
“不会的,不会的,”卫立煌道:“他不敢碰你,象我,已经是个光棍了。”卫立煌悲痛地道:“傅总司令,对别人表示愤慨和痛苦,人家或许会说我贪生怕死,在你面前说几句,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吧?”
“卫总司令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尽管说。”
“我难过极了。”卫立煌道:“难道说什么是非与公理,在他的脑子里一点儿也找不到么?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拿共产党的话来说,我是靠‘剿共起家’的。蒋主席还拿金家寨改名为立煌县,证明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将领,目前他来这一手你说他还把我当人?”
傅作义劝道:“卫总司令,我看他是急昏了,才下的这个手令,过几天情形就会好转,你不必难过。”
卫立煌叹道:“我不难过,只是愤懑!想我一介武夫,民国十九年打从陆大特别班毕业以来,一直没有翻过这么严重的觔斗。……”正说着收音机里传出一个为他俩熟悉的声音:“我是前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兼山东省主席王耀武,现在我同前山东保安副司令聂松溪、前兖州城防司令霍守义等高级将领二十二人,联名发表致国民党军官公开信。”
傅、卫二人闻言搁箸,吸烟倾听。
“我应该报告各位老朋友、老同学、老同事,”王耀武的声音说:“我们被俘后,并没有被侮辱、受抢劫,象我们被俘之前,诬蔑解放军所说的那样。”接着王耀武报告他们受到优待的情形,接着又分析内战情势,最后呼吁国民党军人应以大局为重,不该效忠个人,应该及时起义,放下武器等等。
傅、卫二人听后默然久之。傅作义道:“我们禁止老百姓收听对方广播,但我们自己,幸亏有对方广播,才能补足消息上的漏洞。刚才广播的分明是他,咬字吐音,一点也不含糊。否则还真以为王耀武牺牲了,……”
卫立煌道:“老实说,他分析局势那一段,说得很有分寸。”
正说着电话铃响,南京有长途电话来,询问傅作义何时动身?卫立煌是否抵平?傅作义照实说了,安排妥当,第二天立即专机飞宁。
极端秘密的一连串会议在等着他。
傅作义知道蒋对他不大信任,说话处处小心。而南京空气阴沉。蒋经国的辞职已经批准,翁文灏三次求去却未成行;大江南北的人民解放军开始威胁南京,陈赓所部已向徐州疾进;美国西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在上海声言要派兵护侨,而司徒雷登又说将撤退侨民;物价飞涨,印钞机来不及印刷;到处抢粮,军宪警都疲于奔命……
蒋介石在高级官员和顾问之前,设法镇静下来却又时失常态。中外顾问、文武官员到齐了,冷场良久,蒋介石这才开口道:
“局势,是这个样子了。”
“我要《中央日报》发表社论,纵使政府失去了长江以北的土地,也用不着悲观,而且找不到悲观的理由。”
“今天主要的问题,”蒋介石瞅一眼傅作义:“就是我们还要不要华北!现在,我请华北剿总傅总司令向大家先作报告。”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傅作义身上。
傅作义发言道:“今天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兄弟对华北的看法非常简单,兄弟认为,光是守住个华北,是没有用的。”
“我们先来看看事实:共军东北野战军的秋季攻势从九月十二日开始,共军一部首以远距离突然奔袭北宁路锦州唐山段,包围、切断沿线我军,连下绥中、兴城后于十月一日攻下锦北屏障义县,使我锦州完全陷入孤立状态。九日至十三日扫清锦城外围。十四日十时至翌晨六时,以三十一小时激战,使我东北战略重点锦州丢失,损失一个指挥所,一个兵团司令部、两个军部、八个整师以及各种直属部队和其他部队达十二万之众!在这期间,我军以二十个师和三个骑兵旅由南北增援,策应锦州守军,给共军阻击兵团杀伤我一万二千之众,使我南面援军九个师,始终被阻于锦城以南三四十里之塔山地区;北面援军十一个师及三个骑兵旅,也停滞于彰武及新立屯之北以东地区,他们保持了锦州战役的主动,历时半月的锦州战役就告结束。”傅作义咳声嗽:“这是锦州,”蒋介石插嘴道:“过去的过去了,你多谈谈华北的情况吧。”
傅作义一怔,说下去道:“至于华北的问题,以东北战局的情形来看,我们处境不利。”
会议一天后,蒋介石决定撤退华北,防守江南。并由傅作义负担华北军事的全权,华北那些城市应该撤退,也由傅作义自己决定;另方面南京空军即日起搬运北平设备及物资,陆路已经来不及了。
“局势如此,这个措施是正确的,”美国顾问也发言暗责老蒋道:“通讯社说共方负责各方战局的一、二、三、四野战军将领都是天才战略家,毛泽东的战略思想更加不得了,是他把国民党赶出了东北;希望在华北和江南的防御中,我们的天才战略家也能发挥他卓越的才华。”美国顾问颓丧地说:“中美悉心经营东北,先后投入兵力、收编伪军和地方武装共达一百一十万人之多,但在三年战争中,我们失去了东北!”
“我们先丢了东北,共军得到了东北,这个情势的互易,提示我们很多问题,兄弟希望中美政府同心协力,有一天能收回东北。”
美国顾问空虚无力的发言,使黯淡的会场更加颓丧。备受刺激的蒋介石忽地开口道:“东北之战,我不能负责,我不能负责!全部责任应该由东北剿匪总司令卫立煌负责!现在因为他指挥不力,我已经下令扣留,要军法查办!”
卫立煌在北平“剿总司令部”进退不得,有冤难诉;他被扣留的消息传到南京后,在国民党官员间更引起了人人自危,普遍不安的情绪。翁文灏刚送出第四次辞职签呈,杜门谢客,却闻司徒雷登拜访,见与不见,两感不便,最后还是见了。司徒道:“今日之下,院长责任重大,不可消极。”翁文灏道:“老古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中国内部的问题非常微妙,大使一番好意,我谢谢了。”
司徒见他弦外有音,也只得搭讪道:“也真是的,赖普汉先生前天对我说,这一次他到北方走了一趟,对中国的事情似乎懂得多了一些,他发现中国距离美国远得很,而他自己为了中国的事情奔走,却很快瘦掉了几磅肉,哈哈哈。”接着笑问:“院长这次辞职,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美国朋友对院长的期望,是很大很大的。”
翁文灏不悦道:“大使,美国朋友对我期望大,但以我这个职务来说,中国人对我的期望更大,可是我”
“不要痛苦,”司徒道:“勉为其难吧,我听说他己经在考虑你的继任人选了,不过,那些张三李四、阿猫阿狗,一定会使中国更糟。”
翁文灏再也忍不住了,他压制自己,反问司徒道:“大使,你以为我还能干得下去么?”
“我以为可以!”
“我以为不可以。”翁文灏道:“收支平衡完全失败,国库开支太大,许多重大开支无法减少,我没办法!抑制高利贷,增加银行存款,吸收外币外汇,制止资金逃避,稳定市场价格,提高输出贸易,吸收侨胞外汇等等,都失败了,而打击我们的倒不光是共产党,还有我们自己我说是我们自己!他们贪污舞弊!目无党纪国法!我有什么办法!”
司徒无言。
“再说,”翁文灏道:“币制改革已经完全失败了,只有中央银行收回美钞一亿九千万元这一点还算成功,但市面上的通货也因此大增,购买力大增,于是更加糟不可言了;限价政策给工商业造成了巨大损失,现在连蒋经国都干不下去了。他都这样下场,我算什么!”
“不过,”司徒再劝道:“他有他的父亲作后盾,而你,有我们的支持,我们愿意支持到底,行不行?”
“谢谢你们的好意,”翁文灏苦笑道:“大使是有学问的朋友,应该体会到我的心情。一个官员,当他的人民对他都失望了,外国朋友的支持还发生什么作用呢?”
“院长对大局是失望了?”
“是失望了,”翁文灏道:“而且非常难过。我这个内阁当然谈不上有什么成就,但如此下台,也真够瞧的了。”
司徒忽地微笑道:“你错了,院长!”
翁文灏苦笑道:“愿闻其详。”
司徒雷登低声道:“今后,我们希望你能为中美合作贡献更多的力量;同时也不必对蒋个人寄予多大的希望,因为他的政治生命,眼看就快结束了。他个人的问题已不再是我们的话题,怎样使中国仍然作为美国的好朋友,乃是我们今后重要的课题。”
翁文灏想了想,摇头微叹道:“你们想得太远了。一方面,他迄今还想有所作为,虽然他的努力结果可能等于零,但他现在还没有完,这是事实。至于今后,我对共产党能否同你们合作一点感到怀疑,甚至以为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在中国的政策,一直不为他们所喜欢。”
“假如我们象对国民党一样对待他们呢?”司徒连忙笑道:“当然,我们无话不谈,你绝对不能同他们说。”
翁文灏皱眉道:“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别忘记他们穷!同时,中美之间,关系也太密切。”
翁文灏只是苦笑,摇头;摇头,苦笑。突地他问道:“大使,你根据什么,认为他已经完了呢?”
司徒叹道:“眼看他象一个病人似的严重到不可救药,我们的心情实在无法形容。他的病已到弥留之际,严重极了。”
“他第一种病是外科绝症,东北给锯掉了。部队起义、投降、被歼的总数达十一个整军,包括我们给他训练的新一军、新六军、六十军、新七军、四十九军等等,人数在三十万以上,这是他血本中的血本,主力中的主力,连这一点本钱都保不住,我们是没有办法了!”
“他第二种是内科绝症:币制改革失败了!七十天功夫全部崩溃,共产党说他的金圆券是大骗局、大掠夺,大膨胀!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坏得如此迅速。这个失败还有一些严重的事实:他得罪了二十年来一直拥护他的银行家、工商业家和广泛的中产阶级,而且又使全国人民深恶痛绝,实在是他的致命伤!”
“第三种病是精神分裂症,”司徒苦笑:“他发神经了。他在外交关系上的冒险已到了如疯如狂的境界。他把挽救他政权的希望全搁在杜威当选和美苏爆发战争上了。”
“他为这件事经常通宵不眠,”翁文灏道:“他的秘书曹圣芬,深更半夜还为他整理美国大选的新闻、不管几点钟,他还在等!”
“你说这还成话?”司徒道:“不过话也得说回来,杜威落选并不等于放弃姓蒋的,但挽救他的命运,已非借款和军事援助所能济事的了,是么?院长!”
正是:人家大选他下注,赌徒本性最难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