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云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神色微变。

“云哥哥，你要帮我出气！”宋笑雅抓住乐正云的袖子用力地擦鼻涕，“都是因为你喜欢单车，九儿才买了单车来学，想着学好了和你一起骑车出去玩……从下午一直学到现在，车却被这个老变态撞坏了！”她挽起裙子，膝盖上擦破了皮，正渗着血丝。

赫连九州冷冷地看了一眼路灯下李恒远半边脸上的红印，又看了看地上单车与林肯车的距离，什么也没有说。

李恒远迎向乐正云陌生的目光，“看来你不记得我了，乐正先生。”

“我不记得，自己曾认识一位会对女士动手的先生。”乐正云淡淡道。

李恒远无语地耸耸肩。赫连九州却突然拉开林肯车的车门，“叔叔，上车。”

乐正云正待上前，却被宋笑雅死命拉住，“我的膝盖摔伤了，走不动啦！”

眼看着林肯车绝尘而去，乐正云把宋笑雅的手从身上扒下来，“今天有我给你一个台阶，下次未必再有这样的运气。你如此无理取闹，碰到厉害又较真的人，吃亏的是你自己。”

车上，宋笑雅笑眯眯地仰起被泪水弄得脏兮兮的脸，“云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那就是关心我。”她得意地吸吸鼻子，“姑奶奶真的在学车，而且会学得很好。”

乐正云直视她的眼睛，“我不是喜欢单车，而是喜欢和九州一起坐单车。任何技巧都可以学，但感情无法模仿。你的公寓到了，下车吧。”

宋笑雅玩世不恭的眼底露出了一丝受伤的神色，她默默走下车去，突然回头道：“我就是喜欢你，和你无关！”

流离的夜色中，林肯车正飞速行驶。

“一百三十码太快了……”李恒远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个急转弯，他被甩到了座位的另一边。他死死盯着车速表，“喂！第一次听你叫我叔叔，就算我感激涕零，也不用让我‘死而无憾’吧？”

车前镜中映着九州紧绷的脸，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我是要成家的人了，开车和做生意都要稳健。”李恒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九州不禁嗤了一声。

“我到了该成家的年龄，自然要成家。”

“和谁？”

“昭祝集团。”

“呵呵，果然直接。”

“我瞧得上昭祝集团的实力，昭祝集团也瞧得上我手中的人脉，自然两情相悦，一拍即合。”李恒远的唇角带着阴险的充满控制力的笑意，显示出他的婚姻和生意尽在掌控之中。

“见过铜臭的小人，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九州抬了抬眼皮。

“见过嫉妒的女人，没见过这么彪悍的。”

司机座上半天没有声音。

李恒远轻松地眯起眼，“看来乐正云对母老虎没有抵抗力，叔叔送你三个字：小心了。”

车子突然一阵猛震，李恒远被从座位上弹起，又重重跌回座位上。

“不好意思，路面太暗没看到减速板。”九州耸耸肩。

几十米长的道路两旁，无辜的路灯盏盏睁着雪亮的大眼。

三伏天酷暑炎热，资本市场却寒冷如三九严冬，股指暴跌，唯一热火朝天的便是股票甩卖。

“哎呀！”早餐时间，李杜易捂着冒出血珠儿的手指，“郁闷！削苹果也能自裁，今天是什么日子？”

“星期二。”赫连九州头也不抬地扔了一个创可贴过去。

可爱的李淮远先生一边看报一边摇头，“aa级资产都折价至此，金融资产信用的评估恐怕也难以服众了。”

“老爸，你在嘀咕什么？我听不懂。”李杜易把可怜的手指包好，好奇地凑过来。

“市场上出现了aa级金融资产折价出售的风潮。”李淮远先生认真地说。

李杜易摊摊手，一脸茫然。

“aa级资产就是信用度很高的资产。”九州睨他一眼，“老爸的信用积累了几十年，他承诺给你的每个月五百的零花钱，就是我们家的aa级资产。”

李杜易突然来了兴趣，“那aa级资产都折价，就等于老爸大人的承诺不值钱了？”

“这一般是不可能发生的，”九州点头，“但如果突然传来老爸要失业的消息，就不一定了。”

李杜易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笑嘻嘻地把李淮远先生手上的报纸拿下，“但老爸要真敢失业，不怕老妈罚他跪cpu吗？”

“胡闹。”李淮远先生可爱的脸红了。

“失业？”赫连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诧异地问，“谁要失业？”

“别听孩子胡说。”李淮远先生急忙澄清，“我们在讨论aa资产，九州举了个例子而已。”

“哦。”赫连妈妈这才放心地缩回头去，厨房里继续传来洗碗筷的声音。

“那怎么会形成危机呢？”李杜易挠挠头。

“因为市场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比如说，一个李杜易低价出卖老爸的承诺还不足以成气候，但如果老爸有十个儿子……”

“老爸怎么可能有十个儿子呢！”李杜易嚷道。

厨房里又探出头来，“什么十个儿子？”

“没什么。”李淮远先生看了李杜易一眼，“一个活宝就够受了，十个恐怕就活不了了。”他放下报纸进厨房去帮忙。

“如果老爸失业的消息传来，你立刻用三百块钱卖掉了老爸下个月给你五百块钱的承诺，说明老爸的承诺贬值了，其他九个儿子会怎么做？”

“他们也赶紧脱手呗。”

“不错，这样价格就会越压越低，可能最后低得只能卖五十块钱，这点零花钱不够用了，这个儿子就没办法了。”

九州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市场也是这样，aa级资产曾经被用来与政府信用相提并论，几乎是无风险资产。现在一旦危机的消息传来，不管是真是假，都会有机构急于出售它们，卖的人多而买的人少，价格会越压越低，持有这种资产的企业承担了差价损失，而这种损失会从一家企业传染给整个市场，如果控制不住，就会酿成危机。”

“你上课也常睡觉啊，怎么还说得头头是道？”李杜易哀叹一声，“你梦游时也在听周公上课吗？”

证券投资学课堂上，教授正在兴致勃勃地讲，学生正在昏天暗地地睡。

某男生低头对着笔记本电脑，专心看电子讲义，表情肃穆。一旁的少女瞟了一眼电脑屏幕，“靠，看圣斗士也能看得这么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你是雅典娜。”她说话的声音虽低，但在安静的教室里仍显响亮，睡眼惺忪的学生们同情地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