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千樱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17:08
|本章字节:8134字
发现然美的脸色有些难看,猎费力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你,一切都与你无关,懂了么?”该死,最厌恶的就是澄清解释这档子事。他已经不晓得该怎么说才能不产生歧义了,“那时不是针对你,就算是老妖怪在场,我一样会迁怒于她,我就是……”他的说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混乱,“……那么无药可救的人。你懂吗?”
不懂啊,猎,你为什么要这样看待自己?为什么要随意迁怒别人?我真的不懂啊!胃在不停抽搐,她的头埋得更低,脸上、手上冷汗直流。
猎的话已经由于慌乱变得语无伦次,“反正!下次再看见我和他吵架,你都给我离得远远的!”
“……那怎么可以呢?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跑开呢?”苍白的嘴唇努力吐出这些字句,虚弱的然美再也坚持不住地往后倒去。
“喂!!”猎飞快地上前一步抱住然美的腰,她整个瘫软在他怀里。
“然美!!怎么了?!该死,你给我醒醒啊!!”
隐约听见猎在耳边急切的呼喊,他的手非常粗暴地拍打她的脸,这个弟弟,连在担心的时候也是这么霸道呢。可是,他的怀抱,真的不可思议地温暖……
医务室的门被粗暴地踢开,校医正换衣服准备回家,听到这声震天响的踹门声吓得连外套都掉到地上。回头看,学校风云人物之一的陆然猎正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如果不是怀里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孩,他会以为他是来杀人的。
大跌眼镜啊!印像中,这个陆然猎从来都是和女生撇清关系的。
“还愣着干吗?!快救她啊!!”
大概是被猎的气势吓到,校医连忙过来帮着把然美放到里面的病床上。
他检查了不到三分钟,中间被猎打断不下十次,三次被骂成庸医,五次被骂该死。
“我的少爷,我说你可不可以安静点?最好是出去让我好专心检查!”
“我为什么要出去?!”
“好不好你来帮她治?”校医摊了摊手,一副我管不了的样子。
猎紧握的拳头差点就要送出去,但还是强压住脾气退到帘外。
十分钟后,校医拉开帘子,猎靠在窗户旁,焦躁地抽烟。
“她怎么样?!”
看他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校医简直想大笑,才进来的时候大叫大嚷着“快救她!!”害他还以为这女孩是心脏病发了呢,乱紧张了一把,结果只不过是普通的胃痉挛。
“她没事,不过是胃病犯了。我已经给她打了针,睡一下就好了。”
猎仍然面色疑虑。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点小病我还不至于诊断错误。这里是药,待会儿她要是醒了,就让她吃一粒,”他一面说一面拿上包往门口走,“哦,对了,瓶里有开水。”
“喂!你要去哪?!”猎伸臂拦住他。
“回家啊。”
“混蛋!那她怎么办?!”他一把提起校医的衣服。
“我都跟你说过了,她等会儿就会醒,没事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来杀了我!ok?”他举起手来,信誓旦旦,“再说,这里不是还有你吗?我又不是她男朋友!我也不想当电灯泡啊!”
“你确定她没事?她昏倒在我面前的啊!”
“她是女孩子,脆弱一点很正常,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是金刚不坏之身好不好?”
猎终于慢慢松开手,校医来不及理衣服,连忙溜走。
拉开白色的帘子,然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得可怕。猎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不安地注视着被白色包裹的然美——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衬衫,白色的皮肤。
他无法想像然美感觉到的痛楚,十岁以后,他就几乎再没生过病,连次像样的感冒都没有。胃痉挛?会那么痛吗?痛得让她竟然昏倒。为什么?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像花一样纤细,像玻璃一样脆弱。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猎一瞬不瞬地看着然美,她是那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到仿佛没有呼吸。
他突然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然美……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害怕。他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去,想要探她的呼吸,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扑哧笑出声。
猎警觉地转过头来,校医正站在门口,竭力想要忍住笑,“陆然猎同学,麻烦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一点胃痉挛不会死人的。你这样没有常识,今后要怎么保护你的女朋友啊?”
“你又回来干什么?!”好家伙,果然是号称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刚才还不让他走,现在又嫌他碍事,这个大少爷还真不好伺候,“放心,我没想打扰你们。东西忘了拿了。”校医拿上东西,站在门口最后看了猎一眼——老天!那眼神简直就是穿心箭啊!
“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对女生感兴趣了呀?”不要命地调侃了一句,连忙带上门逃之夭夭。
“邦当!!”可怜的医务室的门被猎用力摔上。
响声惊醒了床上的然美,她隐约分辨出猎的背影,“猎……”
一阵沉吟,然后是猎没有热度的声音,“醒了?”
“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尽力提高音量,可是声音还是透着疲乏。猎始终背对着她,让她没来由地伤感,“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她努力从病床上撑起来。
“你在干什么?!给我躺下!!”猎已经一个箭步过来把然美按倒在床上。
他们的脸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猎不可思议的英俊再次让然美本能地红了脸。她还是不习惯和异性离得太近。
猎很快站起来,出去拿药和开水。
“再不回去,父亲和母亲会担心的。”
把玻璃杯用力一磕,“现在回去我不担心吗?!”他粗手粗脚地倒好开水,“反正晚都晚了,如果担心怎么不打电话过来?”
再次来到病床前,很不温柔地把药和水递给然美。
“谢谢!”然美从猎手中接过药和杯子,虽然声音冷冰冰的,但他的手是热的,然美会心地笑,原来她有个别扭却体贴的弟弟。
“对了,猎,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
“因为学校里其他人都走光了,我不得已。”猎不耐烦地说。
然美捧着杯子笑,“这么说,你没有和狼帮的人去成田工地?”
“你白痴呀?我哪来的分身术?!”
“那么这一定是天意了,让我在这个时候犯病,你就可以不去打架了。”然美笑得痴痴的,还有点庆幸。
看她一脸瞎高兴的样子,猎觉得不可理喻,“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情愿自己病倒也不要我去收拾那帮家伙?”
然美一怔,“我不是故意病倒的!”
“算了算了,我都在跟你说什么啊?”非常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傻瓜然美,猎泄气地靠在椅子上。不过既然他陆然猎没有露脸,风华那帮家伙即使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会依教吧。这个二百五的傻姐,还以为自己拯救了苍生,其实只是让事情更糟罢了,最后还是得再和他们干一架。
可是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还是免扫她的兴了吧。还有一点他没有跟她说,其实手机在包里震动了好多次,只是他都没有注意到。
然美躺在床上,猎的影像呈九十度的倾斜,他还是习惯地把脚放在凳子的边缘上,一手托着下巴,很烦躁地四处看着,看墙壁,看药柜,看窗外,就是不肯把目光停留在一件事物上。在黄昏的余辉中,他宽阔的肩背上一半是金钱豹的金,一半是忧郁的灰。
然美的眼角涌起笑意——这个乱帅一把的弟弟。
“还要喝水吗?”察觉然美在看他,猎低声问,眼睛在她脸上晃了一圈,又执拗地望向窗外。
“不了,谢谢。猎……”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猎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暗淡的光线下,他的脸沉得非常可怕。
然美后悔了,原来她和猎还没有亲密无间到这种地步,是她又得寸进尺了。她硬着头皮准备接受他不客气地回绝。
“哼!看来你一点都不笨嘛,”猎冷笑,又恢复到惯常的讽刺,“简直狡猾得可以,趁着虚弱的时候好来博得同情啊?”
任他说吧,因为她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如果这叫做狡猾的话,那她的确是不识相地狡猾了一回。
“我不想叫你姐姐,因为你根本就不像一个姐姐,明白了吗?”
“……要怎么样,你才会承认我这个姐姐呢?”
“怎么样都不会承认!我不会承认!!”猎激动得站起来,凳子哐啷一声倒在地上。
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原来,他还是厌恶她的,亏她还幻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借此机会走得更进一步,“对不起,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强迫你了,真的……对不起。”
“……你再躺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猎的关门声不再粗暴,却不可思议的冰冷。然美独自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灰白的天花板,直到眼睛看到发酸,直到不争气的水雾又漫上来。她难过地举起手,轻轻盖住流泪的脸颊。
勇气啊,属于她的勇气,究竟在什么地方?
猎站在阳台上,又不由自主地点上烟。心里有块地方堵得慌,堵得快叫他透不过气来,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所有的异常,都是从那个叫陆然美的女孩走进他生活的那一刻开始的。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要怎么粗暴就怎么粗暴,想要嘲讽谁就嘲讽谁,每一次,几乎每一次,那道纤细的身影都会像一只看不见的手,牵拌住他,缠绕住他,让他一次次地败下阵来。他开始不安,开始顾虑,开始害怕,变本加厉地焦躁。
为什么就是不肯叫她一声姐姐,只不过是个称谓而已,真的这么困难吗?
“该死!陆然猎,你到底是怎么了?”
双手无力地埋进额前的头发里,种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