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奇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16
|本章字节:11214字
北京公安部禁毒局指挥室。沙孟海坐在图前沉思,身后一片通信忙碌。警员小贾:“沙局长,马天成请示,在毒品到达曲靖之后,他们准备从毒贩手中接手过来,转为由我方控制运输。”
沙孟海:“如果现在就接手过来,香港方向应该问题不大,福州方向有没有把握?还是征求一下邢浩的意见,看看在程序上有无漏洞。如果福建方面没有意见,我没意见。”
另一警员递过电话:“沙局,香港警务处陈警司电话——”
沙孟海接过:“我是沙孟海,是吗?很好,太好了。dea香港办事处的意见呢?噢,你们两家意见一致,我们没有意见,只是,对香港承运人的逮捕时机,还是我们事先强调的,要以福州方向的行动为基准。那就好,再见,陈警司。”
沙孟海对警员说:“还是要和纽约的杜维民联系一下,看看一旦香港动了承运人,纽约口岸那边的接运关系网能不能同时拿下?”
沙孟海想想,喊道:“老方,你来一下……我看,在所有逮捕对象中,刘云其是较难控制的一个,牵涉到我们与缅甸政府的法律关系。我的意见,赶早不赶晚,起诉书可先不涉及321案内容,就以我们已掌握的其他证据现在就可以与缅甸政府交涉,正式请求协助逮捕并引渡!”
老方:“不会影响福建那边?”
沙孟海:“兵不厌诈,恐怕刘云其自己也明白,我们不是今天才想起来要搞掉他,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还是那个策略,完全不提321。问题的难度还不在这,我最担心的是缅甸情报局的工作效率,所以,早动手!”
老方:“行,我这就通知云南方面。”
小贾安排完了,回来汇报:“沙局,已经和邢浩转达了,他们同意马天成在曲靖接手毒品,同时提出,必须将梁广湘本人也一同带往福州,梁与谢宗安、张成昆熟悉,这样反而有利福州的控制下交付。”
沙孟海:“要设计好,不要留漏洞,细节要推敲,衔接要光滑,关系要可信,要让谢宗安无可挑剔!”
小贾:“我会转告马天成。不过,有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邢浩让我报告你,有人在福州的一个网吧看见了纯哥,那个逃避通缉的黑道老大!”
沙孟海一怔:“噢,纯哥?他从香港回福州了?”
福州市,阴雨濛濛。110报警台忽然接到一网吧老板举报,在网吧里看见纯哥。警车立即冒雨出动,高期光也立即赶到网吧。高期光走入后,巡警上前招呼,指着角落处的一台电脑:“就是在那儿,那个位置。”
高期光:“他往哪个方向去的?”
老板:“直接上大街了,往南!”
高期光:“什么装束?”
老板:“平常的装束,很平常。”
高期光想想走到那台电脑前,手指娴熟地操作着,检查。屏幕在不断翻页,一声鸣响,屏幕呈现出一张张珠宝首饰的画面。高期光目光专注,伴之咔咔啦啦的键盘操作声。东湖宾馆别墅气氛凝重,邢浩、陈洁、杰米、安丽都在场。高期光:“……我检查了他上网的电脑,这家伙点击了3家国内有名的珠宝首饰公司的网站。查看了一些高端的首饰,我的感觉他不像是在消遣。”
陈洁:“会不会又是翡翠?321案从头到尾就没缺少过翡翠。”
高期光:“可能吧,国内珠宝业,翡翠是主打业务。”
杰米:“问题是,这个杀手他人在哪儿?你们能不能马上抓到他?眼看就要交接货,从缅甸到纽约,所有的人都在张网以待,这个危险的家伙居然在福州的大街上大摇大摆?必须尽早除掉他,这样危险的人物不受控制,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一阵沉默,邢浩略显尴尬。高期光:“单就他去网吧上网这个细节看,说明他目前的居住环境里没有上网条件,要么没有自备电脑,要么没有上网接口。很有可能,是一些旧城区的老房子。”
陈洁:“这比住宾馆要难查多了。”
邢浩:“是呀,为321案全局着想,我们无法在全市搞什么大的搜捕。纯哥钻了我们的空子呢杰米!看来,在抓住谢宗安之前,你我头上都得悬上这么一把剑呢,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杰米:“问题是他会不会影响我们对谢宗安的谋略?”
邢浩:“来着不善是肯定的。至于纯哥与谢宗安的关系,我看更多的是一种对立的关系,”枪击记者案”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杰米:“目的,他来福州的目的,这个关键性的疑问,必须得弄清楚。”
一片沉默。高期光:“杰米,咱们不能见了兔子拉屎,就不种黑豆是吧?我也想弄清楚他来福州的目的是什么?可那得捉住他才行。问题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捉不住他。在这种情况下你们dea会怎么办?是迎难而上呢,还是就此放弃我们对谢宗安的整套谋略?”
杰米:“怎么能放弃?不,打谢决不能犹豫,全线都等着呢!”
高期光:“那不得了,咱们已经统一认识了。”
邢浩:“杰米的担忧其实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担忧。我看这样吧,阿光,你在前期对黑道已经有了一些掌握。纯哥这次回来决不可能与他那些老关系一点联系也没有,你阿光抽出来,专门去道上找他去。至于你现在的工作,我来接手。”
陈洁不由地看了丈夫一眼。高期光:“行,我服从安排。”
邢浩以坚定的语气:“中美双方共同制订的计划原则不变。现在的情况是,马天成他们就要在曲靖动手了,他们传下来,我们要能接得住。这根接力棒绝对不能在福州出任何问题。”
一辆轿车驶抵曲靖一个小旅店门前。车上走下梁广湘,店前的服务人员上前迎接,行礼招呼:“老板回来了!”
梁广湘:“临沧来人到了没有?”
服务人员:“到了,是个姓潘的,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在后院东厢房了。”
东厢房内,完全古色古香设计,一面墙壁上整个摆了各式各样的佛像。老潘面对那些佛像在喝茶。梁广湘走了进来:“是阿潘吧?梁广湘!”
老潘:“噢,梁先生,久仰久仰!”
梁广湘:“看见我这些菩萨了?都灵着呢,瞧,最灵的,我带在身上呢!”
梁广湘自来熟地掀开衣襟,从胸口上拽出两个玉菩萨!“这叫佛不离身!”
老潘:“真那么灵?”
梁广湘:“当然,要不,我送你一个?不信不行,得信!我梁广湘在道上能够顺风顺水,靠的不是别的,全仗着菩萨。”
呵呵大笑的梁广湘不见外地将自己的一只玉菩萨挂在了老潘的脖子上。梁广湘:“你们韩经理也是,派你来跟货……其实,人多没用,有佛才行。”
老潘:“我正想问问呢,到了吗?”
梁广湘:“那能不到吗?佛到人到!”
禁毒指挥室内一片忙碌。马天成在电脑与通讯设备前巡睃着。警员报告:“曲靖陈总队传来讯息,他们已经控制了曲靖梁广湘住的旅店,并在曲靖收费站布置了拦截人员。陈总请示批准行动。”
马天成:“让他们拦下蜂车,接手毒品,行动要不事张扬。同时要通知全线各点,这回捂住了消息,谁捅出去,我让谁下岗!听见了吗?照我的原话传!”
指挥室一片静默。马天成取手枪,别在衣内,走了出去。曲靖高速公路收费站。两辆隆隆的蜂车通过闸口后被警员指示靠边。蜂车一前一后停在路边。便衣警员分别拉开两辆车的驾驶员:“下来下来,人都下来。”
蜂农与司机都下车了。警员对这些人说:“都上面包车,去!”
司机不动,问:“咋个了嘛?”
警员命令道:“叫你上去,都上去——”
蜂农司机上了面包车后,两名便衣警员闪出,爬上了两辆卡车。两辆蜂车重新启动,开出。前后都现出护送的车辆。目瞪口呆的司机、蜂农夹在同车警察中。警员又命令:“手机、手机,统统交出来!”
司机和蜂农都取出交出手机。曲靖小旅馆东厢房,已摆了酒菜,梁广湘在与老潘碰杯小酌。梁广湘:“我这人喜欢爽快,不喜欢黏黏糊糊的……”
老潘:“看出来了,一见面就看出来了。”
梁广湘:“是嘛,这道上捧碗饭容易嘛?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再不乐乐呵呵的,那还叫日子嘛?喝——”
老潘:“喝喝——”
马天成走了进来:“还喝呢?老潘!”
梁广湘怔了,问:“阿潘,这是谁呀——”
老潘:“那,我就介绍一下?”
马天成:“姓马,马天成。听说过吗?”
惊愕的梁广湘:“马天成?马局长?我的天哪,我的天哪,你你你……你卖了我,阿潘——”
马天成:“不叫卖,叫买。这是老潘的业务呢,他是我们禁毒局的优秀侦察员。”
梁广湘:“嗨呀!我蠢哪!蠢到家了!怪我,怪我自己,一见面就把佛送出去了!”
马天成:“怎么回事?”
老潘:“没见这一屋子菩萨嘛,梁老板信这个呢!”
马天成过去:“还真是,梁老板,你这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呢!”
梁广湘只顾自叹唏嘘。老潘安慰地:“这不能完全怪你,你们选什么不好,偏偏要弄蜜蜂,招花引蝶呢!”
梁广湘一怔。梁广湘:“这么说,你们已经拿到货了?”
马天成:“不仅拿到了,还替你分出来了,一拨去香港,一拨去福州。没错吧?”
梁广湘脸色惨白,闭上了眼,伸出两手:“这事怎么做成了这样?早听说你马局长厉害,还真是。给我上铐吧,做成了这样,也不配在道上混了……”
马天成:“瞧你,比我们还急呢?”
梁广湘:“年初,我去了趟海南,看了看天涯海角,出租车司机劝我别去看,说是做生意的人到那里不好,不吉利,好比路已到了尽头了。你看,还真给他说准了。”
马天成:“你的路还没有到头嘛,我们还希望和老潘一块儿去趟福州……”
梁广湘睁开眼:“福州?我?你们要用我?”
马天成:“不用你用谁呀?谢宗安只认识你这张脸!”
梁广湘:“是的是的,我还有点用,你们不要杀我,我可以立功,我可以反戈一击……你不是说说的吧,马局长?”
马天成:“当然不是,我们要你马上与谢宗安联系,今天晚上就上路。”
张成昆挂上电话,转身对等在一边的谢宗安说:“成了,安爷,梁广湘答应了,他晚上就动身,亲自押货过福州来。”
谢宗安:“噢,还真把他说下了。”
张成昆:“您老人家的面子大呢!也只有您能搬动这座大菩萨!”
谢宗安:“成昆,这就是做人。人做好了,面子也就有了。”
张成昆:“对对,做人。”
谢宗安:“朝廷有法,江湖有礼,许多事可以用金银铺,用力气争,唯独面子这东西硬碰硬,是要心换心,面子贴面子,交情换交情。就说梁广湘,他跟邱麻子做,那条路线为什么破绽百出,最终翻车?还是邱麻子这人太独。”
张成昆:“那是,那是,从缅甸到纽约,这么多年,这么翻山越岭,跨洋过海的一条人际网络,可不是靠了安爷的人格面子粘合着,别人也代替不了呢!”
谢宗安:“你倒会说好听的,我已经说过了,这事完了,我谢宗安也就收山了。”
张成昆:“真收山了?”
谢宗安:“那还有假?就冲立辉让我失望,我也不再想做了。你就等着吧,等着看我怎么拆分改组立辉集团。咱们谢家从今往后,只在法律之内挣钱!”
张成昆不说话了。谢宗安:“货要到了,阿华那边怎么说?”
张成昆:“他在等我回话,估计也是在筹款,说说都可以,真要这么一大笔现钱,且得费点劲呢!”
谢宗安:“不行,马上谈定了,交货前要见订金,规矩就是规矩!”
张成昆:“行,我这就跟他约!”
纯哥住在福州旧城区一座旧楼单元房里,此刻,他正忙着用铁勺在煤炉子上熬铅。煤炉子烧得通红,铅块在勺内闪亮地融化。旁边放着热腾腾的糨糊面,他把熬化的铅倒入凿有空眼的漏斗,一颗颗滴落到糨糊里。然后把糨糊送到水池内,自来水龙头打开,急速的水流冲走了盆里的糨糊,闪亮滚圆,一式大小的铅珠。桌子上摆了约20只猎枪弹筒。铅粒被小心翼翼地装入了只只弹壳,接着是倒入黄色火药。完了,用油泥密封住。一排制作完成的枪弹在灯光下整齐地列在桌上。接下来开始擦枪,他用双手掰开了把锃亮的短筒猎枪,用一块麂皮按顺序轻轻擦拭着枪机,枪膛,枪管。忽然,单元房外,传来了门铃的咚响。纯哥停下手,拎着枪,身体探到厅外,问:“谁呀——”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化妆品公司的。找白先生!”
纯哥:“等着啊——”
纯哥将猎枪掖进了被窝,又用报纸盖住了桌上的枪弹。牛莉拎着包装精美的整套化妆品走进。牛莉:“怎么一股糨糊味儿?”
纯哥:“男人的屋子嘛,可不都这味道。”
牛莉:“您是白先生吧?”
纯哥:“是的?”
牛莉:“是您打电话订购了一套……”
纯哥:“多少钱?”
牛莉:“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下,我们接电话员工没有说清楚,这套化妆品包括头套,都是东京今年最流行……”
纯哥:“多少钱?”
牛莉:“总共是4352块。”
纯哥掏出钱夹,数出钱,交给牛莉。牛莉:“我找给……”
纯哥:“算了,男人为女人花钱总是很爽快。我那女朋友还没你漂亮,所以需要这些!”
牛莉:“谢谢。”
她放下手上的盒子:“我一样样给你说清楚——”
纯哥:“我自己会看……”
牛莉点点头,“那——”
纯哥:“请便!”
牛莉:“再见——”
牛莉出门,等了一会儿,纯哥关上门。回身,撕开纸盒,取出化妆品,首先拿出一只头套,戴在自己的头上——瀑布似的披肩长发。门外传来牛莉的喊声:“白先生——”
纯哥恶作剧地并不取下发套,直接开门,牛莉惊异地看着他。纯哥:“又什么事?”
牛莉:“我忘了给您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