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劳伦斯·布洛克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17
|本章字节:3296字
她身材苗条,深色头发,个头偏高,五官精致,牙齿小巧,排列整齐,脑后绾个发髻,还戴了副飞行员眼镜,镜片是淡琥珀色。头发和眼镜结合起来使她看上去颇为严肃,而这种效果她也绝对清楚。“我摘下眼镜,放下头发以后,”她一度提起,“看来温柔多了,威胁性也大大减少。当然,有些嫖客喜欢看上去有点危险的女人。”
关于金她说:“我跟她不熟。我跟她们没有一个熟的。她们各有特色。桑妮喜欢寻欢作乐,她认为当妓女大大抬高了她的身价。鲁比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成年人,不食人间烟火。我敢说她正在存钱,总有一天会回澳门或香港,去开鸦片馆。钱斯或许知道她的打算,也很明智地决定不去管她。”
她在饼干上放了一片奶酪递给我,自己也拿了一些,然后小口喝着手中的红酒。“弗兰是个迷人的怪胎,我称她做格林威治村的白痴。她已经把‘自我欺骗’提升为一种艺术形式。她肯定得吸掉一吨大麻,才能继续相信她编出来的那套胡话。再来些可乐?”
“不,谢谢。”
“你肯定不想来杯葡萄酒?或更浓烈的?”
我摇摇头。收音机传来柔和的背景音乐,是某个古典音乐频道。玛丽·卢摘下眼镜,吹了吹,然后拿块纸巾擦拭。
“还有唐娜,”她说,“是妓女国的诗人。我在想,诗词对她的意义就像大麻对弗兰的意义。你知道,她写得一手好诗。”
我随身带了唐娜的诗,拿给玛丽·卢看。当她浏览全诗时,前额现出条条竖纹。
“还没写完,”我说,“她还在润色。”
“不知道诗人怎么知道自己完工没有。还有画家。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算画完?我很难理解。这首诗是关于金的吗?”
“对。”
“我不懂它的意思,不过有点东西,她想要表达些什么。”她想了片刻,头像鸟一样扬起,她说:“我想我把金当成最典型的妓女。来自中西部北边的白种金发美女,天生就是那种勾在黑人皮条客臂弯里走过一生的女人。跟你说,她被谋杀我丝毫不感惊讶。”
“为什么?”
“我也不很确定。我被吓住了,但并不惊讶。我想我看出她不会有好下场。意外死亡。倒也不一定是被杀,而是这一行的牺牲品。比如自杀。或是毒品加酒精带来的悲剧性收场。其实据我所知,她既不酗酒,也不吸毒。我想我本以为她会自杀,但谋杀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可以让她脱离这行。因为我无法想象她一辈子这样干下去。一旦中西部的纯朴从她身上消失,她就会无法忍受。而我也看不出她能找到什么出路。”
“她是要退出。她告诉钱斯她想退出。”
“你确定那是事实?”
“对。”
“那他如何反应?”
“他说由她自己决定。”
“就那么筒单?”
“显然。”
“然后她被谋杀。有关联吗?”
“我想一定有。我想她有个男友,而这男友就是关键。我猜他是她要离开钱斯的原因,也是她被害的原因。”
“但你不知道他是谁。”
“对。”
“谁有线索吗?”
“目前为止都没有。”
“唔,我也爱莫能助。我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她眼里闪过爱的光芒。不过,这倒合理。男人把她拉进这行,大概也需要另一个男人把她带出去。”
接着她便跟我讲起她如何进入这个行当。我本来没想问,但还是听了全部经过。
有回在苏荷区一家西百老汇画廊的开幕式上,有人把钱斯指给她看。他跟唐娜在一起,指出他的那人告诉玛丽·卢说,他是皮条客。因被多灌了一两杯廉价葡萄酒,她在酒精作用下走过去,向他自我介绍,说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故事。
她其实还算不上作家。那时她和一名在华尔街从事某种高深莫测的工作的男人同居,住在西九十四街。男人已经离婚,但仍和前妻藕断丝连,他顽劣的孩子每个周末都过来,两人关系发展也一直不顺。玛丽·卢是自由编辑,有份兼差的校对工作,另外还在一家女性主义月刊登过两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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