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山樵人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8:35
|本章字节:5238字
是夜,三更。
月没,人眠。
东河村西北的皇母山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此时,就在连白天都人迹罕至的皇母山深处,竟有四个旅者模样的人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站在右边的一个身背空军背包的年轻小伙儿,拧亮一只强光手电丢在四人中间。借着手电射出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出这是在一片焦黑赤黄的土坳间。
一个操广东口音的胖子冲年轻小伙儿说:“细路仔,还不动手?”
年轻小伙儿没理胖子,抬头看了一眼被重云遮住了月亮的天空,然后低下头,迟疑地对旁边一个干枯瘦小的中年男子说:“三哥,云压月头时动手,这也太邪门了吧?”
被喊作“三哥”的瘦小男子也望了眼天空,慢悠悠地说:“要按咱们这行儿的老规矩,那是不见月头不开洞……。”
三哥的话没说完,对面一个叼着万宝路的精壮汉子冷笑了两声:“嘿嘿,那要是赶上连雨天,就得下岗喽?”
年轻小伙腾地窜起来:“你他妈说什么!”
精壮汉子仗着人高马大,比年轻小伙儿高出一头,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把香烟往地上一扔,作势就要动手。
“小齐!”三哥猛然开口,制止了年轻小伙。
精壮汉子以为对方怕了,挑衅地冷笑几声,看着三哥和小齐。
三哥也不理会他,看了看广东口音的胖子,对小齐说:“算了,小齐。咱是人家请来的,既然人家觉着咱是空糠苞子,那好,咱手小揽不了这满把活儿。咱别挡着洪哥发财,咱走!”说完就去拾掇地上的工具。
胖子眼珠一转,急忙上去拦住三哥,赔着笑说道:“别、别,既然上得山,大家便都是一个锅里抹勺子,千万别为了一点小事儿伤了和气!”接着他冲精壮汉子道:“阿基,还不过来给三哥赔礼!你唔得长眼,不认得谢三哥的来头?”
叫“阿基”的精壮汉子看来是胖子的手下,被胖子虎着脸一骂,顿时老实了。他陪着笑脸走到三哥面前,放下架子道:“三哥,我是跟着洪哥门外帮闲,哪进过山门、拜过真佛?您大人有大量,也别怪我牙糙嘴臭。”
三哥轻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胖子笑道:“谢三哥,您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跑过多少大码头?您就当他是颗青头蒜,别理他。”
三哥干笑道:“哼哼,青头蒜也辣人啊!”说完整整衣服,“得,洪哥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谢三再不就坡下驴就太不识抬举了。洪哥,你放心,你这活我做了。”
洪胖子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三哥讲义气。”
三哥摆手道:“哎,做是做,不过我丑话说前头,打现在起,啥都得听我的。这行儿里的事儿邪,所以规矩也多,一会儿讲究起来,可别有人不乐意。”说着瞅了瞅阿基。
阿基连忙赔笑道:“那是,那是。”
三哥又看看洪胖子。洪胖子玲珑剔透,马上说道:“三哥,你放心。你是行家,按现在的话讲,叫……叫业内资深人士。您的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三哥这才得意地笑道:“哈哈,还是和洪哥这样的大老板合作好,爽快!”笑罢,三哥把外套脱了,冲小齐道:“小齐,干活儿!”
小齐又看了看天空,月亮仍不知在哪片云后头。他迟疑地看着三哥,可三哥已经抡起旋风铲在地上刨起来了。
小齐没办法,只好也拿起旋风铲跟着干起来。洪胖子冲阿基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拿起家伙跟着一起帮忙。
三哥和小齐横深竖浅,三直一平,手法十分娴熟。洪胖子和阿基就不行了,跟种树似的,一铲子一铲子瞎刨,根本跟不上三哥、小齐的进度。到了后来,就只有跟着卸土的份儿了。
四人忙了两个多小时,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十几米深的地洞。
“噹啷”一声,铁铲碰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有了!”三哥道,“小齐,先上去。”两人倒退着从仅容一人钻过的地洞又慢慢退出去。
外面洪胖子正累得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阿基也正用毛巾擦汗。见三哥和小齐上来,洪胖子忙问:“三哥,取到了?”
三哥一边拍土一边说:“没,找到墓门了。”
阿基一听,兴奋地抄起铲子,“那这就给它开了吧!”
三哥摆手制止他,对小齐说:“先钉个橛子。”
小齐答应一声,从背包里取出一根四五十公分长的抓脚钢筋,用锤子敲到地里,噹噹噹钉进去一半深。
三哥上去用手试试,说:“再钉深点儿。”
小齐又加了几锤,钢筋有三分之二进了土里。三哥拿条三股编粗绳,打了个死结系在钢筋上。
系好绳子,三哥一边把绳子甩进地洞,一边对洪胖子说:“洪老板,咱这趟活儿非比寻常,你就莫下去了。”
洪胖子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有谢三哥在,我怕什么?再说我倒腾古董快二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下墓去搞明器,总想开开眼嘛。”
三哥也明白他是怕自己私肥,便道:“也成,待会儿兄弟我打头,洪老板和阿基跟着我,小齐殿后。不过我话先搁在这儿,一会儿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惊着洪老板,可别怪兄弟我没先提醒你。”
洪胖子只道是谢三吓唬他,连连点头:“有三哥你打头阵,我不怕、不怕。”
三哥就一手绾着绳子,一手拿着三眼强光手电,钻进地洞。后面洪胖子也学着他的样子笨手笨脚地钻洞,阿基接着跟上。小齐检查了一遍绳子的结扣,然后把一大一小两个背包用背带挂在绳子上顺下去,最后又看看四周,方才下洞。
四个人钻进地洞约摸有十来分钟光景,只听地洞里“砰”地传出一声巨响,竟使整个山包都为之一震。紧接着那系在抓脚钢筋上的绳子被地洞里的一股力量猛地一拉,“啪”地一声被绷得笔直。
那抓脚钢筋钉入地下很深,绳扣系得也紧,虽然三股绳被拽得“嘎嘎”直响,但始终没有从钢筋上被扯入地洞。僵持了几秒之后,三股绳终于撑不住两股巨大力量的拉扯,“嘣”地猛然断了。
抓脚钢筋承受的巨大力量一下子消失,露出地面的一截“嗡嗡”地抖了半天
才停了下来。紧接着,从幽黑的地洞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呀呀”声,就像是棺材盖被用力推开一样。
良久,这种恐怖声音才从地洞中消失,四周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阳光照样透过树冠的空隙射到这片土坳上。坳上的一切一如往昔,似乎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惟有一根钉在地上的抓脚钢筋,系着一根断了的绳索,甩垂在一个幽黑诡异的地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