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少爷的秘密

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何其岚显然愣了愣，转头就去看悠少爷。

月光下他逆立的身影修长，半明半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雪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半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失去了光泽的瞳孔仿佛朝着更远的地方望去。

“怎么不说话？需要我对他解释这一切吗？”辛夷的态度很是咄咄逼人。

“不！”悠少爷脸色一变，断然喝止了他，“我会对她说清楚的。不用你操心了，哥哥！”

哥…哥？！何其岚在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意识，听不见一切也看不见一切，随即又有一股强烈的，几乎令她难以承受的疼痛从胸口袭来，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小悠…你…你刚才说什么？”她像是不甘心般想要再次确认。一定是她的听觉出毛病了对不对？一定似的。

还不等悠少爷说话，辛夷倒先替他回答了，“小岚，一直瞒着你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小悠的亲哥哥。”说着，他摘下来面具，露出了自己一直保持的神秘真容——那竟然是张和悠少爷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相对于悠少爷的白发银眼，他却拥有截然相反的夜色般的黑发黑眼。如果不是发色和眸色的差异，几乎分辨不出他们两人容貌上的区别。但如果仔细辨别，还是能从那相似的五官中看出一点最大的不同。尽管他的笑容同样美丽迷人，但笑容下却隐隐藏着某种邪恶的天赋，而他本人的气质则更善于将这种天赋发挥得极其完美。

她呆呆看着他的面容，一脸的难以置信，过了好久才像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挣扎着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她突然转过身，冲着悠少爷再次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混蛋！~！”

悠少爷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避过了她的目光，丝帛般美丽的长发垂落在面颊旁，带着冰冷的柔软。他沉默了几分钟，缓缓开了口。声音更不复往昔的清朗，含糊得就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薄雾。

“对不起，小岚。你愿意听我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吗？”他顿了顿，见他没有反对又继续说了下去，“没错，辛夷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我们原本都生活在那个叫食的王国里，我就是那个王国的统治者。但在十年前，我们的王国来了异国的入侵者，为首的是一对非常强悍的兄妹，就连我和哥哥联手也无法对抗。而我也因为受伤，自身法力也失去了七成，不得不暂时在那双玉筷中藏身修养。”

何其岚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

“一年前，哥哥无意中发现了你和你身上所携带的魔舍利…你也知道，魔舍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他似乎在斟酌着怎样用词最为合适，“如果有魔舍利的话，我不但能恢复全部的法力，而且在原有的法力上还能成百倍增加。那么到时再将那兄妹赶走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但是，正如你所说，你的身上只有半颗魔舍利，如果不和那半颗合二为一的话，威力就大打折扣。所以…”

“所以你们就制造了那么多巧合？故意让我得到那双筷子，故意让辛夷出现让我有危机感，然后不得不利用你收留你…”她蓦地打断了他的话，之前发生的种种好像全部能联想到一起了，“好吧，我总算是明白了。所以你们要制造出孩子失踪的现象，借机嫁祸给我的弟弟，让我在走投无路下为了救出弟弟只好将魔舍利合二为一…对不对？不用说了，镇上频频出现的灵异事件也和你们有关了…”在经过了刚才一段大脑的空白时期，那种不甘心和被背叛的痛苦终于减轻到可以让她渐渐开始正常思索的程度了。

看着这个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的人，何其岚不禁冷笑一声，“原来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是为了得到这么个无聊的东西！”

“没错，是我让你弟弟在那个时候到老李夫妇家的。他来得非常准时。”辛夷笑了笑。

悠少爷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之色，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紧紧抿住了唇。

“那么请你们告诉我，现在我的弟弟在哪里？什么时候把他还给我？”她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抬起头狠狠地瞪向了辛夷。

“你放心，他如今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很快就能见到他。”辛夷微微一笑，“当然，那是在你吞下那半颗魔舍利之后。”

她这时候倒是冷静下来了，“原来就要那颗魔舍利，其实又何必费那么多周折呢？一开始就直接强迫我吞下去不是更方便？”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我当然会选择这么做。只不过…”辛夷挑了挑眉毛，“你是魔舍利的主人，必须在你自愿的情况下魔舍利才能合二为一。”

她盯了他几秒，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立刻照办。不过你也要发誓，一定会把我的弟弟送回来。”

“我向来言而有信。”他说着忽然出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何其岚觉得那里顿时有种刺痛感，不由恼道：“你做什么？”

“不好意思，你也知道魔舍利威力巨大，万一等它们合二为一后你动了别的心思，那我和悠可就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防患于未然。先封住你这里，这样半小时里你什么也做不了。”

她讥笑一声，“考虑得还真周到。好，那半颗呢？让你弟弟拿出来给我。”

辛夷转头看了看一直没有作声的悠少爷，“那半颗在你那里？还不给她？”

悠少爷的脸上仿佛贴了一层面具，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哥哥，没有了魔舍利，小岚的身体很快就会枯竭，会死的。”

“小悠！你脑子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们策划了那么久，现在就快成功了，你却舍不得了？你自己想想，是一个女人重要还是你的王国重要！”

“哥哥，她会死的！”他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你还说！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一切都相当顺利。刚才如果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那半颗魔舍利吞下，等二者合二为一之后我们就取出来，我根本就不必出现在这里，更不需要和她说得这么清楚，魔舍利结合后的效果也会更好。可是你呢？你居然还阻止她？”辛夷冷着脸，“幸好我不放心提早过来了，不然你带着她想逃到哪里？要知道这样我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一开始就用她弟弟威胁她不是更方便？就是因为你的心软，这个完美的计划要以一个不完美的结局收尾。”

微凉的空气中沉淀着一种奇特而熟悉的香味，何其岚觉得身子一阵发冷，心里仿佛又一道细碎的裂纹渐渐蔓延开来…这算什么呢？算关心？算同情？算欺骗之后的愧疚？呵，他才不需要。什么魔舍利，要就拿去好了。早死晚死又怎么样，反正她只要弟弟平平安安就好。

“给我。”她朝他伸出了手。

悠少爷的神色愈发难看，他忽然伸手往嘴里一送，竟然将那半颗魔舍利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小悠！”辛夷脸色一变，顿时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别说辛夷没有料到，就连何其岚也吓了一大跳，一时愣在了那里。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我宁可不要那什么王位，也不希望小岚有事！”悠少爷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么干脆就让这魔舍利消失吧。这样我也没有本事去赶走那两兄妹了。哥哥，这就是我所做出的决定。”

我只知道我宁可不要那什么王位，也不希望小岚有事！当这句话传入耳中时，何其岚居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不希望她有事…不希望她有事…不…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就被他感动，这么轻易地就想要原谅他，一直在欺骗她的人不就是他吗？

“小悠！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辛夷的神色变得相当复杂，“你以为这样做很聪明吗？你根本就是自作聪明！”

“哥哥，请你停止吧。放过小岚和她弟弟吧。”悠少爷一脸恳切地看着他的哥哥。

“已经晚了。”对方冷冷地甩下了这么一句话。

“哥哥，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悠少爷略带不解地看着她。

辛夷的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冷酷，“她已经服下了魅。”

听到最后一个字，悠少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冲动地抓住了对方的双肩，“你胡说！你什么时候让她服下的？不可能！”

辛夷漫不经心道：“你还记得那碗八宝粥吗？你亲手喂她的八宝粥？我将魅混进了粥里，八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盖住了魅本身的花香，所以连你也没有察觉。”

“哥哥！”他的神情变得更加激动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只是帮你下定决心，所以做了个双保险。我也就怕你心软，所以才用了这招。无论怎样她都是死路一条了，你也就不能改变主意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自己吞下那半颗魔舍利…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目光扫了一眼何其岚一眼，又道，“小悠，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悠少爷此刻倒像是忽然平静了下来。在幽幽月色下，他的神情显得空洞而淡漠，就像是油画里的远景人物，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他忽然一把拉住了何其岚，沉声道，“小岚，我们走。不要再听他胡说八道了。”

何其岚这个时候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被他拉住手的时候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小悠，你知道服了魅的人，经过一段潜伏期就会发作。也就是说，她所剩下的时间只有一年了。”辛夷加重了语气，“你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不管你带她去哪里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悠少爷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凝视着何其岚，一字一句道，“小岚，你愿意跟我走吗？”

何其岚的思绪此时也是前所未有过的清晰，如果说之前还有惶恐和不安，但是听到自己的时间只剩下一年时却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抬头望向了他的眼睛，这一刻，他的目光终于敢和她对视了，那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让她怎么看也看不真切。但唯一能看清楚是他眼底流露出的担忧之色，就好像瞳孔里映出的那个身影就是他的的全世界。

直到跟着他出了那幢房子，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做。

就像是被某种…奇妙又未知的…力量所牵引着…

两人默默地在林间小路上走着，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好像都没有意义了。弥漫在他们之间的那种静默几乎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天色已渐渐泛白，朝阳在云层挣扎了许久还是没能探出头来。阴沉沉的天，仍然像夜未明。不知不觉时，天空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如青瓷般的雨丝打湿了小镇的水墨画卷，视线所及之处似乎都被烟雨褪了颜色。雨水落在河面上时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轻轻荡开。

不过奇怪的是，那雨丝始终都没落在她的身上。

何其岚心里清楚，那一定又是他的缘故。这般体贴入微温柔细致，可偏偏是那个骗她最多的人。

这样想着，脚步就停了下来。

“好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在乎，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这一年时间，就让我自己独自安静地度过吧。”

“小岚…”他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度过。”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她的音量略略提高了一些，“虽然我刚才是跟你出来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是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不是吗？”

他抬起头，似乎在感受着细雨扑面的凉意，“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你的原谅。不过你放心，你的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脸上略有动容，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挣开他的手大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了几步，她震惊的看到眼前的建筑居然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被一笔抹得干干净净。四周变得一片空白，带着某种玄妙的奇幻感，让她有种踏入了另一个异次元空间的错觉。

她回头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可一转身发现那个人也已经消失了。

就在这时，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颇为诡异地出现了一道木门。只听见吱呀一声，那道门像是被诱惑般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虽然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却见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了缝隙暖暖投射出来…

或许是这缕阳光让何其岚心里微微一动，她走上前轻轻推开了木门。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了进去，像是一小片树叶般被轻风卷着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最后才跌落在了一片柔软的地面上。

她很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点疼痛都没有。这样都没有受伤，一定是她平时的人品太好了。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这才抬起头向四周望去——到处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陆地，看不清水面，充盈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不，再仔细些看，那，那竟然是一片云的海洋！层层叠叠的云朵相互拥挤着，轻柔而缓慢的翻腾着，时而化作一朵朵棉絮，时而化作细长的绫罗，渐渐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云层的边缘，仿佛为了它们勾勒出了一道华丽的轮廓。连绵起伏的云朵有时如南极高高低低的冰山，有时像是由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宫阙亭榭，有时又如同各式各样的动物，奇妙无比，变幻无穷…

呼吸着乳白色的雾气，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世界。

而自己刚才竟然也是跌落在那软绵绵的云团上！怪不得一点都不痛呢。更为惊喜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是个五岁的小女孩了。

这里…是仙境吗？是仙境吧！

何其岚好奇地四下张望着，但无论怎样也找不到那道作为入口的木门了。

21、最后的一天

“喜欢这里吗？”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响起。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淡淡的金色阳光下，他的容颜身姿看起来更是无可挑剔，完美得就像是古典肖像画里的人物，带着某种遥远而模糊的美好，让人无法触及，也捉摸不透。

他伸手掬起了一团云朵，只见那云朵就如一缕轻烟般从他指缝中漏了出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没好气地问道，“是你制造的幻境吗？”

他笑了笑，“小岚，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在棉花般的云朵上打滚，是不是？”

何其岚的心里微微一动。原来…他还记得她的这个小小梦想，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一定是他心里内疚，所以想达成她的梦想作为弥补吧。

“这里是仙界，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九重云霄。”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么的不真实。

“什么！”她顿时瞪大了眼睛，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你说什么？这里是仙界！难不成这里还有好多神仙？”

“不是说了九重云霄吗？这里只是最低的那一重。所以一般神仙都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天宫在最高的苍穹之上的云层中。不过每一重都有专门的天兵守护，所以也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他似乎有些抱歉，“我只能带你到这一重。”

“可是你这是个妖精啊，你怎么能上仙界的？”她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家伙，三界内都能畅通无阻吗？

他上前了两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小岚，还记得我对你说过那个牡丹花仙的故事吗？”

“记得啊，不过上次你说到牡丹花仙和那个掌管御花园的女官日久生情，这段恋情触怒了仙界之后就没在说下去了。”她耸了耸肩，“按照神话的惯例，这位牡丹花仙多半是被贬下人间了吧。”

他轻轻扬了扬嘴角，眼神却有些黯然，“你猜错了。这位天帝性子十分冷酷古怪，他并没有将牡丹花仙贬下人间，而且保留了他的仙籍。但却惩罚那名女官永世不得再投胎为人，只能根据四季转换不停生长成为不同的花朵。”

“好变态的天帝…”她不禁也有些动容，“这样的话，那牡丹花仙不是永远都无法和自己的心上人相见了吗？”

“所以，牡丹花仙不再是牡丹花仙了，从此以后他就流落于人世间，所做的就是不停地去寻找和守护自己的爱人。”

“这也…未免太可怜了…”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牡丹花仙现在是否还在重复同样的事呢？这简直比牛郎织女都要残忍呢。至少牛郎织女还能每年见一面，还能真实地拥抱彼此。”

“这位牡丹花仙，也随着自己的爱人所变成的花而不断改变名字。现在这个季节，他的爱人正好成为了…紫玉兰。”

“紫玉兰？”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名字，但觉得又实在是太过荒谬。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那个名字应该和这件事有关系。

“难道你说的牡丹花仙…是…”她犹豫着，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太可能。

“玉兰也叫辛夷。”他先将答案告诉了她，“你心里猜的那个人没错，就是我的哥哥辛夷。”

“这怎么可能！”听他这么一说，她反而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你是妖，他是仙，你们怎么会是兄弟呢？”

他笑了笑，“你不是说过吗？妖是妖他妈生的，那仙自然是仙他妈生的。我和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啊？”她忽然觉得一下子接受太多的秘密也是消受不起的呢。

“哥哥的母亲原本是仙界的牡丹花仙，不过很遗憾因为仙界的一次内乱而消失了。主管花神的官员和哥哥的母亲关系十分要好，于是就让哥哥顶了这个位置。”他笑着拿出一块勾玉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然我怎么能凭哥哥的这个信物进入天界的第一重呢？”

“我才不相信呢。你也看到了，他自己本身也是那么冷酷，为了帮你使出的手段这么残忍，简直就不是人！害了我弟弟，还恨不得我死。哦，对哦，他本来就不是人。你说他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颗爱人的心呢？”她实在没法把那个辛夷和护花使者那么温情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哥哥的性子就是如此。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他沉默了几秒，“他的心里最在乎的人就是小玉。哦，小玉就是哥哥爱人的名字。”

“那他身边还不是有对影吗？”她反驳道，“我看他也未必那么专情。”

“对影…”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其实从这个名字也可以看出来了，她不过是哥哥用幻术做出来的一个影子而已。就是小玉的影子。”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哥哥的心情，也觉得他很傻。可是…自从遇见了你…我开始懂哥哥的那种心情。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利用你拿到魔舍利就好了，之后你的死活也和我无关了。可是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随着我越来越了解你，我就越来越不愿意和你分开。我愿意看你笑，愿意你说我二，愿意你给我白眼，愿意见到被雷到的表情，无时无刻都想亲近你，就算摸摸你的头发碰碰你的脸都好。我讨厌你的初恋情人，所以才故意捉弄他，我也讨厌别的男人对你好，甚至，就连看到我的哥哥给你送粥来都会不舒服…我也曾自己问自己，这样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我拉向你，所以当你想要吃下那半颗魔舍利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地喊出了这种心情，那就是——我喜欢你。”他说到激动处忽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蓦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看着他的脸渐渐靠近，何其岚的呼吸忽然变得加快起来，甚至紧张得开始吞口水。明明想气势汹汹让这个家伙赶紧滚开，离她越远越好，可身体偏偏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连面部肌肉都开始发僵了，直到他的发丝垂落在她眼睛上时，她才感觉到痒痒的，眨了眨眼睛。

留意到她浑身僵硬外加不停吞口水，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嗯？”

“你…你别以为说什么喜欢就能让我心软了，我才不会相信你呢。”她瞪了他一眼，“你说的全部都是谎话。拜你所赐，我可只有一年可以活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我还真受不起！还有啊，你最好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喜欢，或许只不过是种习惯而已。”

“小岚…”他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浮上了淡淡笑意，“那么说出你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那我要弟弟好好的。”她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即垂下眼眸，“将来要娶个好女孩，生一群可爱的孩子。”

他的眼底仿佛有不明的微光一闪而过，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吧，我保证他会好好的。”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只能听见白云流动的声音。在这片云海深处，闪烁着美丽晶莹的白色光芒，就像是散发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与之亲近。

“呃——”何其岚的低呼声突然打破了这种旖旎虚幻的气氛。

“怎么了？”他紧张地扶住了她。

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低声道，“我的头好痛啊…就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不会是要死了吧？不对不对，你那个混蛋哥哥也说了，我还有一年好活呢，对不对？这是怎么回事啊？”

“啊！”他好像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糟糕了！小岚，我忘记了！这里是天界，天界一天就等于人间一年啊！所以在人间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对不起啊小岚！”

她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着，“你你你…这也记错，你简直不是一般的二啊！我不原谅你啊…死了也不原谅你…做鬼也不原谅你…变妖怪也不原谅你啊…”

“我知道。”他的神色倒恢复了平静，“那么等你死后是愿意去做鬼或是投胎还是来妖界，我都可以帮你走后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