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秋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9:07
|本章字节:6528字
“嫁人……”有着一张讨喜笑脸的姑娘清嗓变弱,隐含着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涩。
金乌皇朝曾由飞兰女皇统治二十二年,之前亦是女皇御国,接连着两位爱民如子,笃信女子不逊男的女皇,因此长达五十年的政绩中有一条便是,只准花娘卖艺不卖身,女子为妓得以仍保有贞洁之身,日后另觅良缘。
但规定是规定,总有些利益熏心的奸佞小人,暗地里做着人口贩卖、迫良为娼的勾当,满足不甘只守着一妻的好色之徒。
长相清妍、活泼好动的杜春晓是武林世家红叶山庄的二小姐,她上有一姊杜映月,温婉秀丽,颇有武学天份,深受爹亲的疼爱。
而妹妹杜盈星则娇俏可人,嘴巴特甜,哄得娘亲笑不阖嘴,所以三姊妹的娘一颗心全偏向小妹。
于是排行中间的杜春晓便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不过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还跟她自身的命格有很大的关系。
还在娘亲腹中时,她曾被指给娘亲好友之子,盼能亲上加亲,缔结姻缘,谁知她一出生,对方三个月大的儿子竟莫名暴毙,加上她刚出生时,肤色偏黑,对方认为她带煞,克死其子。
杜夫人因心存愧疚,便花了大钱赔给友人,将这不幸消息封锁,希望女儿名声不致败坏,还能嫁得出去。
孰料,之后的日子更惊奇,只要有她在,身边每个人都会大小灾难不断,连带着她外出游河也意外翻船,那一回杜夫人差点溺毙。
因为算命师的一句话,杜夫人便开始疏远二女儿,由奶娘代为照顾。
后来,在她七岁那年,有人想来攀亲,定下她做媳妇,哪知才谈不到一个月,对方的儿子竟落马摔成重伤,于是外传她命中带煞,这下连多年前瞒下的流言也曝了光。
经过一再的打击,她对嫁人一事早就死了心,也不想去拖累别人,便致力习武强身,虽然成就比不上姊姊那般厉害,但自保不成问题。
“姑娘、姑娘,妳在发什么愣?老朽说了老半天,妳是听进去了没?”可别是中了邪,魂魄出窍。
“听见了,老丈,我没犯胡涂,人穷家贫,只好卖身青楼。”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过神的杜春晓装出一副孤苦无依的凄楚模样,不再回想过往的不堪,因为她这回出庄可是有任务在身。
话说,她虽然命中带煞,导致身边人状况不断,不过因她为人亲切又没架子,常常关心底下人,所以下人们还是乐于与她亲近。
其中就数丫鬟小蛮与她交情最好,可对方却在约满返乡的途中失踪了,直到她家人捎了信来,事情才曝光。
而根据她一路追查下来的线索,绿柳镇上名闻遐迩的百花楼最有嫌疑,听常送菜到山庄的小许说,他曾看到小蛮跟一名神色诡异的男子走在一起,而那男人神似百花楼老鸨的侄子游于意。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有必要来探究一番,否则怎对得起情同姊妹的小蛮?
“可是看妳的穿著打扮不像是穷人,光妳那一身衣服就够寻常人家吃上整年米饭了。”该不是爱慕虚荣,自甘堕落吧?
老叟的眼神由狐疑转为鄙夷。
啊!露馅了。她悄悄的吐了吐舌,黑得透亮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呃!这是……家道中落嘛!我也只剩下这件衣裳能见人了,你瞧我连行李都没。”
古灵精怪的杜春晓编得可溜了,好似真的一无所有,再不找份差事做就会饿死街头。
其实是她在半路上太调皮了,见了有孩童在田野里追蛇,她一时兴起也下去帮忙,将打死的大蛇挂在竹竿上吓爱马。
马一受惊,前蹄一扬,跑了。
连带着她系在马背上的随身物品,还有奶娘特地为她准备的零嘴也都没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把银票缝在腰带上,山雀啄米的绣荷包里还有些碎银以及防身的小玩意,不致真落个两袖清风,山穷水尽。
“哎呀!还真是值得同情,老叟错怪妳了,百花楼就在胡同口往左拐,妳走到底就会瞧见挂了两只红灯笼的大门。”流落异乡、身无分文的小姑娘,不寄身青楼还能往哪谋生?
“谢谢了,老丈,哪天你来捧场,我给你打个折扣。”年纪一大把了,少算些酒钱也无妨。
“呿!黄毛丫头,口无遮拦,我老徐岂是背着妻子胡来的风流鬼。”才说她身世凄苦,这会就不知轻重,一嘴胡话。
不知是被说中风流事,或是恼她不正经,老叟气呼呼地走了。
杜春晓稍圆的小脸咯咯偷笑着,她眉儿弯弯,眼儿弯弯,菱形小嘴也变弯,笑得一脸贼,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轻蔑。
她是为了救人而来,可不是真来当个曲意承欢的花娘,别人怎么说干她啥事,人嘴两张皮,说完东家说西家,没完没了。
丽如春花的杜春晓顶着讨喜笑脸,往胡同口走去,那轻快的神色一点也不像要坠入烟花地,反倒像是迎春踏青,到此一游。
红红灯笼高高挂起,朱漆的门板艳得俗气,青石板台阶高高筑砌,一张没把手的藤椅置在店门口,应该是给什么人坐的吧?
看着男人的销魂窟,杜春晓的脚步有些迟疑,但是一想到身陷险境的丫鬟。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深吸了口气……
咦!那个人是龟奴吧?怎么他身边满脸横肉的大汉一走开,他不拉客,还反而……赶起客人?
“为人父母者,谁忍心让女儿卖身青楼,过着狼人非良人、送往迎来的生活,你有妻有女吧?她们等着你回去吃饭,别再流连烟花之地……”
长相出奇俊秀的年轻男子,滔滔不绝地苦口婆心劝说上门的大老爷,要以家人为重,勿为一时舒心而造成家庭失和。
大老爷不听劝,执意要入内,他有意无意挡在门口,再以长篇大论使人却步,条理分明的述说家庭破碎的主因。
一夫一妻恩爱长,白头偕老两相依,若是为一点小摩擦造成夫妻感情破裂,在不得离异的金乌皇朝,同床异梦是最痛苦的折磨。
“我只是来听小凤仙唱曲而已,我那婆娘清楚得很,你这小子拦什么拦,想要我打赏你银子吗?”哪找来的看门狗,连点规矩也不懂。
“先是听曲,然后是喝点小酒,接着就握握小手、揽揽小蛮腰,黄汤一下肚还把持得住吗?要是你兴致一起煞不住脚步,那可是犯了法。”酒后乱性,实为君子所不齿。
依照金乌皇朝律法,花娘陪酒陪笑但不陪睡,客人可以把她们从头摸到脚,甚至尝几口胭脂味,就是不许有苟且行为,否则重罚三百两纹银,或是囚禁半年。
只是赔钱的生意没人做,真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口袋放,还是得横着心,做些缺德事,人无横财不富,马无秣草不肥。
刚来没几日的年轻龟奴不晓得百花楼里藏污纳垢,他们私底下逼女卖身,但除非是熟客,初来乍见的生面孔无福快活。
“哪来的法,天高皇帝远,哪管得了咱们地方上的小事,沈芸娘那女人没叫你机灵点,看人办事吗?”他就是来喝酒寻欢,和他那小冤家滚被窝。
沈芸娘是百花楼老鸨,年约四十,徐娘半老,早年也是花娘出身,夫死被夫家逐出家门,重操旧业,买女为妓,开设青楼。
俊逸面容微浮怒色。“谁说当今天子不管?说不定他已隐身市集,就看你们平民百姓如何违礼渎法,你一日为皇朝子民就得遵守皇朝律法,不可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