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虎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9:35
|本章字节:9244字
这一天,平视被连续召唤了无数次,可他说的话不为皇甫真所喜,故此每当他解答完疑难后,立刻被皇甫真斥退。
如此反复多次,连平视也记不清他城上城下奔跑了多少回,在他的奔跑中,汉军缓慢地建好营地,在和龙城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开火做饭。而平视也因此获得了一个绰号“平九召”。意思是他屡次被召唤指点太尉大人。
皇甫真并不以此为耻——“道可道,非常道”嘛,能清晰地说出事件真相这不是“大道”,模糊才是美。一加一等于几,回答“不知道”的人,风尚堪比古之圣贤;回答“等于二的人”,那是愚昧,是无知,是目无遵章。
做人的三个层次是什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是停留在做人的初级阶段,“看山不是山”,领导说啥就是啥,领导山是板凳,它要回答“就是呀就是,这板凳真高呀”——这才叫会做人。
而到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阶段,则意味他也熬成了领导,他说山是山,说山是河,必定会有人赞同说“就是,河里还有鱼跳腾呢!”——这才是精英。平视以为我们的教育是教人学聪明的吗?人人都聪明了,我们领导怎么收黑钱拿回扣,还有受人尊重呢?
平视身为军人,连做人的最高境界都不懂……难怪他现在只是个家奴!
不过,皇甫真不喜欢“平九召”这绰号,这体现了他的无知。他无法跟下面人解释他的不悦,于是他举起了棒子,凡敢喊出“平九召”这个称呼者,全被他打了军棍。但他没想到,此后虽然无人他面前这样称呼平视,但在背后,这外号愈发响亮……整个下午,汉军营地都向外散发着阵阵菜香,城头上的燕军士兵被这股饭香引逗的垂涎欲滴,数个士兵嘟囔:“早听说汉军那里伙食好,每顿饭都有鱼有肉,管饱管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唔唔,叫平九召来,问问这是啥香气?”
另一名士兵低笑道:“平九召决不敢来。这才‘九召’,太尉大人已经打了多少屁股,再说下去,那就是‘平十召’,十召,太尉大人还不疯了?”
城头上传来阵阵低笑。
“今晚我们劫营”,恼羞成怒的皇甫真怒不可遏地在府中咆哮着。
两边站立的众将互相传递着颜色,一名鲜卑将领自持鲜卑身份,大大咧咧地建议:“太尉,是不是叫平九……平视带队。”
这话一出,众将领憋住笑,浑身抖动起来。
“不,我亲自带队”,皇甫真目视阳裕,沉沉地说。
阳裕果然乖巧,立刻劝止:“大人,您身系城池安危,不可亲出。劫营之事,还是吩咐手下带队吧。”
皇甫真微微颔首,轻抚胡须,目光掠过两边的将官,只见有人目光躲闪,有人无知无畏,有人跃跃欲试……忽然,他想起平视提醒他的话——不行,不能让那些踊跃者出去,谁知道他们是否想带兵叛逃;嗯,也不能让那些胆怯者出去,他们未战先怯,搞不好也会叛逃;让那些无知者去,还要是家眷在城里的无知者,父去子留,兄去弟留,就不信,这样他们也敢叛逃!
“土杰尔浑,你带3000人,今晚三更出动,劫营放火;阿难迭,你带3000人接应土杰尔浑”,皇甫真下了决断。
不能不说,慕容垂的战备工作做得很细致,和龙城周围五里(两公里)的树木被他砍伐得一干二净,此外,由于慕容氏以骑兵起家,所以,城外的土地也被平整过,以便利于骑兵冲锋。
天刚下过雪,在白雪的反衬下,当天夜晚并不很黑,士兵们走的路也不长——就城下的数里路,两名鲜卑将领才领军出城,城门开关的巨大动静、6000人走路的脚步声、刀枪磕碰声,早已吵醒了对面的汉军。汉军明亮的石灯随即照了过来,于是,“偷袭”顺理成章变成了“夜战”。
汉军似乎对夜战不熟,初始的反击虚弱无力。幸好营中数十头牛犊高的巨狗帮忙,他们才勉强抵住了翻越两道壕沟,攻入营寨的寥寥燕军。
但另一方面,燕军更不堪,他们穿着单薄的葛衣或笨重的皮裘,在彻骨寒冷的雪地里跋涉了3里路,身体刚运动热了,却又要爬上爬下攀登壕沟,勇悍者刚带着浑身伤痕冲过铁刺网,却遭遇了一群大狗的袭击。
黑夜里,这群半人高的大狗浑身漆黑,两眼冒着蓝幽幽的光,尺长的獠牙,一口下去,顿时响起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这时,燕军已不是进攻者,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边跑边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一心只想逃离恶兽追击。什么,向前攻击,那是哪个朝代的事?
随着一队队汉军士兵调上来,燕军的夜袭可笑地终结了,人的本能战胜了土杰尔浑与阿难迭的求胜欲望,他们不愿在黑夜里面对未知的恐兽,于是,他们面对溃散的士兵,转身逃了。
清晨,刺骨的寒风吹过大地,两军阵前,断臂残肢冻得硬硬的,斜指青天。青天不语,依旧寒风呼啸。
汉军士兵起到很晚,天已大亮,他们才燃起篝火做早餐,寒风将阵阵食物的香气吹至城头上,坚守了一夜的燕军士兵,士兵们都在不满地抱怨。
正午,汉军动了,两道壕沟后那一段段矮墙间隙里,出现了许多黑黢黢的圆筒,筒口微微上扬,斜对着城墙。辎重兵来来往往地向矮墙输送着物资。不久,一大堆学生模样的人簇拥着一杆黑底白鹰旗,出现在矮墙后,在他们身后,还有严阵以待的五千名强弓兵。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敌人呆在城中由我们发挥,各位一定要把今天学到的,记录并传承下去”,高翼在黑鹰旗下,晃着马鞭,教育那些军校学员。
“记住,战争的胜利是由两点决定的:军队和战技。军队需要的是组织,我们建立军官团,设置士官,都是为了加强军队的管理。你们今天所要学到的,就是战斗技术——集中。
我们各种军事单位都是单独编列的,比如,由弓箭兵组成的射声营、射声团,甚至射声军。火炮部队组成的火炮团,火炮师,火炮军等等,这是为什么?因为专业所以犀利,这只是一个方面——战斗的技巧就是,集中优势火力。”
高翼张了张嘴,本想说说拿破仑,说说装甲部队的发展,作为例子,可转念一想,他决定放弃。
“用事实来说话吧——校正炮击”,高翼挥手下令。
炮声星星落落地响起,城头上,皇甫真见到短墙缝隙里的大筒不是喷出火焰,随即飞出一个炙热的铁球,铁球落地,轰鸣一片,尘土飞扬。硝烟散尽,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微微散发着热气。
皇甫真犹豫数次,终于鼓起勇气下令:“唤平视上城!”
底下士兵低声嘟囔:“终于,‘平十召’了。”
大敌当前,皇甫真不屑与小兵计较,他假意没听到,转过脸去看城外。
拿破仑时代,火器已大规模使用,拿破仑本人没有发明什么新武器,但他却学会了“集中”,把火炮集中起来,进行大规模火力覆盖,仅仅这点军事变革,他便仗之横扫欧洲。
装甲车新诞生时,也曾分布到各营个团,当作强火力支援,德国人学习拿破仑,把战车集中起来,于是有了“闪击战”。
高翼这次集结了300门大炮——有老式青铜炮,也有新式钢芯铜胎炮,在他一声号令下,拿破仑时代的大规模炮击,立刻出现在晋代中国。
刹那间,如百电千雷崩裂,发出凄惨绝寰巨响。继而大地剧烈震荡,烈火焰焰焦天,白烟茫茫蔽海。一轮炮击过后,城头上守军死伤达800余人。死尸纷纷,或飞坠渺渺,或散乱遍地。骨碎血溢,异臭扑鼻,其惨殆不可言状。
须臾,又一轮炮击降临,烈火吞没城头,浓烟蔽空,皇甫真虽下令尽力灭火,轻重伤者皆跃起抢救,但大风甚猛,火势不衰,整个城头宛然一大火海。
“这便是‘集中’的威力”,汉军阵中,高翼用老学究的腔调,神态平静地教导着学生,话音丝毫没有颤抖,浑不顾城头上种种惨状。而学生中,有的人呕吐狼藉,有的人浑身瑟瑟,也有人目光闪亮,恨不能冲上前去,亲手操炮。
“你们要记住炮击间隔”,高翼继续解说:“射击分几种方式,分别是:压制射击;覆盖射击;威力射击;徐进射击,弹幕射击等等,我们刚才展示的是‘威力射击’,现在该进入‘压制射击’了……”
“那‘精准射击’呢?……百步穿杨?养有基?黄忠?”一名学生举起手来提问。
高翼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刚才谈了几种射击方式,之所以不给出具体数目,就是因为时代在发展,不断会有新的射击方式出现,至于‘精准射击’,那需要等待器械的进一步发展,现在谁告诉你有百步穿杨手,你直接抽他!”
在高翼讲课的间隙,汉军炮兵调整了射击频率,不再是万炮齐发,而是一门接一门地射击,炮声持续不断,虽然爆炸的威力小了很多,但胜在持久。持久的爆炸,生死悬于一线,这种精神折磨令城头守军快要发疯。
“压制射击,重点在‘压制’,要持续不断地给敌军以精神威压,让他时时提心吊胆,所以,我们的弹着点不能一致,要忽远忽近,这也是一种手段,通过持续的炮击,测算射程与射距……好了,轮到你们了,你们来指挥炮击。”高翼微笑着,毫不吝啬地把权力下放下去。
随后,汉军的炮击再不是有规律的连续炮击,不熟练的军校生指挥者同样不熟练的炮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放炮,炮声也嘈杂的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敲击铁盆,忽而响成一片,忽而有气无力地聊聊落落;忽而急促的如万骑奔跑。
城头上,燕军哀声一片,皇甫真额头被一块飞石击伤,十余名侍卫为了掩护他阵亡,慌乱中,他被侍从抬入和龙城王宫,燕军汉军营将领毫无头绪地围拢在他身边,等他醒来。鲜卑将领则在无组织下,凭借本能作战。
当夜,通过半天的演练,摸着规律的军校生们大的炮越来越准,炮声也越来越规律。此时,和龙城东城墙已被轰塌,但汉军却没有攻城的意思,依旧热火朝天地放着大炮。
“唔”,皇甫真一声呻吟,从昏迷中醒来,询问左右:“战况如何?”
“不好”,平十召依旧是那幅爹不疼娘不爱的直爽:“东城墙已被轰塌,守军7000人全体阵亡,我们上去两个万人队补修城墙,伤亡惨重。可奇怪的是,汉军居然不攀城?”
这次,皇甫真聪明了,他知道答案而平视不知。
“铁弗高不攀城,这就对了。我听说汉王临阵交锋,总是温文尔雅,像是赴宴吃席一般不温不火。他通过这样持续不断的压力,给人以高山仰止的感觉,令人生不起抗拒之心,还减少了自己的伤亡……嗯,守城初日,汉军便轰塌了我东城墙,3个万人队覆灭,快把这消息告诉陛下,告诉他,我们成功地吸引了汉军主力,可汉军攻击犀利,我不可挡,请陛下催促太原王加紧行动,另外,若有援兵,请向和龙城调派。
告诉陛下,十日之内不见援兵,我们恐怕守不住和龙城了。”
“十天”,得到消息的慕容隽暴怒起来:“23万大军据城而守,面对5万军队的攻击,十天居然守不住,太尉干什么吃的?”
连喘了几口气,慕容隽询问使者:“你在路上走了几天?”
“臣连夜赶路,可大雪封山,道路难行……臣在路上走了六天。”
“六天,也就是说,等你回去,和龙城或许已陷落了……不行,和龙城不能丢,一旦铁弗高占领和龙城,燕山尽归他所有,而我却要沿山而守,处处留重兵。
传令:调平州、幽州,还有蓟京留守部队,救援和龙城。即便是和龙城陷落,汉国新取和龙城不久,一定立脚不稳,你们再把它夺过来。”
阳鹜虽然担心身在和龙城的子侄,但慕容隽这么一说,他不由地提醒说:“陛下,平州、幽州、蓟京留守部队全部抽掉过去……北方各州可就全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