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4
|本章字节:10830字
杨帆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片儿鞋,小痞子也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这不是我的鞋吗,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那耐克鞋,不好意思,最近劫的小孩太多了,记不过来。
小痞子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是你们喊的?怎么着,不服?!
杨帆说,我不习惯穿别人的鞋。
冯坤说,我哥们儿穿不惯片儿鞋,你把耐克脱下来。
小痞子拿出刀子说,鞋穿在我脚上,牛逼你们就扒下来。
冯坤掏出小斧子说,怎么穿上的,你就怎么脱下来。
小痞子看了看冯坤手里的小斧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刀子,再看看冯坤坚毅的表情,说,怎么着,玩真的。
冯坤说,不信你就试试。
小痞子举着刀,既不进攻,也不退缩。
冯坤说,快点儿,我没功夫儿陪你耗着,我爸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小痞子收起刀,坐在地上,边脱鞋边说,耐克没有想象的那么舒服。
耐克鞋又穿在杨帆脚上。小痞子提上布鞋,问冯坤: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吧。
冯坤把自己学校告诉了小痞子,小痞子说后会有期,便走了。
冯坤说,这种事情拼的就是气焰,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杨帆说,他不会去找你麻烦吧。
冯坤收起小斧子说,那他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杨帆穿着耐克回了家,杨树林已经做好饭,让杨帆赶紧吃,吃完好去商场买鞋。杨帆说不用了,鞋要回来了。杨树林低头看了一眼,说,你要他就给你了?杨帆说是冯坤要的,叙述了经过。
杨树林说,冯坤这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危险了。并叮嘱杨帆:以后少和这样的孩子接触,不好。
陈燕考的高中是区重点,离杨帆的学校不远,两人常见面。尽管杨树林告诫杨帆谈恋爱早了点,但杨帆还是毅然决然拉起陈燕的手。
这天杨帆和陈燕去红楼电影院看电影。自打上回鲁小彬给杨帆留下一个避孕套,杨帆就心神不定,总觉得得用上,要不浪费了。每次一幻想使用时的场面,杨帆就心潮澎湃。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有时候他觉得很正常,毕竟岁数到了,荷尔蒙分泌正常,再说了,鲁小彬都是先驱了。可是现在杨帆和陈燕的关系距离使用这东西还为时尚早,为了不让它过保质期,杨帆觉得进一步发展和陈燕的关系很有必要。
进了电影院,杨帆和陈燕在最后一排就坐,前排做一些事情后面能看见。电影还没演完一本,杨帆已经亲在陈燕的脸上。
当电影进入发展阶段,杨帆觉得他和陈燕也应该继续往下发展,不仅局限于在脸上亲一下。于是试探着把手放在陈燕的后腰上,陈燕没什么反应。又把陈燕拽在裤子里的衣服扽了出来,陈燕知道杨帆的意图,说,这样不好。杨帆说,又不是外人,咱俩都是男女朋友了。陈燕说,做这事早了点儿。杨帆说,早晚都得做,我愿意做一个走在时间前面的人。陈燕说,你现在摸了,万一以后咱俩不在一起了怎么办。杨帆说,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我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陈燕说,以后什么都会变的。杨帆说,但我的心不会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我摸一下吧。杨帆苦苦央求,陈燕的心有点儿软了。杨帆又说,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还停留在初级阶段,鲁小彬都后来者居上了,他已经不是男孩了。陈燕说,那他是什么。杨帆说,是男人。陈燕说,这有什么区别吗。杨帆说,当然有,从男孩到男人,是一种质变。陈燕对杨帆的话似懂非懂,觉得杨帆对现实的不满和自己有关,她有责任消除杨帆的不满,说,那你就摸一下吧,就一下啊,于是松开揪住衣服的手,做出英雄就义前才有的凛然状。杨帆突然害怕了,有点儿不知所措,具体表现就是手心出汗,真该摸的时候不知道该摸左边还是右边。最后杨帆屏住呼吸,心一狠,把手按在陈燕右边的***上——因为他坐在陈燕左侧,伸出的是右手,从陈燕背后经过,放在右乳上会比较自然。
放了一会儿,杨帆平静了些,才发现还隔着胸罩。杨帆说,能不能别拒之门外,让我进去待会儿。陈燕什么也没说,杨帆认为是默认,便推门而入。进去后杨帆还觉得有点儿生分,适应了一下环境后,和主人握了手。在杨帆的印象中,这东西应该是温暖的,柔软的,像豆腐一样,但恰恰相反,它的硬度像块儿快冻上的豆腐,还有点儿凉。杨帆的手能感受到陈燕心跳的速度和强度。为了拉近和陈燕的距离,杨帆说,其实我也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杨帆感觉那东西不那么凉了,便把手挪开,向另一个靠近。陈燕说,你要干什么。杨帆说,再摸摸那边。陈燕说,说好了只摸一下的。杨帆说,可是我得一视同仁啊,不能偏向,把那边忽略了。陈燕问,手还痒痒。杨帆说,手是不痒了,但心里痒。陈燕想反正一边已经被摸了,另一边再被摸一下并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损失,便没阻拦。杨帆的手刚着陆,就被陈燕拽了出来。杨帆说,别就点到为止,再放会儿,太短暂。陈燕说,你爸来了。
杨帆顺着陈燕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杨树林正和一个女人在前面找座位。杨帆对那个女人的身影很熟悉,连陈燕都认出来了:那不是沈老师吗。
杨树林和沈老师并排坐下,像一对夫妻,没有丝毫生分之感,也不像热恋中的情侣,搂搂抱抱,黏黏糊糊,而是安静地看着电影,两个人的头呈八字型,分别向对方倾斜。陈燕看了感叹说,你爸和沈老师进展神速啊。杨帆说,我也没想到啊,他俩偷偷摸摸地都到这种程度了。
原本杨帆在那方面的兴趣和好奇以及开拓心,随着杨树林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为了不被杨树林发现,杨帆和陈燕在电影结束前便提前退场。在电影院门口,杨帆看见了杨树林和沈老师的自行车,两辆车还锁在一起,一辆靠着另一辆。
杨帆到家后,看见桌上有一张纸条,是杨树林留的,写着:今晚我加班,你回家后自己做饭吃,点煤气的时候小心点儿,冰箱里有冻好的饺子,多的那袋是白菜馅的,少的那袋是韭菜的,想吃那个就煮哪个,也可以每样都煮点儿,水开了再下饺子,下锅后等饺子漂上来,馅鼓起来,就快熟了。煮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别让水淤出来,快淤的时候你就兑点儿凉水,煮完了别忘关煤气,切记!另外,蒜在橱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杨帆放下纸条,拿出一袋方便面,泡完吃了。
杨树林回家后,先打开冰箱看了看,看饺子并没见少,便进屋问杨帆吃饭了吗。杨帆说吃了。杨树林问吃的什么。杨帆说方便面。杨树林说,没看见我给你留的条吗。杨帆说看见了。杨树林说,那为什么不吃饺子。杨杨帆说,我想吃方便面。杨树林说,方便面没营养,卧鸡蛋了吗。杨帆说,没卧。杨树林说,那怎么行,你正是长身体用脑的时候,吃饭不能凑合。说着就系上围裙,要给杨帆做饭。杨帆说,我已经吃饱了。杨树林说,那也得再吃点儿,你晚上还得看书呢,方便面扛不了多久。
杨树林兴致高涨,切菜的时候还哼着歌,看来今天和沈老师在一起很愉快。杨树林给杨帆做了拔丝山芋,热情洋溢地端到杨帆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杨帆夹了一筷子,问,你做的这叫什么。
杨树林说,拔丝山芋。
杨帆说,丝呢,怎么拔不出来,我还以是卖糖葫芦的卖的那种粘了糖的山芋。杨帆把山芋放进嘴里。
杨树林说,抛开外观形态,光说味道,怎么样。
杨帆吐出山芋说,不怎么样,苦的,糖糊了。
杨树林说,不可能不怎么样。自己尝了一口,很失望,遗憾地说:嗯,是和饭馆做的有点儿差距。
显然,这是杨树林今晚和沈老师在饭馆吃的一道菜。
杨帆说,你还没吃呢吧。
杨树林说,我在单位食堂吃了,加班还能饿着自己吗。
杨帆说,你们那有什么活儿啊,还得加班。
杨树林说,加工一批汽车配件,不是给奥迪就是给丰田,现在这些进口车的配件全是国内做的,价格还是进口的,这帮外国佬,蒙咱们中国人。对此杨树林表现得很愤慨。
杨帆看着杨树林的拙劣表演,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可笑。
杨树林在制作拔丝山芋上有一种愚公移山的精神。第二天,又做了这道菜,让杨帆评判。杨帆尝了一块,说,丝是拔出来了,但山芋是生的。杨树林自己也尝了尝,山芋确实还硬着,便倒回锅里,又鼓捣了一翻,让杨帆再尝。杨帆又吃了一块,说,山芋是熟,糖又糊了。杨树林自己也尝了,并不甘心:今天就算了,明天我再弄一次。第三天果然又有一盘拔丝山芋出现在杨帆面前,杨帆吃了一块,依然很难吃,但连说好吃,他知道,若再不对杨树林的手艺予以肯定,不知道拔丝山芋会吃到什么时候。杨树林顿时眉开眼笑,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期末历史考试,沈老师监考杨帆所在班。杨帆没背书,准备了小条。卷子一发下来,杨帆就趁乱摸出纸条,藏在卷子下面。题是自己学校出的,印卷子的纸不好,透,纸条压在下面,字能透过来,正好方便了作弊。杨帆大喜,抄得兴起,忘记提防老师,直到手酸才发现,斜后方有一双脚,正是沈老师的,余光能看到沈老师正在看自己答题,卷子下面的小条就像女生恤里的胸罩,清晰可见。
杨帆的心要跳出来了,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只要沈老师掀开卷子,便能人赃俱获。杨帆脑海中浮现出电影里的一幕:把纸条拿出来塞嘴里咽下去。他马上否定了这种做法,也许在拿出来的一刹那就被拦截,无异于自投罗网。杨帆很绝望,他希望这是梦境,咬了自己的舌头,很疼,于是更绝望了。杨帆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放弃抵抗,听天由命。
沈老师似乎看穿杨帆的心思,居然不可思议地走开了。杨帆看着沈老师的背影目瞪口呆,这时沈老师突然回头,和杨帆对视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杨帆的卷子,杨帆赶紧低下头。
几天后考试成绩下来了,分数让杨帆很满意。沈老师在杨帆心中的形象顿时变得美好。
寒假里的一天,杨帆接到鲁小彬的电话,让给他送些衣服。杨帆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公用电话厅,就穿了一条秋裤。杨帆问他怎么搞的,鲁小彬说别问那么多了,你赶紧过来,见面再告诉你,我都快冻死了。
杨帆送去裤子,见到鲁小彬,他哆哆嗦嗦地蹲在电话亭里,光着膀子,披了一条床单,只穿着秋裤,脚上是一双红色棉拖鞋,不远处有两个小学生正饶有兴趣地对着鲁小彬指指点点。鲁小彬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涕,穿上杨帆拿来的衣裤,说,三九天还是不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好。
杨帆问怎么这么狼狈,鲁小彬说本来他怀着无比兴奋地心情去一个女生家玩,女生的妈妈上班去了,两人计划做一些事情,可是鲁小彬刚把自己的一身肌肉展示出来,正套套子,就听见开门声,女生的妈突然回来了。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正向女生的屋走来。鲁小彬钻到床下,已塞满东西,又打开衣柜,也装满东西。幸好女生家在二楼,情急之下,鲁小彬随便从床边抓起一把什么,趿拉着女生的红拖鞋,推开窗户,仓皇而逃。落地后,鲁小彬展开抓在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条床单,一条秋裤,让他万幸的是,幸亏是床单而不是枕巾。鲁小彬披着床单,找了一个电话亭,管路人借了两毛钱,向杨帆求救。
杨帆说,你们职高学生的寒假生活真丰富,我们高中学生每天还得做作业写日记。
鲁小彬问杨帆,上回给你的那东西用了吗。
杨帆说,我暂时用不上,要不还你吧,好钢用在刀刃上,别过保质期。
鲁小彬说,不用,我那有的是——哎呀,坏了。
杨帆问怎么了,鲁小彬突然想起来,逃跑的时候太急,没摘避孕套,后来一直惊魂未定就把这事儿忘了,现在还套着呢。
杨帆问鲁小彬,你爸知不知道你干这些事儿。
鲁小彬说,他知道了我也不怕,他有把柄攥在我手里,他背着我妈也没干什么好事儿,瞒不了我,我在这方面很敏感。
鲁厂长的工厂改制,一部分外来资金涌入,为了获得更多利益,新资金的负责人给鲁厂长送了不少东西,还请他花天酒地,鲁厂长过得甚是逍遥,家也不回,而此时的杨树林依然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下了班就回家,除了偶尔见见沈老师。
新资金是多家的,有利益冲突,没获得理想收益的一方揭发检举了鲁厂长收受贿赂,公款消费,生活糜烂等诸多不良行为。没过几天,鲁厂长就被检察院带走了。
杨帆安慰鲁小彬不要难过,鲁厂长还会回来的。
鲁小彬说,我不难过,我早就知道他会出事儿,整天替他担心,现在他终于进去了,我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杨帆问鲁小彬,没有父亲的生活是否孤独。
鲁小彬说,没我爸管我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孤独。
一个月后,鲁小彬来找杨帆玩,两人在操场打篮球。杨帆打了会儿就要回家,说杨树林不让他玩太晚,抓紧时间回家写作业。
鲁小彬说,真羡慕你,还有你爸管你。
杨帆说,你不一直不希望有人管吗。
鲁小彬说,当真的没人管你的时候,你会很失落的。
杨帆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鲁小彬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当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生活就没意思了,想做做不成,那才有劲。然后看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感叹道:我真希望我爸赶紧从里面出来,揍我一顿,我肉都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