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录正史，我冷冷地答道：这些不为人知道的秘密，你应该去问你的听风阁。

和五鹿城一起消失的，还有城里的数万人，其中天生具有神力的就有千人左右。他眼睛发亮，因为嗅到了最喜欢的阴谋的味道而兴奋：闲，你不觉得这和五鹿城的突然消失有某种联系吗？

是啊，他们自己把自己弄进地底，为的是在某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搞得天下大乱。

巫昊仿佛没有听出我语气中的嘲讽，反问道：地底？为什么不是天上？

我愣了一下，随口说：天上不是已经有云中族了吗？

巫昊点点头，将《夏史》往我怀里一丢。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却发现他手里又拿了一卷。

闲，妖族的历史就只有这一卷吗？他们可比我族和人族都要更早诞生啊！

那是因为直到祖神同意妖族永居凡界后，妖族的历史才被书写出来。我说：在他们还是五行神军的时候，他们是没有资格在历史上单独成册的你又想看妖族的什么东西？

真是少啊……妖族在历史上的比重就只有这一点？

因为他们大都没什么野心，不像你。我说：没有野心的人在历史上很难留下名字。

曾经威震仙界，连神都惧怕的五行神军，你相信他们会甘于平淡？他凑过来，大失礼仪地使劲盯着我的眼睛，这可不像是昊会做的事。

我避开他的眼光，说：我相信。

是的，我相信，因为我比昊多知道些东西。我知道妖族为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要不是用于写史的龙血突然干涸，我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闲，你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知道的东西，都写在那上面。我指了指玉架：而你知道的，远比那上面多得多。你实在没有必要来史官厅。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闲。而且我觉得那就是我要的。

他继续低头看书，若有若无的，我觉得心头有点痒痒，想要说些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一闪即逝，我突然惊觉，猛然退开两步，背撞在身后的殿门上，疼得厉害。昭年殿中的符咒禁制因为感受到了我的念力而鸣动起来：巫昊！！！

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巫昊的嘴角流出来，他没有理会：闲，几乎忘了，你当初也差点儿成为预备长老呢。在史官厅对保章氏动手，实在是不明智。

昊，我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等昭年殿的禁制平息下来，才慢慢地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竟然让你如此大失常态，不惜用念力偷袭我？

巫昊耸耸肩，听若未闻，翻开《妖族史》。他太了解我了，故意不擦去嘴角的血，好让我平息愤怒。那本史书不过短短两页，一页《经》，一页《传》。

妖族史经

祖神封妖族于凡界四夷之地，曰岢岚，曰泊罗，曰朱提，曰莲勺。

叵耐成。

鰆门成。

他叹了口气，没有翻开第二页：妖族在历史上就只做了这么一点儿事？

大家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点儿。

他失望地将《妖族史》丢回我手里：就这三行字……我还不如去墉城酒肆呢。至少那里还能听到各种传言……闲，不如我们什么时候偷偷去一次吧？

我没有兴趣。

你真是无趣。

你不看了？

昊摇头：蜀和商的历史，我以前看过。

你在瀚星殿看的？自我接任保章氏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有预备长老踏入昭年殿。

昊狡猾地笑。他似乎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笑，在别人，包括劫的面前，他都始终保持预备长老、八隅城君温和从容大度的表象。

闲，记不记得我刚就任预备长老之职不久，商太子即将来昆仑觐见的时候，长老们曾经亲自来过史官厅？

我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次大长老巫衡、长老巫凌、长老巫风同时亲临，打开史年殿，取走了与商有关的史卷，直到激变的前一天，他们才将史卷还来。原来，连预备长老也看了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