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煌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8
|本章字节:5664字
第三十一章圈套
素盈明确表示她不愿入宫,不愿学所谓的后宫之道,素老爷先是劝,后是吓,始终扭不过她的心意,最后大发雷霆,咆哮道:“你在小院里想清楚——想不清楚就一辈子别出来了!”
素盈漠然地说:“女儿知道爹会这样说……可是,女儿宁可在自己院中不出来,也不愿意把一辈子葬送在深宫。爹真舍得把女儿这条命扔进宫里?”
素老爷连连跺脚:“你怎么就这样死心眼?万一这次顺利地把你送进去,万一老天有眼因缘巧合——皇后之位唾手可得!真当上皇后,谁还能害你那冒倒霉?”
素盈冷笑:“那么废后如今在哪里?”
素老爷见她冥顽不灵,气得挥手道:“你!你仔细想想吧——我们家这样的门第,不会让你下嫁小门小户。嫁入豪门,哪一家不是妻妾成群?还不是一样勾心斗角?素澜先不必说了,她新婚没多久,丈夫尚未纳妾。像你四姐素蕙那样嫁了次一等的人家,夫婿如今也有三妻四妾。若不是你姐姐自小学得精明,怎能压住阵脚?斗个天昏地暗,未必比宫中太平,仍只是个三等侯爵的夫人,于己于家,什么好处也没有!”
“爹若是一味逼我入宫,我从今日起就不再喝药,索性疯一辈子。”素盈知道与他讲自己的心思无异与夏虫语冰,于是有些哀怨地搁下这句话,就整日关起院门在房中或写写画画,或与自己下棋消磨时间,连送汤药的王秋莹也一并关在门外不见。
素老爷大怒之下不准人给素盈做饭,她就什么也不吃。她料定父亲不会眼看她生生饿死,更不会由着她不再吃药治病。果然,过了两天,经周遭的人一劝,素老爷心又软下来,仍是照常按王秋莹的单子给素盈备饭,素盈便又按时服药,一切又恢复常态。不过素盈知道父亲不会死心,素老爷也知道他总会找到让素盈屈服的办法。
王秋莹的药用了一个月,素盈果真没有再看见那白衣女人。王秋莹仍不满意,继续探究素盈的病因。她将素盈平日吃穿用的东西全部梳理一遍列成清单,一样样小心地让素盈重新接触。
素盈见她这段日子一直尽心竭力,心中对她生出几分信赖。五天之后,素盈又见那白衣女人在远远的地方出现,仿佛欲言又止。若是从前,素盈不会对任何人说,这时却如实对王秋莹说了。
王秋莹得知这一状况,蹙眉思忖许久,又埋头琢磨了一日,隔天似乎有所发现,自信满满地来找素盈。
“小姐可知,南国学习调香的人,在拜师之前要用一个月时间独处燃香的室中,记录每个时辰燃放的香料——一是为了测他的嗅觉,二是为了看他是否对特别的香料有异样反应。”王秋莹从容不迫地问,“听说小姐拜的师父是位出自名门的高手。不知他可曾让小姐做过类似测试?”
素盈以前曾听说这种事情,但从未放在心上。听王秋莹这样问,她犹豫地摇头,继而笑道:“家师……是被人逼着收我为徒。无论我是良材朽木,他都非收我不可,用不着做什么测试。”
“那么小姐并不知道薰草会让您生幻?”
素盈愣了,呆呆看着王秋莹道:“没有人会因为燃烧薰草产生幻觉……薰草不是致幻的香料。”
“但是您就会。”王秋莹肯定地说,“您要知道,人与人的身体是不同的。”
“只是因为薰草?”素盈心中说不出是惊诧还是不信,不知为何,还有一丝失落。
“小姐不妨先试试,看看再也不碰薰草,是否还会出现幻觉。”王秋莹充满自信的微笑让素盈不能不信。
素盈迟疑地点点头,自那以后就将身边的薰草尽数扔掉。
然而像是对素盈示威似的,那白衣女人过了几天又带笑出现在素盈面前。
“阿盈,”她微笑着说,“其实,你心里并不希望我只是一场幻梦,对吧?如果我是鬼神,那么你也许是上天选中的宠儿;如果我是幻觉,那你不过是个病人而已!你也不愿意接受后者,对吧?”
素盈将她的再现告诉王秋莹,王秋莹得知后并不气馁,又重新为素盈寻找新的病因。
这天王秋莹正为素盈例行问诊,轩茵跌跌撞撞捧着一封信跑进来。素盈见她激动,不明就里,接过一看,原来是素飒写来的。
素飒初到西陲就写过一封信,素盈那时还在恼他把自己当做疯子,就没有理他。后来气消了,也曾写过几封信,但素飒都没有回信。素盈料想西陲战况吃紧,他没有闲工夫,就不再盼望他的来信。
此时见素飒传来音讯,素盈满心欢喜,谁知打开一看,素飒的笔迹颤抖,几乎难以分辨。素盈的心顿时提起来,匆忙读下去,才知道哥哥在写信之时,已重伤数日,昏迷五天刚刚醒来。再看落款,已是十余日前的事情。
素盈看得心如刀割,见哥哥字字都惦记她的身体,禁不住泪流满面。她将哥哥简略提及的伤势对王秋莹讲,王秋莹一听就知道凶险,不由得都表现在脸上。素盈察言观色,明白哥哥这次命悬一线,更加伤心欲绝。
素老爷也收到素飒的信,得知他战地负伤,也急得团团转,然而远水难解近渴,急也没有办法。好在府中有王秋莹在,素老爷按她的建议火速筹备了许多珍稀药材,命人飞赴边陲探望素飒,只求他的性命还在。
素盈为哥哥的情况寝食难安,所幸不消两日又接一信。这一封书信字迹清秀整洁,内容说的是素飒于上次写信之后的第三天清晨退了烧,熬过一劫,想必没有大碍,只待静养康复。素盈一颗心这才放下,再看此信落款,竟写着“盛乐代书”四字,不禁诧异——万万没想到与素飒同征西陲的女将盛乐公主,竟为他代写家信。素盈不便臆测,幸而哥哥无事,她也就将此事暂放一旁。
然而素老爷却不想放过她,把怒气沮丧都发泄在素盈身上:“别人家的公子上战场,家人都是依依不舍,唯独你哥哥远赴边关,你不但不说一个伤心,还鼓励他去!你那些日子脑子不大对劲,我就不说你什么了——现在你知道了?战场是要死人的!唉……若是我们家在朝中有人,何必让飒儿去受这份苦。”
素盈原本仰慕那些书传中叱咤千里的名将,思量哥哥并非庸碌之辈,想鼓励他成就一番事业。如今鲜血淋漓的事实放在眼前,她切实知道战地凶险,心中也怕了几分,况且她只此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与旁人又不同。便问:“哥哥何时能回来?”
“不知道!”素老爷没好气地答了一句,更下定决心要把素盈送进宫中,以免几个幼子日后也受这等惨罪。
素盈一心担忧哥哥,每日写信给他,顾不上考虑其他。直到素飒亲笔写了回信给她,证明身体已有康复的迹象,她才安心。
六月中伏那天,相府送了大量嫩藕,特意说是送给素盈的,还问起她的身体是否有起色。素老爷知道相府不会无缘无故送礼,便准备了许多回礼,亲自带素盈上门道谢。
素盈根本不愿意踏入相府的门槛,可她近来与父亲的关系太僵,不愿与他再起争执,只得勉为其难与他同去。
素澜知道姐姐不愿与相府中的人打交道,一等她拜谢过宰相,就找个理由把她拉到自己房中,让她见见自己的双生子。
“还好你把我救出来。”素盈一边逗弄怀中的外甥,一边闷闷地说,“最发愁站在你公公面前。”
“可你义父很惦念你!”素澜咯咯笑道,“自从上次你走了,他有一回还特意跟我提起来……我能看得出来:他似乎是有点欣赏你呢。”
素盈抱着的婴儿叫了一声,她忙低头去哄,随口问:“他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