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未老先衰第二章 七大恨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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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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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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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166字


谁知赖药儿容色虽动,但仍坚决地道:”我医人非求有报,诸葛兄不必强弟所难,接纳


厚礼!


唐果急道:“爹爹,你别的可以不受,这……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怎可以……不要呢?


赖药儿向鬼医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收集那七种药物呢?


鬼医道:”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位名医,叫做扁鹊,他的医术高明,据说可以把死人医


活,排斥巫神,救死扶伤,一经诊断,犹似能透视五脏,邯郸,咸阳活人无算,著有《难


经》创有望、闻、问、切的诊断法,民间奉为‘药王’。


赖药儿道:“我们这些医理皮毛,比起药王,恰如沧海一粟。实是惭愧。


鬼医道:“后来扁鹊到了秦国,被当时太医令李硫所忌,派出高手暗杀扁鹊,当时那凶


徒还夺走了扁鹊刚完成的一条方子,后来为了争夺这一条据说可以‘起死回生’的方子,不


知死了多少人。但经历了数百年,这一条方子才得以公开,原来是用世上绝难寻获的七种性


质不同的奇珍罕药配制,不但药物绝难找到,方子主治的仅是一种怪病,而且无此病者根本


不能服用,跟‘死能复生,寿比南山’毫无瓜葛,所以江湖中人都失望而去。


赖药儿冷冷地道:“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鬼医道:“这条用七种性质迎异的奇珍奇药配制成的方子,就叫做‘七大恨’。


傅晚飞怔了一怔,不禁问道:“怎么救人的方子叫做‘七大恨,呢?””


鬼医道:“因为这道方子是用至寒、至阴、至复、至阳、至燥、至湿、至毒的七种药材


制成的,而天下间要收集这七种药何其不易,故名‘七大恨’。


鬼医又道:“不过,这一种病,天下间患者也总算不多,设想到赖兄医中王道,悉心收


集这一批药物,用以济世救人。”


他笑笑又道:“我可没有赖兄仁心仁术,对偏方异症,也元深研,不过我对药物也算下


过苦功,知道在七年前赖兄自天山采下‘独活雪莲’又在昆仑山掘得‘万年石打穿’又


在五年前在滇池里捞获‘珊瑚马蹄金’我见这三种药都给赖兄搜去,心中已明了七分,待


得赖兄在两年前又在大咎山取得‘飞喜树’便知道我的猜测准没错儿……目下赖兄只欠


的,便是‘龙睛沙参’、‘燃脂头陀’和太行山的‘孟仲季’三种药物了。


赖药儿仰天喃喃地道:“七大恨,七大恨,可真不易寻……”


鬼医笑道:“不然又何以叫‘七大恨’?连扁鹊都引以为恨,药物里有些是百年开花一


次,有的世间绝无仅有,有的可遇不可求。有的有名而未知是否有其物,有的……赖兄若肯


医治家母,我奉赠‘龙睛沙参’至少可消赖兄心怀一恨。”


赖药儿道:“既是可遇不可求,且看机缘吧……一切到时再说。


鬼医道:“那么……烦请诸位到萝丝富贵小庄一叙。


赖药儿、李布衣、嫣夜来、傅晚飞、唐果、飞鸟和尚等人在萝丝富贵小庄见到大吃一惊


的人,倒不是吕凤干,而是余忘我。


——余忘我就是原来萝丝富贵小庄的主人,他同时也是一位被人称为“妙手回春”的名


医。


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盛传自从“鬼医”诸葛半里入侵萝丝富贵小庄之后,余忘我被诸葛半


里所杀,可是眼前所见,余忘我并没有死。


“我的命是吕神仙救的,我的医学也是吕神仙传我的,吕神仙还救了我全家,但是吕神


仙现在病了,我用尽方法,都治不好,这些日子都躲在这里想法子;”又老又瘦又秃顶驼背


的余忘我这样对他们说:“我实在很蠢,很对不起吕神仙。


“吕神仙”当然就是吕风子。


吕凤子正卧病床上。


众人一见到吕凤子,都心里往下沉,几乎沉到了底。


因为吕凤子就像一个死人。


像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就算拿刀把她砍成了十六八截,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死人。


可是赖药儿一见,先是愁,后是喜,最后很高兴他说了三个字:“有希望。


当赖药儿仔细替吕凤子把了脉之后,又加了一句:“但希望并不太高。


诸葛半里一喜一愁,无法自己,忧急地道:“我跟家母把过脉。她脉搏细、软、弱、


虚、散。促、弦、紧、沉不定,令我无从对症下药。


赖药儿脸色凝重,道:“其实你若仔细把脉,便发现还有伏、革、实。微,内隐啬。


缓、迟、结。代。动诸象,只怕——·,


诸葛半里惊道:“只怕什么?


赖药儿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令堂被暗算受伤之后。是否仍有服药。


诸葛半里道:“是。她虽受重伤,但仍能调配药方,余四叔为她金针度穴,艾条灸患,


她亦能运气调息,但无奈伤势太重、掌力、伤势、毒药一齐发作,到了第三天,她便人事不


省,我们用尽药物,也只能保住一息之存……”说到这里,悲不能抑。


赖药儿肃然起敬道:“你们做对了。令堂果真当世一代医仙。她受此重创,换作旁人,


早死了八九次,但她用药力及医理,几将伤势毒力逼出……只惜在紧要关头,因精神体力耗


尽而不省人事。这一旦失去知觉,毒力便沉滞不去,转入膏育,你们的药物针灸。总算也能


制住毒力不发,只是——”


诸葛半里和余忘我一齐问:“只是什么——”


赖药儿叹了一声道:“只是也将毒力逼上了‘百会穴’。


众人一听,全变了脸色。


要知道“百会穴”乃人生重要穴位,在头顶部分,督脉会聚之所,可容指陷,要是别的


穴位倒好办,在“百会穴”简直无从下手。


三人沉吟良久,神色凝重。


唐果、傅晚飞、飞鸟三人见状,也吗啊细语起来。


唐果道:“这怎么办哪?”


傅晚飞道:“要是我懂得怎么办,我早就是‘人医’小飞了。


飞鸟凑过大脸,问:“什么‘人医’小飞?


傅晚飞道:”这你都不懂,如果我精通医学,能想出法子救吕神仙的话,虽然还是不能


跟赖神医、诸葛鬼医相比,但我至少也是‘人医’了。


唐果道:“呸!什么‘人医’,你是‘没人医’才对!


飞鸟却认真地寻思道:“要是我能治,那我就是‘兽医’了。


唐果哈了一声道:”你会医,你医医看!


飞鸟主平最气人看不起他,大声道:“有什么难医,劈开她的脑袋瓜子,把毒取出来便


行了!


余忘我跳起来怒道;“不要吵!你们这样吵闹,叫我们怎么才想到法子!


赖药儿眼神一亮,平静地道:“他说得对!


余忘我一怔,道:“谁对?赖药儿一字一句地道:”劈开脑袋。取出毒质。


这回是飞鸟和诸葛半里一起跳了起来。


飞鸟脸上变色,嗫懦道:“我……我说着玩的……你别当……当真……”


赖药儿道:“当真。


诸葛半里大声道:“这……怎么……怎么能……”


赖药儿冷冷地道:“怎么不能?”


诸葛半里忽然想到华伦要替曹操劈脑医治的故事,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愣在当堂。


余忘我试探地道:“也许……可以试用药力催汗和下、吐、泻之法,逼走毒力……”


赖药儿自发更是银亮:“吕仙医已失排泄机能,下、吐、泻之法不可行,若以药物化


汗,她已濒临闭气。来不及了。


诸葛半里拼命想出法子地道:“不如……安全一点……”


赖药儿斩钉截铁地道:“没有安全之法!


诸葛半里颤声道:“就算用‘以毒攻毒’,也强胜剖脑……”说到这里,深深打了一个


冷颤,但再也说不下去了。


赖药儿摇头道:“不行,吕仙医弥留二十二年,昏睡如死,身体状况为至虚赢弱,怎受


得了任何细微的毒力?,,


他长叹道:“如果有不开刀法毒力之法……”


诸葛半里和余忘我的眼睛一起亮了。


赖药儿又叹了长长的一声道:“那除非是吕仙医复活,自己来医了。


诸葛半里和余忘我的眼神都黯了不去。


赖药儿断然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开脑……还须仗二位大力。


诸葛半里的声音颤抖更剧,几乎像哭泣一般:“真的……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么……”


赖药儿用于搭在诸葛半里肩上,深注道:“如果治不好吕仙医。我也自绝谢罪好了。要


救人,得冒险,怕也要试试。


余忘我忍不住道:“若是失败,吕仙医岂不……你有几成把握。。。。。?”


赖药儿长吸一口气,身上蓝袍鼓胀起来,好半晌才竖起两只手指,道:“二成。


诸葛半里脸都灰了。


赖药儿忽道:“我们应不应该开脑,开脑成不成功,只怕要先问过一人……”


诸葛半里。余忘我、飞鸟一齐问道:“谁?其中还是以飞鸟和尚问得最大声。


赖药儿缓缓回身,缓缓地道:“神相李布衣。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李布衣的身上。


李布衣的脸色也很沉重,一直专注在躺在床上的吕凤子,吕风子的手腕因赖药儿把脉之


故往外翻,李布衣的视线就落在吕凤子掌心。


他目光如刀。


刀是冷冽的。


李布衣的眼神却温煦的。


任何人都能从李布衣眼里感受到温暖、希望和感情……可是现在李布衣的眼神也充满迷


惑与不定。


待众人都望向他的时候,他干咳一声,慢慢的道:“我学的是相理,对医术……”


赖药儿即道:“晋朝抱朴子葛真人《肘后方》开医学之先,他也一样精通占卜、望气,


这点却非吾等所长……李神相,你看……吕仙医……”竟踌躇着问不下去。


享布衣沉默了良久,终于道:“吕仙医高寿?”


诸葛半里战战兢兢地答:“六十一。


李布衣沉吟道:“可是……吕仙医的掌纹,生命纹已然中断。全无再续迹象,而感情、


理智二纹也在中间淡去一段后再续………


诸葛半里失声道:“那岂不是……”


李布衣道:“不过,吕仙医的下颔饱满,眉有寿毫。六十一承浆部位极好,水星不陷,


地阁厚,与中岳气贯相连有势。耳珠厚长,理应寿高才是……”


余忘我反问道:“那么,吕仙医的手相与面相是全然不同了。


李布衣隔了一会,才答了一个字:“是。


众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飞鸟忍不住问:“怎会如此?”


李布衣苦笑道:“这……我也是平生首遇……也许,我学有未逮……根据面相,吕仙医


寿年甚高,若据掌相,则是不能全寿,或许,这也是相术之不足,无法自圆其说处……”


赖药儿沉声道:“一般来说,掌相可靠还是面相为准?”


李布衣道:“相人当参照二者,只是面相变化较微,手相纹理转变较快,人多以面相看


全面,手相看局部。


闵老爹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们乡里人,都说手相较灵验。


众人都望向李布衣。李布衣微微一叹,道:“相由心生,心由相转,掌相确较应验。


余忘我悚然道:“这……”赖药儿道:“你也全无把握?


李布衣道:“有。


赖药儿精神一振道:“什么把握?”


李布衣道:“你。


他深深的望向赖药儿、诸葛半里。余忘我道:“这种生死不知的情形,只好听凭大命,


惟一可依仗的,那只有一样——”


他一个字一个字他说:“那就是你们的医术。


赖药儿把嫣夜来。闵老爹。傅晚飞,唐果等人都请了出去,担忧中的赖药儿道:“针刀


可都准备好了?”请葛半里张开了口,却答不出,只有点头。


赖药儿又问余忘我:“药物都齐备了么?”余忘我大声答:“齐备了。”声音也微微发


抖。


赖药儿向李布衣道:“棉花。吸布就交你了,一旦开脑,血涌不止,要劳吸去。”


李布衣道:“是。


诸葛半里忍不住扯了扯李布衣衣袖,低声问:“你看……你看这脑该不该……开?”


李布衣握紧他发冰的手,有力地道:“老人死前,印堂是呈黄金之色,而命门发黑,眉


额反白,你看,令堂的气色不是都好得很么?”


诸葛半里努力去分辨,但一点也看不出来。


只听赖药儿拿起了利刀,刀在烛火上烫着,在灯花里炸起一两点蓝火,沉声道:“多说


什么!开始吧!说着用剃刀替吕风子刮去后脑上的毛发。


李布衣忽然“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