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第十一章 折堕之美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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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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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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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0294字


一、请君出柜


断颈还在咕嘟、咕哝的标冒着浓血,好像一个醉老头在讲呓语。


一刀斫掉詹奏文的头后的余华月,把刀交回给房子珠,道:“老叫天王一直教会我们一


件事。”


房子珠补了一脚,把那一直在日血的身躯踢飞出去,道。“什么事?”


在这阶段里,大凡是有关她未来“夫婿”(或猎物)的事,她都有兴趣听。


——她要等到“嫁”了过去,跟他“长久”在一起后(所谓“长久”,有时是一个月,


有时是半年,有时甚至是三五年,又或是三两天),总之,她一旦对他“生厌”了,就会巧


妙而彻底地篡夺了对方所拥有的一切(自然包括财库、武功和权力),然后再把对方打倒、


杀害,取而代之,又去寻找另一个“目标”。


她手段利害,行事狠毒,通常都不留痕迹,不遗活口,但到底还是给江湖中人知悉了,


都要合力除去这一大害。


所以她被迫离中原武林。


被逼投靠“东方蜘蛛”。


她现在要重归江湖。


她一定要得到“叫天王”的支持,才能够完成这个心愿。


“流氓军”的恶名,已使蔡京、童贯,朱励、王黼,梁师成、李彦这些人,慢慢形成负


累。


他们虽利用过詹奏文和“流氓军”做过不少伤天害理、铲除异己的事,可是,当利用价


值告一段落,而且,“流氓军”之积怨已愈来愈甚时,又有别的势力如“太平军”已足可取


代“流氓军”的地位,加上詹奏文逐渐坐大浮嚣,已不太接受调度指挥,这些朝廷“重


臣”,便密令“叫天王”顺此追杀孙青霞、对付铁游夏、消灭“用心良苦社”之便,一并也


把“流氓军”灭了。


叫天王自己也有充分的理由铲平“东方蜘蛛”的势力,一是因为詹奏文目无余子,居然


已有与他平起平坐之野心。二是詹东方已开始修习“吠月神功”,这种卑鄙也恐怖的可怕功


力一旦练成,此人就极不易对付,也更不易收拾,三是房子珠与余华月已主动联结示意,他


们可为他办好些事,余下的“流氓军”仍为他所控,只不过改座山头易个名号便得了,而且


又能以残灭“疯氓军”和“东方蜘蛛”这等败类而对好正道武林,博得风评。


其实,在他发现这次叛变之前,“流氓军”的实力,大都已收编在军师马龙辖下的一支


精兵“太平军”里边,由“大限神君”蒋破晓率领,跟“太平军”的首领“横眉枭雄”陈不


该联骑纵横大森林与大深林一带,既双龙出海,首尾呼应,也便于控制,互为牵羁,正是用


兵遣将的佳妙之道。


是以,詹奏文就合当遭剪除。


活该完蛋。


当然,房子珠此刻最渴切的就是巴结联络隶属于“叫天王”的势力。


她每一件有关查天王的事,都想知道。


余华月也乐于让她知道。


——因为他既有叫天王做后盾。这就是他过人之处。


“老叫天王说:遇上真正的敌人,如果已经出手,就一定要将之杀死、灭绝,然后才得


意、高兴无妨——要不然,他一天下死,就会反扑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也就是这个意


思。”


“是是是。”房子珠陪笑着。她很清楚的知晓。要不是这个三当家今晚和一直以来都跟


她合作出手,“流氓军”这些剩下来的干部徒众,她还不一定都能收眼,不服也不一定都能


干掉,所以她对待他,自然与众不同:


“却不知程巢皮那煞垦现在让三哥如何摆布了?是不是也除了根、绝了活口了。”


“你放心。”余华月说起这事,就颇为自得,“我们今早以领军攻打‘义薄云天’的名


义,主要是让你们在这儿布署妥当,并且各自在营中军中彻底清除军中对‘蜘蛛王’死尽忠


心的败类。没想到‘义薄云吞’那店里果然来了两个煞星,一个是‘***煞星’孙青霞,一


个是‘紫衣女神捕’龙舌兰,这两人在,言尖,于情那一股人马便不好灭,我们便撤了回来


——”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龙舌兰听到这里,心跳也几乎停了一停。


她一见余华月乍然出现,就知道大事不妙。好像自己原就在风雨飘摇中一朵花,而今更


已折了,堕了,开始堕落了


——他不是兵分两路,一路回到主队来,另一路去会合查天王了吗?


——孙青霞不是追踪这咸蛋竹签脸的队伍去了吗?


——他现在在哪里?


——余华月怎会没声没息的回来了这儿?


——孙青霞是不是出意外了?


她现在,不禁为孙青霞担心,却偶尔听到,外面依然不时传来非常郁闷的微声,有时像


几粒瓜熟落地,有时又似一头鳄鱼还是什么的,一口气吞食了三只死鸭。


在她眼前,鳄鱼倒是没有,长尾壁虎倒是有几只,有的已爬到她肩上,有一只比穿山甲


小点但又像食蚁兽之类的物体,还在她腰间矗动着。


但一向见到小虫也会大叫的她,这次并没有叫出声来。


——是她不敢叫出声来?还是她的穴道尚未冲开?


身置险境的她,此际正是生死关头。


余华月正把话说下去,而且已露狂态。


大大的胜利和失败,都容易把一个人的真性情揭露出来。


“操!”余华月也有口头禅,几可与房子珠的“去!”相媲美:


“他们以为我傻的,在尾跟踪我们,要知晓我们的窝,我的办法可简单,叫程黑煞带一


封信给马军师,说明有人跟在后头,杀之便可,并暗示不妨把这送信的黑乌鸦一并除去。而


我则倒过来,跟这一队由吴老五、辛老六带的队伍,看看是什么人跟来送死——”


他这番话一说,辛不老、雷越鼓、吴中奇等莫不低下了头。


咎。


以及怕。


他们都知道房子珠不好惹,但余华月更不好应付——看一向横行的詹奏文的下场,便可


得知谁惹得、谁惹不得!


“过来送上门的,是个女娃子——”余华月继续说了下去,“她是京城第一紫衣神捕:


龙舌兰!”


众皆哗然。


房子珠已有点笑不出来:“我听说她武功不错,背景也有来路,临安龙家,颇有实力,


她若来了,咱们得要小心应付。”


余华月呵呵笑道:“不必不必。我早随她之后,见她甩箭伤人——”


房子珠忧然道:“原来是她射的暗器——我还以为是陈月华那小子!”


“操!凭他还,没这份能耐!”余华月一提起“陈月华”这名字就不高兴、许是不喜欢


那辈份远低于他的家伙,居然名字也与之相反之故吧,所以十分明显的表示出不悦来。


“然后,他还躲进这屋里来。”


“什么……这老蜘蛛没发现她么!?”


“一进来发觉了。这吕老八总算还有点用,一早就布定了局,向老头子说明龙姑娘的身


份,试想,龙舌兰长得相当出色,这淫秽者头又哪有不动心之理!”


“原来……这骚货说有人闯进来,就是要跟我提龙舌兰的事——现在她呢?”


“她不是老蜘蛛的对手,已给点了穴道,大概是怕你阻碍他的淫兴,所以在你进来之


前,已把她给藏起来了。”


“没想到这老鬼临死之前,还要瞒着我风流!”她悻悻然的对那无头尸体阵了一口,又


说。


“不过,他濒死之前,也再替我们解决了一大强敌。”


“便是。”


“却不知那姓龙的娃儿现在哪里?”


“这里。”


“房里?”


“就这口柜子里;”


“哈!她一直就在柜子里?”


“是。”


“那我们还等什么?”房子珠欢容满脸他说:“我们且来请君出柜吧!”


二、操!


他们走到柜前,自自然然的、不待人指挥,不需人调度,他们已形成了包围网。


在柜子的正面,是“洞房之珠”房子珠和“天师捉妖”余华月。


柜子后面椅着薄薄的竹茅相隔编织而成的墙壁,一左一右,则由辛不老和雷越鼓看守。


别外,吴中奇负责巡视,不管柜子里有任何物体打从任何一方窜出来,他都一定能看


见,也一定能止。


必要时,他也一定会加以杀害。


柜子很小,长形,只一个人在里边也必定蜷曲始能容纳。


火光很亮。


通明。


他们已包围了柜子。


也包围了龙舌半。


龙舌兰纵再有本领,也一定逃不掉——更何况是一个穴道受制还受了伤的龙舌兰。


以余华月很客气,居然还在柜子前敲敲门:


“龙捕头,你还好吧?可否出来相见。”


他一向都很客气。


他是那种就算是杀了人全家并夺了他的家产也把人的骨肉全啃掉了,但还是会在临走前


在对方遗照前恭恭敬敬三鞠躬再行离去的人。


柜子里没有口应。


余华月又敲门。


依然温和,客气。


只用两根指骨——身体却离得远远的,仿佛恐怕有条毒蛇突然窜了出来似的。


房子珠却眼睛骨溜溜的转了转,道:“你真的看到她的穴道给封住了?”


“余华月道:“我还看到她软绵绵的给塞入柜子里。”


房子珠道:“那你用的方式就不对了。”


余华月道:“哦?”


房子珠道:“龙姑娘的穴道给人封制了,她又怎么开门给你。”


余华月笑问:“所以我该怎么办?”


房子珠也笑道:“你应该要怜香惜玉,替她拉开门户才对。”


余华月:“对,还是房大姊细心,那我现在总该开柜迎接或是搬动龙姑娘出来见见大家


了吧?”


房子珠,“不过,龙姑娘既是京城紫衣女忡捕,而且是临安龙头世家的掌上明珠,又有


名捕铁手、***孙青霞、夫婿任怨撑腰,很不好搞,她出来这一登场,我们大伙儿这些当贼


做盗匪的穷哈哈儿,还有口好饭吃吗?还有活路儿可走么?”


余华月:“只怕没有。”


房子珠:“我们还请她出来干什么?”


余华月陡地笑了起来:“可以用啊。”


房子珠故作不解:“用?用来种菜淋花还是天热好遮凉?”


余华月却悠悠的回看雷越鼓、辛不老和吴中奇,以及一众高举火炬雄赳赳、剽悍悍的马


贼。


“我们这儿的男子汉很多。”余华月脸上又出现了诡笑:


“而且,他们大都饿久了,尤其在女人方面,简直是色中饿鬼。”


“他们确是魔鬼野兽一般的男人。”房子珠笑盈盈地道。“可惜,我不能每个都满足他


们;”


她用手一刮余华月的面颊,娇笑道:“我怕你妒嫉。”


余华月轻轻抓住了她的手,且把她扯到身边来,“我是会炉忌的。”


房子珠身子已在轻轻扭动,看得在旁的男人全都喉咙搐动,都升起了一种原始的欲望,


唇裂舌干。


“我也会嫉妒的。”房子珠用眼睛去瞟那一众如狼似虎的汉子,“听说龙姑娘貌美如


花,是武林女侠中的美人儿,其艳名绝对能排在前三名之内。”


余华月舔了舔干唇:“我也听从过,今天见过了,是果然名不虚传,美得堪称人间绝


色!”


房子珠脸上还是笑着的,但眼里却有一种奇异碍有点令人悚然的光,瞅着余华月,道:


“你想不想试试?听说她还是个处子呢!”


余华月面颌抽搐了一下,道:“我想,很想,可是我不敢。”


房子珠媚笑道:“为什么?”


余华月的手要摸向她的“要害”:“因为我怕你。”


——所谓“要害,是女人的“要害”,或是男女之间的“要害”。


“你怕我?”房子珠的脸上出现了一股神态,这样的容态纵然在平时已够狐媚了,而今


在火光映耀中,还突显出一股狠骚来,“我怕你才是。而今,你已是叫天王手上的红人,叉


有余东天为你掠阵,陈贵人肋你一把,李财神任你挥霍哪有你怕我这回事?你现在已谁不


怕!”


说着,他的手也“摸”在他的“要害”上。


——对男人面言,这种“要害”往往也很“要命。”


余华月脸上的咸蛋又好像几乎裂了开来,从里面不知飞出一只蝙蝠还是游出一条水律蛇


什么的,然后他忽然诡笑问:“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该得罪的是什么?”


房子珠想也不想便答;“女人。”


“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余华月用手拧她嫩出水来似的面颊,“特别是你灾种又美又狠


又聪明的女人,谁得罪了都没好下场。”


房子珠别过脸去,一双妙目却是盯在那柜子上:“我也听说临安龙头小筑龙家老大是惹


不得的人,谁得罪他的掌上明珠龙女侠,都下会有好下场。”


“操!”余华月啐了一句:“我们几时得罪龙女侠来着!你没看到吗?是詹大当家练功


发了狂,奸杀了龙女神捕、又奸杀了吕碧嘉,我们才只好被迫除去了这样一个痪癫发狂的老


人,我们是行侠仗义,大义灭亲,我们谁也没惹,哪方面的也没得罪,是不?”


“是是是,”房子珠一点也不示弱,反而用手也去拧余华月那张诡异的脸,“有时,我


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你脸上要是拔掉了这些讨厌的竹签,就一定更可爱一些!”


余华月摸摸自己脸上折纹里藏的竹签,耸耸肩道,“那可是我救命的把式,你不喜欢,


我也没办法!”


“操!”这次房子珠故意“放弃”了她愤说的“丢”,而仿余华月用了个“操”字作为


开为:


“这把戏岂止于救命绝技而已?我知道你玩意儿你还用来对付给你奸杀过的女人呢!”


余华月做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有这回事?——我可从来没用过它们来对付啊!”


房子珠这回却认真了起来:“免了,这玩意儿我担当不起,敬谢不敏。这一年又三个半


月以来,我观察过二十六名你奸杀过女子的尸体,她们都给你这‘玩意’弄得遍休鳞伤、满


身窟窿,下体更血肉模糊——我看,今晚,该是轮到龙姑娘有福了。”


余华月笑了。


阴阴地笑。


“你是暗示我;要用这绝活儿来服待她?”


房子珠媚眼如丝:“你的‘飞签一杀’,本来就是女人的煞星。”


然后她又嗳嗳地柔笑道:“听说你的兄弟那一套‘东天一棍’也挺厉害的。”


余华月哗啦一声嗤笑了起来。


他不常笑。


他一向都认为人生是无奈而悲修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大的权力,以让自己不那么无奈,而多制造一些他人的惨


事,来减轻自己的惨痛。


他是那种标准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人。


他不喜欢别人提到他的兄弟,余乐乐。


这是隐藏在他心底里的一个秘密。


由小到大,他们虽为同父母所生、同一环境里长大,但就不知怎的,作为哥哥的他,就


不如弟弟幸运。


他给父母遗弃,可是乐乐却没有。


他在江湖上辗转闯荡、艰苦挣扎,终于闯出点名头来,挣出点地位来,但也成为众矢所


的,远遁灵壁,加入“流氓军”。


最后为“屠杀王”詹奏文所收容。


他弟弟却完全不需要历这些困苦和风霜,就已搞出名堂,有了权势,成了“叫天王”麾


下的重要干部。


他也工于心计、外表讲究,礼仪周周,让人不加防患,取得信任,但就是他命苦,他不


幸。


余乐乐可比他幸运多了。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杀了不少人,夺了不少财,又让自己脸上镶“蛋”缝


“针”,为的是要比余乐乐更有成就、更有威力,而且成功也更高、更强。


可惜事与愿违。


他虽然花了莫大力气,但始终胜不了他的弟弟,而且一“正”一“邪”,他“恶名”远


播,他弟弟却“清誉”日隆,这使他更忿忿不平,心头恨煞。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向人表达。


他就算杀了他弟弟,也不会告诉人:他恨他!


他更下会让他弟弟知道:他妒嫉他!


一俟余乐乐受到查叫天的重用,成了“四大神将”之一的“诡将”,他反而开心见诚,


跟余乐乐了无隔隙的“好”在一起,甚至在人前都猛夸他的弟弟:


“他的成就比我高,”


——虽然他心里却只想:他的运气比我好。


而且正在计划着,哼,你看谁的下场比较好!


如此,他因余乐乐而逐渐搭好了关系,也挣得叫天王的信任,成了“叫天王”派系布伏


在“氓军”里的内应,而今终等到了机会,杀掉詹奏文而独当一面。


他也省觉自己和弟弟的关系很得重要,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但在这重要关头,都得要好


好维持。


——查天王信重他,别人给他面子,乃至“流氓军”支持他,“洞房之珠”不敢剔除


他,都跟这“关系”很有点“关系”。


所以,他听房子珠这样提出来的时候,一向少笑但保持谦冲礼貌以自保的他,就故意哈


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佩服你些啥子?我就是佩服你这种女人,前程无可限量。一面服侍那老蜘蛛


像女奴一样,一面又可以跟我搞得热火朝天;一面弑夫们情,哈,却又能一面打我兄弟主


意,敢不成‘流氓军’归人‘叫天王’麾下后,你又成了‘天王夫人’,可一点也不稀


奇……所以,我由衷佩服得你要紧!”


“操!这算什么!我也佩服你!”房子珠在他面前,故意舍她惯用的“丢”字而取


“操”字,当然也是示好的一种:让他感觉到同声共气的亲切,而完全信任她:


“没有你,我们今天怎能成功杀了‘老蜘蛛’?没有你‘老蜘蛛’早已把‘吠月神功’


练成了,你设法引入‘一哨大盗’何半好,杀了他那宝贝儿子,让他心乱,走火入魔,半疯


不癫,性情大变,我们今天才能得手!”


“还是你厉害。说真的,我比不上你。”余华月恻侧笑道:


“我忙这忙那,没啥好处,你不但嫁一个上一层楼,还杀一个得一大堆好处——而且,


你客人杀人的时候,甚至在***至极之际,脸上表情还那么纯真、无辜,这点试间有几人能


为之?”


“你别损我了。”房子珠依然笑得睐睐的,“你没好处?‘流氓军’现在可是归你调度


了。”


余华月看着她,就像在月色下、火光中观赏什么绝世奇珍似的。


“你不是一样有好处吗?不然,老蜘蛛的‘吠月秘籍’到哪儿去了?那可是莫大的好


处!”


房子珠一听,心里一悚,但美脸上还是笑得媚媚的,可是她心里却分明、清楚。


——这余鬼脸可比谁都精明、难惹,只怕有机会就得要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余华月却笑淫淫地看着她。


他知道这女人又狠又毒又堕落。


——却不是不易其美,不减其媚。


反而更媚,而且更美。


有时个,堕落也是一种美。


他觉自己也很堕落。


——那是一种无法拒抗的沉沦。


所以,他跟她在一起,正是天造地设,珠联壁合,不,粪坑遇着屎桶。


那有什么办法,人生,既不能昂扬、那就让它沉沦吧。


——沉沦到了极点,且利用沉沦作为自己的力量,也是一种成就。


所以房子珠一旦建议:


“我们还说那么多无谓话千啥?先把龙女神捕请出来,你先行乐一乐,再让众家兄弟们


分享了再说吧!”


余华月马上表示赞同。


事不宜迟。


夜长梦多。


所以他开了柜子。


用他的十字枪。


他一向谨慎。


必要时,他狠。


——能狠能忍,必成大器。


他就是这样子的人。


三、请数到十


此际,他就用十字枪去撩开长柜,一面诡诡的笑道:


“龙姑娘,出来吧,我从一数到十,你若不移莲步,我就只好一枪戳进去了。”


房子珠听了,吃吃笑道:“你想插她罢了,不必找借口了,她要是能动,早就出来了。


你整人也真够绝了。”


余华月带点森冷的得意,一抹面颇,伸出舌尖,舔舔干唇,道:“那我就少数点好了,


就从一数到三,要是三声之内我还不出来,我就只好——”


说到这儿,不知怎的,他却忽然生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其实谁都在倒数时间。生命,本来就是时间的倒数。心跳,一生人著只跳动一亿次,那


么,多跳一次就少活一次;同样,眨眼,呼吸,乃至睡觉、吃烦、造爱、见面,莫不如是。


见一次少一次,做一次少一次。


——他这样为人倒数时间,但死亡或生命之神岂不是也正为他倒数生命余剩的数字?


就在他嘴里开始数,“一……”心里正陡然升起时疑问之际,忽然听到有人这样说。


“二、三,我替你数到三了,”那声音很尖,很锐,好像一开口就要伤人,锐气也很盛


似的,但又绝对不难听,而且很有威严,好像他说出来的话。别人就一定会听从,或者他完


全不在乎别人听不听,又或许他已肯定到头来没有敢不听会不从。


“现在从四请数到十,我要这儿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外面的人全放下兵刃,撤走,井要


你保证发誓不再组合这一彪流寇,还要不许动龙姑娘一分一毫,以及留下房子珠就缚,我就


放你们一马。”


然后他补充道:“只是暂时放你们这一次,下回要知道你们还在活动,不管毁约还是作


孽,我都会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余华月一听到这个人的语音,打从心里头冷了出来。


在这炎夜里,他只觉一阵又一阵和寒意,


他不用回头,已认得这个人的声音。


他在这一刹间已省觉:


他以为最得意之际,就是最疏忽的时侯:


他故意在“一山树”作出“兵分两路”,让龙舌兰去跟踪,他尾随其后追踪了过来。


却不料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


他跟蹑龙舌兰,但有人亦跟在他后头,直踩入“流氓军”的大本营来。


——大家都忙着狙杀老蜘蛛,也顾着去对付女神捕,却忘了还有个大***:


孙青霞!


来的当然就是孙青霞!


他还是回了头:


一个冷漠、孤独、傲岸、决绝的脸容,手里有剑,背负长琴。


果然是他。


他来了!


余华月在今天与他一会面,已连败数次,每次都受制于此人剑下。


当然没有人比余华月更明白:这号煞星的难惹、难搞、难对付了!


可是房子珠没有见过孙青霞。


但她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


“他就是孙青霞!?”


她小声问余华月。


余华月点头,枪尖有点抖动。


房子珠的眼睛更亮了,仿佛连面颊都有点烫红了起来。


“放下你的枪!”孙青霞一字一句地道:“这次我不会再饶你的命。”


余华月正想说什么:也许他是想跟孙青霞协调、谈判,甚至拿手上龙舌兰这人质作威


胁……但谁都不知道他的打算是啥,房子珠已低声吩咐他:


“杀了龙舌兰!”


“什么?”


“不杀她,他一定会救她。他们两人联手,岂不更可怕!?”


“……这孙***不好惹得很。”


“你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快,杀了她,迟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


他话未说完,甚至也还没说下去,房子珠忽然手一掣。


她不是向任何人发动攻击。


她只是把余华月的手关节处撞了一下。


她撞得恰到好处。


余华月的手一抖、一哆,手中枪,便不由自主地疾刺了出去!


“夺”的一声,整支近二尺长的枪锋,刺破了木柜,刺进了木柜,也刺着了木柜内的龙


舌兰!


只听柜内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闷响,似略挣动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大错已成。


出了人命。


余华月本不想杀龙舌兰,至少、他决不想在这时候当孙青霞的面杀龙舌兰,可是,他的


枪已递出去了,他已刺入她的肉体里,这个他完全可以感觉得出来。


他也明白他十字枪的威力。


而且还有毒力。


——柜子里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更何况龙舌兰的穴道早已受制。


他是亲眼看着她给詹奏文塞入柜子里去的:只要人在柜里,那就必死无疑。


他本来可不想龙舌兰死。


至少这时候不想。


——只要龙舌兰一死,孙青霞和他的深仇可就结定了。


而且这件事还绝不能传出去,要不然,跟他结了不解之仇的人可太多了,也太难应付了。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条路。


只有一条路好走。


杀了孙青霞!


没有退路了。


——没有退路可回头!


都是因为那一枪——其实是房子珠一撞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