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法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07
|本章字节:9532字
张天成住进看守所已经5天了。
这天上午,张天成正坐在铺板上和号长闲玩扑克,号门开了。一名警察站在门口喊张天成。
张天成急忙从监舍里跑出来。警察说:“收拾你的东西。”
张天成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便说:“没有东西。”
“出来。”警察说。
张天成走出了号门。
张天成跟着警察来到看守所大门口,守门警察将扣压的东西交还给他,随后,打开那个小铁门,放张天成出去了。
张天成刚跨出铁门,小梅便笑着向他跑来:“叔叔……”
张天成急忙向她张开手臂,等小梅跑到面前,张天成将她抱起放在怀里。小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张天成大笑起来。
王凤英走过来,见张天成的眼圈发黑,知道一定是被人打的,再想到张天成为帮她们母女俩所受的委屈,泪水立即涌满了眼眶。
张天成抱着小梅拍拍王凤英的肩,乐呵呵地说:“今天应该高兴,哭啥咧?走!”
三人一起向大路上走去。
原来,张天成被警察抓走的第二天,李素苹便听说了,随后,她就找父亲去了。李素苹见到父亲就埋怨起来,说父亲做事太过分,更不该把张天成给弄进看守所。
直到今天早上,李素苹才将房产证拿到手。
李素苹不好意思见张天成,她给王凤英打了个电话,约好见面地点,将房产证交给王凤英就走了。王凤英领着小梅赶到看守所时,张天成正好被放出来。
三人回到家里,张天成搂着小梅坐在沙发上,问起了母女二人北京之行的情况。王凤英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两人亲热。王凤英从旁边拿来照片,递给张天成:“天成,这是在北京照的照片,你看照得好不好?”
张天成一张张翻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笑了:“好,好,太好了,小梅照得太棒了!”
小梅也笑了。
“我去拿相框把它装起来。”王凤英说着起身走了。当她拿着相框从里屋出来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周文静正静静地站在门口。
“文静,你怎么来了?”王凤英惊奇地问。
小梅往门口一看,顿时惊喜地喊了起来:“静姐……”随后,从张天成的怀里挣脱出来,向门口跑去。
周文静将小梅一把揽进怀里,将脸贴在她的脸上,两人一起开心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周文静忽然感到小梅的脸有些烫,于是,用手摸了摸她的眉头,问道:“小梅,你在发烧?”
小梅轻声说道:“我感觉身上没劲儿……”
张天成也跑了过来摸了摸小梅的头,然后,焦急地对王凤英说:“凤英,小梅又发烧了。”
周文静催促道:“走!咱们快去医院。”
丁少峰回国了。
丁少峰听说周文静去了桃源县,又听说周志钢出了车祸,一下飞机便随着母亲到医院看望周志钢来了。
丁少峰推开病房门时,白灵正坐在周志钢身边不停地轻声呼唤着:“老周,老周,你听到了吗?”
丁少峰急走几步来到病床前,急切地喊道:“周叔叔,周叔叔……”
白灵抬头见是丁少峰来了,便对周志钢说道:“老周,你睁眼看看,少峰回来了,梁主任也来看你了。老周,你睁开眼看看呀,大家都看你来了。”
这时,梁主任的手机响了。梁主任走到门外接听:“喂,是我,文静?你在哪里?”
“梁阿姨,小梅已经住院了。我求你了,您就让她先做吧。”
“好,好,好孩子,你先回来再说。”
“不!如果小梅不进舱,我就不回去!”
“好,好,我这就通知他们。你在那边不要动,少峰已经回来了,他马上就过去。”
周文静不再说话了。
梁主任对着手机急喊,“文静,文静,你听见没有……”
白灵听到后,从病房里走出来,问:“是文静吗?”
梁主任点了点头:“她关机了。”
丁少峰对周志钢说:“周叔叔,我这就去把文静找回来。”然后转向白灵,“白阿姨,我去了。”
白灵担心地望着丁少峰:“少峰,你这刚回来……”
“没关系,白阿姨,你放心好了。”丁少峰匆匆地走了。
华北地区处于北温带。北温带最显著的气候特点是四季分明。立夏一过,雨量便明显增大起来。
周文静来到新阳市的第二天,天空便飘起了细雨。随后几天,雨不但不停,反而愈下愈大。
那天,周文静他们将小梅送到新阳市中心医院,小梅经抢救脱离危险后,周文静住进了新阳市国际饭店。
连续几天的奔波劳累,加上天气潮湿,气温骤降,周文静的身体出现了严重不适,很快便感冒了。
这天,她从医院回到国际饭店,不停地咳嗽起来。
丁少峰从京都市赶来,一路上不停地打周文静的手机,可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又给小梅家里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丁少峰在新阳市走下火车后,便坐出租车径直往国际饭店赶去。
果然不出所料,丁少峰很快便在饭店前台查到了周文静的名字。
周文静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雨发呆。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她打开房门,见丁少峰站在门口,惊喜地喊道:“少峰,你怎么来了?”
丁少峰也不说话,急步走进房间一把将周文静拥在了怀里。
周文静抬起头,凝视着丁少峰:“你瘦了……”说着又咳嗽起来。
丁少峰惊讶地说:“文静,你身上烫得利害。走,到医院去。”
丁少峰不由分说,伸手将周文静抱起就往外走。
周文静在他怀里喊道:“少峰,放下我,放下我,我能走。”丁少峰根本不听,抱着她一直奔到大街上。
一辆出租车穿过雨幕驶来。丁少峰向出租车连连招手。出租车在二人身边停下。丁少峰拉开车门,一边将周文静往车座上放,一边急切地说:“快!快上医院!”丁少峰坐进去后将周文静拥在了怀里。
周文静担忧地说:“小梅……很重……她必须做……”周文静咳嗽得说不成句子。
丁少峰劝她说:“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然后催促司机说,“师傅,请你开快点儿。”
“好的。”司机答应一声,出租车轧开积水向前疾驶而去……
周志钢的病房里只剩下白灵一个人了。白灵拉着周志钢的手泪流满面。她在试图用自己的深情唤醒他的意识:“老周,老周,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们认识快20年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护士,是你的鼓励我又上了大学,是你给我介绍了对象,帮我成了家。我的朋友说你是个怪人,是个工作狂,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可我明白,你不是,其实你比谁都懂得爱,你的爱比谁都深刻。他走了,一走就再不回头,当时我真的不想活了。这么多年来,我在心里把你们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可你从来不正眼看我。我恨你呀老周,我恨你……你说话呀!
你说话呀!我知道,你怕成了家会冷落了文静,可我不会。老周,我和你一样喜欢文静,和你一样疼她,难道我的心你不明白吗……老周,你能听得见吗?其实,从我知道他不再回来的那天起,我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嫁衣,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新娘的……在北京,我还特意为你选了一身西服,那是为你做新郎时准备的,它一直静静地放在我的柜子里。
这两身衣服你让我放了整整10年你知道吗老周?老周,你听见没有?我不能没有你呀老周。
你听得见吗?我恨你……你对别人都好,偏偏就对我一个人不好……我恨你,恨你……你说话呀……”
周志钢像静卧在床上的一具大理石雕像,一动不动。
白灵继续说道:“老周,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只是怕委屈了文静对不对?周志钢,你给我听好了,我也喜欢文静,我也爱她,我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了。老周,老周……我向你保证,我不要孩子,咱们有文静就够了……老周……你听见了没有……”说到最后,白灵已是泣不成声。
小梅最终得到了这次移植机会,可治疗费却还没有筹够。张天成又去找了那位房子买主。买主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张天成卖房是为了给孩子治病,并且急等用钱,就又压起了价,只出15万。张天成强咬着牙说18万吧,18万咱就成交。可买主说就15万,多一分也不行。张天成觉得房子卖15万仍筹不够治疗费,便没有答应。
张天成回到病房时,王凤英正坐在病床前守护着正在睡觉的小梅。王凤英看到张天成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道事情办得一定不顺利,也就没再问,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向张天成。张天成接过水杯捧在手里,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椅子上。两人默默地坐着,一股苦闷的心绪在两人的心头同时缭绕。
正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张天成和王凤英几乎同时抬起头望向门口。李素苹手里提着一袋水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两人先后慢慢站起。
张天成惶惑地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孩子的病又重了,过来看看。”李素苹轻声说道。
王凤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李素苹手里的水果袋接了过来。
李素苹走到床前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梅,问:“孩子这几天还好吧?”
“好,好。这两天已经稳定了。”王凤英将水果放到桌子上,为李素苹搬来椅子,“坐吧。
”李素苹也不谦让,拉过椅子坐下。
王凤英和张天成随后也坐了下来。
三人突然间谁也找不到话题,房间里寂然无声。
过了一会儿,张天成打破尴尬先开了口:“谢谢你把房产证送来,要不然我还在看守所住着呢!”
“那事儿都怨我伯。”李素苹说。
三人又沉默下来。
稍顷,李素苹说:“我又离婚了。”
“什么?怎么又……”张天成惊诧不已。
“一星期前离的。”
“为什么?”
“结婚后我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那他怎么了?”
“他整天除了喝酒就是上网。和我结婚后还一直与几个不三不四的网友保持着不正常关系。
后来,我就决心不再跟他过了。”
“那,那你以后准备咋办?”
“嗨,听天由命吧!”李素苹一副木然的神情。
张天成接不上话了。
王凤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涌出几分同情,但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仍保持缄默。
李素苹拉开挎包拉链,从里边掏出几本存折递向王凤英:“凤英,这几本存折上一共有8万块钱,加上利息可能会有10万多块,你先取出来给孩子治病吧。”
“不,不……别,别……”王凤英像触了电一样,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着双手推拒。
李素苹的手停在了空中,她略一停顿,面带真诚地说:“凤英,我知道你心里还恼恨我……”
“不,不……”
“那天把小梅吓得犯了病以后,我的心里一直不安生,总觉得亏欠着你和小梅。只是心里憋着气,不愿意立即帮你们。现在想想很后悔。你就给我次补过的机会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况且,这些钱我暂时也用不着。”李素苹的目光中含满了恳求。
“这……这不合适?”王凤英的语气变得犹豫起来。
张天成从椅子上站起,伸手接过存折:“那好,就算是借你的吧。等治好了孩子的病再还你。”
王凤英眼中涌起了泪水,她紧走两步来到李素苹跟前,握住李素苹手,颤声说道:“素苹,你叫我怎么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