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小逡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0
|本章字节:11418字
他说“我的女儿”,只有这一句话。我啜泣着。
他抱着我的肩膀,他说月儿不哭,不哭,可怜的孩子。
4
我和叔叔又抱在一起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触叔叔,我等待那个时刻已经好多年。本来我想,当我和叔叔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对他说好多的话,我会很激动,或许我会哭。可是不是的,那天当叔叔抱着我,我变得安静了许多,我不再激动了,而且不想再说一句话。叔叔也是,他似乎也摆脱了恐惧,像我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安详得如同我的父亲。
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世界似乎已经终止了。我忽然沉迷于那种氛围,在那时我觉得我们就应该是这样的,没有人来打扰,默默地、安静地在一起。
叔叔打破了安静。他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那个亲吻把我所有的冲动驱散开来,我没有了知觉。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叔叔再次亲吻我的额头时,我开始哭泣,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很少真正哭泣,更多的时候,我的眼泪是假的,可是那次,我的哭泣如此淋漓尽致。
我的哭泣让叔叔不知所措,我的手开始发抖,继而全身抖动不止,因为无休无止的哭泣,我似乎快要晕厥了。叔叔吓坏了,他把我抱在怀里,不断叫着我的名字。
我哭了好久,累了,我终于停下来,叔叔让我躺下,他说月儿不哭,月儿不哭。
我躺在那张陌生的床上,那张床上不知有多少男女在上面肆意交媾,想到这里我清醒过来,我知道我不能一直哭泣,我还有事情要做,是我一直策划而没有实现的事情。
从16岁开始,我不是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吗?我记得那时候我的枕头下总是藏着一些黄色小书,那其中有一页上印着一个插图,一个裸体女人的两腿之间,长着一个裸体的男人,看不到男人的脸,而女人在***地笑。我总是有这样的愿望,就是我和叔叔能做一些那些黄色小书上所描述的事。那么现在,机会来了。
我拉叔叔躺下,当然我使用了我一贯的伎俩。我说叔叔,我的头好痛,你能躺下来帮我揉揉我的太阳穴吗?
我知道叔叔会听我的,从小就是这样,他躲不开我假装的乖巧和温柔。
他躺下了,就在我的身边,这场景离我太遥远,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可是现在我们,我和叔叔,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宾馆,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们又在一起了。
叔叔的双手在我的太阳穴停下,轻轻抚摩,我整个身体松弛下来,渐渐地我感觉到了困意,我在努力抵制睡意的袭击,因为我知道,我一旦睡过去,醒来后将不再看到叔叔,所以我不能睡,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让叔叔停下来,我说我好了,叔叔,来,我们做些其他的事。我让他抱着我,他仍然忐忑,但还是做到了。这是第一步,我看到目标正在接近,我不动声色,向它一步步走来。
我躺在叔叔怀里,用手抚摩他,我又感到了他的心跳,它跳得好厉害,我把耳朵放在叔叔的心脏上面,我说叔叔你听到了吗?你的心脏跳得好厉害,你对妈妈还会有心跳吗?她已经老了。
当我说完这句话我后悔极了,在那个时候我是不该提起母亲的,那样会让叔叔心神不宁。的确,我刺激了叔叔,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恢复了平静。
他说月儿,这次我不会走的,叔叔爱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要,叔叔都会给。
然后,他像是下了决心,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起身看了看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似乎已经是深夜了,听不到人声,只有隐约的狗吠。我熄灭了所有的灯,摸索着回到叔叔的身边。
那时的叔叔是一个失去意志的木偶,任由我摆布。
我承认我是矛盾的,从小到大,我是想要和叔叔躺在一起,做那些小书上所描述的事。可是那天,当我真的要完成这件事时,我却在动摇,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没有一点想要脱掉叔叔衣服的欲望,我只是想要和他躺在一起。
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去做这件事,最起码我应该***地解开叔叔裤子上的纽扣,因为这才是对母亲精神上最致命的打击。
可是我正要解开叔叔裤子上的纽扣时,叔叔却突然坐起来,他喃喃自语,他说月儿我爱你,可是我不行。然后他就哭泣,他的声音很大,呜呜呜呜,带着绝望和凄惨的味道。
此时我听到了敲门声,声音很急切,我不情愿地下床,打开了门。我和叔叔都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是那个光头和尚。
叔叔逃离了。
随着叔叔的逃离,我仿佛也如释重负。如果没有和尚的打扰,如果叔叔没有逃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该如何收场,而刚才的一切,如一场诡异而邪恶的梦。
5
我被和尚带走了,那天他对我说了很多话,他说月儿不要那样,不要那样,他还说月儿真可怜,以后他会和月儿永远在一起。
“我要和月儿在一起。”
和尚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是虔诚而怜悯的。我觉得很奇怪,我说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光头,我从来就不是可怜的,可怜的人是你呢,你看,你天天就跟一个木头一样,真是一个木头一样的可怜人。
任我怎么说,他依然不反驳,或许他本身就是一块木头,只不过是我把他想象成了人。
当我把话说完,他说月儿,我陪你回家好吗?我会去请求他们不要再来打扰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承认有些话具有超强的魔力,比如和尚所说的永远在一起,不管你的前面站着一个怎样的人,当他说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他就是最美的,那一刻他就是你的主人,不管你的内心多么不愿意,可是行动上,你总会依照他的话去做。比如那天,当他说要带我回家时,我就莫名其妙跟着他走了。
他带着我回家了,我像个傀儡一样,牵着一个光头和尚的手,走向了回家的路。
我知道,我很快就会看到一个蓝色的房子,那是一个漂亮的房子,是我从小居住的地方。
就在那时我才觉得,原来那个家也不是我原先所讨厌的样子,从16岁开始,我一直想要离开它。我用了很多的方式离开它,可是那时我才觉得它并不丑陋,它其实很美,而且里面有我童年的美好的回忆。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童年的记忆中一刻也离不开叔叔,那时候我总是喜欢坐在叔叔的肩膀上,或者是拉着叔叔的手在路上走。
我记得有一天叔叔来学校接我回家,我的一个小同学指着我说:“你爸爸呢?你的爸爸呢?”然后所有的人都在笑,我听得出那笑声中讥讽的味道,我感受到了屈辱,我的屈辱来自于叔叔。那时候我疯了,我愤怒地走到那男孩儿面前,抱着男孩儿的头,拼命咬他的鼻子,鲜血直流。
从那天之后所有的小伙伴都不再跟我玩,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在别人眼里,我成了一个疯子。
尽管很多小伙伴都对我敬而远之,可是那男孩儿对我一直是敌视的,因为他的鼻子被我咬掉了大半,在别人眼里,他也是一个疯子,不仅是疯子,而且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我们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每次叔叔去学校接我,我和那男孩儿就会爆发一场战争,周围是一些低矮的看客。我跟他的每一次对抗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不仅是在身体上,而且在精神上,每次我都是带着满脸的伤和满腹的屈辱回家。
我知道,我的屈辱来自于我的叔叔,所以在后来我拒绝叔叔去学校接我,拒绝他拉着我的手在路上走。
纵然这样,我仍然喜欢和叔叔在一起,我拒绝叔叔拉着我的手在路上走,但是我仍然没有松开叔叔的手,我们在家做游戏,客厅似乎变成了一个戏台,我和叔叔拉着手在这一戏台上走过了万水千山。
只有在那个戏台上我才是欢乐的,当我走出家门,我会自觉地绷上脸,像个巫婆一样的上路。我拒绝和所有人说话,因为他们讨论的是爸爸和妈妈,我只要一开口,那个可恶的男孩儿总会不失时机地问我一声“你的爸爸呢”,然后我们会抱打在一起。童年的战争,频繁的战争,就从那时候开始。
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我的童年,那美丽的岁月离我越来越远了,从16岁开始,我就自觉地远离那些记忆,也在自觉地远离那个家。
可是家已经近在眼前了。既然来了,我是要进去的,我要看看我的妈妈,我真的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6
我敲响了门,叔叔出现了。他看到我跟和尚在门口,突然情绪很激动,语无伦次地喊我妈妈的名字:苏雪,苏雪。
妈妈出来了,她真的老了很多,昔日的美丽所剩无几,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许久才说出一句话,那句话是: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当然听得出这句话的含义,她不欢迎我,拒绝我的出现。妈妈冷漠地看了一眼和尚,那眼神中明显有鄙视的意味,她说,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然后她又说:
“既然你那么喜欢和她在一起,就带她走,永远不要回来。”可是她马上又后悔了,她的眼神惊恐,把脸凑到和尚的脸上,抓住和尚的手,她说不要,千万不要带走我的女儿,没有人可以带走我的女儿。
和尚怜悯地看着憔悴的母亲,他轻轻推开她,她闪到了一边,让出了一条道路。
到家之后,我本想会有一些对话,可是妈妈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叔叔和母亲走进各自的房间。母亲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回头对我说:月儿,快去看,你的房间好漂亮。
叔叔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走进我的房间,那房间我许久没有来过,可是它一尘不染,仿佛我从未曾离开过。我知道,叔叔每天都会来,帮我打扫,或者独自回忆。
和尚走了,他走的时候我正躺在那张承载着我童年记忆的大床上,昏昏沉沉地睡。我隐隐约约听见他向我告别,他低头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月儿,我先走了,好好休息几天,和妈妈好好谈,过几天我来接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是我并没有睡着,我在遐思,我还记得在这里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打探叔叔和母亲的动向,我曾经如一个可恶的猫咪一样,躲在房门的后面,偷偷窥视大人的一切动作。
我想拾起童年的一切,可是那时的偷窥行为在如今想来,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快意。其实从我看到叔叔和母亲身体叠加的那一刻起,当我看到叔叔巨大的***时,我就永久失去了窥视他们的欲望。
***,我又想起了这样一个词,我记得当我发现这个词时的激动,我想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武器,这武器可以杀死叔叔的沉沦和母亲的背叛。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使用这个武器的时候,妈妈的愤怒和叔叔的惊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由他们两个精心养大的孩子,竟然使用了这样一个恶毒的词语。
可是就在那天,当我躺在那张承载我童年记忆的大床上时,我觉得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的女人,我拥有过老板叔叔、高斌和路人甲,我早就***过了,既然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最恶毒的词语用在妈妈的身上?
我感到了不安。
我起来了,我想去敲叔叔的门,我想告诉他我心里很难受,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在叔叔的门口徘徊很久,终于抬起了手,我轻声喊道:叔叔。
叔叔还是打开了门,尽管我等待了许久。
当我站在叔叔门口等待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着急,我知道叔叔总会开门。他出现了,我看到了叔叔红肿的眼睛,他哭过了,他总是哭,但这次他应该是哭了许久。
叔叔让我进了房间,我想要关上门,可是他拒绝了,他说他很讨厌狭窄的空间。我没有坚持,门开着,我和叔叔的声音可以传播很远。
我说,叔叔,我很难受。
他不说话。
我又说,叔叔,我很难受。
我已经没有办法排解你的难受,月儿,我想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可是我无法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叔叔终于开口。
那天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拉着叔叔的手,或者是躺在叔叔的怀里,用叔叔的体温排解我的不安。没有,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仿佛也失去了向叔叔倾诉的欲望,我本来以为当我不安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叔叔,叔叔无所不能,可是那天,我失去了对他说话的欲望。
算了叔叔,我说。我重新回到我的房间,躺在了床上,我的手里抓着那枚打火机,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7
第二天我醒来,我看到了手中的打火机,想起那次我和父亲的对话,就是父亲告诉我说他姓蓝的那次对话。那次我特别兴奋,我知道我的名字是蓝月儿,而不是苏月儿,可是我还是有点怀疑,我不知道父亲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么现在,我在家,我一定要问一下母亲。
早饭过后,我说妈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妈妈说。
“妈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父亲姓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他姓蓝。”
尽管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当母亲说父亲真的姓蓝时,我依然很惊讶,我一直在说,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真的姓蓝。”叔叔说。
我回过神来,我迅速跑到我的房间,拿出父亲的打火机,我立刻打开它,并喊着爸爸,爸爸。那次父亲也没有出现,打火机只吐出蓝色的火苗,并没有吐出父亲。我伤心极了,哭得一塌糊涂,我说爸爸,快出来啊爸爸。
我哭了好久,我的痛哭让母亲和叔叔也流了眼泪,妈妈说月儿,我可怜的孩子。而叔叔则一直默默垂泪。
我边哭边说,我说妈妈,你相信吗?这几年我是一直可以见到父亲的,你知道吗?就在前一段时间,父亲还可以从打火机里走出来,他告诉我说他姓蓝,而我的名字应该是蓝月儿,不是苏月儿。
妈妈说我相信,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尽管你父亲姓蓝,可你的名字不叫蓝月儿,你只能叫苏月儿。因为我们谁都不清楚,你到底应该叫做蓝月儿,还是应该叫做风月儿。
“风月儿?”我很吃惊,“我为什么叫做风月儿?”
“因为你的叔叔姓风,你叔叔的名字叫风丙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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