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葛青云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36
|本章字节:49178字
熊古香大概还下过两次”倚红楼”,那位”九指醉客”许中阳,却于十余年中,完全在楼上贪杯,连楼梯都不曾下过一级。
故而,熊古香才一下楼,紫兰等八名姬侍,都诧异得面面相顾地,站起身形。
熊古香摇手笑道:”我有事外出,最快夜深,或是明晨方回,你们且各自安歇,无须再轮班了。”紫兰等人,唯唯领命。
熊古香出得”静楼”,目光四外一扫,便知淳于泰所化身的于成龙,锐意经营”神工谷”,谷中比自己与”九指醉客”许中阳来时,又不知多盖了多少房舍,增添了多少布置?
根据潘玉荷所告,潘玉龙是在谷外近处遇难,熊古香遂想出谷,先于周围细搜一遍,看看可有发现。
他不是取道水路,由”鬼斧壑”***谷,而是走向日前于成龙曾绘图相告的新辟另一秘径。
但熊古香刚刚进入了秘洞不久,便有人向他发动袭击。
洞中路径,便是上次于成龙与黄衫客携手所经,委实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熊古香正往前行,倏然止住脚步。
因为武功到了相当境界之人,其感觉能力,也往往会比寻常人物,敏锐不少。
熊古香止步之故,是为了目内虽无所见,感觉中却有人在七八尺外,挡住去路。
熊古香认定那是一个静立不动的黑衣闭目之人。
因对方若有动作,自己必有所闻,如今既毫无所闻,对方便必静立未动。
人在七尺外,自己毫无所睹,显然对方必是全身上下,皆穿黑衣。
倘若对方是双眼睁开,自己应可看出闪烁精芒,如今一无所见,则对方不是闭双目便是目光低垂,故意不使自己有所发现。
熊古香的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知道自己只是从感觉上察出对方,对方却是实质上发现自己。
因自己一路行来,并未掩饰足音,可令对方清清楚楚地,听出步履声音。
何况自己身上儒衫虽是蓝色,但双眸未闭,目光如电之下,也可使对方在视觉上有所发觉。
熊古香止步卓立,以为那拦路之人,定加盘问。
谁知候了片刻,对方竟不言不动,使洞中情况,静寂如死!
熊古香几乎以为自己的感觉有误,是敌人,为何如此胆大?是本谷岗哨,为何不盘问自己?
他疑念既动,遂也不肯先行出声,只把右掌微扬,向对方虚空略按。
熊古香因恐对方是自己人,不愿有所误伤,仅用了六成真力,以期把对方身形震退,逼他发话。
这位”倚红狂士”修为极高,虽仅以六成真力发掌,仍有一股不带丝毫啸声风势的雄奇暗劲,向那拦路之人,当胸撞去。
此掌不发还好,一发之下,使熊古香吓了一惊。
原来他空自发了一掌,仍未能听得对方发出任何声息。
换句话说,熊古香这六成真力,已足开碑裂石的一记”无形劈空掌”,竟等于白发,根本未能使对方有何抗拒举措,或是移动脚步。
熊古香双眉微蹙,依样葫芦地。再来一掌重击。
在这第二掌之上,熊古香不肯怠慢,加上了三成真力。
谁知这已有九成真力的再度发掌,仍和先前一样,毫未发生什么作用。
熊古香知遇高人,脸上一热,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究竟姓甚名谁,还不通报受死!”暗影中人,对他厉声叱喝,置若罔闻,丝毫未加理会。
熊古香勃然震怒,双掌齐翻,呼然击出。
这次,他不再顾忌,凝足了十成左右真力。
暗影中人,似乎也不怠慢,”呼”的一声,发掌迎敌。
这一次掌风合处,强弱略有分判。
熊古香身形略摇,脚下站桩未动。
暗影中人,却”腾腾”退了两步。
这种现象,虽然表示是熊古香略占上风,但所谓”上风”也不过些微之差,有限得很。
换句话说,两人若是互相以兵刃或拳掌拚斗起来,多半非拚到千招以上,有一方气力衰竭之际,才会分出胜负。
故而双方合掌之后,熊古香大吃一惊!
他吃惊之故,是自己乃以十成真力发掌,却不知对方是以多少真力应敌。
假如对方是以十二成全力应战,则自己功力,可以比对方高出一筹有余。
假如对方也是以十成应战,则双方功力,只在伯仲之间,自己纵或稍强,也强不多少。
假如对方是以九成力施为,则其内家修为,岂不还要高出自己之上?
熊古香一向极为自傲,认为除了”九指醉客”许中阳,暨淳于泰化身的于成龙外,在当世武林之中,已无敌手。
谁知今日才受了潘玉荷重托,尚未走出”神工谷”,便遇着如此厉害人物。
就在熊古香心中吃惊之际,那黑影中人,突然发话厉声说道:”尊驾功力不弱,是当世武林中一流高人,为何竟效鼠窃狗偷之辈,潜入'神工谷'内,莫非尊驾就是我家于谷主惦记已久的'天机剑客'傅天华么?”熊古香听完这段话后,方知对方是于成龙手下之人,不禁失笑说道:”尊驾是于谷主手下么?我们真所谓'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人了'了。”暗影中人也”咦”了一声,讶然问道:”我们自己人么?'神工谷'中,好像还不易找得如此高明的武林人物。”熊古香笑道:”我不必报姓名了,你不妨亮着火折,看上一看。
于谷主应该对全谷上下的执事人物,说过我的形相。”话音甫落,暗影中人便失声惊叫道:”我明白了,尊驾难道竟是被谷主所供奉的'静楼'二老之一?”随着话声,有一点火星从暗影中人的手上弹出,飞向壁间,把壁上所设的巨大油灯点着。
油灯一着,秘道大明,熊古香目光注处,看见对方是个眇目黑衣老者,不禁想起于成龙曾对自己说过,他新近获得一个绝好帮手之事,遂含笑问道:”尊驾是否就是统揽'神工谷'各种事务的卜大总管?”这眇目黑衣老者,正是卜新亭,他见了熊古香的形相,立即猜出对方来历,礼貌十分恭谨地,抱拳躬身,陪笑说道:”属下正是卜新亭,因谷主一再吩咐,'静楼'二老清保之处,不容人妄加惊扰,故而到职以来,未去拜谒,尚请熊老人家见恕卜新亭失礼之罪!”熊古香暨惊于卜新亭的功力之高,又对他的谦恭态度,十分欣赏,故而连连挥手,含笑说道:”卜兄千万不可用这种'属下'之称,你是于谷主的左右手,我与许中阳老儿,则是他的高级食客,故而,我们之间,最多不过是平等地位,卜兄千万不必太谦……,,卜新亭仍然神态恭敬地,躬身说道:”连谷主都对两位老人家十分恭敬,属下怎敢在称呼方面,有所逾越……”熊古香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笑道:”我已把话说明,卜兄再谦便假,我们照一般江湖通例,以兄弟相称便了。”卜新亭见熊古香其意甚诚,只得抱拳道:”卜新亭恭敬不如从命,请教熊兄为何突离'静楼',连夜出谷,究竟有甚要事?”熊古香笑道:”关于雷远岑二总管断去一腿,潘玉龙老弟惨遭乱刃分尸之事,卜兄身为'神工谷''总管,不会不知道吧?”卜新亭道:”当然知道,当时小弟正奉陪谷主在'逍遥轩'中饮酒,先是信鸽飞来,简报凶耗,然后便见潘夫人回谷,细说傅天华行凶之事……”说至此处,目注熊古香,扬眉问道:”熊兄夤夜出谷,莫非就是为了此事?”熊古香点头答道:”适才潘夫人亲自来静楼,泣诉经过,我遂受她重托,出谷试为潘玉龙老,缉凶雪仇,卜兄有指教么?”卜新亭笑道:”熊兄出谷缉凶,小弟则在谷内密查。但愿皆有所获,否则,便让傅天华那厮,太以张狂得意的了。”熊古香心中委实想问问卜新亭适才与自己对掌之时,是用了几成真力?但又有点问不出口……
卜新亭发觉熊古香欲语不语,含笑问道:”熊兄想说什么?”熊古香趁机笑道:”适才在暗影之中,我不知道卜兄挡路,鲁莽出手,不知卜兄有否……”熊古香”哦”了一声,接口笑道:”熊兄武功委实惊人,方才小弟提足全力,接挡来势,仍被震得进退两步,脏腑间一阵翻腾,如今据我忖度,熊兄可能也顾虑到秘道中或许是自己人,只在那一掌上,使了八成劲吧?”熊古香听他已出全力,心中略慰,遂索性稍加吹嘘地,向熊古香微笑说道:”卜兄莫要过分看高了,我因觉出对方功力不俗,在那一掌之上,已用了十成真力,只留下两成,防身待变而已。”语音至此略顿,目注卜新亭,笑了一笑,又道:”卜兄,我要出谷,身边却未带谷主任何命令……”他话犹未了,卜新亭已猜出熊古香是要询问自己,他身边并无于成龙任何命令,自己可否准其出谷?
故而,在听了未带任何命令之际,不等熊古香再往下说,便自接口笑道:”熊兄说哪里话来?谷主平日便一再严嘱属下,凡属'静楼二老,所至之处,宛如帮主亲临,熊兄再如此问我,岂不令小弟……”说到”小弟”二字,突然顿住话头,从身边取出一枝长约七寸的龙形金针,向熊古香含笑递去。
熊古香被他弄得莫明其妙地,皱眉问道:”卜兄,你既说我在'神工谷'内,可以随便通行,却又给我这根'金龙特令'则甚?”卜新亭笑道:”小弟有两层用意,第一,免得有'神工谷'的岗哨属下,因不识熊兄尊颜,或许冒犯虎威;第二,万一熊兄在谷外发现敌人,有所需要之时,可以随时调集人手。
熊古香听他这样说法,遂把那根”金龙特令”接过来。
熊古香接过”金龙特令”扬眉笑道:”不是熊某自诩,对付个把'天机剑客'傅天华,大概还不须调集人手,但为了减少自己人方面的无谓误会,这根'金龙特令'倒也不无用处。”卜新亭道:”熊兄请把这根金针,插在胸前,本谷之人,一见便知,不致再生任何误会的了。”熊古香如言把这金针插好,便向卜新亭告别而去。
但是他才行了两步,卜新亭又突然叫道:”熊兄止步。”熊古香止步回身,目注卜新亭道:”卜兄还有什么指教?”卜新亭神色惶恐地,一抱双拳说道:”小弟怎敢当熊兄这样说法。我是觉得傅天华决非一人,必有党羽,这批人非仅与谷主是势难两立的深仇大敌,此次向潘玉龙、雷二总管等所施手段也太狠辣。熊兄出谷后,若是有所发觉,对于这等人物,手下不必宽容……”熊古香”哈哈”一笑,点头接口说:”卜兄无须叮咛,熊古香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我一向对敌人决不容情,何况这次还受了潘夫人的再三重托?”卜新亭笑道:”还有一件小事,就是小弟与谷主,曾在这秘道出口处,设有一座'迷踪阵图',其通行口诀是左四……””左四……”两字方出,便被熊古香以一阵”嘿嘿”冷笑打断。
卜新亭惶然瞠目,方欲问话,熊古香已把脸儿一沉,向他冷冷笑道:”卜大总管。你把熊某当作了三岁孩童,以为我会被阵图困住,走不出这'神工谷'么?”不单语音冰冷,并把称呼也由相当客气的”卜兄”改为了官腔十足的”卜大总管”四字。
卜新亭脸上一阵惭惶,赶紧抱拳躬身,熊古香却又语音转为温和地笑声又道:”这些年来,我在'倚红楼'中,虽然倚翠偎红,享尽温柔,但也被那些女娃儿的玉腿酥胸,粉脸雪股,略淡雄心,稍淡英气,今日,在寻着傅天华及其党羽,正式活动之前,恰好藉着卜兄与于谷主所布精妙阵图,先行舒散舒散筋骨,看看我熊古香是不是脾肉已生,宝刀已老?”说完,略一转身,未见任何作式,便倏然向前移出三丈多远,从容步入那壁上油灯灯光所难照及的暗影之中。
卜新亭神态异常恭谨地,抱拳肃立,目送熊古香离去。
但等熊古香去远,踪影不见之后,却也把嘴角一披,以一种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语声,喃喃说道:”老儿休狂,卜新亭纵是饭桶,于谷主却胸罗万有,学究天人,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轻易通过这综合天工人力的'迷踪秘阵'”自语一毕,他也顺着熊古香所走方向,缓步走去。
熊古香适才有心炫耀,是施展轻功之中最最上乘的”缩地身法”在这种身法之下,虽然不能说是瞬刻千里,但百把里地。却着实用不着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熊古香足足走了约半个时辰,尚未把那既无人扰,也无灯光的黑暗秘道走完。
起初,他心中忖道:”这秘道好长,必系依着自然形势所建,否则,不知将费却多少人力……
但,这”倚红狂士”的意念才动,突然觉得不对。
因为自己在这半个时辰之中,虽非拚命疾驰,但至少在先前一段时间以内,却是施展了看来从容。其实却是快捷无比的”缩地身法”换句话说,就是自己与卜新亭分手之后,业已约莫走了三四十里路程。
熊古香陡然脸上一热,心中一惊!
因为他知道不对,怎么可能有长达三四十里的人工开山秘道?
除非造化神奇,能在接连几座大山的峰腹之中,有此洞穴,绵互相连,便是自己由于粗心大意,业已进入卜新亭所谓的”迷踪阵图”,而不自觉。
熊古香惊心之下,赶紧细看道路情况。
虽然眼前黑暗,但他功力太高,只一凝缩目光,专注一点,仍能看出大概情况。
熊古香边看边走,约莫走出二十余丈,已然知道大概。
这秘道转折之处并非直角,乃是圆形,每隔十丈,便慢慢转向,而在转向之处,必分左右岔道。如此情况之下,假如自己所走路径不对,则纵然走到明天,也还是在这螺旋的山腹秘道之中,转来转去。
熊古香皱眉止步,心中十分懊恼。因为这是人工天然两配合的”迷踪秘道”,并非什么五行八卦的阴阳阵图。
阵图可以凭胸中所学,研究进行,这种”迷踪秘道”,却非照建筑者的口诀通行不可,否则不知将耗费多少心力。
虽然,每处转角,均只有左右两条岔,看来十分简单,并不复杂,但究应趋左?趋右?或是一左一右?一右一左?一左两右?
区区”左右”两者,变化可逾万千,熊古香想了一会便觉心烦,知道决非仅凭臆断,可探得骊珠。
猜测不行,实验更有困难。
因为那秘道形状,都差不多,加上过分黑暗,任凭熊古香左右左右,左右左右地;'转了半天,也不知究竟前进多远,抑或仍在原处。
熊古香后悔了,他后悔的是刚才那阵狂笑,发得太早,以致只从卜新亭的口中,听得”左四”二字。
假如多听两句,便悉其妙,向左方连转四次,但以下如何,仍然是个不解的哑谜。
熊古香起初还想逞强,但又复转了一阵以后,便知不能倔强。
他眉头深皱,卓立不动,向暗影之中叫道:”此处有无本谷岗哨?”熊古香倒也聪明,因自己有”金龙特令”插在胸前,只要叫出轮值岗哨,一问口诀,便可轻轻易易地,钻出这螺丝谷内。
那知道连问几声,秘道中均寂然无声。
熊古香心中一急,略提真气,以传音功力问道:”这秘道之中,究竟有无本谷岗哨?老夫熊古香是'静楼二老'之一,有事需问……””静楼二老,的招牌,果然响亮,熊古香才一打出这招牌,便听得无远有人应声答道:”熊兄有何要事,小弟即来参谒。”区区两句话儿,把位自视极高,不可一世的”倚红狂士”熊古香,听得脸上发烧!
他赧然生惭之故,是为了答话之人,竟是”神工谷”中的大总管”眇目张良”卜新亭。
话声落后未久,卜新亭电驰而至。
”哈哈……”又是一阵狂笑,也仍是发自熊古香口内,但却无骄妄之气,只充满了自嘲意味。熊古香人极聪明,知道在如此情形之下,自己嘲笑自己,是最好的解除困窘的办法。
熊古香这一笑,倒把卜新亭笑了个莫名其妙。
卜新亭驰到熊古香面前,停住脚步,一面点燃壁间灯火,一面向熊古香诧然问道:”熊兄既传声相呼,又复如此狂笑,定有大喜之事,莫非你尚未出谷,便发现傅天华的什么蛛丝马迹了么?”熊古香道:”卜兄你说错了,我不是狂笑,只是苦笑而已。”卜新亭越发充满惊奇地,注目问道:”熊兄,你,你老在'神工谷,地位,极为崇高,包括谷主在内,全谷上下,无不尊敬,还……还有什么不如意事儿,还大发苦笑则甚?”熊古香摇了摇头,指着自己鼻尖,缓缓答道:”适才,我狂笑自诩,以为对阵图阵法等奇门生之学,涉猎颇多,结果枉自前行,竟为阵法所困,不能出洞,岂不太以可笑?故而特意传声将卜兄请来,向你这种巧夺天工的防御措施,表示万分敬佩。”卜新亭”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刚刚小弟已说明这并非奇门阵法,只是根据造化奇巧,再略加人工布置的迷踪秘道,任何人不知口诀,也难转出螺旋,但洞中若非黑暗异常,也难不倒像熊兄这等高明法眼……”说到”高明法眼”,见熊古香脸色大变,似将由惭生怒,遂赶紧顿住话头。改口陪笑说道:”至于熊兄所说的'敬佩'二字,卜新亭不敢当。因此处设施,除了天然造化的神奇力量之外,多半都出于于谷主的睿智擘划,小弟不过在快完工之时,在旁略加赞参而已。”熊古香见他对自己并不讥笑,辞意甚谦,才又把脸色和缓下来。摇头说道:”天然造化,确实神奇。我不能再逞强了,卜兄请将通行口诀告诉我吧!”卜新亭满脸陪笑地,应声抱拳说道:”口诀简单得很,只有'左四右三,左三右四'八字,照此口诀,施回多次以后,凡遇岔道,便择右而行,便可出得这'神工谷'了。
说完,又复躬身笑道:”熊兄一人独行,未免无聊,小弟送你出洞,一同走完这黑暗秘道便了。”熊古香也不推托,边自前行,边自点头道:”高明,高明,这种迷踪秘道,因为口诀方面,越是简单,对方便越难推断,尤其在'左四右三,左三右四'旋回完毕,便永远向右一点,更迥出常情,高明无比!但这种布置虽妙,关键却全在口诀,敌人只消一悉其妙,所有苦心布置,便形同虚设的了。”卜新亭连连点头,向熊古香笑道:”当然,当然,小弟是知晓'静偻二老'身份,才把口诀,奉告熊兄,否则。纵将卜新亭粉身碎骨。也休想我泄漏半字。”熊古香虽然一向狂傲,却也不得不对卜新亭衷心赞美地,伸手轻拍他肩头说道:”卜兄武功高超,谋略上上,对于于谷主,更是赤胆忠心,真正难得……”卜新亭叹息一声,扬眉接口说道:”小弟受仇家聚殴,身受十余处重伤,业已命若悬空,魂游墟墓,幸蒙谷主搭救收容,多次拔擢,这份天高地厚之恩,委实生当结草,死亦衔环,决非'赤胆忠心'四字所能答报万一!”熊古香道:”于谷主也是洪福齐天,居然获得卜兄这样一位臂助,看来'神工谷,只一开谷问世,武林霸业,是绝无抗手的了。”卜新亭双眉深皱地,苦笑一声说道:”话虽如此,但眼前变故,倒也相当令人担忧,谷主刚派潘玉龙老弟、雷二总管等,前往'华山,,设置'招贤馆',竟未出'终南',便遭惨祸。'神工谷'中。更有奸细潜伏迹象,那'天机剑客'傅天华,真成了谷主的心腹之患!小弟觉得在此患未除之前,不宜遽图武林霸业,不知熊兄的高见如何?”熊古香道:”卜兄所说,自属高见,我此番出谷,尽力而为,倘若傅天华当真厉害,便索性再邀请两位友好来此,共御强敌,保证万无一失。”卜新亭静静听完,向熊古香注目问道:”熊兄打算邀请的,是哪两位世外高人?”熊古香向卜新亭看了一眼,含笑说道:”卜兄久走江湖,见闻甚广,可知道昔日曾有'武林第一人'之称,但又不常在江湖走动的'小寒山大悲庵主'么?”卜新亭闻言,怔了怔,反问熊古香道:”'大悲庵主'的'大慈七掌,、'大悲七剑'与'无相般若神功',被推为冠绝古今圣艺,小弟当然知其盛名,熊兄突然提起,难道'大悲庵主'就是熊兄所想邀请的两位世外高人之一?”熊古香因适才发现卜新亭的神情变化,遂先行问道:”我适才提起'大悲庵主',卜兄发怔则甚?”卜新亭道:”因为'大悲庵主'功果已完,尘缘早满,已于年前涅磐坐化,庵主门下,又无传人,熊兄纵与这位空门高人手有甚深交,也无法请她前来……”卜新亭话犹未了,熊古香便接口笑道:”卜兄错了,我不是想请'大悲庵主',但所请的这两位高人,却与'大悲庵主'有极为密切关系。”卜新亭意似不信地,”哦”了一声说道:”'大悲庵主'是幼入空门,静参佛学,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她哪里会有什么与她关切的武林人物呢?”这时,他们正在左四右三,左三右四地,大转螺旋,熊古香于行进之问,向卜新亭笑道:”这段武林秘辛,卜兄大概尚不知情,要不要我说出来,以解这转来转去的行程寂寞?”卜新亭道:”熊兄请讲,小弟愿闻其详。”熊古香道:”这两人,一个是'大悲庵主'至亲,另一个则是她的嫡传弟子,这两人关系是否当得起密切二字?”卜新亭越听越觉惊奇地,讶然问道:”'大悲庵主'皆称失传,江湖中久未一见,庵主也曾自称没有传人,怎么……”熊古香笑道:”我说的这位高手,确是。'大悲庵主'传人,不过犯了清规,被庵主逐出门下而已。”卜新亭道:”既是如此,大概庵主讳言;更从此不再收徒,于是,江湖中便认定'大悲三艺',业已绝传,为之深深惋惜的了。”熊古香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扬眉笑道:”昔日武林之内,曾有'欲海双狼'之称,我熊古香便是'双狼'之一,另外一狼,卜兄知是谁么?”卜新亭果然江湖见闻,颇为渊博,应声点头答道:”知道,知道,小弟知道是'七巧潘安'孟玉飞。”熊古香点头道:”不错,但这位比我年轻甚多的'七巧潘安'孟玉飞,却正是'大悲庵主'的俗家嫡传内戚。”卜新亭,”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江湖中,只知'欲海双狼'之一的'七巧潘安'孟玉飞,在声名正炽之际,突然神秘失踪,却从未有人晓得他与'大悲庵主'还有这层内戚关系。”熊古香道:”孟玉飞是在一次尼庵偷香的风流行为中,被'大悲庵主,所擒,庵主嫉恶如仇,本将立即诛戮,但一来问出彼此的亲戚关系,二来孟玉飞异常乖巧,又毫不倔强,满口忏悔前孽,请求'大悲庵主'给他一次改过机会……”卜新亭听至此处,面含微笑接道:”佛门广大,普渡众生,对于回头的向善者,自必一视同仁,孟玉飞便不是'大悲庵主'内戚,这种请求,也会被庵主接纳。”熊古香颔首道:”卜兄猜得错了,'大悲庵主'命孟玉飞对天啮指盟誓以后,果然赦他一死。”卜新亭听出兴趣,向熊古香含笑问道:”熊兄既知此事内幕,定也知道那位'七位潘安'孟玉飞,对天齿指所立的是什么血誓了?”熊古香笑道:”我听孟玉飞亲口说过那誓言,倘若孟玉飞再犯任何淫行,定将死于'大悲三艺'之下。”卜新亭问道:”以后如何?熊兄所说的这桩故事,好像还没有完嘛?”熊古香道:”'大悲庵主'因与孟玉飞谊属内戚,特别关切,虽见他已立血誓,仍不放心,索性将他带回'小寒山',亲自看管训教。”卜新亭”哎呀”一声,皱眉说道:”孟玉飞既有'欲海双狼'之称,'大悲庵主'这种把他带回'小寒山'之举岂不成了引狼入室么?”熊古香取出身边所带的扁扁酒瓶,饮了两口酒儿,一扬双眉,笑吟吟地说道:”一点不错,这桩故事,就是发生在引狼入室上。”卜新亭似有所悟地,略一思索说道:”我明白了,'大悲庵主,的那位弟子,定然十分美貌,她叫什么名字?”熊古香道:”她俗家姓桑。双名秀青,追随'大悲庵主'落发出家后,庵主把桑秀青的法名,赐以'素因'二字……”卜新亭独目之中,神光微闪,缓缓说道:”小弟有桩猜想,会不会在'大奄庵主,把孟玉飞带到'小寒山'后,竟被孟玉飞倚仗他那副有潘安之貌的俊俏风神,以及一向擅长的风流手段,勾引得那位素因小尼,为之大动凡心?”熊古香笑道:”当然如此,要不然,怎么叫引狼入室?”卜新亭连连点头,目注熊古香道:”这故事以下发展,更好猜了,素因既动尘心,犯了清规,便被'大悲庵主'逐出门墙,赶下'小寒山,了。”熊古香又饮了一口酒儿,摇头微笑道:”不是被'大悲庵主,逐出门墙,因孟玉飞已立血誓,若有违犯,虽属姑侄至亲,庵主也绝不宽容,非逼得孟玉飞在'大悲三艺'之下,应了誓言不可。”卜新亭道:”这样讲来,定是孟玉飞与那位素因小尼两人,瞒着'大悲庵主'来了个悄悄私奔?”熊古香笑道:”'大悲庵主'一坐禅关,动辄数日,自然随时都给孟玉飞和素因小尼,绝好私奔机会。就在他们筹划妥当以后,立刻付诸行动,等庵主从定中醒转,不单她那位侄儿孟玉飞业已逃走。连她那位素极钟爱,准备传以衣钵的素因小尼,也告不见。
这两人并从此似在茫茫人海之中,失去踪迹。”卜新亭道:”孟玉飞与素因小尼不是失踪,是有意藏匿,以避免'大悲庵主'的震怒行诛。”熊古香笑道:”正是此意,他们匿居之处,是早就寻好,便在'终南'后山,一个比'神工谷'更为隐秘的'九曲洞,内。”卜新亭向熊古香看了一眼,扬眉问道:”熊兄不会无端谈起孟玉飞和素因小尼二人,莫非你想在必要时请来相助的绝顶高手,就是他们两个?”熊古香点头道:”自然就是他们,孟玉飞昔日功力,与我有段距离但经多年蛰居,悉心苦修之下应该已可比肩,素因则得'大悲庵主'真传,应该还会高明一些。”卜新亭想了一想,向熊古香摇头说道:”熊兄虽有相邀之心,但孟玉飞与素因未必便肯来此……”话犹未了,熊古香便自挑眉接口问道:”为什么不肯来此?难道卜兄以为我与孟玉飞之间够不上这份交情?”卜新亭慌忙连摇双手地,陪笑说道:”小弟不是为熊兄与孟玉飞、素因等,不够交情,而是认为他们可能会以本身利害为重,惧怕出山应誓。”熊古香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刚止,便得意地道:”他们以前确实怕应誓,但以后便不害怕了,因为'大悲庵主'业已坐化,孟玉飞得知此讯,决不再甘寂寞。”卜新亭眉头深深一蹙,讶然问道:”誓言是对天所立,神明默鉴,其应验与否,似乎与'大悲庵主'业已坐化之事,并无太大关系。”熊古香笑道:”关系太以大了,卜兄还记得我适才告诉你孟玉飞对天所立的,是什么血誓……”语音尚未停顿,卜新亭便接口说道:”当然记得,那誓言是要死在'大悲三艺'之下。”熊古香扬眉笑道:”那就对了,'大悲庵主'既已坐化,所谓'大悲三艺'只有素因这唯一传人,他夫妇纵然出山,也无从应誓,决不会素因先杀孟玉飞,然后再行自尽之理。”这时,他们已把回旋秘道,几乎走完,前面丈许远近,可见天光透入。
卜新亭止步卓立,手指前方说道:”有天光处,便是出口,此刻尚为草石藤蔓;等谷主有令,正式开谷,雄视武林之际,再以炸药开宽出口,以壮观瞻。熊兄大展神威,搜索敌踪。小弟因尚须把谷内防务加强布置,我就不远送了。”熊古香向他点头一笑,身形闪处,飘向”神工谷”出口。
出口是条大半为垂覆藤蔓的狭窄石缝,常人不单难以发现石缝中有此秘道,纵然发现,也极难轻易出入。
但常人所难,熊古香却丝毫不难,他略展”缩骨神功”,便从石缝之中钻出。他因自己不常在江湖走动,不易被人看出身份,遂在出洞以后,丝毫不加隐藏,只佯作游山赏景般地,于峰崖涧壑之间,从容缓步。
此处因属深山,行人绝少,遂令熊古香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仍告毫无所见。
他正自皱眉思计之际,突有声息入耳。
”当……当……当……当……”这是金属相撞之声,却又绝非武林人物互相动手的兵刃所触声息。
寻常人听不出来,但熊古香入耳便知,这是”铁木鱼”声。
他不仅听出是”铁木鱼”声,并听得出这具”铁木鱼”相当巨大,至少也有五百斤重以上。
熊古香闻声之下,暗自皱眉忖道:”这是什么僧人,带了这么重的'铁木鱼',进入深山,。纵有绝世膂力,难道也不怕累赘?”他一面寻思,一面自然便循着”铁木鱼”的声音走去。
”当当……当……当……当……””铁木鱼”声息再响,但这次在”铁木鱼”声息之后,却有人接着唱道:”酒也空空空,色也空空空……”歌声才唱两句,又有一个语音时异常粗暴之人,厉声喝道:”放屁,谁说酒色空空,洒家生平不爱拜佛,不爱诵经,爱的就是这'酒''色'二字。”熊古香听了他这番话儿,以及其中的”酒色”二字,便猜知这语音粗暴之人,是个花花和尚,或是黑道陀头。他心中转念之间,忽然想起一人,不禁暗忖道:”这秃驴难道是'神力尊者'花花僧么?他一向在东海逞雄,怎会突然来到'终南山'内……”念犹未了,先前那高歌酒色之人,也已含笑说道:”大和尚别不讲理,你一个出家人,可以贪杯好色,我难道唱唱空空歌儿,都不可以么?”粗暴语音叱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洒家话一出唇,便是不容丝毫违背的西天佛旨。”那语音清朗的高歌之人,”哦”了一声道:”假如区区不才,竞违背了所谓'不容违背'的西天佛旨,又便如何?”粗暴的语音狞笑慑人地,厉声答道:”倘敢违背,便定是你活得太不耐烦,要洒家度化你前往西天极乐世界。”'熊古香闻言,知道那高歌酒色空空之人,定也绝非凡俗,双方针锋相对之下,必有一场好戏可看。于是他身形轻闪,化成一缕淡烟,纵登崖壁半腰,藉着壁上的丛生藤树隐蔽,悄悄向前渗进。
五百斤的巨大”铁木鱼”居然被灰衣僧人。挑得凌空飞起。向青衫儒士头顶。”呼”然飞砸而下。
青衫儒士既不慌张,也不退避,静等”铁木鱼”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到当头,才一伸右掌,把”铁木鱼”单手托住。
”铁木鱼”入手以后,青衫儒士足下虽仍在原处未动。但身形却也摇了一摇这是一般所见,在熊古香这等大行家的眼中,却更看出那青衫文士的双足,业已入石半寸,藉以解除了”铁木鱼”凌空飞砸的千钧重力。
”铁木鱼”才一入手,青衫文士便扬眉笑道:”这只'铁木鱼,的重量足有八九百斤,看来大和尚定是名震东海一带的。神力罗汉'花花僧了。”灰衣僧人一旺,目注青衫儒士说道:”你能接得住我这只'铁木鱼,定也不是无名之辈,洒家来自东海,正是你所猜之人,你也报个名号好么?”青衫儒士含笑道:”大和尚的这只'铁木鱼',委实太重。我且把它放下,彼此再行叙话,也来得轻松一点。”说完,右腕一沉一缩,让”铁木鱼”自行坠下,然后再闪电似的,在”铁木鱼”的上方,往下轻轻压了一掌。
”当”的一声巨响,石屑四散分飞。
”铁木鱼”虽然落地,但却陷入石中,约莫一半。
花花僧见对方施展了这手功力,蓦然想起一人,双目凝光,向青衫儒士那只鹰钩鼻子,盯了两眼,轩眉问道:”我想起了一位有位武林人物来了,你是不是有'勾漏之鹰'外号的司马平么?”青衫文士”哈哈”一笑,点头说道:”花花大师,果然有点眼力,住下正是'勾漏之鹰'司马平……”语音至此略顿,目光电闪地,向花花僧看了一眼。双眉微扬,继续笑道:”大师扬名东海,在下僻处勾漏,想不到竟会在'终南'深处互相见面,真乃佛家所谓有缘了。”花花僧向那只业已半陷在石内的”铁木鱼”,指了一指,挑眉冷笑问道:”司马施主,彼此初度相逢,你便存着向洒家挑衅意味,却是为了何事?”司马平摇手笑道:”不是向大师挑衅,在下只是向大师,化点善缘。”花花僧”哦”了一声,目注司马平道:”天下只有出家人向俗家化缘。哪有俗家的反向出家人化缘之理?洒家倒要听听,司马施主打算向我所化的,是什么缘呢?”司马平把那个鹰勾鼻子,耸了一耸,谲笑答道:”常言道:'明人之前,不必细说'大师何须再装糊涂?司马平想向你化的是什么样善缘,你心中早该有数的了。”花花僧讶道:”洒家只修内外武学,并无慧觉神通,在'人心隔肚皮'的情况下,我怎能猜得出司马施主的企图打算?”司马平似乎看出对方并非推诿,遂扬眉问道:”大师猜不出么?
那我就先行请教一声,大师从东海远来,所为何事?”花花僧狞笑一声,看着司马平缓缓说道:”你呢?你从'勾漏'赶到'终南'路程也不算近。”司马平笑道:”当然不近,像我们这等人物,决不会一无所事地,不辞千里而来,故而,司马平所想向你化的善缘,大师心中,应该十分明白。”花花僧道:”你不必绕着圈子说话,还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来得爽快一点。”司马平笑了一笑目注花花僧,点点道:”好,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司马平想向大师所化的那点善缘,就是'昊天二宝'”这”昊天二宝”四字,倒把远远作壁上观的”倚红狂士”熊古香,听得心中一震。
花花僧也退了半步,向司马平诧声问道:”司马施主你说的'昊天二宝',是不是'青昊匕'和'再造九还丹'么?”司马平目光如电,一挑双眉说道:”大师何必多此一问,我不信你不是为了这两件武林至宝,才从东海远来。”花花僧道:”洒家虽是听了江湖传言,为此而来,但这几日间,几乎已踏遍'终南',也未获得半点蛛丝马迹,司马施主这要向我反化善缘之举,自必会大大失望……”司马平不等花花僧话完,便笑嘻嘻地说道:”大师化缘之事,暂且撇下,如今,我要问你一项问题,请大师据实答复,”花花僧道:”司马施主甚话儿,尽管请讲,洒家知无不答,答无不尽就是。”司马平语音一朗,目中精芒闪烁问道:”我要问的问题就是,大师对于'青昊匕'暨'再造九还丹'等'昊天二玉'究竟想不想要?”花花僧”咦”了一声,双眉微蹙答道:”司马施主,你这项问题问得十分奇怪,你既知洒家是为这'昊天二宝'远来,哪有不想到手之理?”司马平道:”大师既然想要'吴天二宝',便最好与我合作。”花花僧略感意外地,看着司马平道:”为何合作?怎样合作?
最好请司马施主,解释得明白一些,免得彼此都在大猜哑谜。”司马平点头道:”好,我来细加解释,合作的原因是,大师不知藏宝之处,却有取宝之力,司马平苦无取宝之力,却知藏宝之处。我们两人,若可合作,必将手到功成,若不合作,则谁也无法如愿……”花花僧听至此处,似有所疑地,向司马平问道:”司马施主是说要想取得那'昊天二宝'非我出力,亲自下手不可?”司马平点头道:”最少在你我二人之中,只有大师能胜此任。”花花僧道:”我明白了,莫非那藏宝之处,被甚千钧巨石所封,非要我这双臂之力,方能……”话犹未了,司马平便连摇双手笑道:”大师错了,你双臂膂力。
虽极惊人,但适才'铁木鱼'当头飞压之势,并没有难得住我,可见若是仅需几斤蛮力之事,尚无须劳动大师,司马平也可以勉强一试。”花花僧听说猜错,皱眉略一寻思,摇头说道:”既然猜错,不必再猜,司马施主请直言相谈。”司马平道:”在下曾闻江湖传言,大师曾在东海长江口上,独力斩却七只凶恶异常的'江猪'”……”花花僧恍然接道:”是不是藏宝地点,是在什么寒潭弱水之中,司马施主才想利用我自幼嬉戏于东海波涛的这身水性?”司马平对花花僧所用语句,加以修正地,含笑说道:”不是利用,是合作,因大师若不知藏宝所在,纵然把这'终南山'中所有溪涧泉潭。完全寻遍,也无非枉费气力而已。”花花僧点头道:”'为何合作'一事,我已明了,如今要向司马施主请教的是……我们'怎样合作'”司马平道:”我带大师去藏宝之处,大师入水取宝,以你之'行',辅我之'知','知行合一',必然无往不利,一定成功。”花花僧扬眉问道:”宝物到手以手,怎么办呢?是不是彼此平分,但……”'司马平不等花花僧再往下讲,便自”哈哈”一笑,截断他的话头说道:”当然彼此平分,好在是'昊天二宝',不是'昊天三宝',我们可以毫无争执偏颇地,一人享有一件。”花花僧脸上浮起一丝狞笑,摇头说道:”不见得没有争执偏颇吧?司马施主是要'青昊匕',还是要那'再造九还丹'呢?”司马平含笑说道:”随便,大师入水取宝,费力稍多。应该由你选择,只要留件给我便可。”花花僧目光转动。略一寻思说道:”我不要'青吴匕',我想要那'再造九还丹'”司马平脸上神色,先是一变,但立刻恢复正常地。向花花僧点头笑道:”妙极妙极,大师想要'再造九还丹',我却想要'青昊匕',我们之间,真是毫无争执。”花花僧道:”'为何合作'暨'怎样合作'意义,经司马施主加以解释之后,洒家甚表同意,如今我们该莫再空谈,付诸实际行动了吧。”司马平连连点头,向花花僧含笑说道:”大师,在下还要请教一事,就是大师对于阴阳生克等奇门阵法之道,是否……”花花僧听司马平问至此处,不禁面带赧色,摇头接道:”不怕马司施主见笑,洒家对奇门阵法一道涉猎不深。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司马乎道:”既然如此,我要先画个图形,与大师研究研究,免僻万一有意外,却是不妙。”花花僧诧道:”那'青昊匕'与'再造九还丹'等'昊天二宝',既在潭水之中,却又与奇门阵法,有何关系?”司马平笑道:”大师有所不知,在到达藏宝潭水之前,先要经过一段秘密路径,这段秘径半以人工,半以天然,修筑得相当灵妙神奇,颇具颠倒迷踪的奇门奥旨呢!”熊古香听得心中一动,暗忖”终南山”中,哪里来的那么多转折回旋的天然秘径?莫非这”勾漏之鹰”司马平口中所说的,就是自己来路?
念方至此,又听得花花僧向司马平道:”司马施主,你我既然同去,洒家当马首是瞻,趋步追随,何必还要多多费事地,来甚画图解说?”司马平含笑答道:”那秘径之中,黑暗异常,伸手不辨五指,万一大师与我。彼此失散。难免尴尬受困,故而还是费点精神,事先把阵法奥妙了解一点的好。”他边自说话。边自折段树枝,在地上开始作画。
花花僧问道:”司马施主是何时到过那藏宝潭水之前的?”司马平接口笑道:”没有,我直到如今,尚未去过潭边……”花花僧”咦”了一声,诧然不解问道:”司马施主既未去过潭边。却是怎样知道秘道之中的阵法奥妙?”司马平微笑说道:”我是于无意之中,听得一位武林人物谈起。”这时,”倚红狂士”熊古香业已以极上乘的游龙身法,在一削如砥的峭壁之上,毫无声息地,附石横行。
直等到了司马平与花花僧的所立之处。熊古香才缓缓隐入壁间唯有的一诛横生老松之后。
他悄悄逼近之故,是因为听得心中起疑,认为司马平所说秘道。就是自己来时之路;而沉藏”青昊匕”暨”再造九还丹”之处。也可能就是”神工谷”内,”四海厅”前的那泓潭水。
因为那泓潭水,虽可行舟,但潭心水眼附近、却水质特异,并有急漩,真所谓鹅毛沉底,凶险已极。
究竟是与不是,只消看见司马平所画阵图,便可知晓,故而,熊古香才在峭壁以上,悄然移近。
除了图明其中细情之外,熊古香的心中,也起了见猎心喜的浑水摸鱼之念。
因他知道,所谓”昊天二宝”,是约莫百余年前,一位修炼得几成地仙的玄门奇侠”昊天道长”所留。那柄”青吴匕”,长仅二尺。但洞金穿石,无坚不摧,那”再造九还丹”,共有九粒,倘若全数服下。引导得法,可使真元弥沛,内力大增,至少加强二三十年功行,无异脱胎换骨。
熊古香有自知之明,深悉自己的武学方面,虽臻上乘,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唯一缺憾,就是遇上旗鼓相当的极强对手时,会在耐战内力,难于持久之上,渐渐露出败象。
故而,他对”昊天二宝”中的”青昊匕”,并不垂涎,却对”再造九还丹”,有了绝大兴趣。
假如自己自获此丹,加以服食,则一对周时以后,便真力大增,弥补缺陷,可以凌驾于”静楼二老”另一位”九指醉客”许中阳之上。
熊古香既起贪念,便需获宝,而寻获宝物最有效,和最省力的办法,却是不动声息先作壁上观,然下手夺取,坐收混水摸鱼的渔人之利。
由于这些原因,熊古香对司马平、花花僧二人,丝毫不加惊动,只是悄悄偷窥。
如今。他看到了,司马平所画的是螺旋状的阵图。
熊古香吃了一惊,心中疑念电转……
他想的是:司马平所画图形,分明就是自己来时所经的黑暗秘径,但这黑暗秘径中迷踪奥妙的通行诀窍,除了于成龙、卜新亭、潘玉荷等”神工谷”中少数主脑以外,应该绝无人知,这”勾漏之鹰”司马平却是如何知晓?……
熊古香动念之间,司马平已开始向花花僧解说阵图奥妙。
但他几乎是附耳低声,加上山风狂拂,呼呼怪啸,致令高藏在壁上的熊古香,无法听清司马平的解释之语。
片刻过后,花花僧语音稍高地,向司马平问道:”司马施主,这种阵图奥妙,究竟是谁告诉你的?”司马平道:”大师问此则甚?”花花僧双目凝光,看着司马平道:”这位武林人物,既知'青昊匕'暨'再造九还丹'的藏放所在,又悉阵法奥妙,他竞不自寻求,却将这种珍贵讯息,告知司马施主,是不是有点奇怪?”司马平静静听完,点头微笑道:”大师问得有理,但我要请教大师。我不是也一样向你倾诉奥妙了么?”花花僧似有所悟,”哦”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莫非那人也不通水性?”司马平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因为那种弱水寒潭。极具自然威力,绝非仅凭武功修为,便可随涉险。”花花僧道:”那位武林人物,纵因不识水性,无法入潭取宝,至少也该像司马施主这样,与人起合作之心。”司马平笑道:”大师说得极是,但那武林人物声明他身负深仇大恨,心中只想报仇,。不想夺宝,故而以这种珍贵讯息,换去我一件东西……”花花僧听得心中好奇地,接口问道:”换去什么东西。司马施主可以告诉我么?莫非此物竟与那人的报仇之事有关?”'司马平点头笑道:”大师猜得不错。那人向我索去的。是一条'勾漏山玄阴洞'中特产,奇毒无比的'七寸墨蛇'”花花僧道:”'七寸墨蛇'?这东西倒还是首次听见,它的厉害之处何在?”司马平摸出酒瓶,饮了一口酒,答道:”这种蛇儿,长才六七寸左右。颜色墨黑,粗细只如寻常笔杆,但却奇毒绝伦。齿人无数。倘以之对仇家实施暗算,委实是出人意料的极具威力之物。”花花僧听知究竟,向司马平含笑道:”司马施主,常言道:'兵贵神速',又道是。'事不宜迟',我们此刻便通行秘道,去往寒潭,下手取那'昊天二宝,免得有所迟延,万一生甚变故。”司马平道:”好……”一个”好”字,刚刚出口,陡然听得有人从头顶峭壁以上,发出了一声长啸,这声长啸,既似长空鹤唳,又如瀚海龙吟,清朗嘹亮无比,显得这发啸声之人,内功精湛,绝非俗流。
司马平与”神力罗汉”花花僧均是大行家,一闻啸声,便惊得双双仰首,想察看察看发啸者究竟是何人物?”'谁知他们头儿才抬,一条人影,已如淡烟幻影般地,随同啸声飞降。
司马平心中一惊,本能地吸气转身,后退丈许。
花花僧也与他同样动作,只不过一个向左纵身,一个向右闪避,在方向上略有不同而已。
这条由峭壁上方,陡然纵落的人影,自然便是”神工谷”中,”静楼二老”之一的”倚红狂士”熊古香。
熊古香身形落地,向司马平、花花僧摇手笑道:”两位不必惊慌,在下并无恶意。”花花僧性情暴躁,首先厉声喝道:”你既没有恶意,却悄悄躲在壁上,偷偷听我们谈话则甚么?”熊古香”哈哈”一笑,目闪神光说道:”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难道这'终南山'中,只许你们壁下谈话,就不许我在壁上眺览景色,大师之言,未免太不讲理了。”司马平趁着熊古香与花花僧答话之际,一旁偷眼观看,觉得来人气宇,太不平凡,遂以比较和善的态度,抱拳说道:”尊驾绝壁眺景,足见雅兴,但这长啸飞降之举,却恐不能再说是太偶然吧?”熊古香目光电扫二人,点头扬眉笑道:”既然现身。自然偶然,我是……”花花僧委实性暴,不等熊古香话完,便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来意?莫非偷听得洒家与司马施主所说之言,也想分享一杯羹么?”熊古香”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大师错了,我倒没有把什么'青昊匕,和'再造九还丹'看在眼内,只是不忍心见死不救而已。”司马平听得莫明其妙,双眉深皱,向熊古香问道:”'不忍见死不救'?尊驾的这句话儿,究竟怎样解释?所谓'见者',自然是你,所谓'死者'又是谁呢?”熊古香笑道:”寂寂常山,别无人在,司马朋友还要我再加以解释,不嫌太多余么?”花花僧气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注熊古香,厉叱道:”你……你……你……你难道是……是指洒家与司马施主?”熊古香冷冷答道:”不错,就是你们两位,你们只消一进入那'迷踪秘径',立有性命之虞,我才动了慈悲意念,特地现身,希望能为大师暨司马朋友,挽回这场劫数。
花花僧仍然甚为生气,狞笑说道:”多谢施主的慈悲意念,但当世武林之中。能轻易要了洒家与司马施主的性命之人,恐怕还不太多吧?”熊古香知道这”神力罗汉”与”勾漏之鹰”,都是黑暗中一流魔头,自己若不显些真章,绝难使他们心中服帖。
念头打定,不理花花僧之言,却向司马平笑道:”司马朋友,你把花花大师的'铁木鱼',掷得隐入石地,未免有些失敬,在下代你取出来吧。”司马平知晓对方有意露上一手,自己心中也恰好要想掂掂这蓝衫儒士,究竟有多少斤两,遂点头拱手答道:”多谢,多谢,有劳,有……”他本来是说”多谢,多谢,有劳,有劳。”但最后一个”劳”字,居然未曾出口。
司马平顿口不语,是受了惊恐,因为这位看来气字不凡的蓝衫文士,所表现的功力修为太惊人了。
原来,就在司马平语音未了之际,熊古香业已把那只”铁木鱼”抓了起来。
”铁木鱼”半陷石内,要想抓起,业已十分艰难,何况熊古香并未抓向”铁木鱼”口中容易着手之处,只是随手向”铁木鱼”上一拍,便似手掌有无穷吸力般,把”铁木鱼”吸得应手而起。
司马平与花花僧相顾失色之间,熊古香在手中掂了一掂,皱眉笑道:”哟!这'铁木鱼'分量太重,大师携以偕行,未免不便,何况还要入甚弱水寒潭?不如由我效劳,把它暂时寄存在这山壁上吧。”话完,翻手一抛,”铁木鱼”便向空中飞起丈许。
然后,蓝色儒衫的大袖展处,向空中轻轻一拂。
未见有任何疾风劲气,那具重约千斤的”铁木鱼”,便在空中倏然横飞。撞向山壁。'”当”的一声巨晌,石雨与火星齐飞!
那只”铁木鱼”业已整个嵌入壁间,并可显然看出,连形状也因禁不起那大力撞击,而告略有改变。
熊古香微微一笑,向花花僧抱拳说道:”对不起,我劲头拿捏不准,一时失手,使大师这具'铁木鱼'略有毁损,大师若不见谅,在下愿以同样重的黄金,为你重铸这心爱之物。”这一手绝世神功,把两位相当心性高傲,自命不凡的黑道魔头,一齐镇住。
花花僧还在苦笑,司马平已向熊古香抱拳问道:”司马平敬礼请教尊驾上姓高名?”熊古香微微一笑,目注司马平道:”司马朋友,我在答复你我的姓名之前,先要向你请教一个人的姓名来历?”司马平”咦”了一声,略含诧问道:”尊驾要问谁呢?在下'勾漏之鹰'司马平,与这位'神力罗汉'花花僧的姓名来历,不是早就被你听去了么?”熊古香双眉一轩,摇头含笑说道:”当然不是问你们两位,我是问那告知司马朋友秘洞途径走法,以及向你索去一条'七寸墨蛇'之人。”司马平道:”此人来历,我丝毫不知,只知道他叫'花天富'而已。”熊古香初闻”花天富”之名,不觉一怔,但他反应敏捷,旋即想出这是”傅天华”三字的倒转谐音。
于是,他面带喜色,目注司马平道:”司马朋友,不知这'花天富,的来历无妨,请你把他的形貌如何,说给我听好么?”因为于成龙曾把傅天华的形貌,告知潘玉荷,潘玉荷于求请熊古香帮她出谷之际,也曾向熊古香详加转述,熊古香才对司马平试行探询。
司马平答以是位风神高秀冲朗的清癯文士,恰好与潘玉荷所转告的傅天华貌相符合。
熊古香见自己才一出口,便误打误撞地,探得那位”天机剑客”傅天华的踪迹,不禁心中暗喜,又对司马平问道:”司马朋友是怎样遇见这花天富,他又是怎样对你提起有关'昊天二宝'之事?”司马平听见对方问得这般仔细,不由双眉一皱。
熊古香笑道:”司马平朋友不必迟疑,我已声明,对所谓'昊天二宝,,毫无染指之心,只要司马朋友据实相告与那花天富相见经过,我负责把你们两位引至弱水寒潭;要不,若是仅凭花天富的一点图形,要想通行秘洞,简直千艰万难,并蕴藏无限凶险,甚至会有性命之虞!”司马平双眉方自一皱,熊古香注目问道:”司马朋友皱眉则甚,莫非不相信我的话儿?”司马平道:”在下不是不相信尊驾之语,而是弄不懂尊驾为何对……对那位花天富如此关切?”熊古香笑道:”因为我觉得此人可能是我一位昔日强仇化名,他向司马朋友所索去的那条'七寸墨蛇',可能也是企图用来对我暗算!”这项理由编得十分合情,司马平遂点头说道:”好,我把经过情形,从实奉告便了。好在司马平与那花天富,宛如风来水上,云度寒塘,彼此前所未识,根本谈不上丝毫利害关系。”熊古香指着一条长形青石,含笑说道:”司马朋友与花花大师请坐,我们且慢慢叙述。”他一面发话。一面心中暗想,那”天机剑客”傅天华,真是机诈百出,花样甚多,他索去一条”七寸墨蛇”,尚有可说,要把司马平、花花僧二人,弄去”神工谷”之举,却不知是何用意,自己倒要和他斗斗心思,好好猜测猜测。
司马平如言在石上坐下,向熊古香说道:”在下闻得江湖传言,'青吴匕,及'再造九还丹'等'昊天二宝'藏在'终南山'中,遂由'勾漏'远来,一来碰碰机会,二来也一览关中胜景……”语音至此顿住,似乎有点口渴地,取出所带水壶,饮了两口。
熊古香不去打扰,乘司马平饮水之际,指着壁间那具”铁木鱼”,向花花僧含笑说道:”大师不要生气,等司马朋友说完经过,我送你一件东西,包管百倍于这'铁木鱼'的价值就是。”花花僧将信将疑,向熊古香合掌示谢。
司马平收起水壶,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在下抱着满腔热望而来,但到了'终南'以后,几乎踏遍了所有峰崖涧壑,也未发现有关'昊天二宝'半点踪影。”熊古香道:”司马朋友是在何种情况之下,与那花天富相遇?”司马平笑道:”这事说来甚妙,我难寻找'吴天二宝'不着,却遇见一个罕见怪物,名叫'紫琵琶蛇'……”花花僧坐在一旁,听得接口朗声说道:'”'琵琶蛇'已是绝毒之物,闻听人言,它成了'紫色'以后,更能嘘气杀人,厉害无比。”司马平向花花僧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大师说得不错,那种'紫琵琶蛇',能在一丈距离之内,嘘气射毒,中人无救,大师不妨猜一下,在下是用什么方法?除这'紫琵琶蛇'?”花花僧沉吟道:”此蛇既然毒性极烈,难以近身,司马施主大概不用兵刃掌力。是在一丈以外,施展暗器除它。”司马平摇了摇头,向他含笑说:”大师猜得上路,但却尚不完全正确。”花花僧”哦”了一声,正自寻思,熊古香业已笑道:”我大概猜出来了,司马朋友是用你身边所带的'七寸墨蛇',去对那'紫琵琶蛇',加以克制。”司马平听了,连连点头,尚未答话,熊古香又复笑道:”我并可以触类旁涵,据以推测,大概就在'七寸墨蛇'大展神威、除却'紫琵琶蛇'之际,那位花天富也就骤然出现。”司马平向熊古香把双手拇指一挑,由衷赞道:”尊驾真是料事如见。太以高明……”熊古香笑道:”司马朋友莫加谬赞,请说下去。”司马平道:”花天富现身以后,便自报姓名,说是他那对'七寸墨蛇',颇有兴趣,要我慨然割爱,送他一条。”花花僧皱眉接道:”这花天富的要求,太不上路,'七寸墨蛇'是司马施主苦心调教豢养的罕世灵物,怎肯平白无故地,送给萍水相逢的陌生之人?”熊古香道:”正因如此,双方才会成立了交换条件。”司马平颔首道:”花天富也明知我不肯平白送他,于是便在我双眉方蹙之下,继续宣称,他并非无故索赠,而是附带有以'昊天匕''再造九还丹'等'昊天二宝',作为这交换的优厚条件。”熊古香道:”倘若司马朋友果能就此寻得'昊天二宝',则这交换条件。自甚优厚。但司马朋友却怎会相信那花天富不是乱编谎话,胡说八道的呢?”司马平笑道:”一来对方把藏宝潭水左近地形,暨秘道迷踪阵图等,说得头头是道,听不出丝毫迟顿捏造情况,二来我那'七寸墨蛇,,囊中共有七条,送他一条,不算什么……”花花僧接口笑道:”话虽如此,但那花天富若是仗着伶牙利齿,骗了司马施主,却是天大笑话。”司马平把他那鹰勾鼻,耸了一耸,目闪厉芒说道:”司马平生平气量甚狭,睚眦必报,倘若那花天富当真骗我,我和他这笔账儿有得算的。”花花僧道:”你们已然分手,司马施主纵想寻那花天富的晦气,恐也无从寻起。”司马平狞笑道:”不然,只要那花天富尚在'终南山'内我可于不知不觉中,取了他的性命。”花花僧念了一声佛号,向司马平诧然问道:”于不知不觉之中,取人性命,未免太以艰难,莫非司马施主,来自'勾漏',竟精擅苗瑶等族的诅咒魔魇之术?”司马平摇头笑道:”我不会什么诅咒魔魇,只是可以利用我送给花天富的那条'七寸墨蛇',以及我囊中尚存的六七条'七寸墨蛇'”花花僧苦笑道:”司马施主请说得明白一点,洒家弄不懂其中奥妙?”,司马平尚未答话,熊古香一旁笑道:”司马朋友是不是打算利用这种异种毒蛇的同类气机感应,把其余六条放出,让它们自动去找送给花天富的?”司马平对于熊古香的敏锐心机,好生敬佩,点头答道:”正是如此,只要花天富人未行出百里之外,必被找到,那六条'七寸墨蛇',发现同类困在生人身上,定将发难,花天富岂非便将在不知不觉之下,糊里糊涂地断送性命?
说至此处,目注熊古香扬眉问道:”如今我要请问尊驾,那花天富所说,有关'昊天二宝'之事,是否骗我?”熊古香笑道:”此事是真是假,一时之间尚无法判断……”司马平诧声问道:”是真便真,是假便假,尊驾为何说出此时尚无法……”熊古香不等司马平的话完,便即接口笑道:”因为寒潭与秘道两者,是确有其地,但潭中究竟有无'青昊匕'与'再造九还丹,等'昊天二宝',却在花花大师下潭寻察之前,谁也不敢断言。”花花僧道:”司马施主已将与花天富相遇经过,详细见告,如今尊驾该见示姓名来历了吧?”熊古香笑道:”我姓熊,生平最爱在脂粉堆中打滚,与大师的'花花'二字可称'同好',大师能猜得出我是谁么?”司马平早就在暗中捉摸这武功奇高的蓝衣文士路数,闻言之下,正自寻思,花花僧已愕然失声叫道:”姓熊的成名高手不多,难道尊驾竟是洒家最景仰、心中渴盼一见、却苦无机缘拜谒的'倚红狂士'熊古香老人家么?”熊古香被他这几句话儿,倒也奉承得相当高兴,目注花花僧,点头笑道:”大师既然猜出我的身份,定也可以……”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目光一扫壁间那只业已有毁损的”铁木鱼”,含笑又道:”大师定可也猜出,我适才所说,要送你一件比'铁木鱼'价值百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花花僧惊喜欲狂,面带希冀之色说道:”是……是不是熊老人,家所擅的'房中秘诀'?”熊古香点头笑道:”正是,除了这册完全讲究'降龙伏虎凤倒颠鸾,的'房中秘诀,以外,我还赠你一瓶为数约百粒的'铁汉锁阳丹,,这对大师来说,可称享受不尽,足以抵得过那只蠢然无灵的'铁木鱼'了吧?”花花僧站起身来,合十当胸,连连称谢地说道:”熊老人家哪里话来?你是洒家钦佩已久的前辈高人,慢说还有厚赠,就这亲誉,业已足慰生平。区区一只'铁木鱼'算得什么?老人家若是再提,便使洒家汗颜无地的了!”司马平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等隐世已久的高明人物,也向熊古香恭维不已。
熊古香笑道:”司马朋友莫再客气,如今我先带你和花花大师,去往秘洞之中看看。”司马平目光盯在熊古香的脸上问道:”熊老人家,我先请教一下,通行秘洞之后,是否即去寒潭,寻取'昊天二宝'?”熊古香点头道:”常言道:'夜到长时梦必多'管它有无'昊天二宝',我们且去潭边,请花花大师,下水搜索一下,总不会有甚差错?”司马平目芒一闪,挑眉说道:”慢点,熊老人家请略候片刻,我要先行作上一件事儿。”熊古香一时不明其意,向司马平注目问道:”司马朋友……”四字才出,司马平信自接口说道:”熊老人家,你这'倚红狂士'四字,司马平钦仰已久,倘不见弃,请叫我一声司马老弟如何?”熊古香笑道:”好,我痴长几岁年纪,就从命托大了……”语音微顿,换了副诧异神色,向司马平问道:”司马老弟,你适才要先行作上一件事儿之语,却是何意?秘洞寒潭,离此尚远……”司马平道:”不是有关寻取'吴天二宝'之事,我是想立刻放出'七寸墨蛇'……”熊古香笑道:”立刻放蛇则甚?司马老弟是否怕那花天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司马平点头道:”这厮若是走出百里,'七寸墨蛇'的同类气机。就不易感应追踪,故而在下认为花天富既与熊老人家。结有前仇,不如索性把握机会,将他除掉。”熊古香”哦”了一声,点头含笑道:”多谢司马老弟美意,但此事无须急在一时,我们还是先去寒潭看看吧!”司马平诧道:”熊老人家为何对仇家宽容,不怕夜长梦多,养熊古香微笑说道:”我不是对仇家宽容,是因为深知花天富那厮有所图谋,必然潜伏近处,决不会走出百里之外。”司马平目中闪现杀气地,狞笑说道:”这样更好,只要那厮不会远离,我随时都可以施出灵蛇,使他死在不知不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