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探拜书生识蟒客

作者:司马翎

|

类型:武侠·玄幻

|

更新时间:2019-10-06 21:54

|

本章字节:33974字

?天、堂


小苹道:“丁兄现下有什么问题呢?”


丁天厚道:“且慢,你若是侍婢,服侍的可是阮玉娇?”


小苹道:“是的。”


丁天厚道:“你虽然名为侍婢,但以你的容貌和资质,分明不是一辈子屈居人下的人物。只不知幻府的规矩中,你有什么升迁出头之途?”


小苹道:“我一方面须得在外立功,另一方面须得把本府的心法神功在限期内修完,便可以改变身份了。”


丁天厚道:“幻府除了一娇之外,尚有二狐。这样说来,那二狐中的阮玉娇,亦是如你一般,从侍婢身份跃居高位的了,是也不是?”


小苹道:“正是,丁兄问得如此详细,敢是打算介绍什么人到敝府学艺么?”


丁天厚笑道:“算啦,区区若是提出介绍之言,那还不是自付没趣么?”


小苹道:“既是如此,丁兄何以一直紧紧追问不休?”


丁天厚道:“区区做事向来喜欢做得彻底,若能多知一点儿内情,不管目前有没有作用,也不放过,这叫做知己知彼,断断不可忽视。”


小苹点点头,目光在陈仰白身上转过,但见说了几句话工夫,那口长刀,又已到了他的喉咙边。


她指指这个青年,说道:“丁兄还是再下手把他手中之刀弄开一点吧!”


丁天厚出手击了两掌,刀势登时移开了两寸。


小苹道:“好啦,丁兄想知道什么事情呢?”


丁天厚道:“你乃是随侍阮玉娇之人,这就最好不过了,据我所知,阮玉娇得到本派支持,将把朱一涛的行踪告诉她。现在我间你,第一点阮玉娇现在何处?”


小苹道:“你一共有多少个问题?”


丁天厚道:“不多,不多,你回答吧!”


小苹道:“我家小姐,现下就在店门外的马车中。”


丁天厚眼珠一转道:“那好极了,你快去把她请进来,就没有你的事了”


小苹道:“我们先把话说好,既然你只问我一个问题,我也答了,则等我把三小姐请人来时,你须得把陈仰白交给我,还须恢复他的自由。”


丁天厚道:“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何故来找陈仰白?”


小苹道:“我不知道,如果你要我猜测的话,可能三小姐对陈仰白的印象根深,目前没事可做,特地来找聊天解闷的。”


丁天厚道:“胡说,去吧,去把阮三小姐请来。”


小苹道:“我这就去,但回来时你得把陈仰白放下,你可不能赖。”


丁天厚道:“我对他没有太大的兴趣,你用不着害怕我抢走他。”


小苹转身出去,外面的店面,只见那个店伙独个在发愣,一只手还捂住屁股,看来刚才那一跤摔得真不轻。


他一见小苹出来,顿时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苹看他那么大的个子,在这等情况下却显得那么没用,觉得很滑稽。不禁向他嫣然一笑。


她不笑已经够漂亮的了,这一笑之下,娇靥生春,更是艳丽迫人,那店伙登时加添了几分呆态。


小苹没再理他,走出店个外。


那辆马车停在一边,她走过去、叫道:“三小姐,三小姐。”


车把式惊地间道:“姑娘没见到她么,小姐走人客店里,已有好一会儿工夫啦!”


小苹心念一转,已晓得一定是在自己最初与那店伙夹缠询问之时,阮玉娇悄然人店。又既然丁天厚曾但认当时听到声音,曾经出来看过,然后才布署那等场面。从这些过程中,阮玉娇可能是当了天厚离开房间时,她恰好进去,两下也没有遇上。


这一家小小的客栈,并没有多少通路,所以阮玉娇去找陈仰白不曾与出来查看的丁天厚碰上,当然可怪。不过甄小苹心中有数,晓得那是因为阮玉娇人店时,无人发觉,她成心先瞧瞧小苹和陈仰白打交道的情形,故此她仗着熟悉地形,从别的院子绕追回墙过去,这一阴差阳错,恰好又避过了丁天厚。


小苹向车把式点点头道:“我还以为她已经出来啦!”


她转身又走人客店,店伙似是稍稍恢复了平静,堆笑追上来道:“姑娘什么吩咐?”


小苹道:“刚才摔痛了你,真对不起。”


店伙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小人一身厚皮贱肉,摔几下不要紧。”


小苹道:“哦,你不怕摔,那么再试一次。”


那店伙大吃一惊,连忙后退,差点儿把桌椅都撞翻了。


小苹只是唬他一下而已,当下笑了笑道:“别怕,我跟你闹着玩的。”


店伙骇得面色变白,呐呐道:“摔跤可不能闹着玩呀!”


甄小苹道:“我说我是说着玩的。不是当真要你再摔跤。”


店伙这才明白,透一口大气,问道:“房里那位客人,怎的拿刀子往脖子上抹呢?”


小苹道:“他是被另一个人弄成这等样子,也是闹着玩的,你不必担心。”


她看看时间已拖延的差不多,这才往里面走去。


丁天厚见她独自回来,眉头一皱,问道:“阮玉娇呢?”


小苹道:“她不想进来。”


丁天厚道:“她是什么意思?”


小苹道:“三小姐请你出去相见。”


丁天厚道:“她摆什么架子,去把她叫来。”


小苹道:“我家小姐不是摆架子,而是不想被旁人看见,认出她就是从前在此地住过的客人。”


丁天厚道:“好吧,但咱们还要等一下。”


小苹讶道:“等什么?”


丁天厚道:“等陈仰白死了,咱们才可以走开。”


小苹道:“他与你我都没有关系,为何要取他性命?”


丁天厚道:“你年纪还轻,所以有些事考虑欠周。试想陈仰白这个人岂是简单之辈?”


小苹讶道:“他哪一点不简单?”


丁无厚道:“能够与秘寨之人,与朱一涛还有你我等这么多人接触,可见得他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人了。”


小苹失笑道:”原来如此,可是从前朱一涛已考察过他,据朱一涛的看法,陈仰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丁天厚道:“那是朱一涛的看法,我却不然。”


小苹道:“仅仅由于他曾与我们这些人接触,就认定他不简单,这等理论,不易令人心服。”


丁天厚道:“唉,你想想看,他能入得秘寨的双绝关,已经不简单,又居然能逃出来,这就更奇怪不过了。”


小苹内心中当真感到不服,因为她听阮玉娇说过当日的详情,于是反驳道:“丁兄可知道陈仰白的出身来历,以及他如何逃出来的经过详情么?”


丁天厚道:“我当然知道,但你不可仅看表面,必须深入纫想,这陈仰白虽是仰仗朱一涛之力,逃出了秘寨双绝关,然而他还是这出来,而不是被释放的。这一点实是大大有得讲究。”


小苹道:“如果他的确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还有得讲究没有?”


丁天厚道:“所以咱们须得设法证明一下,瞧瞧他是不是真正的文弱书生了。”


小苹道:“你用什么方法证明呢?”


丁天厚道:“若论方法种类,不可胜数,甚至我只须考问一下他的文才,出个题目叫他作篇文章,便可得知。”


小苹道:“这方法很好,丁兄打算用不用此法呢?”


丁天厚道:“我不用此法,因为此人的生死。与我完全不相于,所以我将采用最激烈的手段,以便确知结果。”


小苹对他的话大感兴趣,问道:“你的话已暗示说,在你的激烈手段查证之下,如果他是假的书生,马上可以知道。可是如果他是真的书生,结局就免不了一死啦,是也不是?”


丁天厚道:“对,对,你看他手中之刀,已经到了危险边缘,再过片刻,刀锋再往内移动,即可割破皮肉。”


小苹道:“这样表示什么意思呢?”


丁天厚道:“我这等禁制手法,非常神妙。如果他精通武功,火候已有相当水准,便可以强行破禁起身。这时我就知道他不是文弱书生了。”


小苹眼光投向陈仰白露出忧虑之色道:“但如果他真是书生,不懂武功,便将断喉而死,这岂不太残忍了一点儿?”


丁天厚仰天一笑道:“你身为幻府之人,如何这般迂腐,一条人命,算得什么!”


小苹道:“虽然人命不值钱,可是陈仰白这个人,瞧来怪可怜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如有所悟,急忙又道:“丁兄,你的手段大错特错了,若是被贵门之人得知,你就糟了。”


丁天厚讶道:“甄姑娘这话怎说?”


小苹道:”你使用秘传手法,弄死陈仰白,此事本来很小,简直不足道也。但陈仰白之死,外人看来似是自刎,在贵门之人一听,便知道是你下的手。”


丁天厚道:“我同门之人得知此事,有何相干?”


小苹道:“以我猜想,一来你这等秘传手法,不该随便使用。二来你弄死陈仰白吵目的何在,不外与朱一涛有关,但目前贵门第一号人物许士元大先生,已与我家小姐谈妥条件,共同对付朱一涛。你这么从中一搅和,试想许大先生肯答应么?”


丁天厚一掌拍落陈仰白后背,然后才道:“甄姑娘这话有理,我杀陈仰白之举,用别的手法就是了。”


小苹道:“丁兄何必夹在当中搅和呢,倒不如等待有利时机,方始出手的好。”


丁天厚淡淡道:“本门规矩向来是各逞机谋,各用手段。只要能达到祖师爷的目的,一切均不追究。因此你要放明白点儿,我可不是怕大师兄得知。”


小苹忽然道:“原来你是怕秘传手法外泄,我们来谈个条件好不好?”


丁天厚讶道:“你跟我谈条件?”


小苹道:“可不是我跟你谈么?请你想想看,你的秘传的手法,事实上已经泄露了呀,如果我闭口不说,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保持下去。”


丁天厚道:“你要我怎么做,才答应永不泄密?”


小苹道:“很简单,放了这个无用书生。”


丁天厚道:“你对他未免太关心了一点儿啦!”


小苹道:“丁兄不至于呷醋吧?”


丁天厚笑道:“目前我与陈仰白都还没有呷醋的资格,但不管你怎么辩论,事实还是事实,这就是你很关心这个男子。”


小苹瞧瞧陈仰白,但见他僵木如故,不过却使她感到似乎已解除了死亡威胁。换言之,他手中的长刀,似是已经不会向喉咙收勃了。


她嫣然一笑道:“我关心他也没有什么不对呀!”


丁天厚皱皱眉头道:“我忘了你出身幻府,根本不会怕羞的,好啦,闲话休提,我们出去看看阮玉娇姑娘。”


小苹道:“丁兄当真不敢让陈仰白恢复自由么?”


丁天厚沉吟一下,才道:“好,我解开他的穴道,只要你愿意把他带走。”


小苹道:“为什么要我把他带走?”


丁天厚道:“因为我虽不杀他,还是有人会杀他的,到时你把帐算在我头上,我太划不来。”


小苹道:‘“行,我把他带走就是。”


丁天厚笑一下,手掌落处,在陈仰白相应的穴道上击了一下,陈仰白先是吁一口气,接着手中之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金石之声。


这个书生抬头睁眼,望望房中的两人,露出畏惧的神色,赶快又把目光移开了。


丁天厚道:“陈仰白刚才你差一点儿就死了,知不知道?”


陈仰白茫然道:“知……知道……”


丁天厚道:“当然啦,话说回来,如果你身藏绝艺的话,自然不会丧命。”


陈仰自满面迷惑之色,没有回答。


丁天厚密切注意他的表情反应,这时大概已认为这个文弱书生,不会是身怀绝艺之人,当下又道:“你之所以能够不死,全是拜这位甄小苹所赐,至于她何故设法救了你,违我也不明白。你自己找寻答案吧!”


他向房门行去,踏出门槛,忽又回头道:“陈仰白,你除非是身怀绝艺,不然的话,还是跟着甄小苹姑娘的好。因为我虽不杀你,但很多人要取你性命。”


陈仰白骇然道:“谁要取我性命?”


丁天厚道:“四大邪派之人,将不会放过了你,尤其是秘寨的凶手们。”


他转眼向甄小苹望去,又道:“你就算有知心话与陈仰白说,也须等到带我去见了阮玉娇之后,对不对?”


甄小苹道:“我家小姐就在门口的马车里,我带领你去就是。”


她瞩咐陈仰白不可乱走,这才走出房外,与丁天厚一同行出店外。


这甄小苹与阮玉娇相处很久,也可以说是搭档了多年,故此她很有把握,知道她一定会及时回到马车。


他们穿过外面的店面时,竟没看见那个愣头愣脑的大个子店伙。


丁天厚四顾一眼,冷笑道:“那小子不是好人。”


甄小苹点点头道:“也许你说得对,不过丁兄你的疑心病未免太大了。凡是见一个人,都认为有问题。”


丁天厚不言语,转眼向左方两丈远处的一辆马车望去道:“阮玉娇就在此车之内么?”


甄小苹道:“是的,丁兄只须再走几步,就可亲眼看见了。”


丁天厚道:“那马车车身微沉,可见得有人在车内,然而依我看来,车内之人,却不是阮玉娇。”


甄小苹的惊讶发自衷心,间道:“丁兄何以有此一猜?”


丁天厚道:“你想想看,阮玉娇能有多重,焉能压得车身微沉?其次那车把式不见影踪,加上那店伙,我大胆推测一下,车厢之内,正是这两个汉子。”


甄小苹道:“他们没有理由都躲在车厢里呀!”


丁天厚道:“姑娘如是不信,过去瞧瞧便知。”


甄小苹当真很不服气,快步走去,到了马车旁边,探头一瞧,随即回转身子,遥向了天厚笑道:“丁兄猜错啦!”


丁天厚脚下不动,仍然站在原处,应道:“本人没有猜错之理。”


甄小苹道:“丁兄若是不信,何不过来瞧瞧?”


丁天厚既不口答,亦不移步。过了一阵,大概是想通了个中道理,这才举步行去,口中说道:“本人深信没有猜锗,不过……”


他在距马车还有三四步时停了步,甄小车问道:“不过什么?”


丁天厚道:“我还是坚信没有猜错,唯一的可能只是有所遗瞩而已,譬如说阮小姐亦在车内,而我早先没有提及。”


话声未歇,车厢内探出一张眉目如画,美艳迫人的面庞,盈盈含笑,正是幻府著名人物之一的阮玉娇。


她微微颔首道:“丁兄不愧是贵门中第二号人物,佩服,佩服。”


她从马车***来,紧接着车把式和店伙也先后出来,他们都以佩服惊讶的目光,向丁天厚注视。


丁天厚目光锐利似刀,盯住那高大店伙,说道:“阮三小姐,假如我是你的话,决计不肯站在这些人面前。”


阮玉娇笑道:“丁兄真会说笑,他们有什么问题?”


丁天厚道:“这个大个儿,如果不是武林高手,我把丁字倒过来写。”


他说的如此肯定,阮玉娇可不能不信了,只见她柳腰一扭,似是向左方闪开,可是身子反而移到右边,快愈闪电使的正是上乘迷踪腾娜身法。


甄小苹看得清楚,那店伙巨掌疾捞,却捞了一个空。敢情阮玉娇的假动作,使他弄错了方向。


她不禁失声道:“他真的是武林高手,哎呀,如果我不是亲眼目睹,万万不能相信。”


丁天厚道:“你何故不信?”


甄小苹道:“因为我刚才曾以恶毒手法,利用他的死穴,试探他会不会武功。他不曾闪避反抗,我在最后关头,方始改变手法和力道,仅仅摔他一跤。”


丁天厚向那车把式道:“没你的事,你回到座位上,把马车牵过来,隔开街上行人的视线。”


那车把式赶快上车,依言而做。


丁天厚目光紧紧盯往那大个子道:“甄姑娘未免大小看这位老兄了,你的手法不能算是不高明,然而这位老兄却有三种情况,使你的手段失效。”


甄小苹讶道:“竟有三种情况之多么?”


丁天厚眼见阮玉娇,以及那假扮店伙的大个子,亦莫不露出惊诧之色。面上不觉微露得意之色,道:“不错共有三种可能,一是这位老兄身上怀有异宝,能封护死穴,你如是真下杀手,根本杀不死他。”


甄小苹承认道:“丁兄这一说有道理。”


丁天厚又道:“第二种情况是这位老兄练就了某种奇异功夫,这种奇功或是能封闭穴道,或是能颠倒穴道,无论是哪一种功效,都可以使你的杀手徒劳无功。”


小苹不能不佩服承认道:“丁兄说得是,这真是想不到的漏洞。可是你说还有第三个可能性,实在叫人难以置信了。”


丁天厚道:“第三种可能更简单了,那便是此人当时已躲不过你的杀手,故此根本上没有法子可想,只好任你下手。”


丁天厚指出的第三个情况,乃是理所当然的一种情况,原是不足为异。可是阮甄等人,无不万分佩服,却是由于这种情况中,含有根微妙的错觉,不论是局中人或局外人,都不易发觉的。


所谓错觉,便是大家认为那个店伙如是高手,应该能闪避及反击的假定。这个假定,在局外人如阮玉娇等,都深信甄小苹的判断,所以没有再行追究。在局中人的甄小苹,她恃以认为此人乃是高手之故,只不过是看了陈仰白的穴道受制的怪样子。


其时她直觉地把陈仰自的情况,与这个被试验被探测的假店伙联在一起。他既能把陈仰白点穴弄成这等形状,自然是当代高手无疑。


她便是从这一假定推论,殊不知此中并无必然的关联。莫说陈仲白不是这个假店伙做的手脚,即使是他,亦不一定就证明他就是当代高手,有能力在这顷刻之间,抵拒小苹的杀手。


丁天厚高明之处,便在于能从平凡易于淆混的观念中,找出错误的根源。此一答案表面上看似平凡不过,可是事实上却是思维过程中最难找出的错误。


阮玉娇击掌赞赏道:“高明之至,高明之至。”


她转眼向那假店伙望去,又道:“你不至于不服气吧?”


假店伙胸膛一挺,那种傻头愣脑的样子,完全消失。由于他身材高大。看来还真有点儿气概。


她笑一下道:“在下很服气,老实说,这种动脑筋之事,我向来不大理会。现在我只想知道,丁兄刚才凭什么认出我是武林人物?”


丁天厚毫不思索,应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应该看破你的假面目?”


假店伙一愣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丁天厚道:“这话也算是答案的话,咱们就不要谈啦!”


阮玉娇从中排解道:“他问的也对,我刚才就没有看出一点彼绽,故此丁兄你凭什么断定的呢?”


丁天厚道:“在下奇怪他何以能够自信没有破绽,这就是在下的答案了。”


阮玉娇、甄小苹都各有所悟,但仍未参透,假店伙则连连摇头,表示他不懂。


丁天厚这才解释道:“这位仁兄与车把式不同,车把式一来见闻已多,好多情况都能适应,他没有见到陈仰白的情形,也没有被甄姑娘摔一跤,所以他表现的恰好一个车把式身份,极为合理不过。”


阮玉娇惊异地望着丁天厚,道:“你的推测使人不能不心悦诚服,告诉我,你们智慧门中之人,都是这般聪明的么?”


丁天厚道:“姑娘过奖了,区区只不过使用一点儿观测之术,实是浅薄得很。”


他转眼向假店伙望去,又道:“我可没有令你失望吧?”


假店伙点点头道:“丁二爷是何等样的人物,焉会使在下失望?在下林元福。”


他一报出姓名,大家都惊异地向他注视。


阮玉娇道:“原来你就是蟒神林元福,那就无怪小苹虽是出手点你的死穴,林兄也不畏惧了。”


了天厚道:“听说林兄身有锦鳞,护住要害,不畏刀剑袭击,只不知这话真是不真?”


林元福张开大嘴,笑道:“丁兄最好等没有女孩子在场晚再询问这等事情。咱可不想打一辈子的光棍。”


他块头虽大,但那巧妙的言词,邪诡的笑声,却使人无法不感到他是个胸有城府毒如蛇蝎之人。


阮玉娇渭然媚笑道:“林兄虽是百邪派中近几年来最著名的人物,可是谅你也没有胆子,敢娶我们之一为妻。”


甄小苹也盈盈笑道:”是呀、你敢么?”


林元福果然连忙摇头道:“咱有几条性命,胆敢动幻府的姑娘的脑筋,你们饶了我好不好?”


甄小苹讶道:“我们从何饶起,目下还没有嫁给你呀!”


林元福道:“你们一颦一笑,天下男人看了,都得魂飞魄敬。咱也是男人之一,岂能例外。”


丁天厚道:“若是如此,林兄趁早回去蛰居的好,不然的话还有不少美貌女子,会使你失魂落魄的。”


阮玉娇不服气的道:“还有谁呀?”


丁天厚道:“敝派亦训练练了好几个女孩子,功夫和相貌,都不比幻府逊色。”


阮玉娇笑一笑道:“丁兄说的一定是三才神女她们了,是也不是?”


丁天厚点点头道:“不错,可是她们碍上了朱一涛这种人物,却也感到束手无策,正如阮三小姐一般。”


这丁天厚顺口嘲讽了阮玉娇一句,便又接着说道:“兄弟顺便请问一声,幻府除了最著名的一娇乔双玉之外,便是二狐了。阮三小姐乃是二狐之一,还有一位二小姐黄莲芳,何故从未听过她的消息?岂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么?”


阮玉娇呸他一口道:“我家二小姐好好的,你咒她作甚?”


丁天厚道:“她现下在什么地方?”


阮玉娇道:“我怎能得知呢?”


丁天厚沉吟道:“依我看来,她就算未死,也差不多了。”


阮玉娇又呸他一口,转眼向那外号蟒神的大汉望去,道:“林兄近年来声名鹊起,更在贵派的双妖之上,这回也在京师露面,可见得也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了?”


林元福摇头道:“咱向来没有大志气,不敢梦想轰轰烈烈之事。何况咱们大家的对头又是天下无双的独剑独行朱一涛,咱老实说真不敢惹他。”


丁天厚对他这句天下无双的评语,感到不悦,说道:“朱一涛没有什么了不起,本人若要生擒活捉于他,亦不是什么难事。”


阮玉娇第一个不服气道:“丁兄说得如此有把握,我不敢不信。可是凡事最好有真凭实证,那就更能叫人信服了。”


林元福也道:“阮小姐说得是,朱一涛乃是天下间最诡秘可怕的人物,连俞百乾大哥也败在他手底,这个人的不好对付,可想而知。”


丁天厚仰天一笑道:“本人要擒下朱一涛,正如想揭掉林兄肚脐上那一片三角形锦鳞一般容易,林兄信是不信?”


林元福面色大变,愕然望着这个智慧国师一众门下的第二号人物,但觉对方真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原来蟒神林元福果然天赋异禀,一出生身上便有鳞甲,而且正如外间传说一般,他这些稀落的鳞甲,恰好护住胸腹腰背各处要害。


这些鳞甲全部坚逾精钢,不易侵袭,独独肚脐的一块,形状略有不同,而且是唯一揭得起的一片,也就是他致命之处。因此他虽是力大无穷,并且可仗着这些鳞甲之威,把任何人兽抱住勒死,正如巨蟒缠勒一切生物一般。但由于他肚脐上的致命弱点,所以他还是不大愿意施展这种蛮于的手法。


当然他对此保持绝对的秘密,在目前来说,他认为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无一人得知此秘。谁知丁天厚随口道破,还把鳞甲形状指出,好像曾经亲眼目睹一般,这叫他焉能不震骇得魂不附体?


阮玉娇笑道:“看你林兄的表情,想来了兄自称可以轻易擒下朱一涛之言,已经获得你相信了,是也不是?”


林元福立刻道:“丁二先生有鬼神莫测之能若要擒下朱一涛,实非难事。兄弟深信丁二先生不是吹牛的。”


阮玉娇讶道:“这就奇了,林兄原本不大相信了兄之言,但他轻轻一语,便使你完全改变初衷,这是什么缘故?”


林元福现出为难之色道:“这个……这个……”他这个了半天,还说不出道理来。


丁天厚微笑道:“阮小姐最好别多打听人家的事,如果你仍然不信区区之言,倒也不难使你改变想法。”


阮玉娇大感兴趣道:“丁兄如果能令我改变想法,我万分愿意听听。”


丁天厚道:“假如区区对你说,我有秘技可以破得幻府的天命心灯大法。只不知阮小姐是欢喜呢?抑是忧愁?”


阮玉娇一愣,好像傻了一般,直勾勾地望着这个中年文士。


丁天厚向林元福道:“瞧,她的反应,与林兄也差不多。”


林元福奉承地笑道:“当然啦,丁二先生的大智大慧,天下还有什么人能不惊服呢?”


阮玉娇发完愣之后,才道:“二先生刚才说的话,究竟是真的抑是假的?”


丁天厚道:“你可是问我究竟能不能破得元命心灯大法,是也不是?”


阮玉娇点头道:“是,是,正是此意。”


丁天厚道:“老实说,此举须得费一点几手脚,不过却有把握可以破得,这个答复希望能使阮小姐满意。”


阮玉娇眼中流露出敬畏之色,但娇靥上媚态四溢,盈盈笑道:“二先生的神通,我现在才知道,真是该死。”


这时只有一个甄小苹,对丁天厚谈不上服气。不过她却瞧出了一点,那就是林元福和阮玉娇,都对丁大厚改变了称谓,改叫他做二先生,大有不敢与他称兄道弟的意思。


小苹心知这丁天厚一定很高明,否则焉能在谈笑言语之中,就使得当世的两名高手,为之五体投地,可是她却不知何故。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儿好感,明明晓得他高明,却不愿意佩服他。


丁天厚做了一个手势道:“大家请到店内谈话,我有一个意见,相信两位都会赞成支持的。”


林阮二人连声答应,这刻有阮玉娇在,甄小苹已无发言资格了。


四人一同走人客店,阮玉娇四下打量一眼,心中不禁颇有感触,同时也闪现了朱一涛的影子。


丁天厚瞅住阮玉娇,说道:“这叫做风景依旧,人面已非,阮小姐你说对不对?”


阮玉娇大吃一惊,知道自己的心意,已从表情上泄露痕迹,所以被此人猜中心事。当下连忙收敛心神,并且牢牢记住不可再让表情泄露内心的秘密。


林元福搬一张椅子过来道:“二先生请坐。”


丁天厚淡淡道:“不用了。”


口气之中,已隐然流露出主宰领导的意思。


他接着又道:“咱们不妨先猜猜看,那陈仰白还在不在房间里?”


阮玉娇首先道:“他当然在房中,这个人没有问题。”


丁天厚转眼向林元福望去,问道:“你呢?”


林元福用心思索了一阵,才道:“在下对此人虽然所知有限,但照种种情况看来,他应该还在房内才对。”


丁天厚笑一下,才道:“有烦甄姑娘去瞧一下。”


甄小苹应了一声,却不移步。


了天厚道:“你可是想听完我的猜测才去对证么?”


甄小苹见阮玉娇对他那么恭顺,故此她内心尽管不拿他当一回事,表面上却不露出来,应道:“是呀,假如丁二先生的猜测,与众不同,那就有趣不过。”


丁天厚道:“我的猜测果然与他们不同,这个答案,你满意了没有?”


甄小苹听了之后,不须他催促,放步飞奔而去。


阮玉娇、林元福都惊讶不已,阮玉娇道:“如果陈仰自居然潜逃了,因而证明他不是地道的书生,那么我和朱一涛便都走了眼啦!”


林元福道:“倘若连你们两位都看走眼,这个陈仰白一定是个非常高明的人物。”


了天厚道:“陈仰白虽然很高明,而且还料到咱们会回头找他,所以潜逃无踪,但他却万万想不到咱们仍然会利用他。”


阮玉娇讶道:“如果他已经潜逃无踪,我们还怎能利用他呢?”


丁天厚道:“这是因为他潜逃之事,只有咱们几个人晓得之故。别人不知内情,不难中计人殷。”


阮林两个都对这个智慧门的高手,打真心感到敬畏。但觉他的话总是奇峰层出不穷,令人无法测度得透。


不久甄小苹已经回转来,众人一瞧她的面色样子,便知答案。


甄小苹一面摇头,一面摊开双手,道:“陈仰白已不见影踪啦!”


阮玉娇跌足道:“这真是叫人感到难以置信之事。”


丁天厚不以为然地道:“为什么你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事呢?”


阮玉娇道:”第一点是朱一涛已试探过,认定他的出身来历,全无问题。朱一涛用的试探之法,除了其他方面之外,还使了一记至为高妙的绝招。”


林元福催间道:“他用的什么绝招?”


阮玉娇道:“他在秘寨双绝关死牢中,问知陈仰白乡试得中已是举人身分,马上就问他乡试的题目而陈仰白能随口答复。”


她用心注视丁天厚的神情道:“据朱一涛说,陈仰白如是伪装,不管他设想得多么周密,可是这等乡试的题目,不是真正应考之人,决计不会记在心中,亦不会想到这一点。”


丁天厚颔首道:“他的话很有道理。”


林元福实在困惑不已,问道:“二先生敢是赞同朱一涛的看法么?”


丁天厚道:“是的,他没有错。”


林元福道:“既然如此,陈仰白便是真正的读书士子了。可是现在看来,他却不是简单之辈。”


丁天厚淡淡一笑道:“朱一涛的想法,本来完全正确,后面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陈仰白并不是自动地改变身份,同时制造情况,使秘寨把他关起来的。”


阮玉娇道:“二先生这话,我实在听不明白。”


丁天厚道:“简单的说,陈仰白是奉命伪装,经过别人的布署,才被秘寨抓去。而且他们算得很准,设计严密,陈仰白一定被关进双绝关死牢之中,得以与朱一涛碰上。”


阮玉娇倒抽一口冷气道:“什么人有如此神通本事,能使陈仰白顺利地关人秘寨的死牢之内呢?”


丁天厚道:“秘寨乃是职业凶手集团,只要有钱,就可以雇用他们。由此知这个幕后之人只要舍得花钱,自然也能使秘寨之人,答应把陈仰白关在指定的地方了。”


林元福道:“当这个幕后人指定要把陈仰白关在双绝关死牢中时,朱一涛已在牢内,秘寨之人对这个特别的指定,不会感到怀疑么?”


丁天厚道:“这一点我解释了,就等如揭开整个事件的秘密了。”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以孤剑独行朱一涛的机苔和本事,你们可曾想至过,单以秘寨之力,如何能够擒获得他?”


阮玉娇道:“敝府曾经出了高价,秘寨之人为了巨额的酬劳,冒险行事,却侥幸得手,这话说得过去吧!”


丁天厚道:“朱一涛遍天下都有仇家,故此他时刻提防。秘寨之人,岂能侥幸得手。故此我相信这是一个圈套,换言之,朱一涛乃是在设计过的情况下,让秘寨擒获的。由于一切情况都极为自然逼真,所以连秘寨的头子俞百乾,也上了一个大当。故此他最后的下场,大家都看见了。”


林元福道:“二先生会不会把朱一涛他们估得太高了?试想朱一涛纵是神通广大,武功高绝一代,然而被囚在秘寨的双绝关死牢中可也不是闹着玩的事。”


丁天厚道:“你这种想法,人人皆然,故此俞百乾会中什上当。”


他向阮玉娇望去,又道:“朱一涛后来对付俞百乾时,你等如参与其事,你对他的作用,等如是一个证人,使俞百乾深信他尚在此一客店之中因此虽曾对假扮毒郎君冯不良的朱一涛,发生怀疑,最后还是认定他真是冯不良。这一着之差,遂令一世英名,灰飞烟灭了。”


阮玉娇一面回想,一面轻轻点头。可见得丁天厚的推论,已经使她渐渐信服了。


丁天厚又道:“由于朱一涛是经过周密设计而被擒的,所以陈仰白的这一宗,便能早在朱一涛被擒之前,就安排好。也就是说,指定陈仰白必须囚禁在死牢中的约定,乃是在朱一涛被擒之前,故此秘寨绝对不起疑心。”


这么一分析,果然合情合理,许许多多以前认为没有问题的事,现在都变成了有计划的行动了。


阮玉娇想了一下,问道:“照二步生这么说来,安排陈仰白的幕后人,事先与朱一涛必有联络。可是这么一来,又有了问题啦,请间既然朱一涛已得知行动计划,他何须多方刺探考察陈仰白的身份?”


丁天厚道:“这一点的确较为赏解,假如朱一涛只是假装刺探考察那陈仰白的身份,当然无话可说了。问题是朱一涛何须作此假装之举,他装给谁看?陈仰白又何须伪装?他装给谁看呢?”


他自己提出了难以解答的问题,林阮等人更觉迷惑,自然也无法解答。


丁天厚又道:“这一点我反复想了很久,仍然没有确切的答案。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安排陈仰白人牢之人,与朱一涛之间决不是仅仅同谋的关系。其间定必尚有其他的情况,才会出现陈仰白伪装的局面。”


阮玉娇道:“老实说,二先生这么一解说,反而使我更为迷惑了。幸而陈仰白的问题,与我们没有什么相于,不然就更伤脑筋啦!”


丁天厚道:“不,陈仰白是一个关键人物,从他的身上,不但可以发掘出种种秘密内幕,并且咱们正要利用他,诱使朱一涛自投罗网。”


林元福道:“朱一涛根本不理睬陈仰白,如何能诱他人网?再说咱们用什么罗网才可以稳稳擒下来一涛,亦大成问题。”


丁天厚道:“罗网的问题,让我来伤脑筋。你们只要愿意真诚合作,本人保证你们终身受益无穷。”


林阮二人听了他的许诺,心中各自明白。在林元福来说,那一定是关于他致命的鳞甲可以有法子改变。在阮玉娇方面,则是关于元命心灯大法之事。不过目下各有顾忌,暂时不便提出讨论。


林元福毫不迟疑便道:“若是二先生有所差遣,在下愿意赴汤蹈火。”


阮玉娇接口道:“我也乐意为二先生效劳。”


丁天厚点点头道:“本人得两位相助,胜过千军万马多矣。”


他的目光落在甄小苹面上,向她注视一阵,才道:”你大概正在奇怪我早先何以放过了陈仰白,是不是?”


小苹点头道:“是的。”


丁天厚道:“我不妨告诉你,如果我当时迫得陈仰白现出原形,出手拼斗,我却没有把握能独力收拾他。”


林元福和阮玉娇顿时恍然大悟,都想:如果陈仰白不是文弱书生,而是乔装改扮的高手,则看他胆敢进入秘寨的双绝关死牢这一点,便可知是超凡绝俗之士。因此,丁天厚对他不敢大意,实是十分高明的判断。


阮玉娇道:“二先生的神机妙算,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梦想的,只不知现下有何差遣?”


丁天厚转眼向甄小苹望去,道:“咱们这就出发,前往某一处,此行可韵找到陈仰白,或者找到朱一涛。甄姑娘无须跋涉,请你到后面去,守住陈仰白的房间。”


甄小苹瞧瞧阮玉娇,见她颔首,这才说道:“好的,但我守候什么人呢?”


丁天厚道:“主要是守候陈仰白,其次,如有别人来找他,你可冒充陈仰白之人,打探来人的底细。”


林元福讶道:“陈仰白会回来么?”


丁天厚道:“当然会啦!你们想想看,甄姑娘探视后回报说,那陈仰白己鸿飞冥冥。她只有这么一句,可见得陈仰白仅是人不见而已,房内各物。仍然未动。如果陈仰白把东西都收拾带走,甄姑娘的报告中,一定指出房内已空无一物这一点。”


此人推测判断,无不依情据理,字字皆有来历,因此众人听了不能不服气。


丁天厚又道:“咱们这一离开,陈仰白得知了,定必回到店中收拾。这并不是说他舍不得一些衣物,而是人性如此,越是智谋过人小心谨慎之士,就越会这样做,为的是回来顺便看看咱们可曾留下什么线索,也看看他自己是否大意地留下了足以败露他身份之物。”


林元福道:“若是如此,咱们何不干脆在此等候?”


丁天厚道:“不,一来咱们应该采取主动。二来万一陈仰白回来时,朱一涛恰也来了,咱们如何抵敌得过。”


林元福道:“二先生着是早早使在下无所顾忌,则朱一涛纵是武功绝世,在下也敢与他放对一拼。”


丁天厚道:“林兄用不着急躁,你的问题,包在兄弟身上。”


他转眼向阮玉娇望去,又道:“阮三小姐也是一样,都包在兄弟身上。”


甄小苹听到这里,才移步出门。


丁天厚目送她转人院内这才回头微笑道:“甄姑娘如果是聪明人,理应很侠就回转来,报告一件重要的消息。”


阮玉娇讶道:“二先生这活是什么意思?小苹有重要的消息瞒往我们吗?”


丁天厚道:“不错,如果她够聪明,从本人显示的智慧上,猜出我必能察破她的不忠,自应赶快悔悟改过,出来告诉咱们说,陈仰白尚在房里,此是亡羊补牢之计,当可得到本人原谅。”


阮玉娇哼了一声道:“这个死丫头胆敢瞒骗于我,我岂能饶她。”


林元福道:“阮姑娘,你看在二先生份上,不可固执追究。”


丁天厚道:“不要紧,咱们根本谈不到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因为甄小苹不会侮悟改过的。”


林元福道:“这样也好,事情比较简单一点儿,便容易处理,只不知二先生刚才对那陈仰白的一番分析,是故意说给甄小苹听呢?抑是当真的?”


丁天厚道:“自然是当真的,陈仰白必非凡俗之辈,殆无疑问。只不过他的做法,并非如我刚才所推测的一定离开躲藏。说来可笑,这是因为此人有意与我较量一番之故。”


林阮二人都惊异地哦了一声,阮玉娇道:“陈仰白如是这样想,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林元福道:“咱们还不进去,更待何时。”


丁天厚道:“咱们行动以前,本人须得办妥一件事,方能放心得下。”


林元福道:”二先生再拖延下去的话,只怕情势转变,对咱们不利。”


他意思是说,时间越拖得久,朱一涛来临的可能性越大。


丁天厚道:“这一点让本人操心,林兄不必多虑。本人先得办妥之事,就是对你们两位忠心相助的程度,须得有点儿保证才行。”


阮玉娇笑道:“我们上哪儿去找保人担保呀?”


丁天厚道:“别开玩笑,本人须得指出,咱们三人的利害一致,只要达成目标,咱们三人均有大利。反之,便有大害。”


林元福道:”这一点相信阮三小姐与在下一样十分明白。”


丁天厚从怀中掏出两件物事,分别交给林阮二人道:“这两宗物事,便是你们对我忠诚的保证了。”


林阮二人都大惑不解,心想,保证之举,自应由他们自行提出,何以反转过来由了天厚提出呢?


林元福看看手中物事,却是一个小小银瓶,盖得非常严密,不知盛放着什么东西?从银瓶的体积来看,只能盛载很少的东西,所以更猜测不出。


阮玉娇一瞧手中之物,心中却有点儿明白。原来那是一块三指宽的古玉符,光色斑斓,一望而知至少是三代的古玉。


这块玉符的刀法古朴雄浑,还有一条链子,可以悬在胸口。


林元福问道:“二先生,这是什么?”


了天厚向阮玉娇道:“请你回避一下。”


阮玉娇退出门外,顺便把风。


丁天厚才道:“银瓶之内,盛载着的是真龙胶,此胶釉力之强,天下无出其右。”


林元福讶道:“莫非此胶可以粘合在下肚脐上的那片鳞甲,便不虞会被人揭下么?”


丁天厚道:“不错,但有两个限制,一是瓶中的真龙胶只够用一次。二是此胶经人体体温所蒸,只有十天效力。”


林元福点点头道:“在下明白啦!”


丁天厚道:“等到咱们把朱一涛拿下,林兄你不但名震天下,并且可以获得无限量的真龙胶,永远不怕那一片鳞甲会遭敌人揭开。”


林元福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丁天厚道:“你可能会奇怪何以晓得你的弱点,以及何以身上带有这一瓶真龙胶,生像是专门拿来应付你似的。”


林元福道:“二先生肯赐告,在下不胜感激。”


丁天厚道:“要知敝门之人,除了天聪异常之外,还得博览群经秘典,对天下古今之事,可说是无所不知,当然你也看得出来,敝门之人是以才智分等级的。所以身份越高,越是博学多才。”


林元福道:“是的,是的,二先生胸中的学问盖世无侍,那是不容怀疑的。”


丁天厚笑一笑,又道:“至于这一瓶真龙胶,由于动力极强,所以我一向带一点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倒不是为你而带的。”


丁天厚解释过之后,便命林元福出去,把阮玉娇换人来。


他首先间道:“三小姐戴上这块古玉符之后,有何感觉“阮玉娇道:“我戴了之后,大为不同。”


丁天厚问道:“什么地方不同呢?”


阮玉娇道:“我佩戴此符之后,心神大见安泰,深心中时刻存在的那一点惊疑不安,立时消失于无形。”


丁天厚道:“这样表示什么意思?”


阮玉娇道:“相信是此符的力量,已克制了敝府的元命心灯大法的威力。”主人乔双玉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你。”


阮玉娇道:“我承认二先生说得一点儿不错,可是我们对大姊的忠心,并不是完全为了这等控制。”


丁天厚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至为微妙。你对她的忠心服从,开始时诚然不是因为这元命心灯大法。可是这一大法却足以使你永远不会反叛。”


阮玉娇道:“我何以要反叛呢?”


丁天厚道:“这就是女人与男人不同之处。尤其是绩年玉貌如你这种女孩子,多少男人为你倾心迷醉。反过来说,你有一天也会为男人倾心迷醉,所以你们反叛的可能性很大,不能不加以防范。”


阮玉娇软弱的反驳道:“男人何尝不会为了女人而变节反叛?”


丁天厚道:“我不否认有这个可能,可是男人在江湖闯荡,是因为这是他的事业。女的便不相同了,你们落叶归根,总要有一个归宿,对不对?”


阮玉娇道:“好吧,我们不谈这个,现在我佩着这块玉符,是不是就可以不怕元命心灯大法的伤害?”


丁天厚道:“暂时是的,此符的神秘力量,有一个限度。你若要永远摆脱幻府的控制,等到咱们擒获朱一涛,我便立即给你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