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马翎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21:58
|本章字节:39944字
冷于秋身为东厂三大高手之一,在这等奇怪的情势之下,可就显出她的机智应变能力实是高人一等了。但见她微微一笑,反而退开了一大步,道:“你们哪一个过来打起帘子,姑娘定有赏赐!”
那两个白衣少年似是感到意外地怔了一下,都没有说话。
冷于秋温声道:“你们都聋不成?”
左旁的白衣少年先干咳了一声,才道:“姑娘好没道理,此地本来不许任何人闯入来的,你这是怎么回事?”冷于秋使出移形换位的身法,突然间已经在他面前,速度之快,使人简直看不清楚。
那白衣少年大吃一惊,急退数步。可是当他站定之时,却发现对方仍然在他面前,距离并没有拉长。
冷于秋慢慢举起五手,口中道:“你瞧,我这一掌拍出,手势有抓拿和拍击两种变化……”
说到这里,她五手已经拍出,但却停在半路。正因她既停得快,又加以说明,是以那白衣少年根本没有动手防御。冷于秋接下去道:“假使你不闪不避,亦不出手抵抗,那么我拿住你胸口衣服,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出手抵御,或是反击,那么我化为拍击之势,这一把就要了你的性命。”白衣少年发愣地注视着她,竟不会说话。
冷千秋面色一沉,其寒似冰,话声也透出森冷的杀机,道:“你决定没有?”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道:“我……我……”
只见冷于秋的手势已经移动,向他胸前伸落。白衣少年本能地举起左手封架,右手丢掉香烛,挥掌向她手臂疾削。
此时冷于秋动作慢而白衣少年手快,所以她不仅掌势被封架住,同时玉臂也被他削中。
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冷于秋掌势一催,迅若雷霆般拍落。
白衣少年虽是架住了她的手掌,可是她的掌力像一只巨锤般,“砰”的一声,击中了他的胸口。白衣少年应声摔倒地上,竟不再动弹。
冷于秋一回头,望住丈许外的另一个白衣少年,道:“他这一跤可摔得不轻,你看清了没有?”
那白衣少年被她弄糊涂了,应道:“我看清楚啦!但……但你究竟干出什么事情?
你……你打死他没有?”
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问她哪一件事才对,是以糊里糊涂走过来,但旋即醒悟不妥,忙即停步。
冷于秋道9“他不让我拿住胸口衣服,我早就警告过他了。”
话声中一晃身,到了这一个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心中大骇,叱喝一声,手中的盘子向她迎面奶去,同时一矮身,伸脚疾扫。
冷于秋身子一侧,已把上下两股攻势全部让过,接着一伸手,就揪住了白衣少年的胸口。心念电转,付道:这两个少年的身手都不见得高明,莫非真是什么娘娘的小太监?想是这么想,但心中却知道不然,因为这两名少年虽是年轻,却分明都有胡子,声音完全是男性味道。假如是小太监的话,不但没有胡子,话声更是尖锐得有如女人,甚易区别。她指力已侵入对方体内,制住他的脉穴,是以那白衣少年简直像一摊烂泥一般,连站也站不稳。
冷于秋冷冷问道:“轿子里面是什么人?”
那白衣少年但觉全身既无气力,而且胸口也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惊惧痛苦兼而有之,忙道:“没…——船有人……”
冷千秋表面上虽然神色不变,可是心头却大大震动,感到自己似是已跌入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陷饼中。
她一松手,那白衣少年“叭啦”一声摔在地上,也爬不起来,原来他穴道已被制住了。
她横跨两步,移到轿前,伸手一拨,轿帘登时跌落,但见轿内果然没有人,却有一尊三尺高的金色女神像。这尊女神有十多条手臂,眉目如画,竟是微笑的表情,而最令人感到不对劲的是上身全无衣服,***高耸。
冷于秋目光流转,但见这多臂女神像的头上有一幅黄布,上面横绣着“威灵感应妙相殊色幽冥神后”十二个字。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众神之中有这么一号“幽冥神后”,只有一点她不能不同意的,便是这具神像工艺佳绝,果然可以当得上“妙相殊色”这句话。
四下一片死寂,冷于秋翟然回顾,空地上不但没有人影,各至连天色也大见阴暗低沉。
她心中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生像是掉入梦靥之中,户是她的理智仍是清晰如常,是以得知决计不是做梦。这种恍促迷离难以形容的气氛,使她不由自主在发生必须“挣扎”的感觉。
冷于秋的目光回到“幽冥神后”面上,墓地一惊,敢惜这尊雕塑而成的神像,好像已比刚才高大了许多。
她退回数步,接着转身行入木屋,鼻中还嗅到石香炉内袅袅升起的氛红香气来。
那具木棺是打开着的,冷于秋暗暗运聚内力,打算一看见可疑的景象,马上全力攻击,或者退走。
她一步步行近棺材,发现此棺居然很深,老是看不见棺底有什么物事。直到她去到切近,伸头俯视,这才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黑衣老妇,头上也扎着黑巾,是以那张面庞显得特别青白,皱起的皮肤和尖削的鼻子也特别惹眼。这个黑衣老妇似是毫无生气,但冷于秋敏锐的感觉中,却觉得她并没有死亡。那么她何以躺在棺中?还有人烧香祭奠?她俯视着棺中的妇人,忽然迷迷忽忽地想起了很多事情,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久已忘怀,可以说没有一点印象,但现在却一件接一件掠过心头。这些往事,使她心境也有了变化,仿佛逐渐回到小的时候。
她小的时候当然是很脆弱,没有什么力量可言,那时候外界的侵害,她可没法于抵抗。
棺中的黑衣老妇眼睛慢慢睁开,眼珠十分呆滞,过了一阵,竟变得锐利森厉地注视着冷于秋。她长长吐一口气,面上也有了表情变化,恢复了生气。只听她用吵哑的声音道:“小女孩,你看见了什么?”
冷于秋身子震动一下,接着伸手扶住棺边,支持着身体。
黑衣老妇又道:“小女孩,听,谁在叫你?”
冷于秋道:“是我娘的声音……”
黑衣老妇道:“对,对,你娘在叫你回家。你肚子一定饿了,身上又冷,快快回家吧!”
冷于秋的目光已变得十分呆滞,她已不知不觉陷入恍消迷忽的情境中。现在她果然感到又冷又饿,真个急于回家,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黑衣老妇又道:“来吧!小女孩,让我带你回去,回到你娘身边。来吧!小女孩
…”
冷于秋听到“回家”两字,连连点头,那动作就仿佛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事实上她这刻正已回到七八岁的幻觉之中,完全忘记了长大的经验,自然也忘记了自己竟是一个身负绝艺之八。
她耳中听到寒风怒号、树木悲吟的声音,眼前天色昏黑,触目凄凉萧索。当此之时,她唯一急于得到的,便是赶快回家了。
黑衣老妇坐起身,毫不费力地把一副金光灿烂的手铐套在她双腕间,“昨呼”一声,已将她双手锁住。
她离开了棺木,可是动作显然很不灵活,浑身的骨骼不时发出“哟唤”的声响。
直到这个黑衣老妇走出屋外,冷于秋才连连眨眼,好像在梦中快要回醒一般。那黑衣老妇走出了木屋,猛一摇头,氏长的白发从黑巾下散垂下来,顿时平添几分恐怖。但见她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兜来转去地走动,同时又从黑衣内掏出一些谷米之类的物事洒在地上。冷于秋终于身子一震,睁大双眼,四下打量,她一下子就记起了早先跨入木屋的经过,但其后好像有一段空白,老是想不起来。
她转眼望出去,但见屋外空地上站着的黑衣老妇,正是她早先在棺中所见的那一个。这刻面向着石香炉,合掌作出膜拜之状。
炉中的香烟笔直腾升,一望而知连微风也没有,故此烟气散而不乱。
冷于秋突然间又发现了腕间的金铐,吃了一惊,运力一挣,竟没有把这副手铐震断,心知必是五金精英练成之物,便不再白费气力。
她这时来反而心神冷静了,举步行出木屋,说道:“喂!你是什么人?”
黑衣老妇目光仍然凝视着笔直升起的烟气,口中说道:“你猜呢?”
冷于秋道:“可是来自茅山的法师?”
黑衣老妇缓缓转过眼睛,望着这位巾帼奇人,惨白色的面上泛起一抹诡笑,额首说道:
“不错,本法师来自茅山,你倒是有几分眼力。”
冷于秋道:“是不是董冲要你这样做的?只不知你这番得手,能得到什么报酬?”
黑衣老妇道:“冷大人这一宗也猜对了,至于报酬……”
冷于秋当她沉吟之际,接口道:“我可以比他多出十倍的酬劳,不管是什么东西。”
黑衣妇人道:“只怕你办不到吧?”
冷于秋道:“你还未说出来,如何知道我办不到?”
黑衣妇人道:“这话也是。董大人许诺的酬劳种类甚多,其中虽然不乏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事,但也有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例如良材美质的炉鼎便是。相信你一定懂得‘炉鼎’的意义吧?”
冷于秋点头道:“我懂得。”
黑衣妇人道:“只不知这等报酬,你付得出付不出?”
冷于秋道:“董冲办得到的事,我没有办不到,他给你多少个炉鼎?”
黑衣妇人诡笑道:“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
冷于秋道:“我可以马上付你十个八个。”
黑衣妇人道:“但他给我的那一个,乃是本法师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的好炉鼎。你虽然给我一百个,如是质地不佳,亦是无用!”
冷于秋道:“这个倒要请问一声,究竟好到什么地步?”
黑衣老妇道:“这可不容易形容了……或者这样说吧,他给我那个炉鼎,禀赋资质之佳,大概与你差不多。”
冷于秋面色一沉,冷冷道:“法师如若耍弄姑娘,定让你后悔莫及!”
要知“炉鼎”一词,在道术家口中,乃是“人”的代名词,有的是采阴补阳,有的是利用人体炼药,干奇百怪,说之不尽。故此黑衣老妇一说到她所得的炉鼎,资质与冷于秋差不多,冷于秋马上明白她其实说的就是自己。
黑衣老妇口中发出阴森的笑声,道:“冷仙子既然说出这等不客气的话,那就恕本法师无礼了!”冷于秋哼了一声,道:“董冲已见到我了,是也不是?”
黑衣老妇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董大人虽是接到报告,晓得有人潜入本在,但却不知是你,而他身有要事,是以依计行事之后,便匆匆赶回京城。你要见他,须得等到晚上。”
冷于秋道:“既然董冲没有见着我,你如何知道我姓冷?”
黑衣老妇党邪笑了一下,道:“冷仙子乃是什么人物,本法师怎能不识?现在不妨老实告诉你,早在几个月以前,董大人便曾制造一个机会,让本法师暗中见过你。本法师认为十分满意,是以今日把你弄到手中。”
冷干秋道:“这样说来,他老早就把我许给你,作为酬报中的炉鼎这一项了?”
黑衣老妇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冷于秋道:“那么你的法号,可不可以见示?”
黑衣老妇道:“这又有何不可?本法师姓邢名焚,人称‘黑神巫’的便是!”
冷于秋道:“我虽是外行人,但却听过黑神巫邢焚的名气,晓得你在法术门中,乃是一流人物。”
黑神巫邢焚道:“岂敢!岂敢!冷仙子今日落在本法师手中,平心而论,也算不得耻辱之事。”
冷于秋道:“这倒是平心而论,只不知邢法师你的外号可有什么来历故事没有?”
黑神巫邢焚道。“当然有啦!本法师所施之术以黑见长,如在白昼出手,亦将变为黑夜。死在本法师手底之人,亦无不化为一堆乌骨。”
冷于秋瞅着她一头白发,心中若有所悟,口中道:“邢法师是不是打算把我化为一堆乌骨?”
邢焚发出森厉的笑声,道:“本法师哪里舍得糟蹋了一个像你这等良材美质的炉鼎?当然不会化为一堆乌骨,相反的,在十年八载之内,你将比现在更为美貌可爱。”
冷于秋注视着这个老女巫,心头充满了说不出的厌恶。但她既长于心机计谋,又见多识广,阅历极丰,处事十分老练,所以表面上一点也不显出厌恶,反而在有意无意中露出敬畏的神色。她道:“既然不是打算加害于我,这倒是人惊奇之事。只不知何以在十年八载之内更是美丽?”黑神巫邢焚道:“本法师的灵魂神魄将借用你的躯体,是以在十年八载之内,你的躯体分毫不损。”
冷于秋忙道:“那么我呢?我的神魂将到何处去了?”
邢焚泛起诡秘的笑容,道:“你在那儿。”
她打黑施下取出一个小小的黄色陶坛,形式就像常见的专盛骨灰的坛子一般无二,只是体积小得多。
“你的魂魄就在这里面直到散灭为止!”
冷于秋不禁毛骨惊然,但觉这等邪里邪气的事情,实是不知从何着手破她的法。
她回想一下,记得刚才一阵心神优格,那一段时间竟然成了一段空白。照这老女巫的说法,相信当自己的魂魄被摄入陶坛中时,情况与刚才一样,只是一片空白,却不知有没有期限,抑是永远就此失去了一切?这真是像梦庄一般的可怕遭遇,她空有一身武功,却不知如何抗拒才好,更不谈反击了。
邢焚的白发在黑衣上飘动,相形之下特别刺眼,平添了几分阴森凄厉诡异之气。
冷于秋暗暗运动行气,收摄心神,以免又在无意之中为这女巫所乘,一面迅快地想道:
“她外号叫黑神巫,又自称一切法术都属黑色,但她的一头白发却与她所练的功夫似是有点抵触。照事论事,这一点应该就是她的弱点破绽了。只是我将如何利用这个弱点呢?”
现在天色似乎更为阴暗,那具石香炉中的烟气笔直腾升,毫不散乱,实在透着古怪。
冷于秋判断距离,心想,只要跃到寻丈,便可施展指功,隔空击毙这个老女巫了。要知道此举在冷于秋施展出手,只须一眨眼工夫,纵然不能得手,仍可迅即退回原地,料对方来不及反击。当下心意已决,故意抬头望天,“哎”了一声,道:“为何天色如此昏暗,莫非已经日暮了?”黑神巫邢焚冷冷道:“好让冷仙子得知,这便是本法师施展法力的景象。”
冷于秋惊讶地向她左后方望去,神色奇异。
邢焚不禁转眼望去,瞧瞧有什么古怪的物事令她如此讶疑。
她眼睛才一动,冷于秋已跃前寻丈,快得就像电光似的,同时一股指力“嗤”的一声激射而出。
黑神巫邢焚听得指力破空之声时,方自一惊,身子已被一股强大冲力撼动,震得退了七八步之远。但她并没有负伤倒下,反而冷于秋满面惊讶地望着老远的敌人。
原来冷于秋指力发出之时,才墓地发现自己虽是跃前了寻丈,可是与敌人相距还有两丈之远,比之预料中的距离,无端端拉长了一丈有余,她的指力只能在一丈内有效,现下相隔两丈有多,当然不发生作用了。
冷于秋晓得这又是女巫的邪法之一,使她在不知不觉中错估了距离。
她的指力余波虽是把敌人震得后退,可是已经失效。当此之时,冷于秋更不迟疑,抱着万一的希望,身如风机电转般掠上去,又是一指遥遥点去。
“嗤”的一声响处,黑神巫邢焚又连退了十余步。她面色大变,连忙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接着迅快退行到旷地的边缘。
只见在空地当中的冷于秋,这时满面谈惆之色,转眼四望,显然已看不见敌人之踪影,是以游目四寻。
黑神巫邢焚口中发出森冷的怪笑声,一面把手中的黄色陶坛盖子打开,挥指向坛口划来划去,口中念动咒语,声音忽高忽低。她突然间身躯剧烈地震动一下,不但咒语停止念诵,而且手中的小坛也掉在地上,可见得她发现了某种事情而万分震惊。
这时在老女巫身后七八步之处,出现了公孙元波的身形。他手挺缅刀,满面杀气,指着这个黑衣妖巫。
邢焚一转身,头上的长发飘飞起来,就像一把撑开了的小雨伞一般。
公孙元波“啼啼啼”连退三步,双方的距离更接近了,因而都能把对方的面孔瞧得一清二楚。
邢焚冷哼一声,道:“你是谁?”
公孙元波双目如电,罩在这个黑衣老妇,道:“大爷公孙元波是也!”
邢焚道:“你既敢擅闯禁地,可知一定不是董大人的手下。”
公孙元波道:“不错!”
邢焚道:“那么想必是冷仙子手下的人了?”
公孙元波摇头道:“也不是!”
黑神巫邢焚讶道:“也不是么?”公孙元波凛然道:“大爷如若是东厂中的人,岂敢现身扫惹你这等妖邪之辈?”
黑神巫邢焚一愣,道:“嗑!这话敢情有理。”
公孙元波又道:“大爷乃是忠臣烈士,正气上冲斗牛。你这等妖邪邪之辈,岂能摇撼我心!”
黑神巫邢焚再三打量对方,付道:“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一股逼人的义烈之气,同时又发出强大的杀机,无怪我刚才心神大为震恐。”
她深知自己目下决计不能示弱,更不能逃遁。因为妖法之道,本来就是运用精神的力量为基础,再辅以别的手法而成,若然她示弱逃遁,被对方趁机追杀,虽有妖阵,亦不攻自破。再者这个敌人武功高强,这也是一望而知之事。如果失去妖法神通,单凭武功,更非敌手了。
她淡淡道:“好,本法师敬重你是忠臣烈士,不愿与你为敌。咱nj各行各路,你瞧可好?”
公孙元波道:“大爷早已听到你与冷于秋的对话,目下正是冲着冷于秋而来的,哪能就此罢手?”
黑神巫邢焚道:“难道你打算救她不成?”
公孙元波道:“不错!”
邢焚道:“但你没有袒护她的理由呀!”
公孙元波眼中射出嫉恶的光芒,杀机外露,冷冷道:“莫说我与她是一道来的,即使不然,只要碰见你这等邪人,也决难放过!”
邢焚一瞧已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阻他动手,当下使出最后一着,仰天发出来鸣似的厉笑之声,接着道:“公孙元波,你可知道冷于秋将有什么变化?”
公孙元波暗暗运功聚力,口中说道:“她有什么变化,我如何得知?”
邢焚道:“那么我告诉你,她在转眼之间将变为一名疯子,现下的玉貌朱颜,到其时你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果然。已头大震,忖道:“这倒是很可能的后果。”
邢焚又造:“她虽然有机会毛发无损地与你携手同归,这个权力却是操于你手,你自家好好地作一决定!”
公孙元波斥道:“胡说!这分明是威胁之言。你在爷爷面前,别来这一套!”
邢焚道:“你只要向本法师一动手,冷仙子马上变为疯子。本法师虽是失去一个上佳炉鼎,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不光下手毁了她,势难分心兼顾。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公孙元波恨恨地瞪着她,道:“好,你放了她,我便带她走开!”
邢焚道:“这话有何保证?”
公孙元波面寒如冰,举起手中缅刀指着对方,阵阵森冷刺骨的刀气,涌扑笼罩着那个老女巫。
邢焚但觉这阵刀气之中含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情知只要稍一迟疑,敌人刀势立刻全力发出,当下不敢怠慢,忙道:“好好,本法师释放了她。但你定须守信带走她,不得找我麻烦。”
公孙元波宛如一具石像似的,既不动弹,亦不开口,但目光如电,紧紧盯住那黑衣老妇。
只见她从囊中取出一件物事,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便往身上一抛,落在那片空地上。这件物事一落地,发出一阵轻微的爆炸响声。冷干秋突然发出惊“喧”之声,接着向这边奔来。
黑神巫邢焚迅快蹲低身子,连双手都编入那件黑袍之内,乍看似是极矮的人,可是那一头飘垂的白头,却使她有一股脆异的味道。她好像是利用这件宽大的黑饱护住全身,又好像是由于碰上强敌,气势萎缩而矮小了一大截。
冷于秋奔到切近,公孙元波才道:“大小姐,咱nj走吧!”
冷于秋讶道:“走?这妖巫呢?难道放过了她?”
公孙元波道:“这是交换的条件!”
冷于秋面色一沉,沉声道:“笑话!你如何有权替我作主?”
公孙元波道:“你要在下袖手旁观么?”
无情仙子冷于秋冷硬地道:“不错!你先走开,瞧我要了她的性命!”
公孙元波道:“在下问的是在早先的情况之下,难道你要我袖手旁观,使你陷于邪法妖阵之中?”
冷于秋反问道:“你准知我无法脱身么?”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这样说来,在下为你着急出手,竟是做错了!”
冷于秋一怔,道:“你说什么?”
公孙元波没好气地道:“我说我为你着急而拼死出手,反而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啦!”
冷于秋扫瞥邢焚一眼,道:“老妖巫,记着我一句话,七日之内,我将用你的白发编成一样物事。”说完这话,便举步行走。
公孙元波心下甚是讶异,但暂不作声,收起缅刀,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穿出了树林,来到河边,仍用浮木借力之法,渡过那道护庄河。
直到绕行到路上,冷于秋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公孙元波。公孙元波不知道她心中又有什么鬼主意,只好也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她。
冷于秋凌厉地望着他,道:“好了,你要什么报酬?说出来吧!”
公孙元波讶道:“报酬?哦,你意思是指与妖巫交涉的那宗事情?”
冷于秋道:“说出来,你要多少钱?”
公孙元波摇摇头,道:“我不要钱。”
冷于秋道:“那么你要什么?只要是我办得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公孙元波还在摇头,冷于秋神色不善地接着又道:“就算是要我的身体,也没有不可以的。”
他们之间弥漫着紧张和古怪的气氛。公孙元波气愤地瞪视她,大声道:“我不是为了报酬才帮你的!”
“那你为了什么?”冷于秋问,“咱们一非亲非故,二无交情;以咱们的情形来说,连见义勇为也谈不上,你为何冒险出手?”
公孙元波张口结舌一阵,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我并不要求报酬,你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好像我这样做反而得罪了你一般?”
冷于秋道:“我平生不欠任何人之情,这是我的宗旨。”
公孙元波道:“原来如此,那么我非索取报酬不可啦?否则你就不肯罢休,是也不是?”
冷于秋面上的冰霜不知何时已融化了,因而看起来美丽动人得很。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道:“你真是一个傻瓜!”
公孙元波苦笑一声,道:“现在我又变为傻瓜了。唉!跟你在一起,迟早不知道会变为什么东西?”冷于秋转身行去,公孙元波只好又跟她走,却忍不住问道:“你这个人我实在测不透,只不知你刚才何以忽然肯放过了那个妖巫?还有就是你当真能在七日之内把她杀死么?”
无情仙子冷于秋脚下不停,向前行去,口中应道:“说到我当时竟肯听你之劝,暂时放过了那个老妖巫,为的是你一句话。”
公孙元波讶道:“我的一句话?那是什么话?”
冷于秋道:“你当时质问我说,是不是你替我着急出手之举,反而对不起我?在这句话中,你想到替我着急,所以我决定暂时放过那女巫,让你兑现保证的诺言。”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很有人情味,可是后来我的态度实是叫人感到难堪。”
冷于秋“哼”了一声,道:“你别忘了,现在你还是俘虏的身份!”
公孙元波道:“假使我逃跑了呢?”
“你心中也知道,如果我要报复,单单是你这一条线索上牵涉出来的人,最少也有二三十条性命。”
公孙元波道:“我知道,但你最好不要通我。”
冷于秋道:“我逼了你便又如何?”
公孙元波道:“若是我无法可想,只好趁你遭受攻击之时,做出落井投石之举了!”
冷于秋道:“那你就试试看!我可以告诉你,除了这条路之外,你别无脱身的机会。”
这时他们已走到早先李公岱穴道被点之处,路上沓无人迹。
冷于秋停步道:“你让另一人把李公岱带走了么?”
公孙元波道:“如若不然,岂不是被董冲碰见了?”
冷于秋道:“我的独门点穴手法,如若逾时不解,真气逆攻心脏,非死不可。这条人命,可别记在我帐上!”
公孙元波道:“如果你不想背滥杀之名,咱们一同去寻找李公岱,把他穴道解开,也就是了。”
冷于秋道:“我哪得有这许多空闲时间?”
公孙元波道:“这倒容易,只要你不是不肯出手救人,就好办了。”他立即提高声音,叫道:“单前辈,晚辈回来啦!”
叫了两声,八九丈外有人回应,不一会,单行健便奔出路上。
他一眼望见冷于秋也在场,顿时露出喜色,道:“姑娘回来啦!那就好了。”
冷于秋冷冷道:“何好之有?”
单行健一怔,不敢胡乱开口。要知道他乃是老江湖,心知冷于秋这样人脾气难测,如果一句话说错,可能从此断送了李公岱的性命。
公孙元波问道:“李公岱前辈呢?”
单行健道:“在那边树林内,看来情况有点不妙!”
公孙元波道:“请把他搬到这儿来。”
单行健迅即走了。冷于秋道:“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救他?”
公孙元波道:“在下自是无能为力,还望姑娘出手解救。”
冷于秋道:“既是靠我,为何不先问准了,才叫他把人搬来?”
公孙元波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亦不是大好大恶之土,而且与姑娘你根本谈不上恩怨,你可不至于让他枉死吧!”
冷于秋道:“我是东厂的恶人,你是忠义仁侠之士,所以对事情的看法很难一致。”公孙元波明知她语不由衷,可是又不便与她争辩,辩亦无益,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
单行健霎时已将李公岱搬到路上,但见这个山东的知名之士,还是那副僵木的样子。
冷于秋背起双手,望住公孙元波,大有瞧瞧他如何解决这等僵局之意。
公孙元波逼得没法,说道:“姑娘早先不是说过,不喜欢欠人之情么?”
冷于秋柳眉登时紧紧皱起,道:“傻瓜!难道你愿把我欠你的人情,浪费在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身上么?将来轮到你有问题时,谁来救你?”
公孙元波道:“但在下岂能见死不救?”
冷千秋转眼向单行健望去,问道:“你想不想我出手解开此人穴道?”
单行健连忙道:“当然想啦!还望姑娘高抬贵手,解开敝友的穴道。”
冷于秋道:“我解开了他,你们是回去呢,抑是还要继续你们的行动。”
单行健不敢骗她,道:“j河等仍然要继续依计划进行?”
冷于秋道:“很好,我们跟你0法瞧瞧,行不行?”
单行健不敢拒绝,因为她语气中,分明要以这件事来交换李公岱的复原,当下断然应遵:“行,行。”
冷于秋走过去,在李公岱相应的穴道上连击三掌。李公岱“哎”的叫了一声,身体已能动弹。
单行健等他呼吸吐纳了一阵,才问道:“李兄觉得怎样了?还能照常行动么?”
李公岱点点头,道:“大概没有什么妨碍。”他向公孙元波拱拱手,接着又向冷于秋施礼,道:“承蒙姑娘大度包涵,释放在下,实深感激。”
冷于秋道:“我和公孙元波打算踉你们去瞧瞧,你怎么说?”
李公岱忙道:“姑娘既是如此吩咐,小可岂敢有违?”
他们目下已知道冷于秋乃是东厂的主脑人物之一,是以不但惧怕她的武功,更惧怕的是她这种身份。
单、李二人弃了马匹,转头向回路走,到了官道上,再向北行。冷于秋与公孙元波在后跟随,竟不询问。
但见单、李二人行得甚急,可见得时间迫促,不一会已到了一处山坡。但见山坡的另一边不远处,有一座庄院。这座庄院占地虽然不大,但石墙高筑,四角各有一座高高的碉楼,瞧来气派不小,而且也可看得出戒备十分森那。
他们在山坡上向下望,由于相距尚远,而且前面有些树木遮掩,故此不虞被庄院内之人看见。但在行家眼中一望而知,这在院所选择的位置绝佳,因为只要在四角的碉楼中派人不停地守望的话,任何人都休想潜近庄院。
只见单行健和李公岱举步行去,方向正是直奔那庄院。
公孙元波与冷于秋对望了一眼,各自表示心中的疑惑不解,但他们仍然跟着单、李二人,向坡下奔去。
公孙元波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大小姐,这座住院,瞧来比那高梁皇庄还要透着古怪些。”
冷于秋道:“我瞧这两个家伙的行动更古怪些。”
“是呀!他们既是来探对头的隐秘,何以又毫无忌惮,直奔而去?”
冷于秋道:“在我印象之中,这座庄院好像所有的人都风光死绝,是以既无炊烟或取暖用的火烟,亦不见有柴茶粮食马匹牲畜之类,人影自然更没有啦。”
公孙元波道:“错非如此,单、李二人焉敢直奔而去?可是我心中仍然觉得有点不妥。”
他们奔行得很快,几句话工夫,已迫近了庄子向南的大门。
单行健伸手一推那道庄门,但见两扇高大的木门竟应手移开,打开了两尺许的一道缝隙。
李公岱讶道:“奇怪,这扇大门居然没有闩上。”
他们随即从裂缝中闪身行入去。公孙元波与无情仙子冷于秋对望一眼,彼此间发现了对方的疑惑。
公孙元波道:“他们到底是暗查敌人的巢穴呢,抑是来探访老朋友?”
冷于秋耸耸肩,道:“那要问问他们才晓得啦!”
公孙元波微微欠身,作了一个请她入内的手势。冷于秋头一昂,便走进去了。
入得庄内,这两位年轻高手,马上就感觉到此庄的确没有人类居住。此外,这座孤零零建在旷野中的庄院,莫看外表陈旧,庄内却没有一点潮湿毁败的气味,相反的,有些油漆粉至还透出新鲜的气味来。
但见单、李二人已奔向正对面的第一进厅堂。公孙元波和冷于秋当下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一行四人走入宽敞高大的厅堂内,接着一直由右边向后面搜进去,再由左方绕个圈子出来。搜看了这么一大圈,这座庄院当中的主宅,大致上已走遍了。
他们回到厅堂上。单、李二人低声商量,都露出焦灼的表情,紧接着二人又向内进行入去。冷于秋往椅子上一坐,道:“公孙元波,你如果还有兴趣,那就跟他们走,我看他们仍然弄不出什么名堂的!”
公孙元波道:“好,我去,但如果他们发现什么物事,大小姐你这一跤可栽得不轻。”
冷于秋撇撇嘴唇,很自信地摇摇头,身子仍然坐在椅中。
公孙元波笑一笑,转身行去,耳中只听冷于秋好像自言自语地道:“你们多跑跑腿,我却要多用些脑筋。”他没有回顾,霎时已转入内进。
这一次单、李二人不像上回那样,经过每间屋子只伸头进去望望,而是偶然也走入房内,到处地瞧。
公孙元波默默跟着他们,也不询问。直到他们已查看过五六间屋子后,他已明白这两人也不是逢屋就搜的,仅仅是每一进的主要房间才过去看看,但行动相当匆速,好似要赶时间一般。
公孙元波付道:“他们在搜寻什么?如果此地乃是那八臂哪吁陆廷珍的秘室,则看这等情形,大概已不准备使用了,如何还找得出什么东西来?”
他和冷于秋一早已跟单、李二人憋上了,如果单、李二人不说此行的目的,则他们凭才智眼力,看出这是怎么回事。此外,公孙元波与冷于秋之间亦成了暗斗之局,各自设法比对方先找出答案,所以他们现在就算在一起,也不会讨论了。
单、李二人已绕到左边的重重屋宇,如果仍无所获,则不久又将回到前面的大厅堂内。
这一次公孙元波没有跟他们入屋,只站在外面四下乱看。但见这个通天院子内种植得有不少花卉,只是有一部分已经枯死。这使人联想到一定是fri没有人居住,乏人灌溉之故。
他只等了一阵,单行健和李公岱便先后走出来。
李公岱拉住单行健,道:“单兄,咱们别忙着往前搜。”
单行健讶道:“李兄有何高见?”
公孙元波也感到兴趣,因为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以正常的声音说话,而且似是打算讨论这一番搜查的目的。
李公岱道:“以兄弟看来,如此搜下去,仍将是徒劳无功。”
单行健道:“李兄的意思敢是要放弃搜查么?”
李公岱道:“那倒不是,而是向公孙兄请教请教。”
公孙元波摇摇头,道:“你们的机密,最好别跟我讨论。”
李公岱道:“公孙兄和大小姐,也可以说得上是极有能耐的人物了,经过了这许久的时间,居然还不探询在下等此行的目的,难道你们两位连一点好奇之心也没有么?”
公孙元波道:“假如你们搜不到任何物事,则问了之后,还是有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
如果你们搜得出所寻的物事,则到时我们亦一望便知,何须多费唇舌?”
单行健道:“公孙兄这等理论,在下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不得不承认是第一次听到。”
公孙元波道:“难道晚辈说错了不成?”
单行健道:“那也不是。在下说出来可别见怪,两位的反应实是有点不近人情。”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但你们两位前辈的行径,亦有很多地方违背了常理。”
单行健抬头望望天色,面上立时泛起了焦虑的神情,接着才道:“不错,我等的行径,的确有些地方似是不合情理。”
李公岱道:“单兄这样与公孙兄谈下去,只怕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言!”
单行健道:“李兄说的是,兄弟这就向公孙兄请救c”
公孙元波道:“单前辈好说了,这请教两字不敢当得!”
单行健道:“访问公孙元,假如在下说这座庄堡(南藏有大量黄金白银,公孙见信是不信?”
公孙元波一愣道:‘’这话实是教人难以背信。”
单行健道:‘“公孙兄何以认为不能相信”
公孙元波道:“如果此地藏得有大里金银,决计个会无人看守。”
单行健道:‘”若是有某种理由,使得原有守护此地之八个部撤走,而新换的一批人马,又因某种原因,不能依时赶到接乔,这其间便出现厂一段空档。只不知这个说法公孙兄认为有没有可能’公孙元波忖道:“单行健、李公岱皆是武林中知名之士,但这还没有什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他们眼下等如是代表了冀鲁和双龙两大嫖局。这两大源局势力甚大,是以获得秘密消息以及派出人马以拦阻接管此堡的人,都可以办得到。”他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当然有可能啦!”单行健道:“那么公孙兄认为这些金银,可能放在何处?”
公孙元波道:“相信一定建造得有地客或密室,反正不会藏放在当眼之处。z’单行健道:“我等也是这样想法,可是搜到现在,还找不出一点痕迹线索。”
公孙元波道:“如果是地窖或密室,自然是不易发现人口。”
单行健道:“公孙兄只有这一句结论么?”
公孙元波道:“假如前辈当真为了搜寻藏金,何以专向卧室直看?再说若是两位分头查寻,当然更为有效,但你们并不分开,可见得除了藏金之外,只怕另有作用。”他笑了笑,又道:“晚辈如果说错了,两位可别生气才好。”
单行健道:“公孙兄果然才智高人一筹,观察力之强,当世罕有匹涛。不瞒你说,我等除了查看藏金的传说是否确实之处,还要查究一个人的下落。”
李公岱道:“单兄若把一切内情说出,只怕将有严重后果!”
单行健道:“兄弟认为事到如今,不妨豁出手去,干脆向公孙兄请教一下。以公孙兄的才智,说不定能指出一条明路。李兄认为如何?”
李公岱沉吟一下,才道:“兄弟虽是不赞同,但单兄乃是此次行动的土脑,若是作此决定,兄弟也没有话可说。”
单行健向公孙元波道:“我们听说缥行第一高于五香火方百];l并非闭关于华山,而是居住在此堡之中,已经有三年之久。”
公孙元波道:“这位方百川就是首创镇北嫖局的人,是也不是?”
单行健道:“正是这位方前辈。”
公孙元波道:“他既没有犯下不赦之罪,何须销声匿迹潜居此地?”
单行健道:“因为陆廷珍接办镇北缥局三年以来,用了种种不合规矩的手段,几乎把同行的生意全部抢去。假如方百川露面的话,一定会受到同行中的故交好友质问,所以他不得不躲起来。”
公孙元波道:“如果他存心躲起来,咱们再搜上三天三夜,亦将是徒劳无功之事。”
单行健道:“不错,但我等全都怀疑不是方百i;旧躲起来!”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耸然动容,道:“单前辈的意思说方百川是被迫失踪的?”
李公岱接口道:“正是此意。假使方百川曾在此地幽禁了三年之久,则目下虽是迁走了,也应该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线索。”
公孙元波灵机一源9,仰天打个哈哈,道:“两位当然找不到一点痕迹线索,找得到才是奇怪之事!”
单、李二l人都为之愕然,甚至忘了出言相沟。
公孙元波解释道:“因为这座庄堡建造至今不会超过三两个月,因此方百川焉能在此地幽禁了三年之久?”
单行健霍然道:“是啊!我也嗅到新的粉至以及油漆等气味,早该想到此堡乃是新近建成才对。”
公孙元波伸手指着墙边的花卉,道:“请看这些花卉有不少枯死,乃是最有力的说明。
因为枯死的花卉,不是无人灌溉,而是移植于此后,有些不能适应新的土壤,故此枯死。这等情况,与其他原因的枯死不同,而且枯死的数量也太多f一点,可以证明这是刚刚移植到此不久,连更换的时间都没有。”李公岱道:“若是如此,那就连藏金的情报也不可靠啦!”
单行健点点头,道:“不错,但这可把咱们给掉在闷葫芦里面了。”
公孙元波道:“晚辈不知道你们的情报如何获得,但有一点敢肯定的,那就是这个情报一定很可靠。”
李公岱道:“是的,绝对可靠!”
公孙元波道:“那么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便是陆廷珍已查出了把情报供给你们之人,特地假做了这么一些消息,把你们大大愚弄一下。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作用,至少也会是一个陷讲。换句话说,咱们现在都落入陆廷珍所设下的陷姘中了!”
单行健和李公岱都面色一变,转眼四看。公孙元波道:“如果真是陷断,则咱们一入此堡,已经插翅难飞。现在才查看叮太迟了。”
单行隧道:‘’至少还有一点可以庆中的那就是咱们一行、、人,有四位没有落网。”
公孙元波道:‘kz晚辈和大小姐却无辜掉入广漩涡中。”
单行健道:“大小姐坚要插手,怨不得别人,只有公孙见才是无辜受累。”
公孙元波道;“现在还难说得很因为我忽然想起陆经珍刎可要建造这样一个在堡呢?试看此堡的设计,足以完全与外界隔绝,不透半点风声,可见得将来居住这j[的人,一定不能被外界看见或得知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呢’李公岱愕然答不出话连单行健也是膛目无言。
公孙元波又道:“这些居住此堡之人不问可知必是个恶不赦之辈,或者是能使陆廷珍招来奇祸的人。”
单行健道:“难道陆廷珍利用此堡,以窝藏天下江洋大盗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不是。因为江洋大盗迟早会离开做案,一旦被捕,就可能供出这个地方,所以陆廷珍所窝藏的,势必是不与江湖发生关系的人。”
李公岱道:“既不是犯有死罪、天下通缉的江洋大盗,在下可就想不通啦!”
单行健道:“在下也弄糊涂啦!但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堡为妙,纵然已落在陷讲中,说不定尚有一线机会!”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这倒不妨试试。”
他们一直奔出大厅,已不见冷于秋的踪影。宽敞巨大的厅堂内,也没有别的人出现。
李公岱冲口道:“也许咱们还来得及逃走。”
公孙元波道:“但愿是晚辈瞧错了。”他举步行去,到了厅门,向外一望,便回头拍手道:“两位请过来瞧瞧!”
单、李二人连忙奔去,目光投出厅外,但见广场上有人有马匹和马车等,热闹得很。在广场的另一面,放置得有二三十个巨大的木箱,但都是散放地面,没有相叠的。那些牲口和马车,蹄轮都用草和布包扎着,怪不得如此浩荡的队伍,居然没有一点声息。
公孙元波低声道:“以我估计,此地最少也有六七十个人。”
单行健道:“其中有十几个是车夫,十几个是管搬动的脚夫。真正能动我们的,只有一半!”
李公岱道:“一半就够咱们受的啦!只不知那位大小姐躲在什么地方。”
他们说到这里,广场上一个方面大汉洪声道:“诸位请出来吧,躲在屋子里终究不行的!”
那方面大汉的话声雄劲清晰,传入大厅之中。
单行健眉头一皱,低声道:“咱们的踪迹已经泄露啦!”
李公岱道:“单兄可曾见过这批人马?”
单行健道:“这个发言的大汉似是见过,一定是曾经夹杂在镇北嫖局的大队人马当中,所以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李公岱道:“兄弟倒是在镇北源局押嫖的人马中见过其中几个,看来这些人马皆是镇北嫖局的精锐了。”
单行健道:“此堡四周皆是平旷之地,咱们若是不战而逃,只怕仍难逃得过他们快马追杀。”
李公岱慨然遭:“咱们岂能不战而逃!但公孙兄却不妨躲起来,觅机逃走。”
他们向公孙元波望去,只见他正在凝眸寻思,竟似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单行健碰他一下,道:“公孙兄,咱们要出去啦!”
公孙元波从沉思中醒来,道:“单前辈说什么?”
单行健道:“敌人已知道我等匿藏大厅之中。在下和李兄势须挺身应战,故此请公孙兄准备一下,觅机逃走。”
公孙元被遣:“两位前辈不可出战。,’李公岱道;“敌众我寡之势,咱们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一则此堡地形不利逃走;二则咱们在江湖中略有声名,这面子也是不能丢的!”
公孙元波道;“但以晚辈看来,这帮人马分明擅长合围冲杀之术,若是到旷场中,正好被他们大显身手。”
他停顿一下,又遭:“但前辈的话也没有说错,此堡地形实是不利逃走。看来今日的情况实是凶险万分!”
单行健沉声道:“然则公孙兄有何打算?”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实不相瞒,晚辈不想介入江湖仇敌的漩涡中。”
单行健道;“既然公孙兄赐告实话,在下倒是有一件事相托。”
公孙元波本想推托不管,因为他的确没有时间可以管这等事情,但话还未出口,只听单行健已道:“公孙兄如果逃得出此堡,相烦把咱们的遭遇,派人告知双龙或冀鲁缥局。就是这么一个口信相托。”
公孙元波一怔,心想这件事等如临终的未了之愿,岂能推托不管?当下颔首道:“只要晚辈能够生还,一定为两位办妥此事。”
单行健和李公岱都向他抱拳答谢,接着大踏步走出厅堂。
他们在数十对目光注视之下走落场中,虽是谈不上气势,但也步伐如常,已经算是难得了。
场中人移马动,霎时间所有的车夫、脚夫和车马等都避到远远的角落。广场中还有十几二十人,以及数目相等的马匹。
单行健暗中一数,共是十八名劲装大汉留在场中。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马匹之时,但见马匹皆是上佳名驹,雄骏异常。这十八匹矫健骏马不但鞍路鲜明,而且被挂得有如战马,鞍边都另有一件长兵器和盾牌,有的还多了一副弓箭。
单行健心头大震,向李公岱扫瞥一眼,低低道:“李兄,他们一共是十八骑,岂不太巧合了一点?”
李公岱面色也大大变动,道:“莫非他们就是‘燕云十八骑卜”
那个为首的方面大汉用洪亮的声音道:“两位低声交谈,倒像是疑心一件什么事似的,只不知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单行健道:“不错,咱们正是在猜测强徒的来历。”
方面大汉道:“请问猜到了没有?”
单行健道:“还没有,尊驾可肯见告?”
方面大汉道:“告诉他们也不妨,但你们还有同伴没有露面,是不是想暗暗溜跑?”
“尊驾这样说来,像是已经知道我们的人数了?”
方面大汉道:“不错。你们来时,路上有人看见,共是三男一女,咱说得可对?”
单行健点点头,道:“尊驾既然晓得,就算是三男一女吧!”
方面大汉道:“何以是‘就算’三男一女?难道这数目与事实不符么?”
单行健道:“我等来时,不错是有三男一女,可是那位姑娘,其实与我等不是一路,她目下到哪儿去了,连我等也不知道,这话只不知尊驾信是不信?”
方面大汉不作答覆,继续问道:“那么还有一个男的呢?”
单行健道:“他与我等亦不是同路人,甚至也不是江湖中的人物。这话你信不信呢?”
方面大汉道:“岂有此理!难道你们和那一男一女,只是在路上恰巧碰上的不成?”
李公岱见单行健不开口,便接着应道:“正是在路上遇见的!”
方面大汉仰天大笑,道:“但我们刚才有人入属探看,明明见到你们共是三人。”
李公岱道:“兄弟记得咱们没有说过不知那个男的下落之言,只说与他并非同路之久而已。”
方面大汉道:“听两位的言谈以及挺身而出的行径,可知两位皆是当今知名之士,是以处处保持身份,既不不战而逃,亦不愿说假话,这等风度,兄弟既敬且佩。”
他回头又道:“五弟,你可认得出这两位是谁?”
一个白面无须的大汉应道:“瞧他们两位的兵器,可知左边的是山右名家快杖单行健,右边的是五行刀李公岱,皆是当今颇有名气的高手。”
方面大汉眼见单、李二人都不否认,当下笑道:“我这老五博知天下人物,只要有点名气,他必能认得出来。话说回来,只要他认得出之人,也必是当今武林知名之士。”
当这方面大汉口中说着推许单、李二人的话时,其他的人已纷纷跃登马背。单行健心下狐疑,道:“兄台好说了。只不知诸位何故纷纷上马?”
方面大浪面色一沉,换上一侧冷酷无情的神情,道:“两位是真不懂呢抑是明知故问i”
李公岱应道:“单兄,此人词色不善,看来今日势难善罢甘休。咱们最好不与他说话!”
单行健颔首道:“李兄说得不错。”
只听沉重的蹄声纷沓散开,原来那十余骑已经迅快分布在四周。方面大汉耸身一跃,也坐上马背,俯视着单、李二人,冷冷道:“两位如若把来意说出,并且将如何晓得有敝堡这么一处地方的原因见告,便可不死!”
单、李二:人各各掣出兵对,都不言语c“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方面大汉又追,“如果两位再不开口,这一辈子永无开口的机会了!”
单、李二人仍然不理,各自严密戒备四下的人马。
方面大汉狞笑一声,缓上略一示意,跨下的骏马立即以碎步后退,一直退到由十余骑组成的包围行列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广场上突然间弥漫着阵阵杀气,虽然没有投鼓之声助威,但已具有千军万马的威势。
事实上这十八骑散开包围着单、李二人,在偌大的广场中,显得寥寥落落,人数甚少;可是这十八骑每个人的姿势以及进退时的动作,却形成了强大的气势,使人泛起了陷身于千军万马中的感觉。
为首的方面大汉响亮地喊了一声口令,所有的人都取出了鞍边的长兵器,另一手则取起盾牌。
李公岱厉声道:“诸位敢是燕云十八骑么?”方面大汉纵声大笑,道:“不错,李兄有何见教?”
李公岱道:“没有啦!”
单行健接口道:“听说燕云十八骑劫取各路缥银,洗劫富户,所过之处少有活口,可想不到居然匿藏在京银近郊。”
方面大汉响亮地喊道“:’‘燕云一铁骑!”
在他左边对面一个大汉接着洪亮喊道:“纵横无敌!”
在右边对面又另一个大议应道:”‘杀一人如麻!”
这三声响亮震耳的口令喊过,蹄声大作,十八铁骑一齐移动,均是向前推进。但他们的速度有快有慢,霎时间快老越快,但见从不同的角度各有一骑超前冲出,齐齐向核心中的两人迅疾杀去。长柏大刀以及镶着精钢的盾牌闪闪生光,配上雷动的蹄声,使得这阵冲杀的威势更是令人震慑。
但见这六骑一冲近单、李二人,各施枪矛刀斧,凌厉攻击了一记,便各各错开,继续向前驰出。这时头一批的六骑已等如各自向不同方向散开,也就是说。他们乃是在中心点交会之时,向单、李二人攻击了一招,便又继续向前,变成了散开的阵势。
然而第二批六骑,紧接着又从四方八面冲到。他们使的均是长兵刃,各自在中心交会之际,向单、李二人狠狠一击,便又错开了。
现在轮到第三批攻击,蹄声宛如息鼓雷鸣,刀枪如狂风暴雨杀将上去。这第三批方一错开,第一批人马再度回头攻到,成为第四度的攻击波次。如此第五波第六波一直不停地攻击,喝叱声、铁蹄声、马嘶声以及金铁交鸣声,还有那千百道耀眼的精光,只杀得核心中的单、李二人汗流泱背,气喘吁吁。这等强大的合围硬攻的情势,老练如单、李二人,六七波下来,已知道今日万万逃不过劫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