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好事多磨二小结连理

作者:司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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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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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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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4596字


丁岚大声接口道:“原来徐兄目的是在无名氏?”


徐冈道:“那也不是,区区目的只在美艳夫人……”


美艳夫人嫣然一笑,道:“你想把我怎样?”


徐冈从开始到现在神色始终没有变过,只是间或淡淡一笑,令人莫测高深。他定睛望住


美艳夫人,道:“我要用平生所学,迫你出家为尼!”


这话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禁都为之一怔。


美艳夫人怔了一下,心想:“我平生纵横天下,无不如意,今日忽然发觉美色媚力比不


上从前,大是心灰意冷,真的动了出家为尼的逃避现实之念。这人恰在这时提出这话,真是


巧合不过!”


十二金钱怒声道:“胡说,夫人享尽天下富贵,来日方长,焉能出家为尼?”


徐冈道:“她正是已经享尽人间风流富贵,才能看得破虚幻荣华!”


美艳夫人心中又是一动,忖道:“这话真有道理,我即使再活一百年,谅也不过如此。


何况容颜瞬即凋零,青春已难久驻,我莫若趁红颜尚在,艳色倾世之时,急流勇退?”


她涌起千万重心事,一方面仍然恋恋难舍,另一方面又想及早逃避。众人见她沉吟不


语,已非昔时慧思潮涌,妙语泉生的光景,都大是惊讶。


苦行禅师诵声佛号,道:“善哉,善哉,徐擅越功德元量,但这种舍身向道,持戒出家


之事,只闻应以度化之法,从未听过可以强迫的!”


神指丁岚接口道:“是啊,哪有强迫人家出家为尼之理,徐兄武功虽是高强,却未必就


赢得我们联手之势!”


徐冈微微一笑,道:“区区抵挡得住诸位联手围攻与否,暂且不论,但诸位单独出手的


话,定是有死元生之局。区区设下这道铁栏,正是避免诸位一拥而上之意。”


他神色一冷,眼中陡然射出森冷光芒,有如两道电光,缓缓在众人面上扫去,目光所到


之处,众人都不得不移眼避开。


只听他肃然道:“诸位论武功若是单打独斗,决难赢得区区,若是有哪一位肯为了美艳


夫人当场自刎,区区这就恭送夫人及余人出去,永不再提出家之事!”


众人心中都大是惊诧,做声不得,这其中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二人,最近时时与美艳夫


人接触,心中早已降服在她美色之下,但到底因缘尚浅,不足以谈到为她自刎。剩下便是苦


行禅师,楚南官和神指丁岚,这三人都是美艳夫人裙下忠臣,可是楚南宫适才己被美艳夫人


伤透了心,神指丁岚业已娶得夏雪为妻,心有牵挂。苦行禅师一则身为佛门弟子,自付不该


做出阻止别人出家之事,二则他也想到若是一死之后,纵然美艳夫人不用出家,与他已死之


人又有何相干?


是以没有一人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徐冈冷笑道:“可见得大家都只为了一己私欲,才


肯附逐在夫人裙下,竟没有一个是真心挚爱,舍己为你之士!”


美艳夫人心中一阵黯然,默默凝睐。徐冈又道:“你的艳色纵是能够倾倒天下英雄,但


若然没有一个真心为你之士,又有何值得夸耀之处?”


楚南宫替她感到一阵难堪,他本是天性刚烈侠义之人,这时单只为了帮美艳夫人挽回一


点颜面,便即冲口厉声道:“照你这样说来,寻常女子也有殉情之人,然则夫人竟比不上寻


常女子了?”说到此处,美艳夫人不觉感激地望住他。


楚南宫瞥见她的神色,更加激起满腔豪情,慨然道:“楚某这就死在此地,好教你这井


底之蛙得知夫人非是寻常中帼可比!”


苦行禅师朗笑一声,善目圆睁,陡然恢复了昔年尚未出家以前的雄威气度,接口道:


“楚兄真是铁锑钵的英雄豪杰,兄弟不才,也欲附随骤尾,陪楚兄一死!”


徐冈大感意外地皱起双眉,望住这二人,他还不大明白这等江湖豪杰之士,只要触发了


心中豪情,当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毫不顾惜,还道他们未必就会动手自刎,兀自静视其


变。


楚南宫,苦行禅师二人相视一笑,楚南宫道:“想不到宋兄出家多年,仍然不脱原来英


雄本色!兄弟此赴黄泉,有宋兄为伴,大感荣幸!”


苦行掸师拍一拍秃头,大笑道:“楚兄好说了,我宋人雄遁人佛门多载,原意想托庇佛


力,抛却心中情影,哪知今日仍然为她而死,当真是生死有命,半点也不由人,楚兄准备好


了没有?”


他骄指指住楚南宫胸前大穴,蓄势待发,楚南宫也自运功掌上,缓缓提起。


徐冈这时才看出这两人竟不是空口说白话,心头一震,欲待阻止,却已无计可施。


无名氏冷淡地站在一边,看来是决计不会出手阻止,而叶谋,丁岚二人也没有出手阻止


之意,罗门居士身在铁栏之外,更元从出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美艳夫人突然冷冷道:“住手,谁要你们死的?”


她的话声冷峻异常,一听而知乃是出自真心。楚南宫,苦行禅师两人不觉一怔,都煞住


势子,楚南宫惨然回头道:“你说什么?”苦行禅师道:“我们为你而死,还有什么不


对?”


美艳夫人冷冷道:“当然不对,你们只是怜悯我的窘境,激出侠义豪情。但我岂会接受


这种施舍?”


那两人固然大大一怔,其余诸人也莫不诧愕相顾,可是人人都感到她说得有理,若然他


们不是甘愿为她舍身弃命,只是激于侠义之心,虽然同是一死,却又大不相同。


徐冈仰天冷笑道:“你也承认无人当真是为爱你而死,那就算你输了!”


美艳夫人黯然道:“不错,我输了!唉,我虽能迷惑天下之士,又有何用?”


徐冈冷笑道:“这话九须斟酌,若然你有本事使我在你裙下低头,你还是赢了。不然的


话,你便须出家为尼……”


美艳夫人激起好胜之心,瞟视他一眼,道:“这话可是当真?”


徐冈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真的!”


叶葆厉声道:“姓徐的你设下这个圈套,千方百计要夫人出家为尼,是何用意?”


徐冈道:“区区一则本悲天恫人之心,收拾这个人间祸水。二则我想借她之力,试验我


自己的道行!”


美艳夫人媚声笑道:“好极了,我也想瞧瞧你有多大道行!可是现在就试?”


徐冈摇头道:“等一等!我还须领教过无名氏的帝疆绝艺,才和你到另一处适当地点举


行!”


他举手在墙上一拍,那道铁栏自动升起,众人恢复自由,都涌出来。


无名氏在最后面,他不知听到那徐冈的话没有,神情淡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徐冈走到无名氏面前,众人自然而然退开。当下只剩下他们成为对峙之势。徐冈道:


“无名氏,不管你心中愿意与否,也得施展你平生绝艺,与我相搏一场!”


无名氏淡淡道:“为什么?”


徐冈面色一沉,肃然道:“第一是凌玉姬的终身归属,决于此战!”


无名氏听到此言,突然虎目一睁,寒光四射。徐冈见他发威之态,欣然一笑,道:“敢


情单是为了她之故,你就愿意动手,那便不须多说了!”无名氏寒光渐敛,淡淡道:“你猜


错了,我已不愿为她动手!”


此语一出,所有的人无不大感讶异,尤以徐冈为甚,他瞠目道:“这话怎说?”无名氏


没有理他,美艳夫人接口道:“他和玉姬之间好像闹别扭。玉姬现下身在何处?她为何会到


此地来?”


无名氏面上淡漠之色忽然消失,定睛望住徐冈,显然他心中也急于得知凌玉姬何故悄然


抵此之故。


徐冈微微一笑,道:“那一日区区参与北关坪盛会,得睹无名氏身手,颇觉技痒,便动


了约他一斗之意。当即略施小计,以凌玉姬令尊下落为饵,诱她自行来此。”


无名氏皱眉道:“玉姬的老太爷已经去世,我早就应告诉她。”


美艳夫人娇躯一震,含愁凝涕,缓缓道:“这话可是当真?”


无名氏道:“自然是当真的,我亲手埋葬他老人家遗体,在此之前,还承蒙他老人家传


以内功心法他当时虽然不曾问明那位高大老人就是凌波父,但后来种种迹象显示,都证明


那位老人必是凌波父无疑,是以他便没有说出细节。


美艳夫人微微颤抖,玉容变色,极是惨淡幽怨。众人见了心中都恻然不忍,可是谁也没


有法子安慰她。她幽幽叹一口气,栅栅向殿外走去。


苦行禅师叫道:“夫人上哪儿去?”她头也不回,低低道:“我到外面站一会儿广声音


甚是凄楚哀怨。


楚南宫接口道:“夫人到外头去有什么事?”美艳夫人道:“我要细细想一件事!”


无名氏一看不对,大声道:“夫人且慢悲伤,哪位老人家是不是凌老伯,我可不敢确


定!”


美艳夫人这一回停住脚步,但仍然没有转回身子,默思片刻,自言自语道:“一定是


他,不然的话,这次庐州之会,他那么高做好强之人,那肯躲在一角,任得其余三强扬耀天


下英雄之前?他一定是死了广当下移步出去。


罗门居士。叶葆,丁岚。楚南宫,苦行禅师等五人都跟她走去,但大伙儿在殿门口便停


住脚步,这样一方面可以见到美艳夫人的动静,另一方面又可看到无名氏这一边的情形。


徐冈道:“凌老前辈不幸仙逝,回想风仪,使人不胜感伤!”


无名氏似乎渐渐恢复生机活力,深沉地望住对方,缓缓道:“你到底怎生使玉姬来


此?”徐冈道:“你我动过手之后,教她自己告诉你。我但白告诉你,今日之战,乃是你踏


人帝疆之前最严重的考验,若是过不了我这一关,那就别想与帝疆几位老前辈争雄!”


无名氏根本不理会他后面的说话,道:“玉姬竟是自愿到此,好诱我们追来的是不


是?”


徐冈道:“你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的如此吩叨!你不会等打完之后亲自问


她?”


无名氏似是被他激起满腔豪情,朗笑一声,慨然道:“徐兄说得好,就请徐兄指教!”


当下两人蓄势运力,伺机出手。殿门口的五名武林高手都被无名氏笑声引得转头向这边


注视。


无名氏洒落地跨前两步,左手一引,右手疾扫而出。这一招“横扫千里”正是凌波父十


二散手中最具威力的三招之一,出手纯采攻势,凌厉元匹。


却见徐冈右手一引,左手迅快扫拍出来,使的招数竟和无名氏一模一样,只是左右手对


调位置。但这么一来双方扫拍出来的手掌。便恰好迎个正着。最妙的是无名氏招数才发之


际,徐冈似是深诸这一招手法,只看他左手那么一抬,立刻发招,是以两人招数几乎是同时


发出。


两人掌势快如流星,眨眼相接,“膨”地一响,双方硬拼了一掌,齐齐震退大半步。


徐冈面上微微变色,道:“好深厚的功力,再换一掌看看!”


语声中右手划个圈子,左手也划个召子,迫出两股极是沉雄潜力疾袭无名氏。


无名氏掌势一拨,化开这两股内力,却见敌人没有接续出手攻到,不觉一怔。但随即醒


悟,心想:“这人原来懂得凌家十二散手,这一招乃是“风起云涌”之式,他没有劈出底下


连环掌势,分明是待我同时施展这一招,较量内功掌力……”


当即喝一声“好”字,左手划圈,右手划圈,他左手才动之际,徐冈也自重复施为,但


却是右手先发,左手在后。这一来双方左右手恰好对正,掌力对冲,激得满殿风翻翘转,果


然大有风起云涌之势。


两人划圈发出的掌力都各不相让,底下接着便连环猛劈,近身攻敌。


只听“膨膨膨”一连响了四下,微微一停,接着又连响四下。


殿门诸人见到两人窿战之势激烈无比,尤其是这刻连换八掌,掌掌接实,但都未分高


下。看来这两人在功力修为上正是棋逢敌手,还有一番剧斗。当下都不知不觉暗暗替无名氏


担心,生怕他一招不敌,不但英名折坠,甚且连娇妻也将不保。


这时无名氏恰恰跃开数步,似有怯战之意。楚南宫放声叫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


杀呀!”


他声音雄壮,语意尤为激烈。旁边数人听了都不禁势血沸腾,但觉区区一身安危生死,


都元足轻重。无名氏朗声应道:“楚兄说得好,看招。”一掌疾拍出去,风声凌厉震耳,显


然己是尽力放手猛攻。


徐冈也自朗声长笑,出掌迅攻。两掌相交,“唆”的一声,各各震退六七步之多。


这一招又是十二散手中的“逝水如斯”之式,两人使的竟又是一模一样。无名氏心中一


动,乍退又进,源源使出十二散手,揉合修罗七诀,只见他掌影翻飞,潜力山涌,攻势凶猛


元传。


徐冈初时跟他用了两招十二散手的招数。但是无名氏连接施为,力求变化,他便没有照


样施展下去。单只反复用出十二散手的中“天马行空”、“逝水如斯”、“红窗日永”这三


招应付。这三招在他手中用出来,威力奇大,回环贯通,变化极是精奥。居然抵挡得住无名


氏的整套凌家手法。


不久工夫,己激斗了二十余招。无名氏手法一变,使出后来学得的达摩心法,拳劈掌


扫,又是另一番气象。


徐冈的三招手法已抵挡不住,忽地一变,连点三指,指风寻暇抵隙,从无名氏拳风中攻


人,立时瓦解他的攻势。


他这几手指法回环施展,威力无穷,无名氏和他激斗了二十余招,才又渐渐占到上风。


徐冈手法又陡然一变,威猛无侍地连环劈出数掌,底下眨眼间踢出几脚,登时又将无名


氏迫退。


无名氏长啸一声,手法大开大合,忽而施展达摩心法,忽而用出十二散手,拼了二十余


招之多,便又摸熟对方拳路脚法,渐渐抢得主动之势。


门口站着的五人此时齐齐喝彩为无名氏助威,这座鬼气阴森的山谷顿时泛起一片震耳杀


声。


两人又激斗了二十余招,徐冈越见不支,忽然手法一变,双手齐出快逾闪电不知如何已


抓住无名氏双手脉门。无名氏心头一震,已感到对方指上内力袭人脉穴之内。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趁着这一刹那间四肢尚能移动,底下伸出一脚勾住徐冈后脚跟,同


时上身向前猛力撞去。


这一招纵是查遍天下各派武术经典也难找到,徐冈想不到他不但不用力挣脱,反而向前


猛撞,首先是双手劲道用不上,无法扣紧敌人脉穴,其次是胸口被他肩膀撞个正着,下面脚


步不能退开,登时咕咯一声跌倒地上。


无名氏趁他跌倒之势缩起一膝,撞向徐冈肚子,徐冈心知若是被他这一膝撞中,当场便


得吐血,只好借势一抛,无名氏登时从他头顶处抛过,膝头险险撞在徐冈面门。


两人身子一着地,立时纵起。无名氏道:“原来是帝疆四绝昔年在大离岛的传人!”


徐冈微微一怔,道:“你真是见闻广博,佩服佩服,还要请教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堂?”


无名氏道:“没有名堂,在下学过两种武学根本要诀,刚才危急之中,不知不觉就这般


出手了!”


徐冈叹一口气,道:“你已经能自创奇招,我万万不及,可随我进去把凌姑娘带回!”


无名氏怔一下,缓缓跟他走去。徐冈当先向后殿走去,在另一边的墙角推开一道门户。


殿后便是一座院子,无名氏走人院中,忽然停住脚步。徐冈诧异回顾,道:“你不必怀


疑,徐某决无设计暗算之意!”


无名氏摇摇头,道:“我不想见她!”徐冈道:“什么?那么你为何到此?”无名氏


道:“那时候我心中正在想许多问题,没有留意,被他们拉了上路


徐冈道:“你在未出发之前,已有不想见她之意了,是也不是?”


无名氏点点头,面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之声,徐冈提气纵人殿中,放眼望去,只见罗门居士等五人围立在殿


中,在他们当中,挺立着一个窈窕身影。


从衣饰上一望而知挺立众人当中的便是美艳夫人,徐冈走过去,只见美艳夫人头上的云


鬓雾鬓,已经不见,露出一颗光秃秃的头颅,竟不知她是用什么物事削去这三千青丝?


徐冈大是讶疑,道:“夫人尚未完全败于在下之手,何故变成这般模样?”


楚南宫洪声喝道:“都是你这厮出的主意!打!”一拳迎面劈到,左拳发,右拳接着劈


出。眨眼间连击数拳,前后拳力汇聚成不能抵御的狂潮怒涛,冲得徐冈立足不住,连退数


步。


楚南宫的连环铁拳乃是武林一绝,威不可当。以徐冈这等深厚功力之士,也不能不让过


他的凶猛锋头。”


一侧的十二金钱探手取三枚金钱,厉声道:“姓徐的且尝一尝叶某的金钱滋味!”


他的金钱缥还未出手,苦行禅师和神指丁岚已经双双扑上,夹攻徐冈。这两人都是爵榜


上登名的高手,一齐出手,威势极是惊人。


徐向忽指忽掌,忽拳忽脚,抵挡住三人围攻之势,圈子缩得极小,原来他不怕这三人夹


攻,却甚是忌惮十二金钱叶藻的暗器,故此纯采守势,好让圈攻之人替自己封住金钱缥来


路。


四人完全施展近身肉搏的险恶招数,打得激烈异常。美艳夫人连连苦笑,叫了几声,但


那三人完全不理,拼命猛攻徐冈。她一手拉住罗门居士,走到叶傈身边,道:“徐冈是奉了


神尼伽因大师之命,迫我出家!”


罗门居士和叶不禁一怔,叶道:“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美艳夫人点点头,道:“恩师刚才就在外面替我剃度,这话只望你们两位相信!!”


罗门居士道:“神尼何故迫你出家?”


美艳夫人道:“她没有迫我,是我自己愿意!”


叶道:“就算是你自己愿意,她老人家怎肯收你在门下?”


美艳夫人摇摇头,道:“内情两位日后或会知晓,眼下但望两位出手分开他们!!”


罗门居士沉声道:“夫人所云虽然必有道理,但在下心中实感难过,能够抑制住自己不


出手助战,已经不易,夫人最好不要迫我!”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无名氏忽然奔了人来,道:“他们何故动手?”


叶道:“无名氏来得正好,请看美艳夫人目下是何情状?”


无名氏转眼一看,惊讶地睁大双眼,旋即长长透一口气,道:“她当了尼姑,也是好


事!”


叶皱眉道:“无名兄须当记住夫人乃是你未来岳母身份,这话岂可随便说的?”


无名氏微微一怔,忖道:“是啊!我纵是不娶玉姬为妻,也不该如此说法。”耳中只听


叶谋的声音道:“无名兄快上前出手,击毙姓徐那厮广他听了理都不理,凝眸寻思道:“但


我为何一见夫人已出家为尼之时,便好像如释重负,心中大感舒畅?”


那边厢徐冈大奋神威,忽地双手疾出,分别抓住丁岚和苦行禅师手腕脉门,轻轻一拉,


遮在身前,楚南宫铁拳击到,一见情势剧变,大喝一声,陡地煞住拳势。


徐冈牢牢抓住两人脉门大声道:“夫人还未败在区区手下,何故如此?”


美艳夫人低眉合十道:“我已看破世情,大彻大悟,若是败在徐施主手下,被迫披剃,


便不是真心出家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大有道理,徐冈放开苦行禅师和丁岚两人,道:“她自家看破世


情,可与区区无干。”两人果然不再动手,迷惑地望住美艳夫人。


静寂中只听一阵细碎步声从后面奔出来,众人回头望时,原来是突然失踪的凌玉姬。


她一直奔过来,扑到美艳夫人身上,悲声道:“妈,妈,你怎么啦?”


美艳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妈有今日的下场,已经十分万幸!我能托庇佛


祖座下,你该欢喜才对!!”


众人细细体味这话,觉得甚有道理,要知美艳夫人目下虽是艳色尚存,但任是绝世红


颜,也总有老去的一日,那时节她势必要被昔日裙下之臣杀死。


凌玉姬泣不成声,她这次忽然失踪,虽然不知内情,只是遵从神尼伽因大师指点行事,


但仍然认为母亲此一变故,完全因自己而起,是以心中又是侮疚,又是悲伤,其实她何尝不


晓得美艳夫人出家为尼,乃是最圆满的解决之法。


无名氏见到凌玉姬出现,便悄悄走出殿外,心中想道:“她为了躲避与我成亲,所以暗


暗逃去,其实她只须说个不字,我岂会勉强她嫁我?”


他心中尽是悲伤自怜之情,虽然已奔人黑暗之中,但仍然感觉到背后有千百双眼睛嘲笑


地望住他,不禁大叫一声,放步疾奔出谷。


黑暗中也不知东南西北,信步疾走,奔到天亮,竟是处身在一片景色清幽的山麓上。这


一夜狂奔消耗了不少体力,但心中痛苦仍然甩不掉。几日来深藏心底的愁闷忧疑忽然都涌上


心头,不禁掩面放声大哭。


他此时内功深厚,非同小可。这一哭发自深心,宣泄心中无限悲痛,哭声从丹田中发


出,响震数里,附近的树木受到震撼,树叶纷纷掉落。


哭了多时,泪干声嘶,附近的树林也都光秃秃一片,他倒在草坡上,昏昏沉沉僵卧不


动。


太阳升而复沉,不觉两昼夜过去。他突然感到口中干渴,忽地一阵山泉之声传人耳中,


当下不知不觉起身举步向泉声之处行去。原来这两昼夜当中,他悲伤过度,一直昏昏沉沉,


这阵泉声根本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绕过一处山场,只见崖边一道水泉泻落涧中,他正要走过去,忽然一阵语声随风传来,


虽是远在六七丈外发出,但他耳聪超人,听得清清楚楚。转眼望去,一排繁密花树隔住视


线。


只听那阵语声道:“你已经在此地站了两日两夜啦,唉,还是随我回去吧!男女之情,


哪里值得这般磨折自己?”


无名氏初时根本没有意思听,但这几句话偏偏听得甚是清楚明白,陡然心头一震,忖


道:“是呀,男女之情算得什么?何须如此磨折自己?”


他一旦动了心,便凝神倾听另外那人如何回答,只因那阵语声是个女性口音,是以他推


想被劝之人,必定也是个女子。


他一方面泛起对女性嫌厌之心,一方面又转念推测那女子如何回答。


过了老大一会儿工夫,他已想出几十个答案,但仍然没有听到回答


他忍不住举步向那边走去,到了树后,忽然停住脚步,忖道:“她们是什么人与我毫不


相干,何须过去瞧看?”想是这么想,但那个想过去看看真相的念头,老是在心中跳跃不


息。


又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举起脚步,那边忽然传来声音,打消了他过去之意。


那声音仍是先说话之人的口音,道:“唉,你不言不动,果然是心伤欲绝的样子!看起


来叫人又觉可恨,又觉可怜,想我许多年前也曾为情所累,一世受尽磨折,现在想想,当真


没有一点意思!你过些时候,就会渐渐淡忘啦!”


无名氏心中斥道:“胡说,若是真情,就算过一百年也难以忘记广转念又想道:“但她


的话也有道理,过了几十年之后,回想起来,恐怕当真没有意思!”


他向这边想想,往那边想想,总觉得无法找出可行之法,心中不觉长叹一声,想道:


“这个被劝的人不知是谁?难道女子也有如此深情,居然不言不动地站了两日两夜?”


好奇之心一发,不可收拾,当下举步绕到树木露空之处,定睛望去,突然身躯大大一


震,有如被人当胸重重打中一拳,面色也变得十分苍白。


原来在那边的草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只见到侧面,是个长相秀丽的中年妇人,一望而


知乃是两次出言劝说之人,另一个也是个女子,一身镐素白衣,但面手皮肤比衣裳更要白


皙。恰好面向着他,故此看得十分清楚,正是那个使他悲伤欲死的凌玉姬。


他努力使自己镇静,目光上下一扫,只见她双脚前面有个半尺深的小小坑洞,洞中放着


三样物品,一是一把长约五寸的小剑,那剑薄得如柳叶,鞘是黑皮所制。二是一颗如指尖大


小的圆形紫金印,上面带着一条短短的金链。三是一个小小的碧玉手锡,玉质佳美,隐隐泛


射出柔和的碧绿光辉。


这三样东西都是当日在财神之墓中取得,剑名火舌单是神物利器,倒还罢了。那紫金印


和玉锡却是孩童饰物,凌玉姬曾经说过第一个孩子若是女的,便把刻有“富贵寿考”的玉铜


给她。如是男的,就把紫金印给他。


无名氏脑海中掠过这些往事,登时心碎肠断,但觉这些情景犹历历如在目前,但已经不


堪回首。


他看了一会儿,已知道凌玉姬乃是想埋葬这几件和他有关连的珍物,却不知何以不曾动


手。陡地心头一震,想道:“她埋葬这些物件,便等如埋葬了我。难道说她是为了我而站了


两日两夜?唉!我若是作如此想法!我定是疯了!她怎会为我伤心至此?”


一阵低幽之声传人耳中,无名氏侧耳听时,认出是凌玉姬的声音,只听她缓缓道:“人


间尽是埋忧地,唯向蓬莱寄此身……”音调幽凄低细,实是断肠之声。


无名氏举步走出去,那中年美妇惊讶地呀一声,随即悄悄走开。


凌玉姬虽是万念皆灰,世上已元一事能够令她动心,但对面树后忽然转出一人,到底突


兀,不知不觉抬目瞧去。


目光射到无名氏面上,娇躯猛可一震,无名氏一步一步走过去,面色十分沉凝。


凌玉姬心头涌起千情万绪,脑中反而一斤空白,不知要从何想起的好,这时见到无名氏


的来势,自然而然泛起一念:“他敢是要杀死我?”


此念掠过她心中,不知不觉向后便退。但随即想起自己正要为他而死,若是死在他手


中,正是最好不过,便又停住脚步。


无名氏迫到她面前,举手指住她的鼻尖,道:“这埋葬之举是什么意思?”声音不高不


低,毫无半点感情,谁也听不出他心中是悲是喜?


凌玉姬心想:“不管此事的是非曲直,单论你这种态度,无情至此,实是不该回答!”


但她天性温柔慈软,做不出恶形恶状,口中道:“我只是把伤心之物埋掉,之后……无名氏


接口道:“之后自个儿到蓬莱去,好图个逍遥自在,是也不是?”


凌玉姬一怔,忖道:“我几时作逍遥之想了?蓬莱之意,明明喻指人世以外的地方!”


正转念间,无名氏的指尖也点到她的鼻上,道:“你不敢回答,可见我言之不虚……”凌玉


姬心乱如麻,也不晓得如何对付他才好,面色变的更为惟淬苍白。


无名氏一跺足,恨声道:“罢了,罢了…”便待转身走开,凌玉姬忽然扑倒在他怀中,


无名氏满肚怨恨,双手一缩,凌玉姬登时滚跌地上。


她恰好是仰天卧倒的姿势,无名氏低头一看,但见她双目紧闭,面色如土,直如棺材中


的死尸。当下不禁大吃一惊,蹲低身躯摸摸的脉息,竟然微弱之极,已是若有若无之间。


这时他才知道凌玉姬乃是昏死而跌向他怀中,并非有意。当下茫然起身,只听到心中一


个声音道:“她死我也不活。”


那中年美妇不知何时已走到凌玉姬身边,先摸摸她的脉息,接着抬头怒道:“你竟坐视


她倒毙地上,真是天下第一狠心之人!”


无名氏心头一震,也不暇追问别的,只道:“她已经死了?”中年美妇把凌玉姬抱起,


冷冷道:“现在还不晓得,但刚才你若是不把她摔在地上,立即加以急救,就没一点妨


碍!”无名氏一阵迷恫,耳中又听那中年美艳怒声斥道:“狠心鬼,走!走!”


无名氏心中道:“她若是死了,我便须赶到黄泉路上陪她,你赶我到何处去?”但口中


却不分说,只默默走开一旁,等着凌玉姬的死活结果。


中年美妇替凌玉姬按摩,过了一阵,凌玉姬仍然没有一点动静。抬眼见到无名氏还站在


数丈之外,便怒声道:“走,谁教你站在这儿?”


无名氏低声下气道:“请问大婶,玉姬可是救不活?”


中年美妇道:“活不活与你何干?”


无名氏呆了一会儿,心中反复念着她这句话,忽然若有所悟,想道:“她说得好,玉姬


活不活与我何于,既是无干,我何须在此等候?这就自求一个了断,也就是了!”


当下拱手道:“多谢大婶指教,万一玉姬活了转来,便请转告她说,我无名氏对帝疆争


雄之事看得最重,男女之情,无暇顾及!”


他转身行去,走出七八步,只听中年美妇厉声道:“站住!”


他停住脚步,转头道:“大婶有什么话见教?”


中年美妇道:“她为你站了两日两夜,如痴如醉,芳心尽碎,柔肠寸断,纵然活得转


来,这世上也没有一点趣味,你何不对她做点好事?”


无名氏道:“怎生做法?”


中年美妇道:“你索性过来一掌震断她的心脉,免得不幸活转来在世上受罪!”


无名氏沉吟道:“大婶的话有理,但在下怎能下得了手?”


中年美妇道:“别假惺惺了,以你的心肠之冷硬,此举岂不胜任愉快!”


无名氏忖道:“我宁可玉姬杀死我,也不愿伤她!”于是继续举步走开。


中年美妇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只见盒中装着数百只青色小蚁。


她举手一扬,盒中群蚁尽皆洒在两丈外的地面,接着道:“无名氏,凌玉姬已经有点活


意,你有什么话,自己来告诉她!”


无名氏停住脚步,想了一想,果真移步回转,踏过蚁群布满的地面,已有数蚁爬附脚


上。


他全不知觉,一直走到凌玉姬身边,伸手摸摸她的脉膊,道:“果然脉息转强,只不知


何时才醒?”


中年美妇道:“你死去之前她定会醒来,亲眼见到你这个薄幸无情之人倒毙!”


无名氏心想:“我几时薄幸无情?是她不愿嫁我!”但懒得驳她,默然注视着凌玉姬樵


淬容颜。


陡然感到脚上微微一痒,低头看时,原来有几只青色蚂蚁,他也懒得理会。但想到此地


若是多蚁,恐怕也会爬到凌玉姬身上,当即细看她身上以及地面,目光一转,忽见千百只青


蚁列队源源钻人地上一个匣子中,觉得甚是奇怪。


无名氏虽然已存死志,一切事情都淡然置之,可是这一群青蚁人匣的景象,使他不禁想


起两点,一是这群青蚁必是有人豢养之物。二是蚁类虽然繁多,但从来未见过青色之蚁,可


见得必是异种,定有剧毒!


此念泛上胸中,登时明白那中年美妇所说的话,暗暗运气一试,果然左膝以下已经麻木


不仁。


过了一会儿,麻木之感蔓延到膝上。


耳中只听那中年美妇道:“玉姬醒来,玉姬醒来,你须得瞧着这无情无义之人死在眼


前,才能消心头之恨!”


无名氏想道:“玉姬不愿眼见我死,岂不令她伤心?”此念一生,立刻运气闭住穴道,


整条左腿血气闭塞,不复流动。


片刻工夫,凌玉姬睁开双眼,中年美妇道:“玉姬快看,他就死在你眼前!”


无名氏左边身子一麻,跌倒地上。凌玉姬大惊,挣起身子,道:“伯母,你!你违背了


自己誓言?”


中年美妇柔声道:“你别管我的事,这种狠心之辈,非处死不可,你看了心中可感畅


快?”


凌玉姬见无名氏已跌倒地上,默然无声,似是已经毒发,故此口舌麻木,不能言语,心


中一阵惨然,想道:“我眼见他死,心中只有悲痛,但这位伯母为我不惜破誓,我又怎能说


出?”


无名氏见她默认,不觉大为愤怒,暗自想道:“原来她果然对我无情,怪不得不愿嫁


我。”


中年美妇道:“世上尽有好男儿,以你的才貌,不愁找不到一个胜过这厮之人!”


凌玉姬轻叹一声,道:“我又不能欺瞒伯母,无名氏他死了,我也不能活着!”


中年美妇愕一下,道:“为什么?他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为他而死!”


凌玉姬温柔地望住无名氏,含情脉脉道、“不管他无情变心,我仍须一样对他,不然我


岂不是也变作无情薄义之人?”


中年美妇又怔一下,才道:“这话甚是,可惜他现下毒已攻心,无法挽救了!”


凌玉姬已决定一死,便也不甚悲伤,柔声道:“是啊,他已不能讲话,唉!不知听得到


听不到我们的说话?”


中年美妇道:“恐怕已听不见,他功力深厚,毒性发作得慢,若是常人,早就死了!”


无名氏突然哼了一声,道:“我都听见啦!”


凌玉姬大喜道:“你还能够开口?”随即起身跪在中年美妇脚下,哀求道:“伯母大发


慈悲,救他一命吧!玉姬愿意为奴为婢……”


无名氏大声道:“救命之事放在一边,你说我死了你也不能活着,这话可是当真?”


凌玉姬愕然回头道:“自然是真的!”


无名氏道:“若果她把我救活了呢!”


凌玉姬一时答不出话,中年美妇冷冷道:“我救不了。”举步走开。


无名氏道:“不要理会她的话,我若能活,你便如何?”


凌玉姬慢慢道:“你若能活下去,我自然奉侍终生,除非你不要我……”


无名氏道:“笑话,笑话!”


凌玉姬道:“怎么啦?”


无名氏道:“明明是你不想嫁我,所以突然出走,现下却说得好听极了!’


凌玉姬叹道:“我把内情说出,只怕你仍然不肯相信。”


无名氏心想:“我偏要听一听她编个何等样的故事!”便道:“你说给我听听也不妨


事!”


凌玉姬便把害怕成亲会影响他的武功,害怕美艳夫人会有一天被他认错这两大理由说


出,最后道:“神尼伽因大师知道之后,有一晚命我出去,带我到那千鬼谷去,见到了吴怕


伯和伯母,还有那位徐大哥……”


无名氏心中有七八分信了,但仍不表示出来。


凌玉姬深深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决不肯相信,那天在千鬼谷见到母亲落发出家,


但觉罪孽如天,无可补偿……”


无名氏道:“这话倒不是这么说,夫人她极是重视自己容颜,那一次在华山中几乎杀死


了你,就是以为自己已老,十分嫉妒。但容颜总会有老去的一日,她趁衰老之前,皈依佛


门,便可以免去这一劫。”


凌玉姬喜道:“你也这么说,可见得妈不是哄我!”


她随即幽幽叹口气,道:“你忽然走了,我知道你心中误会甚深,或者会恢复过去冷淡


的态度,随便在什么地方一隐,以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我定然再也见不到你,何况找到了


你,也不会信我的话。所以我到了此地,心灰意冷,打算埋葬起那三件宝贝,便即了结此


生……”


无名氏想了一会儿,道:“听起来这话不假!”


凌玉姬立刻惊喜交集,扑到他身上。无名氏伸手推开她,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明


白!”她害怕地道:“什么事呀?”


无名氏道:“你已站了两日两夜,那就是只走了一晚之久,就到了此地?我记得我也狂


奔了一夜,你的脚程竟比得上我?”


凌玉姬放心一笑,道:“那是火龙驹的脚程,我怎能一夜工夫,走了千里之遥?”


她接着急急道:“你身上觉得怎样了?”


无名氏道:“左边身子都麻木了,虽然闭住脉穴,也不济事!”


凌玉姬惊道:“吴泊母的使毒功夫,天下第一。连吴伯伯也甘愿认输。唉!待我去哀求


她老人家,只怕不易求得她动心!”


无名氏道:“这却是何故?”凌玉姬道:“吴伯怕中毒之后,他们两人误会全消,结为


夫妻。当下便准备找一处地方作为两人埋骨之所,这时伽因大师忽然出现,设法救治吴怕


伯。吴怕母立誓如若治得好吴怕伯,她一生永不用毒,如有违誓,老天神明便教吴伯伯在帝


疆中失手丧生!但她为了恨你无情,一时气忿,违背誓言出手。你想想她现下还肯救活你


么?”


无名氏道:“这么说来,连你也难以向她开口求救了?”


凌玉姬心中一惨,泪水正要涌出,忽听那中年美妇的声音道:“你们别害怕,老身并无


违誓出手,无名氏只是被麻药侵人体内,待会就自然无事!”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中年美妇站在三丈之外,含笑望住他们。这位中年美妇便是前文提


及的毒仙程珠,她举手阻止凌玉姬起身,又道:“老身这就乘坐火龙驹回去,你们两人爱在


什么地方隐居都元不可,但须记得两年后的端阳节中午时分抵达黄山始信峰,参加帝疆争雄


之举!’


凌玉姬道:“怎的是在后年?”


毒仙程珠道:“这是神尼伽因大师之意,帝疆诸老已经同意,并准许此讯传遍天下武


林,只要自信武功能闯过三位封爵高手所布的三道关卡之人。均可到始信峰顶观摩这一场龙


争虎斗!”


无名氏微微一笑,想道:“既是如此,我便不须和玉姬回到金陵,反正那一干朋友们届


时必在始信峰顶见面……”


正转念间,只听毒仙程珠又道:“神尼此举自然有极深用意,大家只猜出她老人家特地


给你无名氏两年时间,锻练功力。至于她表示其时将有一场极大祸劫的话,人人都猜测不


透!”


凌玉姬讶道:“她老人家怎么说的?”


毒仙程珠道:“她说她勉留在尘世多年,便是为了后年发作的那场祸劫,她只说了这么


一句,但面上掩不住忧虑之色,大家猜测这场祸劫一定十分重大,却推想不出一点头绪!”


她停歇一下,接着道:“你们不须念及此事,只要安心练功,别再发生事故那就行


了!”


无名氏和凌玉姬面上都微微一热,程珠笑道:“其实这也是人情之常,想老身和吴逻已


虚度了一辈子,实在没有资格教训你们!”


凌玉姬道:“怕母别说啦!我听了心中就十分难过!’


毒仙程珠道:“这个不提也罢,神尼有几句活嘱老身转告你们,她人家说,这一次你们


之间的波折,错在两个人都少了一个忍字,凡事率性去做,才会乖分千里,误会丛生,日后


凡事须得忍耐,不要胡思乱想!”


无名氏、凌玉姬都恭恭敬敬地听着,程珠又道:“她老人家说,武功之道,千变万化。


由于各人资质不同,性情各异,因此成就也不一样。无名氏须谨记她说的这个忍字,藏短用


长,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无名氏听了凝目深思,竟忘了回答,良久,良久,才恢复清醒,道:“吴怕母呢?”


凌玉姬道:“她已经骑上火龙驹走了,她说我们两人不必举行什么仪式,现下已是正式


夫妻……”


说到这里,不由得臻首低垂,红潮泛颊。无名氏爬起身,但觉麻木之感消失大半,当下


和她偎坐一起,柔声道:“我在天下英雄之前夺得美人,此事元人不知,无人不晓,自然不


必再举行仪式…


凌玉姬喜欢无限,躲在他怀中,两人耳鬓厮磨,温存良久。凌玉姬道:“我们到什么地


方住上两年?”


无名氏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行!”


凌玉姬含羞低鬓一笑,悄声道:“这两年当中我们不能同床共枕,免得误了你的武


功!”


无名氏眼睛一瞪,道:“谁说的?”凌玉姬见他这等表情,心中大惊,怯怯道:“是


我……是我说的……”无名氏见她神情十分可怜,忍不住笑道:“你一片好意,我心中万分


感激,刚才只是吓唬你的,不是当真生气!”


凌玉姬掩住胸口,道:“你再这样吓我,提防把我吓死……”


两人谈笑了一会儿,又提起隐居之处。无名氏要她做主,凌玉姬想了一阵,道:“爹爹


足迹踏遍字内,尝闻他老人家纵论天下名山胜地,据他说所谓十大洞天果是人间仙境,我们


捡一处住上两年,也是人生一乐!”


无名氏道:“十大洞天是哪几处?”


凌玉姬扳着手指念着:“一是王屋山洞,号日小有清虚之天。二是委羽山洞,号日大有


空明之天。三是西城山洞,号日太玄煦真之大,四是西玄山洞,号日三元极真洞天。五是青


城山洞,号日宝仙九室之洞天。六是赤城山洞,号日上清玉平之洞天。七是罗浮山洞,号日


朱明辉真之洞天。八是句容山洞,号日金坛华容之洞天。九是林屋山洞,号日犬神幽洞大。


十是括苍山洞,号日成德隐玄之洞天!”


无名氏道:“亏你都记得住,索性由你做主到底,你挑选其一便是!”


凌玉姬道:“我们先游青城山,瞧瞧宝仙九室之洞天好不好?”


无名氏道:“都依你!”当下起身,凌玉姬先去捡回那火舌剑,紫金印。玉锡等宝物,


然后和无名氏一起上路,走出群山,便走向有人家寻食问路。


两人一问之下,才知已经处身于淮扬地区。两人饱餐之后,休息了一日,便开始向四川


进发。


他们住行之处,武林中人无不震动,争相款待。初时他们都觉得相当有趣,但走了十多


日,便觉得不耐烦了。计议之下,先折向别的方向,走出百来里路,然后才雇一辆大车,两


人都藏在车中,绝不露面。这样总算避过武林同道的面目。


不一日,已到达汉中,从汉中越省境经广元,剑阁人栈道。这时他们已弃车步行。蜀道


虽险难如登天,但他们这对年轻夫妇却履险如夷,如行康庄大道。


这天他们已抵达灌县,城西南便是青城山,远远望去,但觉峰峦挺秀,千蟑叠翠,烟云


飞扬于山岭林表间,宛如有仙人云游往来。


两人人得山中,只见洞壑幽美,加入图画之中,不禁心抬神旷,一路寻幽探胜,渐渐深


入群峦之中。


忽听瀑声隐隐随风传来,当下循声寻去,转过山腰,只见一道宽达数丈的瀑布如玉龙倒


挂,直向一个深潭倾泻。


凌玉姬喜道:“你看,那瀑布上面有道石梁,我们何不到那石梁之上,俯视飞瀑冲泻的


奇景?”


无名氏道:“那道石梁长达七八丈,只有尺许宽,不容两人并肩通过,这也罢了。你再


瞧从这边过去顺势而下,还不怎样,石梁那一边的尽头处怪岩突起,苔色苍碧,实在不易落


脚。还有岩石间缝隙中是不是尚有危险,不得而知!”


凌玉姬温柔地道:“你若是不让我去,那就作罢!”


无名氏没有作答,过了一阵,只见她屡屡望向那道石梁,露出好奇的神色,想道:“以


我们二身武功,这道石梁其实也不算得十分危险,若是不教她上去一趟,以后她定会念念不


忘!”


当下道:“好吧!我们到石梁上看看,反正我们要到对面去,就从这捷径过去,倒也省


事!’


凌玉姬雀跃欢呼,当先奔去。她自从练成无相神功之后,轻功自然而然便臻佳妙之境。


此时一跨步便出去寻丈,身法轻盈如仙子步虚而行,十分美妙。


两人行到石梁开始之处,只见山势如被神斧劈开,露出一条峡缝,山泉汇聚峡缝,冲泻


落去,便是那道大瀑布。


这道峡缝上面十多处依然合拢,底下却只有这一条石梁贯穿其间,有如一道天生桥梁。


不过石梁甚是狭窄,底下便是奔湍急流,若是掉了下去,纵然摔之不死,但急流一冲,随着


瀑布直落十丈的潭中,那时纵是铜皮铁骨之体,也难逃粉身碎骨之厄。


无名氏道:“你跟在我后面吧!”


凌玉姬道:“不,我在前面,你便可随时照顾着我。”


无名氏道:“这话甚是,你走慢一点,心中别慌就行了”


两人走上石梁,到了石梁中间之处,凌玉姬耳听瀑声如雷,脚下白浪湍奔,水气蒙蒙,


忽然胆怯起来。但仍然向前缓缓走去。心中甚是后悔。


这时两头都一般远,她自是没有后退之理,当下看石梁过去这一段都甚是平坦,便不低


头瞧看,一径向前望去,稳稳而行。


无名氏已发觉凌玉姬胆怯,当下道:“不用害怕,我紧紧跟住你,纵是失足,也不会跌


下去!”他的话声从如雷瀑声中送人凌玉姬耳中,她登时大感宽慰,面上泛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