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作者:独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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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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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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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3720字


小珊道:“郡主会争?”


江万山道:“怎么不会?”


小珊道:“堂堂郡主,会跟一个江湖女子……?”


江万山道:“丫头,这种事是一点也容不下还有别人的,要是你是这位郡主,你争不争?”


小珊没说话,显然,她是认为她也会争,旋即她又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江万山道:“你是指……”


“您告诉我的这些。”小珊道。


江万山有点得意:“姓郭的什么事瞒得了我?”


小珊道:“您来找我,就为告诉我这些?”


江万山道:“我不能让你再蒙在鼓里,我要让你知道,还要你跟我回去。”


“还要我跟您回去?”小珊道。


江万山道:“不错!”


小珊道:“我这个做女儿的背叛了您……”


江万山道:“你总是我的女儿。”


小珊道:“这么说,您不计较?”


江万山道:“那一个做爹娘的,真跟自己的儿女计较?”


小珊道:“您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既感动又惭愧。”


江万山道:“跟自己的爹娘用不着这样,只往后听话就行了。”


小珊道:“您让我这就跟您回去?”


“不错!”江万山道:“难道你还不打算跟我回去?”


小珊道:“我是不打算马上跟您回去。”


江万山道:“你还要干什么?”


小珊道:“我得问问他去。”


“怎么?”江万山道:“爹跟你说的你不信?”


小珊道:“我实话实说,您可别生气。”


江万山道:“我不生气,你说!”


小珊道:“我是有点不大相信!”


江万山脸色一变:“你……”


小珊道:“您说过不生气的!”


江万山似乎把气忍了下去:“小珊,我是你的爹呀!”


小珊道:“我知道!”


江万山道:“难道我还会害你?”


小珊道:“您自己知道!”


江万山脸色又一变:“小珊……”


小珊道:“您那一回又真为过我?”


江万山脸色连变了好几变,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我看你是让他迷住了,我为你不值……”


小珊道:“是么?谢谢您,无论如何,都是我心甘情愿。当然,他要是真有别人,那自是另当别论。”


江万山一点头:“好吧!你就问他。”


小珊道:“谢谢您!”


江万山道:“他在‘京华镖局’。”


小珊道:“‘京华镖局’?”


江万山道:“他如今是‘京华镖局’的镖师。”


小珊道:“他怎么进了‘京华镖局’?”


江万山道:“这你当面去问他。”


“再次谢谢您!”


小珊要走,江万山道:“慢着!”


小珊收势停住:“您还有什么事?”


江万山道:“要是你问他以后,知道我这个做爹的说的都是:实话呢?”


小珊道:“我马上回去,您在家等我就是。”


她腾掠不见,望着小珊不见,江万山冷冷一笑:“去吧!丫头,不怕你不乖乖回去。”


夜,在那儿都是安静的!在“京华镖局”也不例外。


或许,有的地方到了夜里反而热闹,可是一旦夜深了,照样;安静,夜深人静嘛!“京华镖局”虽然有人巡夜,但那也是静静的!突然一个女子话声划破这份安静:“我找郭解!”


夜静时分,听得特别清楚!郭解不是头一个听见的,可是他却是头一个到达发话处的。


发话处,是“京华镖局”的最高处,大厅屋上。


今夜微有月光,他在半空中就看见了,大厅瓦面站着个女人,他也看出了那女子是什么人,他脱口叫:“小珊!”


他落在了大厅瓦面,也有人跟着上来了,他抬了手:“是我的朋友!”


有了郭解这一句,刚上来的人都下去了。


站在郭解眼前的,正是江珊,江珊是江珊,可不是让江万山找着时候的狼狈江珊了,如今的江珊是以前的江珊,跟郭解在一起时候的江珊。


只听江珊道:“还认识我么?”


郭解惊喜道:“当然认识,怎么不认识?”


“没有想到吧?”小珊道。


郭解道:“真没有想到!”


江珊还待再说,郭解道:“下去上我屋里坐吧!”


江珊点了头:“行!”


两个人掠下大厅瓦面,到了西院郭解屋里,刚点上灯,外头传来了周展话声:“兄弟,有事么?”


郭解道:“周大哥,没事。”


秦明的话声传了进来:“那就好!”


听不见什么人,想必两人走了。


江珊道:“谁?”


郭解道:“两个好朋友。”


江珊目光转动,四下看了看:“你就住在这儿?”


郭解道:“是的!”


“挺不错的嘛!”江珊道。


郭解望着江珊的脸:“我是不错,你却不好!”


江珊的脸,消瘦、憔悴。


江珊微笑:“还好嘛!”


郭解的神色难掩心疼:“小珊,我看得出来!”


江珊又笑了:“我可不是来让你这么看我的。”


郭解道:“你不是回来么?”


江珊顾左右言他:“你怎么进了这家镖局?”


郭解道:“我打算待在京里,可是我不愿意靠我的朋友……。”


江珊道:“你是说你那位王爷朋友?”


“是的!”郭解道。


江珊道:“为什么不愿意?”


郭解道:“你是知道的,我两边都不沾。”


江珊道:“这家镖局两边都不沾?”


郭解道:“是的!”


江珊道:“提起了你那位王爷朋友,我想起来了,你那位王爷朋友,还有个妹妹?”


郭解心头一震:“是的!”


“一位郡主?”江珊道。


“是的!”郭解道。


江珊道:“也是你的朋友?”


郭解道:“小时候在‘漠北’,跟他兄妹常在一起玩。”


江珊道:“听说长得很好?”


郭解迟疑了一下:“是的!”


江珊道:“你怎么没告诉我?”


江珊道:“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倒是实话实说!“不想让我知道?”江珊道:“为什么?”


“怕你不放心。”郭解仍然实话实说。


江珊道:“你跟她有什么吗?”


郭解道:“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那时候确曾很要好,在京里重逢以后,她对我更好,那趟镖的事,就是她救了我。”


还是实话实说,江珊道:“你承认……?”


郭解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如今她贵为郡主,她原也有个,要好的人,就是镇国上将军的公子……”


江珊道:“你是说……”


郭解道:“她的好意,我只有心领。”


“就因为她贵为郡主?”


郭解道:“还有更要紧的。”


江珊道:“什么?”


郭解道:“小珊,你对我情深义重。”


江珊一怔:“真的?”


郭解道:“我住在镖局,而没有住在王府。”


江珊一双美目里泪光一闪:“我走了,你为什么不找我?”


郭解道:“你不让我找你,我也找不着你。”


江珊道:“你就那么听我的话?”


郭解道:“我想不听你的,可是我上那儿找你去?”


江珊道:“你不知道该上那儿找我?”


郭解道:“我初来京里,人生地不熟。”


这是实情!江珊道:“那就这么算了?”


郭解道:“要是你我有缘,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江珊道:“你是这么想的么?”


“小珊!”郭解道:“你是因为不愿意让我误会你走的,纵然我能找到你,追你回来,你心里能平静么?”


江珊没说话,显然,她同意郭解的说法,但旋即她又道:“听说还有一个。”


郭解似乎没听清楚:“怎么说?”


江珊道:“听说还有一个。”


郭解道:“还有一个?”


江珊道:“不错!”


郭解道:“谁?”


江珊道:“‘铁血会’的那个女人。”


郭解道:“你是听谁说的?”


江珊道:“我爹!”


郭解双眉微扬:“又是你爹。”


江珊道:“是谁告诉我的,无关紧要,我只问这个女人是不是……?”


郭解道:“这是无中生有,根本不可能,你不是不知道她……”


“真没有?”江珊道。


郭解道:“真没有,那位郡主我不就承认了么?那在乎多一个?”


这倒是!江珊道:“可是我爹为什么告诉我……”


郭解道:“你不说你爹知道我有个一字王朋友后,又要你跟我在一起么?他怎么又告诉你这些?”


江珊道:“我爹这回是为了我了。”


郭解道:“这回是为了你了?”


江珊道:“他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了。”


郭解微一怔:“为什么?”


江珊道:“他说谁也争不过郡主,‘铁血会’那个女人已经遭那位郡主嫉恨了。”


郭解道:“那你来找我……?”


“问问你,问清楚。”江珊道。


“你问清楚了么?”郭解道。


“问清楚了。”江珊道。


郭解道:“你信我,还是信你爹?”


江珊没有犹豫,深情一眼:“信你!”


郭解道:“小珊,谢谢你!”


江珊又是深情一眼,轻嗔:“讨厌,谁要你谢。”


郭解沉默了一下:“小珊,你爹不该扯人家‘铁血会’那位。”


江珊道:“怎么?”


郭解道:“人家是位孀妇,何况人如今也没有了。”


江珊微一怔:“人已经没有了,你没有救她……?”


“不!”郭解道:“她爹白天来找我,说她在回分舵途中失踪了……”


“那怎么说人没有了?”江珊道。


郭解道;“后来又有人来报,说找到她了,她已经上了吊了。”


江珊失声道:“上了吊了!”


郭解把跟卢刚会面的经过情形说了,听毕,江珊又叫:“怎么会?这怎么会?”


郭解没说话,他怕是因为他,他所以没告诉江珊这一段,是顾虑到那位的名节。


只听江珊又道:“不对吧!”


郭解道:“怎么不对?”


江珊道:“你认为她是自绝么?”


郭解道:“难道不是?”


“‘铁血会’他们也认为是自绝?”江珊道。


郭解道:“她爹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自绝,也认为她没有理由自绝。”


江珊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不是一般女人,她要是想自绝,她会嚼舌,她会自断心脉,用不着像一般女人一样上吊。”


郭解呆了一呆,道:“这我倒没想到。”


“还有!”江珊道:“你说跟着她的那两个人,都在高梁地里解手去了?”


郭解道:“她爹是这么说的。”


江珊道:“就这工夫,她就不见了?”


郭解道:“是的!”


“那这么巧?”江珊道:“两个人都在高粱地里解手?”


郭解又呆了一呆:“你是说……”


江珊道:“我还不敢说,我只觉得太巧了。”


郭解没说话,他也在想,忽然,他道:“小珊,你来问我的那些事,你说是你爹跟你说的?”


“是呀!”江珊道。


郭解道:“他怎么会扯她,还有,他又怎么知道,她已经遭那位郡主嫉恨!”


江珊一怔:“是呀!”


郭解道:“小珊,你爹已经投了官家,是不是?”


江珊脸色一变:“难道……”


郭解道:“我认为,至少他知道些什么。”


江珊道:“所以他去找我,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找我。”


郭解道:“小珊,我想找你爹问问。”


江珊道:“没有用,他不会告诉你的。”


郭解道:“他会告诉你。”


江珊道:“他要是会告诉我,当时就告诉我了。”


郭解道:“你有法子让她告诉你。”


江珊沉默了一下,点头:“我试试。不过,我不认为该先找他。”


郭解道:“那你认为该先……?”


江珊道:“咱们该先上‘铁血会’那处分舵看看。”


郭解道:“我不知道‘铁血会’那处分舵在什么地方。”


江珊道:“我知道。”


郭解道:“咱们什么时候去?”


江珊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郭解道:“你坐坐,我去跟我那两位朋友说一声,让他俩明天代我跟总镖头告了假。”


他往外走,江珊道:“告诉他们有事就好了。”


郭解答应一声出去了,江珊低声喃喃:“爹,可千万别是您,可千万别是您……。”


郭解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熄了灯就跟江珊走了。


天刚亮,江珊带着郭解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个小村子,房舍一片,看上去有几十户人家。


或许是太早,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连条狗都看不见。


不对!一般这种小村子的居民,都是务农的庄稼汉,农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怎么会到这时候还没动静?看看要到村口了,江珊抬手拦住了郭解,郭解道:“到了?”


江珊道:“到了!”


郭解道:“怎么没人?”


江珊道:“你只管发话。”


郭解听了江珊的,扬声发话:“郭解求见卢老!”


只听村口方向传来一个话声:“郭爷请稍候!”


仍没见有人!可是片刻之后,通往村里的那条路上,走来了一大群,一色黑衣,走在最前头的正是卢!只听得见沙沙的步履声,听不见别的声音,气氛透着悲痛,也透着肃杀。


随听村口方向话声又起:“卢老亲自迎宾,请郭爷入村!”


江珊低声道:“走吧!”


两人同时迈步,并肩行向村口。


两人到了村口,恰好卢刚带着人也到了村口,双方停住。郭解抱拳:“老人家!”


卢刚激动答礼:“怎么敢当郭爷跑一趟。”


郭解道:“我来有事,请先让我在令嫒灵前行个礼。”


卢刚道:“郭爷的好意,卢家存殁俱感,‘铁血会’的规法,凡有人亡故,不设灵、不发丧。”


郭解道:“那我就在这儿跟老人家说几句话就走。”


卢刚望江珊:“这位姑娘是……?”


郭解道:“我的朋友,江姑娘!”


卢刚抱拳:“江姑娘!”


江珊答了一礼:“卢老!”


卢刚道:“两位既然来了,怎么也该进去坐坐。”


郭解道:“老人家,坐不坐不是要紧事。”


卢刚目光一凝:“郭爷是说……?”


郭解道:“我的来意才要紧。”


卢刚道:“既然如此,卢刚恭敬不如从命,郭爷请说!”


郭解道:“老人家看过令嫒的遗体了么?”


卢刚道:“看过了。”


郭解道:“老人家认为,令嫒确是自绝么?”


卢刚道:“我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寻短,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是寻短的迹象。”


郭解道:“老人家曾说,有两名弟兄跟着令嫒?”


卢刚道:“是的!”


郭解道:“那两名弟兄,在这儿么?”


卢刚道:“在这儿,郭爷是要……?”


郭解道:“可否让我见见他们两位?”


卢刚道:“当然可以!”一顿,扬声:“老三、老四!”


恭应声中,两名中年黑衣汉子从卢刚背后众黑衣汉子中走了出来,至卢刚身旁停住。


卢刚道:“见过郭爷、江姑娘!”


两名中年汉子欠身:“郭爷、江姑娘!”


郭解、江珊答了一礼,郭解向江珊:“你问吧!”


卢刚有点诧异的望郭解跟江珊。


江珊道:“听说两位是在进入高粱地解手出来,才发现那位大嫂不见了的?”


两名中年黑衣汉子齐点头:“不错!”


江珊道:“在这之前,一路之上,两位可曾发现那位大嫂有寻短的迹象么?”


两名中年汉子异口同声:“没有!”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当时风大,吹得高梁沙沙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这绝对是实情。


江珊道:“两位都进高梁地解手去了,怎么这么巧?”


两名中年黑衣汉子一怔,没说话。


卢刚脸有疑惑色:“江姑娘是说……?”


江珊道:“难道卢老不觉得巧么?”


卢刚脸色微变:“难道江姑娘怀疑他们两个……?”


“卢老误会了。”江珊道:“我是怕他们两位着了人家的道儿而不自知。”


卢刚脸色又一变:“着了人的道儿?”


江珊道:“卢老,这不无可能!”


卢刚道:“江姑娘是说,小女是遭人……?”


江珊道:“我只是这么猜测,也不无可能,是不是?”


卢刚霍地转望两名中年黑衣汉子:“老三、老四……”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老爷子,我们俩都吃坏了肚子。”


江珊道:“最近的那一顿,两位是在那儿吃的?”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十里铺’一个路边卖吃喝的棚子。”


江珊道:“是早就有了,还是新开的?”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早就有了。”


江珊道:“三位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么?”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吃的是一样,不过我们俩喝了两、盅。”


江珊道:“还是有不一样的。”


卢刚道:“要是有人下毒手,怎么会放过他们俩?”


江珊道:“卢老,下毒手的人目的在令嫒,要是多下手两个,总不能做成三个人都自绝,是不是?”


卢刚道:“下毒手的人没有必要掩人耳目。”


江珊道:“他一定有顾忌!”


卢刚道:“江姑娘认为确是有人下毒手?”


江珊道:“我没有十成把握,不过由各种迹象看,令嫒不像是自绝。”


卢刚脸色发白,须发皆动:“这是谁下这种毒手?”


江珊望郭解,郭解道:“老人家,这件事自有我跟:江姑娘去查……”


卢刚道:“多谢两位,这是‘铁血会’的事,‘铁血会’不能没有动静。”


郭解还待再说。


江珊道:“卢老说得是,这是‘铁血会’跟他自己的一番心意,那咱们就各查各的吧!”


卢刚道:“多谢江姑娘体谅!”


江珊道:“卢老言重,这么说我就不敢当。”转望郭解:“咱们走吧!”


郭解当即抱拳告辞,跟江珊走了。


卢刚带着人站在那儿目送,一直望到郭解、江珊走远。


走远之后,郭解道:“你不是要让我拦他们么?”


江珊道:“我想过了,这种事他们不能假手咱们,让他们去查吧!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


郭解道:“咱们如今…。”


江珊道:“上‘十里铺’去。”


郭解道:“你知道在那儿?”


江珊道:“别忘了,我在外头跑多少年了。”


郭解道:“你认为会是那个卖吃喝的?”


“不是他!”江珊道。


郭解道:“那你找他……”


江珊道:“去问问他,看他知道不知道是谁。”


郭解没再说话。


“十里铺”到了,什么也没有,没有房舍,没有住家。


这叫什么“十里铺”?只有路边一个草棚子,这或许就是那个“铺!”


站在棚子外看,几付座头,没人!不从这儿过,谁上这儿买吃买喝?人们不一定走这条路,走这条路的也不一定上这儿来买吃喝,所以,没人不稀奇!没客人,没买吃喝的,总该有卖吃喝的:江珊叫了一声:“有人么?”


棚子有个里间,里间有人答应了:“来了!”


来了,里间出来个人,中年人,长像猥琐,一付脏像,敢买他的吃喝,那得胆大!中年人点头哈腰陪笑,抬手让客:“请坐,请坐!”


江珊跟郭解进棚拣了一付座头坐下。


中年人跟到桌前:“两位要吃点什么?”


江珊道:“不吃?”


中年人一怔:“不吃?”


江珊道:“怕吃坏肚子。”


中年人笑了,一口黄牙:“姑娘说笑了。”


江珊道:“不是说笑,我有两个朋友,在你这吃喝一顿,一天跑好几趟,差点没死了!”


中年人道:“来往客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姑娘说的是谁?”


江珊道:“前两天,两男一女,都是中年人了。”


中年人连想都没想,“噢!”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江珊道:“有这回事吧!”


中年人道:“有是有,可是……”


江珊道:“可是什么?”


中年人道:“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在我这儿吃坏的。”


江珊道:“他们跟我说,就是在你这儿吃坏的。”


中年人道:“还不能空口说白话,得有凭有据,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别处吃的?”


江珊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说好听你是机灵,说不好听你是狡猾,只是少跟我来这一套,他们要不是在你这儿吃坏的,你不会记那么清楚。”


中年人道:“记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日子来往的客人不多,我又不能预先就知道他们会吃坏肚子……”


“你当然不能预先知道。”江珊道:“你又不是神仙……”


中年人道:“就是说呀!”


江珊道:“可是你要是动了手脚,那就另当别论。”


“动了手脚?”中年人睁大了眼:“你可别瞎说,我可没有。”


“你还不承认?”江珊道:“我们俩到处给你一嚷嚷,你这儿成;了黑店,让你往后没生意!”


中年人道:“你去嚷嚷吧!没凭没据谁信?我还能上官里告你呢?”


江珊道:“这一套对你没用不是?我换一套!”


话落,她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然一声,那张桌子竟然腿断了,桌面裂了。


中年人惊叫:“你毁我的桌子……”


江珊道:“这只是一张,还有呢!再不行我拆你的棚子,还不行我动你的人。”


中年人叫:“你……”


“你什么?”江珊道:“说实话!”


中年人道:“谠什么实话……?”


江珊站起来行向另一张桌子,中年人忙拦:“我说,我说……”


江珊道:“说!”


中年人道:“又不是我!”


江珊道:“那是谁?”


中年人道:“是那个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江珊问。


中年人道:“不认识!”


江珊道:“什么样人?多大年纪?”


中年人把他所说的老头儿,描述了一遍。听毕,江珊道:“他怎么了?”


中年人道:“是他让我在酒里下的东西。”


江珊道:“你就不怕闹出人命?”


中年人道:“他说那只是泻药,他说那两人欺负他,他上了年纪了,打又打不过,只好暗地里整整他们出出气。”


江珊道:“你就这么听他的?”


中年人欲言又止,江珊道:“你拿了他的钱了,是不是?”


中年人点了头,江珊道:“多少?”


中年人道:“一小块碎银!”


江珊道:“一小块碎银一条人命,该死!”


她一巴掌掴了过去,“叭!”地一声脆响,中年人捂着脸杀猪似的大叫。


江珊拉起了郭解:“走!”


两个人出了棚子,郭解道:“真让你料着了。”


江珊道:“那是凶手留下了破绽,我也比你想得多了些。”


郭解道:“这是谁?”


江珊道:“没听见他说的那个老头儿么?”


郭解道:“听见了。”


江珊道:“没听出来是谁?”


郭解道:“你是说……”


江珊脸色发白:“我爹!”


郭解神情震动:“小珊……”


江珊道:“咱们本来就要找他,不是么?”


她要走,郭解忙拉住:“小珊!”


江珊转过脸来:“能不找么?”


郭解没能说出话来,他松了手。


这是一座大宅院的后院!后院里,树海森森,花木扶疏,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虽王侯之家不过如此。


一个白胖中年人奔进了后院,一路叫道:“老爷子,老爷子……”


他掀帘奔进了堂屋。


摆设富丽堂皇的堂屋里,江万山一袭华服正舒舒服服的坐着:“什么事这么冒冒失失、慌慌张张?”


白胖中年人一躬身:“禀老爷子,姑娘回来了。”


江万山微一怔:“人呢?”


外头传进了江珊的话声:“在这儿!”


掀帘进来位姑娘,可不正是江珊!江万山含笑站起,摆摆手,白胖中年人退了出去,他凝目江珊:“这才是我的女儿。”


江珊道:“我总不能那么狼狈到处跑,那会丢您的脸。”


江万山道:“我接到他们禀报了,说你拿钱去了,怎么不多拿点儿?”


江珊道:“够用就行了。”


江万山转了话锋:“去过京里了?”


“去过了。”江珊道。


江万山道:“见着姓郭的了?”


江珊道:“见着了。”


江万山道:“怎么样?”


江珊道:“您说的是实情。”


江万山道:“爹没有骗你,是不是?”


江珊道:“他都承认了!”


江万山道:“都承认了。”


江珊道:“由不得他不承认。”


江万山道:“对他死了心吧!”


江珊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就对了,女儿!”江万山道:“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好好的孝顺爹,过些时候爹再给你物色一个,包准比姓郭的小子强上百倍。去换换衣裳,洗把脸,爹让他们给你***吃的!”


江珊站着没动:“爹,出了人命了!”


江万山许是没听清楚:“什么?”


江珊道:“我说出了人命了。”


江万山似乎没在意:“出了什么人命了?”


本来是,江湖人还能听不得出人命?江珊道:“您不说郭解除了那位郡主外,还有一个么?”


江万山道:“‘铁血会’那个女的!”


江珊道:“死了!”


江万山道:“怎么说?死了?”


江珊道:“上吊死的。”


江万山道:“那是自绝。”


江珊没说话,江万山又道:“一定是自认没办法跟那位郡主争。”


江珊道:“这下那位郡主不会再嫉恨了。”


江万山道:“那是!”


“可是,爹!”江珊道:“他们说那个女的不是自绝。”


江万山微怔:“不是自绝?”


“不是!”江珊道。


江万山道:“谁说的?”


江珊道:“郭解跟‘铁血会’的人。”


“上吊还不是自绝。”江万山道。


江珊道:“他们说那是故布疑阵做出来的。”


江万山道:“他们有什么凭据这么说?”


江珊道:“那个女的身边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同时进入高梁地解手,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的不见了,后来在附近一片树林里找到了她,已经上吊气绝了。”


江万山道:“你是说……”


江珊道:“怎么那么巧,两个人同时都去解手?”


江万山道:“或许是赶巧了!”


“还有!”江珊道:“那个女的不是一般女人,她要自尽,会嚼舌、会自动心脉,不大会上吊。”


江万山道:“那也不见得!”


江珊目光一凝:“您认为她是自尽?”


江万山道:“不错!”


江珊道:“您又怎么会认定……?”


江万山道:“上吊不是自尽是什么?”


江珊道:“可是他们认为……”


“丫头!”江万山道:“他们认为那是故布疑阵,是做出来的,这种怀疑可以理解。”


江珊道:“他们不是没有根据。”


江万山道:“你说的那两个根据不够。”


江珊道:“他们还有别的根据。”


江万山道:“他们还有别的根据?”


江珊道:“不错!”


“他们还有别的什么根据?”江万山问。


江珊道:“跟着那女人的那两个,在吃饭时候喝了酒。”


江万山道:“那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