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独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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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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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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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2484字


蓦地,一声冷笑划空传来:“好一批狡猾的东西,你以为如此这般地龟缩装死就能利用这夜色浓雾瞒过老夫么?这岂非痴人说梦?老夫练就‘天眼通’神功,早将你们一个个看得清清楚楚了,偌!你们不是一个个畏缩可怜地位立船头么?”


诸人入耳一声“天眼通”方自心中一紧,但旋即听出西门豹话声是从船舷左方海面透过浓雾传来,而且听出他仍是面向西北发话,不知请人乘坐的这艘船儿,此际正在他右方不到卅丈余,心中却又不由一松地暗吁一口大气。


王寒梅忍不住方欲轻骂一声:“真个皮厚得可以。”


“真”字未出,“膀丐”查信却已传音诸人,笑骂说道:


“这免崽子委实狡黠的可以,老要饭的竟险些中了他的诈术,他这份皮厚功夫却也委实令人佩服,空有一双狗眼,却连我瞎子都不如……”


诸人方自相视,哑然一笑。


西门豹话声又起:“你们这批东西的忍耐功夫委实高人一等,要是我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保全自己半世英名。”


查仁闻言,不由双眉倒挑地咬牙暗忖道:“好一张狗嘴,错过今夕老要饭非要与你拼个死活不可。”


“瘦丐”查礼人目查仁神情,以为他已难以忍耐,微微一笑,忙地传音说道:一老大,我已想开了,童言无忌,任他骂吧,反正不痛不痒,他那条狗命不值钱,我却想多活两年呢。”


查仁将目光转注查礼,方一微笑颔首。


“怎么?还不出声?好!既是如此,查老鬼你可莫怪我西门豹不择手段,云儿,你兄弟与我尽情骂罢!”西门豹话声已自左前方约十余丈海面来。


显然,“四邪”乘坐的那条船儿已在夜色浓雾中失去猎物,渐渐偏向西北而去。西门豹话声甫落,修闻“青面狼”雷天云故作嗫嚅地说道:“师父,那只船儿上坐的是宇内仙侠五老丐及多位高人,云儿怎敢轻捋虎须。”


“什么虎须,如今已是老鼠胡子,所谓‘虎’者,不过应有其表而已,你们六兄弟只管尽情的骂吧。”


“师父,你老人家此话欠妥。”


“怎么?”


雷天云嘿嘿一笑道:“师父,请想错过今夕,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云儿兄弟若是与你老人家在一起,那五个化于头儿自然不敢欺侮云儿兄弟,但若是云儿等……”


“云儿你不要说啦!”西门豹哈哈一笑说道:“五个老不死正是那种专门以大欺小,畏强凌弱之辈这倒不可不防,这样吧!五个化子你们不敢骂,骂骂别人也好,谅他们不放轻哼一声。”


查仁自暗忖一声:“你这六条狼儿倒有自知之明,若是敢对我们五个老不死的出言不逊,老要饭不把你们六条畜牲剥皮抽筋才怪。”


仲孙玉清人闻言,方自双眉一挑。


番天云已自遥遥一声:“云儿遵命。”


话声微顿,嘿嘿一笑,声调一转卑鄙下流地又道:“在下‘四义’门下,‘勾瞩六狼’‘背面狠’雷天云敢请前面那只船儿上的几位美似天仙的姑娘们说话。”


诸人闻言一怔之后,随即恍悟对方用心,不由怒火向上一冲,切齿暗骂之余却不由暗暗担心几位冰清玉洁,外柔内刚的姑娘是否受得了这一番无耻下流的谩骂。


果然,仲孙双成诸女闻言刹时寒霜堆上娇靥,几双妙目几欲喷出火来即连原先瞩众忍耐的陆菱艳一双秀眉也自微微一剔,目中神光一闪即隐。


诸人睹状不由更为气怒,也更为担心,查仁更是狠声传音,劝慰说道:“为了柳娃儿,丫头们务必千万忍耐,只要错过今夕,老要饭的保证必使你们出此一口怨气……”


话声方落,划空传来六狼的一片谩骂,尽是些不堪人耳的污秽难听的活儿,极尽卑鄙下流之能事。


几位姑娘一个个俱是风华绝代的巾帼红粉,冰清玉洁,平素姐妹之间且不苟言笑,如何能受得了这片不堪入耳淫秽谩骂。


一个个气得娇躯颤抖,花容失色,银牙碎咬,妙目尽赤,但却为顾全大局,一个个尽管怒火高涨,杀机狂炽,却是犹自强忍着。


即连身为男人的五老丐、仲孙玉诸人人耳对方这番话儿,也恨不得将他们抓在掌中,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六狼话声渐去渐远,渐渐地已出卅丈外。


五老丐诸人一方面将六狼恨之人骨,一方面目光却满含万般怜爱地注定几位姑娘,暗暗赞叹姑娘们果然深明大义,能忍人所不能忍,暗忖只要能再换过片刻,待对方船儿去远,一切就算过去啦。


六狼谩骂声中,俏姑娘突然自乃祖背后跨出,妙目异采毕露地一扫诸女,愤然说道:


“你们忍得住,我可忍不住了,我非要先骂他们几句出气不可……”


倏地转过娇躯,方待扬声欲骂。


仲孙玉眼明手快,不暇思忖,手随意动,遥空一指点向云姑昏穴,闪过身形,扶住云姑娇躯交与徐振飞,歉然一笑,低声说道:“事非得已,徐老哥万勿见怪。”


徐振飞自己拦阻不及,正感羞惭间,闻言见状,忙地接过爱孙女,愧然说道:“仲孙大侠此话岂非更令徐振飞羞愧欲绝,若非仲孙大侠及时拦阻,我祖孙一身罪孽重矣。”


仲孙玉闻言肃然起敬,一笑说道:“徐老哥暂勿拍开云姑穴道,以免她难以忍受之下有甚差错。”


徐振飞满怀感激地点头,说道:“这个小老几省得……”


目光注怀中昏迷的爱孙,一叹接道:“这丫头父母早丧,小老儿又是娇纵过甚,有甚差错请仲孙大侠多担待。”


仲孙玉笑道:“徐老哥怎地见起外来?此乃人之常清,何过之有,再说……”


倏听身后传来数声问哼,忙一回顾,原来自己爱女博人,均由五位仙侠出手点了穴道,心知五位仙侠乃是目睹自己措施,被触发灵智,迫不得已出手,以防万一。


暗暗一叹,接道:“徐老哥请看,小女及诸位姑娘何尝不是……”


话未说完,六狼骂声顿寂,接着划空传来西门豹急怒话声:“查化子,你们这份忍耐功夫,确令西门豹叹服,不过先不要得意,老夫总有法儿迫你们出声。”


查仁心中一动,不由暗道一声:“要糟。”


方欲传音请人运功准备,远方海面突然传来一种极其尖锐的奇异啸声。


查仁心中一震,方自暗道:“‘摄魂啸’!好歹毒的东啸声突然一变高昂,上透云霄,响观大海,碧水为之起波,浓雾为之激扬。


诸人骤不及防,修地头脑一昏,一颗心几欲夺腔而出。


查仁自然识得此种功力之歹毒霸道,心知眼下诸人除自己五兄弟尚能运功抗拒顿饭功夫外,其余诸人片刻之后,必然忍受不了这锥心刺骨的痛苦,而至神智昏迷地狂呼出声。


心中一急,忙自传音说道:“老二,你们还不快出手!


突然,徐振飞身形一晃,首先仆下,紧接着仲孙玉诸人也自身形摇摇欲坠,船尾接着传来数声轻微闷哼。


查仁心中一惊,顾不得再照顾诸人,身形一晃,闪电般向船尾扑去。


其他四丐跟着闪身,出手如电,运指如风,连点诸人穴道,刹那间躺下一大片。


不过转瞬功夫,查仁已至船后点了狄氏诸人穴道,去而复返,与其他四丐同时跌坐船板上,运功抗拒秃鹰西门豹歹毒霸道无伦之“摄魂啸”。


此际,西门豹“摄魂啸”声转得更为高昂,直如一缕尖音,一缕游丝。


“叭!”“叭!”数声轻响起处,船舱木板已自龟缩数块。


闭目趺坐的一代仙侠五老丐,浑身倏起一阵轻颤,五人额上也自渐现汗迹。


好在秃鹰这种“摄魂啸”也是一种极为耗费真元的功力,不能维持过久,顿饭之后,一方面因双方距离已经拉得甚远,一方面也因秃鹰本人难以久持,啸声遂渐趋于低落,慢慢沉寂,接着隐隐传来西门豹嘶声大骂。


至此,五老丐方自睁开双目,缓缓站起身形,齐一挥汗,运日一望,不由余悸犹存地各自暗道一声:“好险!侥幸。”


船板上昏迷诸人,个个酣睡未醒,夷然无伤,但船舱木板俱已四迸五裂,损坏无整,高悬双帆也自变为裂帛数片,迎风招展。


查仁收回目光,面色凝重异常地暗自忖道:“一别数载,这魔崽子功力进境竟然如此惊人,四邪中功力仅列三四的西门豹尚且如此,其他三邪可想而知,看来柳娃儿不得‘玄玄真经’难以报仇雪恨,扫荡群魔之言不虚,柳娃儿此去如何?又令人难以预卜,唉!但愿他如愿以偿,早日将这些东西除去,否则魔劫一兴,侠义中人将无瞧类啦……”


至此,暗暗一叹,转向其他四丐又道:“你们四个暂时且慢拍开他们穴道,容我先至船后看看再说。”


说完,闪身而去。


转瞬间又自折回,目光一扫船板上请人说道:“我已拍开船后诸人穴道,嘱他们加速行驶,以便天亮以前驶离老秃子那班免崽子视线以外,这些娃儿暂勿动他,索性让他们睡上一觉,俟快天亮时再行拍醒他们,免得他们醒来以后,忆起前情再出差错。”


略一思忖,又道:“稍时他们醒来,咱们几个老不死的千万不可将心中的忧虑现于面上,以免……”


“疯丐”查义突然抬手一指船舱说道:“没有用,娃儿既不是瞎子,一个个又俱是鬼灵精,他们醒来后,一见龟裂船舱与那迎风招展的船帆,焉能……”


查仁心中想是烦躁已极,一挥手止住查义话头,轻声一叹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其自然啦……”


微微一顿,略一四望,又遭:“此刻离天亮尚早,咱们就此席地打坐养养神吧!万一咱们甩不掉那些兔崽子,天亮以后说不定有一场剧烈搏斗……”


话声至此,面色一庄,国射神光地接道:“如果明日万一动起手来,断不能令这些娃儿们出手,你们记下了。”


查信突然一笑,说道:“老大,你这交待算是多余,你想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会让这些娃儿们冒险么?”


查仁望了查信一眼,苦笑一声,一言不发,席地坐下。


他这一默然坐下,四丐自然也随之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这五位仙侠方始渐渐醒来。


经过半夜调息,俱感精力充沛,疲乏一扫而光。


睁眼一看,雾已渐趋稀薄,依稀可以看出海天相接之处,天色已泛鱼肚白。


查仁首先站起身形,深吸一口清新空气,略一眺望视力范围内连一点影也看不见,心中不由大定,径自大步走向船后,看看掌舵狄氏请人情形。


方至船后,秋一风已自急步迎前躬身说道:“老神仙起得好早,再说昨夜曾至前舱探视,见五位老神仙俱在打坐,故而未敢惊动。”


查仁带笑向着狄氏诸人点头一声:“各位辛苦。”


转注狄一风说道:“小娃儿,一夜未曾合眼,可觉有些疲累么?”


狄一风道:“再晚自幼生长于海上,终日与浪涛搏斗,这种日子过惯了,三两夜不眠那是常事,故而未觉有一丝疲乏。”


查仁望着眼前这皮肤黑亮,神情粗犷中带着一份稚气的青年,微笑点头说道:“好!


好,辽阔大海不但能锻炼一个人的体魄,且能开阔一个人之心胸,我以前最讨厌水上生涯,一日夜来目睹这些陆地上任何等一处均难比拟的天生奇景,倒渐渐地有些喜爱起它来,若无大风大浪,老化子倒真愿终年寄迹海上……”


尽管心中是何忧虑,面上却是一丝也未带出,恍若昨夜之事一场恶梦一般。


微微一笑,转目向前略一眺望,接道:“狄娃儿,依你来看,咱们何时方能抵达孤岛?”


狄一风道:“如若无甚变故,咱们今日过午便可到达。”


查仁闻言神情方自一喜,狄一风忙又说道:“再晚这变故二字乃是指海上一切自然变化,譬如风雪……”


查仁微一摆手,笑道:“这个老要饭的知道,其实,除了这些令人束手的自然变故外,别的无论什么力量也无法阻住咱们的行程。”


狄一风突然笑容一敛,神色一转,愤然地指着龟裂船舱说道:“老神仙,那条船儿上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可恶,好好儿一条船儿……”


查仁人目秋一风神色,暗暗一怔,道:“你难道没有听过武林中人谈虎色变的‘勾漏四邪’么?”


狄一风道:“再晚未听到过,不过顾名思义却知道他们必是邪恶之辈,而且也知道他们的功力甚高。”


查仁点头道:“不错!他们委实不是好东西,武林中人虽然表面上极为畏惧他们,但内心却无不恨之人骨,正如你所说他们功力很高,所以尽管恨之人骨但却无一人敢轻捋虎须,狄娃儿你怕么?”


秋一风两道浓眉微微一轩,虎目中闪烁着仇恨怒火,毅然说道:“再晚自幼至今从不知什么叫怕,尽管他们功力高与天齐,有朝一日再晚也必要向他们索还这一笔捐船之债。”


此言一出,查仁不由悚然动容,暗忖:“看不出这娃儿傲骨天生,胆气如此之壮,倒不失为一块未琢璞玉,可造之才,老化子自感惭愧……”


心中突然一动,略一思忖,微笑说道:“娃儿,如果老要饭的老眼不花,你现有的功力足以抵过江湖一个二流角色。”


狄一风一张黑得发亮颇为英武的一张脸上突然一红,窘迫地说道:“老神仙神目如电,再晚自幼嗜武,也曾习过两套庄稼把式,只是恨未能得遇名师,若说能抵过江湖二流好手,那是老神仙过奖,再晚……”


查仁突然说道:“狄娃儿,在老要饭的面前不必过谦,老要饭的不喜欢这一套……”


面色一庄,双目神光湛湛地凝注狄一风,接道:“狄娃儿,我老要饭的平生最爱管人闲事,不能眼见一块未雕璞玉如此埋没而不顾,老要饭的有心成全你的心愿,给你推荐一位名师,你可愿意?”


狱一风神情一震,激动神色一闪,倏又一笑说道:“老神仙请勿过于期望,再晚虽说恨未遇名师,但却颇有自知之明,多谢……”


查仁突然沉声接道:“娃儿,老要饭的虽然懒散成性,但却一生从未打过诳语,怎地不到片刻你竟前后判若两人?


老要饭的自忖老眼未花,不说别的,只你骨胆二气已颇投我老人家心意,不然就是磕破了头我也懒得理你,现在废话少说只问你愿不愿意?”


查仁话儿一点不差,这种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天大福缘,别人就是做梦也梦不到,更不用说求了。


其实,这也是狄一风福缘深厚禀赋甚佳,再加上这一番遇合,才使查仁目睹璞玉,动了爱才之念,只此一念,却又为武林中培育出一朵奇葩,为后日武林大放异采。


至此,狄一风方始信以为真,几疑置身梦中,怔了片刻,突然全身一阵颤抖,虎目含泪地纳头便拜,颤声说道:


“再晚拙于言辞,心中千言万语一时难以尽道,承蒙老神仙不以顽朽降恩垂爱,不啻再造,再晚终身不敢或忘。”


查仁面色稍霁,微一挥手,抬起狄一风身形,微笑说道:“狄娃儿不必如此,老要饭的适才说过,我素性懒散,不喜俗礼,你且定下心神,老要饭的还有话说。”


狄一风一个身形被查仁轻描淡写随手挥出的一片无形劲气抬起,震骇欲绝地方自一呆,闻言忙地收敛心神,强忍心中激动,肃容垂手而立。


查仁人目斯情,不由又是一阵赞叹,暗暗点头忖道:


“老要饭的眼力不差,此子日后成就更不能凌驾于柳娃儿之上,但超越武林群伦,该是意料中事!不是这番遇合,这块未琢璞玉,岂不白白给糟蹋啦……”


略一沉吟,抬眼说道:“狄娃儿,你是喜欢和尚还是喜欢道士?”


狄一风自然一时难以明了查仁话意,一怔脱口说道:


“两者比较起来,再晚较为喜欢道士那种飘然出尘……”


查仁暗暗一叹,徽一摆手自忖说道:“一啄一饮莫非前定,看来武当合该光大,这娃儿福缘不浅……”


面色一庄,肃然说道:“娃儿,将你荐人何人门下老要饭的已有腹案,但目前不拟告你,好在此事一了,老要饭的便会让你如愿以偿……”


微微一顿,双目神光突射地凝注狄一风接道:“不过老要饭的事先可以先告诉你一点,此门中规法极严,如有违犯重则丧命,轻者逐出门墙,到那时连老要饭的也救不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老要饭的懒作赘言,若有不愿,此时不妨说明,免得日后懊悔。”


狄一风神情恭谨异常地肃然说道:“这种旷世难求福缘,片刻之前就是想也不敢想,再晚感恩狂喜犹恐未及,哪有懊悔之理,多谢老神仙金玉良言。”


查仁暗一点头,尚未说话,狄一风眉宇间倏地掠起一片坚毅不拔的精神,英气四溢地又遭:“再晚身受老神仙提拔大思无以为报,就是粉身碎骨,脑浆涂地也不敢丝毫负老神仙厚爱,老神仙但请宽心。”


诚恳之情,溢于言表,听得查仁老怀大慰,哈哈一笑,手抚秋一风肩头,说道:“娃儿,你是老要饭平生仅见的第三人,有你这一句话儿,老要饭的尚有何心不能宽,好好儿的干,唉咤风云,扬威宇内,光大武林,老要饭的拭目以待。”


狄一风吃这一句话儿激动胸中豪气,浓眉双挑,目射异采地朗声说道:“只要狄一风有此一日,如‘四邪’这等不是人之人,狄一风要叫他们一个个伏尸掌下,一个不留。”


查仁心中一震,方自暗道一声:“这娃儿好重杀孽,武林中有柳娃儿与他,看来这些魔崽子将要……”


身后突然有人怪声呼道:“壮哉!豪气万丈,上干云霄,胆气之大,我自叹不如,有此双英,群魔何愁不灭?老大,你何处找来这般举世难觅,万中选一的奇葩异材?”


狄一风与查仁对面而立,自然看出来人正是“疯丐”查义,神情恭谨地方一躬身。


查仁已自头也不回地笑骂说道:“老二,你躲在一旁窃听我与秋娃儿谈话良久,腿该站酸了吧!这块未雕璞玉若非我及早发觉,岂不白白糟蹋了。你们还未动手拍醒他们么?”


查仁说话间查义已自来至跟前,闻言先不答话,眯着一只老眼将狄一风端详片刻,方始连连点头地说道:“不差,不差,你那一双老眼果然尚未昏花,这娃儿先天禀赋万中难觅其一,委实是块未琢璞玉……”


向着狄一风咧嘴一笑,又道:“娃儿,胖化子适才问你喜欢和尚抑或喜欢道士,这句话儿用意甚大,你福缘不浅,你可知他要将你荐往何人门下么?”


狄一风窘迫一笑,赧然说道:“再晚愚昧,不知老神仙欲将再晚荐人何人门下。”’查义微一摇头,说道:“若不是胖化子有言在先,我疯要饭的必然会告诉你此人是谁,你不知‘四邪’那四个魔崽子尚有可说,这几个人儿你却应该有个耳闻,若是身为武林中人,连这几个人都不知,不但是绝不可能,甚至别人会笑你是太以槽懂无知,因为这几个人儿无论名气、武学,都比我们五个老不死的为大,但却没有我们五个老不死的听来怕人,令人头疼,那是因为我们五个老不死的嫉恶如仇,铁面无情,再则……”


查仁突然摇手佯怒说道:“好啦好啦!你有完没有,即将入土的年纪,一个大男人怎地这般婆婆妈妈,没完没了!


我适才问你的话儿你可曾听见?”


查义倏然住口。闻言一怔说道:“适才何曾问过疯要饭的什么话儿?”


那付神态连旁边肃然垂手而立的狄一风都险些忍俊不住。


查仁更是啼笑皆非地笑骂说道:“我说如何?你竟然忘得一干二净,我说你可曾拍开那些娃儿……”


查义突然“哦”地一声,摆手说道:“够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没有你老大的令谕,我们如何敢擅自动手?”


查仁一怔,不由跌足大笑说道:“我简直拿你们没办法,怎地这般食古不化,我不是说过天亮以后再出手拍开他们么?如今天已大亮,魔崽子们也不见了,还让他们睡个怎地?真是。”


话声一顿,转向狄一风说道:“娃儿,你且在此领着他们加紧操作,老要饭的王船头看看,此事一了,老要饭的自有安排。”


瞪了查义一眼,轻喝一声:“走。”


狄一风但觉眼前一花,连个“送”字都未来得及出口,二位老神仙俱已不见。


被这前所未见的绝世身法震慑得方卧一呆,脑中倏又百念电转,略一思前想后,狂喜之余,恨不得张口大叫几声,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船头这边查仁与其他四丐已自出手如电,运掌如飞地动手拍开请人穴道,哪消转瞬,请人一个个已自船板上站起。


方一睁眼,人目天已大亮,已是不由一怔,再略一环顾,更已齐齐知道此际已将“四邪”远远抛开,那条船儿已不知驶往何方,茫茫碧波一望无际,大海弥漫,海天相接。


纵有万般愤恨,却只有徒呼负负而已。


仲孙玉、齐振天、狄仁杰兄弟、徐振飞诸人,虽然而上恨色犹存,但却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互顾默然。


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狄映雪诸女却是妙目微红,泫然欲泣地犹自恨声不已。


尤其王寒梅更是面布寒露,秀眉双挑,咬碎贝齿地狠声说道:“昨夕无端遭此无法还口、更无法动手的***,他日哀牢、勾漏山上,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报昔日血海师仇、昨夕之恨!尤其雷天云那六只畜牲,我若不将他们狗舌一根根拔下誓不为人。”


杏仁人国王寒梅空自愤恨的神态,禁不住暗暗好笑,但深知她与其他请女一样,仅是性烈异常,此时笑不得,加以他爱极了这几位宝贝丫头徒儿,昨夕眼见心头之内无端受辱,万般无奈之余,只有耳朵听着,闭口忍着,可以说是受足了怨气,也更不忍笑出声来。


表面上仍然轻疫双眉地愤然说道:“梅丫头不必空自愤恨,魔崽子们如今已不知死往何处,于事无补,你的话儿不错,咱们此时暂作忍耐,且容他们狠獗一时,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只要报应来临,这批魔崽子终必一个个授首咱们掌下,到那时你要饭的师父必然让你们几个娃儿快意仇恨,连本带利地要回来就是。”


几位姑娘虽然仅是一脸恨色地秀眉双挑,妙目微红,但却均是好好儿地,经此一说,却突然各自嘤咛一声背转娇躯,一腔愤恨,万般委曲地痛哭起来。


五老丐诸人不虞有此,一任之后,忙自走过去齐声慰劝,手足无措地忙了半晌,诸女方自渐渐收泪。


诸人均忙着照顾仲孙双成诸女,却均未注意到此时正有一人仁立一旁,嘴角上噙着一丝令人难见的冷笑,双眉微剔,一脸不屑神色地冷冷注定诸人,俟得请女收泪,她却将一颗发鬓微蓬地乌云螓首别过一旁。


诸女收泪之后,由于诸人默然无言,空气顿时陷人一片沉寂,片刻之后,查仁方始打破沉默突然向狄仁杰说道:


“老贤侄,今早我听一风娃儿说,’”如无特别变故,咱们午后便可抵达孤岛,此话可真?”


诸人闻言方自精神一振,狄仁杰已自点头说道:“一风说得不错,不过照此刻风向来说,如果能长此不变,咱们也许不必等至午后。”


此言一出,适才原本闷闷不乐的诸人,刹那之间双眉尽展,代之而起的是一付难以形容的欣喜。


尤其是仲孙双成诸女,娇靥上更是渐渐堆起一丝令人难以体会的甜蜜笑意,与片刻之前那如带雨梨花般神态判若两人,变得真快,“情”之一字魔力委实太大,昨夕使她们忍受人所不能忍的谩骂,今朝却又令她们由珠泪泅流,变为樱桃绽开。


诸人睹状,心中不由一松,互相交换一个会心微笑。


查仁更是忍不住地摇头大笑说道:“你们这几个丫头真是岂有此理,外加莫名其妙,先前犹各自掩脸,哭得如同泪


人儿一般,急得我老人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如今却又快似闪电地换上了一付面孔,看来‘女孩儿家心倩恍如天气一般,令人捉摸不定’这句话儿委实一些不差。”


仲孙双成诸女人耳此言,妙目流波地互视一眼,登时娇靥飞红,螓首倏垂。


诸人闻官睹状也自不由地笑出声来。


其中只有一人未笑,那便是俏姑娘云姑。


另外一人却是方笑两声便自神情一震地倏然住口,那便是仲孙玉。


使他方笑两声,神情一震而至倏然住口的是狄映雪的娇羞不胜神色。


别人欣喜之余均未在意,但却让心细如发的仲孙玉看出端倪,姜是老的辣,狄映雪之所以如此,仲孙玉焉有不知之理?神情一震之后,不由双眉微蹙地暗暗忖道:“不想含烟这孩子情孽如此深重,眼下又是一个,若以含烟性情,将来怕不是一桩麻烦……”


但转念一想,万事皆天定,半点不由人,如系天定,绝非人力可以挽回,只要不导致情天生变,铸成遗恨即是万幸,自己女儿虽是能容人之人,陆菱艳也是以己度人,不致有甚话儿,但性烈如梅丫头者则不知如何啦。


脑中闪电百转,略一思忖,便自暗暗有了决定。


任他仲孙玉如何心细如发,他却与诸人一样地未曾注意到俏姑娘的多次异样神色。


有事便长,无事便短,正午不到,无名孤岛便已遥遥在望。


年轻一辈的仲孙双成诸女芳心之中,自然是欣喜若狂,娇靥之上此时再也难掩心中欣喜,并肩携手地伫立船头,妙目遥遥凝注远方一片绿影霎也不霎一下。


但年老一辈的五老丐、仲孙玉、齐振天。狄仁杰兄弟,却是船儿越近孤岛,双眉蹙得越深。


因为他们即将面临一次前所未有,传出去足以震动字内的事儿,这事儿是吉、是凶、是安、是危、是利、是害,片刻之后即将在自己面前揭开。


尤其此中更包括了一位盖代奇才,一身系天下武林安危静乱的柳含烟的安危。


仲孙玉、齐振天、狄仁杰兄弟此时正怀着一颗忐忑心情,忧喜参半,坐立难安。


五位前辈仙侠除此而外,却更多了一层负担,此时正自深里双眉,埋首深思良策,以防万一船抵岸边之际,是否也让这些年轻娃儿一同人岛涉险。


让他们去吧!对方又是功力强过一尊,宇内无敌不知来历的一个怪人。


不让他们去吧!眼下诸女几乎无一不与柳含烟有着密切关系,断断不会答应留在船上。


脑中纷乱,诸般利害纷至沓来,思忖半晌,杏仁首先想出一个不算完美的办法,将头一抬方待唤过诸人,尚未说道。


诸女便自玉手齐指孤岛,娇声呼道:“快看!岸边有一只小船。”


诸人神情一怔,上百道月光齐齐顺着诸女手指望去。


原来此时庞然孤岛已近在目前,近海处一片沙滩前正有一只小船随波荡漾。虽说近在目前,这只小船仍是小得恍如一枚贝壳。


诸人略一眺望,查义首先大叫道:“你们可曾看见那只小船上站着一个人儿,正向咱们这只船儿挥手么?”


查仁微一点头,方自一声:“不错……”


狄映雪已自天真地摇着陆菱艳柔荑娇笑说道:“艳姐姐,你看那个人儿会不会是柳少侠?”


陆菱艳侧过螓首,微笑说道:“愚姐眼力本差,加以这么老远更是看不清楚,不过依愚姐推测断不会是他。”


狄映雪神情一黯,脱口说道:“我倒希望是他。”


诸人均是全神贯注在岸边那只小船上,一时未听清楚狄映雪这句话儿,但与她并肩而立,正在与她说话的陆菱艳却已悉数人耳,不由神情一震,一双妙目异采顿现地向狄映雪望去。


恰巧狄映雪话儿说完,便自转过螓首,娇靥上微现失望神色地又向孤岛边那只小船望去,并未发觉自己失言之余,心中情愫流露无遗,更未发觉陆菱艳正以一种异样眼光忖望她。


陆菱艳望着眼前这位美艳绝伦、娇小玲拢极为惹人喜爱的小妹妹,脑中灵光一闪,妙目中异采顿敛,随即转过头去,娇靥上却泛起了一丝别人难以觉察的神秘甜笑。


这一连串的事儿不过一刹那间,查仁已自点头说道:


“艳丫头话儿不错,小船上那人绝不会是柳娃儿,但是这只船儿必是柳娃儿坐来的无疑。”


话声方落,仲孙玉也自说道:“前辈高见不差,晚辈也做如是想,若以……”


话犹未完,查仁已自双目凝注地突然接道:“咱们所料都不错,船上那人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渔人。”


话声一落,倏地转过身形,面对诸人,又遭:“眼下船儿即将驶抵孤岛,此行如此,你们当必自知,无须我老人家多做赘言,但有几句话儿,我老人家却是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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