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姚思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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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谢哲,字颖豫,陈郡阳夏人也。祖朏,梁司徒。父譓,梁右光禄大夫。哲美风仪,举止酝藉,而襟情豁然,为士君子所重。起家梁秘书郎,累迁广陵太守。侯景之乱,以母老因寓居广陵,高祖自京口渡江应接郭元建,哲乃委质,深被敬重。高祖为南徐州刺史,表哲为长史。荆州陷,高祖使哲奉表于晋安王劝进。敬帝承制征为给事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贞阳侯僭位,以哲为通直散骑常侍,侍东宫。敬帝即位,迁长兼侍中。高祖受命,迁都官尚书、豫州大中正、吏部尚书。出为明威将军、晋陵太守,入为中书令。世祖嗣位,为太子詹事。出为明威将军、衡阳内史,秩中二千石。迁长沙太守,将军、加秩如故。还除散骑常侍、中书令。废帝即位,以本官领前将军。高宗为录尚书,引为侍中、仁威将军、司徒左长史。未拜,光大元年卒,时年五十九。赠侍中、中书监,谥康子。
萧乾,字思惕,兰陵人也。祖嶷,齐丞相豫章文献王。父子范,梁秘书监。乾容止雅正,性恬简,善隶书,得叔父子云之法。年九岁,召补国子《周易》生,梁司空袁昂时为祭酒,深敬重之。十五,举明经。释褐东中郎湘东王法曹参军,迁太子舍人。建安侯萧正立出镇南豫州,又板录事参军。累迁中军宣城王中录事谘议参军。侯景平,高祖镇南徐州,引乾为贞威将军、司空从事中郎。迁中书侍郎、太子家令。
永定元年,除给事黄门侍郎。是时熊昙朗在豫章,周迪在临川,留异在东阳,陈宝应在建、晋,共相连结,闽中豪帅,往往立砦以自保,高祖甚患之,乃令乾往使,谕以逆顺,并观虚实。将发,高祖谓乾曰:“建、晋恃险,好为奸宄,方今天下初定,难便出兵。昔陆贾南征,赵佗归顺,随何奉使,黥布来臣,追想清风,仿佛在目。况卿坐镇雅俗,才高昔贤,宜勉建功名,不烦更劳师旅。”乾既至,晓以逆顺,所在渠帅并率部众开壁款附。其年,就除贞威将军、建安太守。
天嘉二年,留异反,陈宝应将兵助之,又资周迪兵粮,出寇临川,因逼建安。乾单使临郡,素无士卒,力不能守,乃弃郡以避宝应。时闽中守宰,并为宝应迫胁,受其署置,乾独不为屈,徙居郊野,屏绝人事。及宝应平,乃出诣都督章昭达,昭达以状表闻,世祖甚嘉之,超授五兵尚书。光大元年卒,谥曰静子。
谢嘏,字含茂,陈郡阳夏人也。祖,齐金紫光禄大夫。父举,梁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嘏风神清雅,颇善属文。起家梁秘书郎,稍迁太子中庶子,掌东宫管记,出为建安太守。侯景之乱,嘏之广州依萧勃,承圣中,元帝征为五兵尚书,辞以道阻,转授智武将军。萧勃以为镇南长史、南海太守。勃败,还至临川,为周迪所留。久之,又度岭之晋安依陈宝应,世祖前后频召之,嘏崎岖寇虏,不能自拔。及宝应平,嘏方诣阙,为御史中丞江德藻所举劾,世祖不加罪责,以为给事黄门侍郎。寻转侍中,天康元年,以公事免,寻复本职。光大元年,为信威将军、中卫始兴王长史。迁中书令、豫州大中正、都官尚书,领羽林监,中正如故。太建元年卒,赠侍中、中书令,谥曰光子。有文集行于世。
二子俨、伷。俨官至散骑常侍、侍中、御史中丞、太常卿,出监东扬州。祯明二年卒于会稽,赠中护军。
张种,字士苗,吴郡人也。祖辩,宋司空右长史、广州刺史。父略,梁太子中庶子、临海太守。种少恬静,居处雅正,不妄交游,傍无造请,时人为之语曰:“宋称敷、演,梁则卷、充。清虚学尚,种有其风。”仕梁王府法曹,迁外兵参军,以父忧去职。服阕,为中军宣城王府主簿。种时年四十馀,家贫,求为始豊令,入除中卫西昌侯府西曹掾。时武陵王为益州刺史,重选府僚,以种为征西东曹掾,种辞以母老,抗表陈请,为有司所奏,坐黜免。
侯景之乱,种奉其母东奔,久之得达乡里。俄而母卒,种时年五十,而毁瘠过甚,又迫以凶荒,未获时葬,服制虽毕,而居处饮食,恒若在丧。及景平,司徒王僧辩以状奏闻,起为贞威将军、治中从事史,并为具葬礼,葬讫,种方即吉。僧辩又以种年老,傍无胤嗣,赐之以妾,及居处之具。
贞阳侯僭位,除廷尉卿、太子中庶子。敬帝即位,为散骑常侍,迁御史中丞,领前军将军。高祖受禅,为太府卿。天嘉元年,除左民尚书。二年,权监吴郡,寻征复本职。迁侍中,领步兵校尉,以公事免,白衣兼太常卿,俄而即真。废帝即位,加领右军将军,未拜,改领弘善宫卫尉,又领扬、东扬二州大中正。高宗即位,重为都官尚书,领左骁骑将军,迁中书令,骁骑、中正并如故。以疾授金紫光禄大夫。
种沈深虚静,而识量宏博,时人皆以为宰相之器。仆射徐陵尝抗表让位于种曰:“臣种器怀沈密,文史优裕,东南贵秀,朝庭亲贤,克壮其猷,宜居左执。”其为时所推重如此。太建五年卒,时年七十,赠特进,谥曰元子。
种仁恕寡欲,虽历居显位,而家产屡空,终日晏然,不以为病。太建初,女为始兴王妃,以居处僻陋,特赐宅一区,又累赐无锡、嘉兴县侯秩。尝于无锡见有重囚在狱,天寒,呼出曝日,遂失之,世祖大笑,而不深责。有集十四卷。
种弟棱,亦清静有识度,官至司徒左长史,太建十一年卒,时年七十,赠光禄大夫。
种族子稚才,齐护军冲之孙。少孤介特立,仕为尚书金部郎中。迁右丞,建康令、太府卿、扬州别驾从事史,兼散骑常侍。使于周,还为司农、廷尉卿。所历并以清白称。
王固,字子坚,左光禄大夫通之弟也。少清正,颇涉文史,以梁武帝甥封莫口亭侯。举秀才。起家梁秘书郎,迁太子洗马,掌东宫管记,丁所生母忧去职。服阕,除丹阳尹丞。侯景之乱,奔于荆州,梁元帝承制以为相国户曹属,掌管记。寻聘于西魏,魏人以其梁氏外戚,待之甚厚。承圣元年,迁太子中庶子,寻为贞威将军、安南长史、寻阳太守。荆州陷,固之鄱阳,随兄质度东岭,居信安县。绍泰元年,征为侍中,不就。永定中,移居吴郡。世祖以固清静,且欲申以婚姻。天嘉二年,至都,拜国子祭酒。三年,迁中书令。四年,又为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其年,以固女为皇太子妃,礼遇甚重。
废帝即位,授侍中、金紫光禄大夫。时高宗辅政,固以废帝外戚,妳媪恒往来禁中,颇宣密旨,事泄,比将伏诛,高宗以固本无兵权,且居处清洁,止免所居官,禁锢。
太建二年,随例为招远将军、宣惠豫章王谘议参军。迁太中大夫、太常卿、南徐州大中正。七年,卒官,时年六十三。赠金紫光禄大夫。丧事所须,随由资给。至德二年改葬,谥曰恭子。
固清虚寡欲,居丧以孝闻。又崇信佛法,及丁所生母忧,遂终身蔬食,夜则坐禅,昼诵佛经,兼习《成实论》义,而于玄言非所长。尝聘于西魏,因宴飨之际,请停杀一羊,羊于固前跪拜。又宴于昆明池,魏人以南人嗜鱼,大设罟网,固以佛法咒之,遂一鳞不获。
子宽,官至司徒左史、侍中。
孔奂,字休文,会稽山阴人也。曾祖琇之,齐左民尚书、吴兴太守。祖臶,太子舍人、尚书三公郎。父稚孙,梁宁远枝江公主簿、无锡令。奂数岁而孤,为叔父虔孙所养。好学,善属文,经史百家,莫不通涉。沛国刘显时称学府,每共奂讨论,深相叹服,乃执奂手曰:“昔伯喈坟素悉与仲宣,吾当希彼蔡君,足下无愧王氏。”所保书籍,寻以相付。
州举秀才,射策高第。起家扬州主簿、宣惠湘东王行参军,并不就。又除镇西湘东王外兵参军,入为尚书仓部郎中,迁仪曹侍郎。时左民郎沈炯为飞书所谤,将陷重辟,事连台阁,人怀忧惧,奂廷议理之,竟得明白。丹阳尹何敬容以奂刚正,请补功曹史。出为南昌侯相,值侯景乱,不之官。
京城陷,朝士并被拘絷,或荐奂于贼帅侯子鉴,子鉴命脱桎梏,厚遇之,令掌书记。时景军士悉恣其凶威,子鉴景之腹心,委任又重,朝士见者,莫不卑俯屈折,奂独敖然自若,无所下。或谏奂曰:“当今乱世,人思苟免,獯羯无知,岂可抗之以义?”奂曰:“吾性命有在,虽未能死,岂可取媚凶丑,以求全乎?”时贼徒剥掠子女,拘逼士庶,奂每保持之,得全济者甚众。
寻遭母忧,哀毁过礼。时天下丧乱,皆不能终三年之丧,唯奂及吴国张种,在寇乱中守持法度,并以孝闻。
及景平,司徒王僧辩先下辟书,引奂为左西曹掾,又除丹阳尹丞。梁元帝于荆州即位,征奂及沈炯并令西上,僧辩累表请留之。帝手敕报僧辩曰:“孔、沈二士,今且借公。”其为朝廷所重如此。仍除太尉从事中郎。僧辩为扬州刺史,又补扬州治中从事史。时侯景新平,每事草创,宪章故事,无复存者,奂博物强识,甄明故实,问无不知,仪注体式,笺表书翰,皆出于奂。
高祖作相,除司徒右长史,迁给事黄门侍郎。齐遣东方老、萧轨等来寇,军至后湖,都邑搔扰,又四方壅隔,粮运不继,三军取给,唯在京师,乃除奂为贞威将军、建康令。时累岁兵荒,户口流散,勍敌忽至,征求无所,高祖克日决战,乃令奂多营麦饭,以荷叶裹之,一宿之间,得数万裹,军人旦食讫,弃其馀,因而决战,遂大破贼。
高祖受禅,迁太子中庶子。永定二年,除晋陵太守。晋陵自宋、齐以来,旧为大郡,虽经寇扰,犹为全实,前后二千石多行侵暴,奂清白自守,妻子并不之官,唯以单船监郡,所得秩俸,随即分赡孤寡,郡中大悦,号曰“神君”。曲阿富人殷绮,见奂居处素俭,乃饷衣一袭,氈被一具。奂曰:“太守身居美禄,何为不能办此,但民有未周,不容独享温饱耳。劳卿厚意,幸勿为烦。”
初,世祖在吴中,闻奂善政,及践祚,征为御史中丞,领扬州大中正。奂性刚直,善持理,多所纠劾,朝廷甚敬惮之。深达治体,每所敷奏,上未尝不称善,百司滞事,皆付奂决之。迁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中书舍人,掌诏诰,扬、东扬二州大中正。天嘉四年,重除御史中丞,寻为五兵尚书,常侍、中正如故。时世祖不豫,台阁众事,并令仆射到仲举共奂决之。及世祖疾笃,奂与高宗及仲举并吏部尚书袁枢、中书舍人刘师知等入侍医药。世祖尝谓奂等曰:“今三方鼎峙,生民未乂,四海事重,宜须长君。朕欲近则晋成,远隆殷法,卿等须遵此意。”奂乃流涕歔欷而对曰:“陛下御膳违和,痊复非久,皇太子春秋鼎盛,圣德日跻,安成王介弟之尊,足为周旦,阿衡宰辅,若有废立之心,臣等愚诚,不敢闻诏。”世祖曰:“古之遗直,复见于卿。”天康元年,乃用奂为太子詹事,二州中正如故。
世祖崩,废帝即位,除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光大二年,出为信武将军、南中郎康乐侯长史、寻阳太守,行江州事。高宗即位,进号仁威将军、云麾始兴王长史,馀并如故。奂在职清俭,多所规正,高宗嘉之,赐米五百斛,并累降敕书殷勤劳问。太建三年,征为度支尚书,领右军将军。五年,改领太子中庶子,与左仆射徐陵参掌尚书五条事。六年,迁吏部尚书。七年,加散骑常侍。八年,改加侍中。时有事北讨,克复淮、泗,徐、豫酋长,降附相继,封赏选叙,纷纭重叠,奂应接引进,门无停宾。加以鉴识人物,详练百氏,凡所甄拔,衣冠缙绅,莫不悦伏。
性耿介,绝请托,虽储副之尊,公侯之重,溺情相及,终不为屈。始兴王叔陵之在湘州,累讽有司,固求台铉。奂曰:“衮章之职,本以德举,未必皇枝。”因抗言于高宗。高宗曰:“始兴那忽望公,且朕儿为公,须在鄱阳王后。”奂曰:“臣之所见,亦如圣旨。”后主时在东宫,欲以江总为太子詹事,令管记陆瑜言之于奂。奂谓瑜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辅弼储宫,窃有所难。”瑜具以白后主,后主深以为恨,乃自言于高宗。高宗将许之,奂乃奏曰:“江总文华之人,今皇太子文华不少,岂藉于总!如臣愚见,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帝曰:“即如卿言,谁当居此?”奂曰:“都官尚书王廓,世有懿德,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后主时亦在侧,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可居太子詹事。”奂又奏曰:“宋朝范晔即范泰之子,亦为太子詹事,前代不疑。”后主固争之,帝卒以总为詹事,由是忤旨。其梗正如此。
初,后主欲官其私宠,以属奂,奂不从。及右仆射陆缮迁职,高宗欲用奂,已草诏讫,为后主所抑,遂不行。九年,迁侍中、中书令、领左骁骑将军、扬、东扬、豊三州大中正。十一年,转太常卿,侍中、中正并如故。十四年,迁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领前军将军,未拜,改领弘范宫卫尉。至德元年卒,时年七十。赠散骑常侍,本官如故。有集十五卷,弹文四卷。
子绍薪、绍忠。绍忠字孝扬,亦有才学,官至太子洗马、仪同鄱阳王东曹掾。
萧允,字叔佐,兰陵人也。曾祖思话,宋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封阳穆公。祖惠蒨,散骑常侍、太府卿、左民尚书。父介,梁侍中、都官尚书。允少知名,风神凝远,通达有识鉴,容止酝藉,动合规矩。起家邵陵王法曹参军,转湘东王主簿,迁太子洗马。侯景攻陷台城,百僚奔散,允独整衣冠坐于宫坊,景军人敬而弗之逼也。寻出居京口。时寇贼纵横,百姓波骇,衣冠士族,四出奔散,允独不行。人问其故,允答曰:“夫性命之道,自有常分,岂可逃而获免乎?但患难之生,皆生于利,苟不求利,祸从何生?方今百姓争欲奋臂而论大功,一言而取卿相,亦何事于一书生哉?庄周所谓畏影避迹,吾弗为也。”乃闭门静处,并日而食,卒免于患。
侯景平后,高祖镇南徐州,以书召之,允又辞疾。永定中,侯安都为南徐州刺史,躬造其庐,以申长幼之敬,天嘉三年,征为太子庶子。三年,除棱威将军、丹阳尹丞。五年,兼侍中,聘于周,还拜中书侍郎、大匠卿。高宗即位,迁黄门侍郎。五年,出为安前晋安王长史。六年,晋安王为南豫州,允复为王长史。时王尚少,未亲民务,故委允行府州事。入为光禄卿。允性敦重,未尝以荣利干怀。及晋安出镇湘州,又苦携允,允少与蔡景历善,景历子徵修父党之敬,闻允将行,乃诣允曰:“公年德并高。国之元老,从容坐镇,旦夕自为列曹,何为方复辛苦在外!”允答曰:“已许晋安,岂可忘信。”其恬于荣势如此。
至德三年,除中卫豫章王长史,累迁通直散骑常侍、光胜将军、司徒左长史、安德宫少府。镇卫鄱阳王出镇会稽,允又为长史,带会稽郡丞。行经延陵季子庙,设萍藻之荐,托为异代之交,为诗以叙意,辞理清典。后主尝问蔡徵曰:“卿世与萧允相知,此公志操何如?”徵曰:“其清虚玄远,殆不可测,至于文章,可得而言。”因诵允诗以对,后主嗟赏久之。其年拜光禄大夫。
及隋师济江,允迁于关右。是时朝士至长安者,例并授官,唯允与尚书仆射谢伷辞以老疾,隋文帝义之,并厚赐钱帛。寻以疾卒于长安,时年八十四。弟引。
引字叔休。方正有器局,望之俨然,虽造次之间,必由法度。性聪敏,博学,善属文。释褐著作佐郎,转西昌侯仪同府主簿。侯景之乱,梁元帝为荆州刺史,朝士多往归之。引曰:“诸王力争,祸患方始,今日逃难,未是择君之秋。吾家再世为始兴郡,遗爱在民,正可南行以存家门耳。”于是与弟彤及宗亲等百馀人奔岭表。时始兴人欧阳頠为衡州刺史,引往依焉。頠后迁为广州,病死,子纥领其众。引每疑纥有异,因事规正,由是情礼渐疏。及纥举兵反,时京都士人岑之敬、公孙挺等并皆惶骇,唯引恬然,谓之敬等曰:“管幼安、袁曜卿亦但安坐耳。君子正身以明道,直己以行义,亦复何忧惧乎?”及章昭达平番禺,引始北还。高宗召引问岭表事,引具陈始末,帝甚悦,即日拜金部侍郎。
引善隶书,为当时所重。高宗尝披奏事,指引署名曰:“此字笔势翩翩,似鸟之欲飞。”引谢曰:“此乃陛下假其羽毛耳。”又谓引曰:“我每有所忿,见卿辄意解,何也?”引曰:“此自陛下不迁怒,臣何预此恩。”太建七年,加戎昭将军。九年,除中卫始兴王咨议参军,兼金部侍郎。
引性抗直,不事权贵,左右近臣无所造请,高宗每欲迁用,辄为用事者所裁。及吕梁覆师,戎储空匮,乃转引为库部侍郎,掌知营造弓弩槊箭等事。引在职一年,而器械充牣。频加中书侍郎、贞威将军、黄门郎。十二年,吏部侍郎缺,所司屡举王宽、谢燮等,帝并不用,乃中诏用引。
时广州刺史马靖甚得岭表人心,而兵甲精练,每年深入俚洞,又数有战功,朝野颇生异议。高宗以引悉岭外物情,且遣引观靖,审其举措,讽令送质。引奉密旨南行,外托收督赕物。既至番禺,靖即悟旨,尽遣儿弟下都为质。还至赣水,而高宗崩,后主即位,转引为中庶子,以疾去官。明年,京师多盗,乃复起为贞威将军、建康令。
时殿内队主吴璡,及宦官李善度、蔡脱儿等多所请属,引一皆不许。引族子密时为黄门郎,谏引曰:“李、蔡之势,在位皆畏惮之,亦宜小为身计。”引曰:“吾之立身,自有本末,亦安能为李、蔡改行。就令不平,不过解职耳。”吴璡竟作飞书,李、蔡证之,坐免官,卒于家,时年五十八。子德言,最知名。
引宗族子弟,多以行义知名。弟彤,以恬静好学,官至太子中庶子、南康王长史。密字士机,幼而聪敏,博学有文词。祖琛,梁特进。父游,少府卿。密太建八年,兼散骑常侍,聘于齐。历位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
史臣曰:谢、王、张、萧,咸以清净为风,文雅流誉,虽更多难,终克成名。奂謇谔在公,英飙振俗,详其行事,抑古之遗爱矣。固之蔬菲禅悦,斯乃出俗者焉,犹且致絓于黜免,有惧于倾覆。是知上官、博陆之权势,阎、邓、梁、窦之震动,吁可畏哉!
【译文】
谢哲字颖豫,陈郡阳夏人。祖父谢脞,在梁朝任司徒。父亲谢譓,在梁朝任右光禄大夫。
谢哲有美好的风度仪表,举止宽容含蓄,而胸怀豁达,为品行高尚的士人所推重。以出任梁塑秘书郎起家,连续升任至广陵太守。侯景叛乱的时候,因为母亲年老便居住在广陵,高祖从京旦渡过旦辽接应堑五建,邀蜇于是归顺直担,很受直担敬重。产担任尘途业刺史,上书朝廷任用谢踅为长史。型业失陷,产担派谢蜇献书给置塞王劝他登上帝位。敬童禀承皇帝的旨意征召他为给事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贞阳侯僭越登位,任用邀堑为通直散骑常侍,侍奉东宫。敬帝登位,升任长兼侍中。高祖承受天命称帝,升任都官尚书、逸业大中正、吏部尚书。调出朝廷任用为明威将军、登陆太守,进入朝廷任中书令。世担继承帝位,任太子詹事。调出朝廷任明威将军、堑盐内史,官职品级是中二千石。升任长沙太守,将军的职务、增加的品级依旧保留。回到朝廷任命为散骑常侍、中书令。废帝登位,谢哲以本官领前将军。产塞任录尚书时,引进谢哲任侍中、仁威将军、司徒左长史。尚未就任,光大元年去世,当时年纪五十九岁。赠给侍中、中书监的官衔,谧号叫做康子。
萧乾字思惕,兰陵人。祖父赵,是齐的丞相豫章文献王。父亲萧子范,在梁朝任秘书监。萧干仪表举止高雅端正,性格安静诚实,擅长隶体书法,得到叔父萧子云传授的书法。年纪九岁时,受召补为国子学学习《周易》的学生,梁朝的司空袁昂当时任国子学祭酒,非常敬重他。十五岁时,因通晓经术被推荐。脱去平民布衣换上官服出任束中郎湘束王法曹参军,升任太子舍人。建安侯萧正立出镇南豫州,又任用萧干为绿事参军。连续升任中军宣城王中录事谘议参军。侯景被平定后,高祖镇守南徐州,引进萧干任用为贞威将军、司空从事中郎。升任中书侍郎、太子家令。
永定元年,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遣时熊昙朗在豫章,周迪在临川,留异在束阳,陈实应在建、晋,一起互相连结,闽中有势力的军事首领,往往设立栅栏营垒以保全自己,高祖非常忧虑这种情况,于是命令萧干作为使者前去,告知叛逆和归顺的道理,并观察情况的虚实。将要出发时,高祖对萧干说:“建、晋一带的人依恃险要,常为非作歹,现在国家刚安定,难于立刻出兵。从前陆贾往南远行,使得趟他归顺,随何奉命出使,说服黥布前来称臣,追想古人俊逸的风采,好像就在眼前。何况你安坐而能镇定雅士俗人,才能高于从前的贤人,应该勉力建树功名,不至于烦劳军队。”萧干到达后,说明叛逆归顺的道理,那些地方的军事首领都率部众开壁垒诚心归附。这年,就任贞威将军、建安太守。
天嘉二年,留异反叛,陈宝应派兵去援助他,又接济周迪兵粮,派兵出征侵犯临川,因此逼近建安。萧干一个人作为朝廷使臣来到郡中,一直没有军队,力量上不能防守,于是放弃郡城以躲避堕宣尘。当时盟主的地方官,都被速宣尘威胁逼迫,受他任用,萧干惟独不被屈服,迁居郊野之处,隐居断绝人事交往。到陈实应被平定后,便出来到达都督章昭达处,章昭达把他的情况上书让朝廷知道,世祖非常赞赏他,越级提拔任命为五兵尚书。光大元年去世,谧号叫做静子。
谢嘏字含茂,陈郡阳夏人。祖父谢潇,在齐朝任金紫光禄大夫。父亲谢举,在梁朝任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谢嘏风度神采高洁文雅,非常会写文章。以出任梁朝秘书郎起家,逐渐提升任太子中庶子,担任束宫管理文牍的职务,调出朝廷任建安太守。侯景叛乱时,谢嘏去到广州依附萧勃,承圣年间,元帝征召他任命为五兵尚书,以道路阻隔不通为理由推辞,改而任命为智武将军。萧勃任用他为镇南长史、南海太守。萧勃失败,谢嘏回到临川,为周迪所挽留。时间久了,又过岭去到晋安依附陈宝应,世祖前后屡次征召他,谢嘏身陷叛贼之中道路险阻,不能自拔。到陈实应被平定,谢嘏才前往朝廷,被御史中丞江德藻检举弹劾,世祖没有问罪责罚,任命他为给事黄门侍郎。接着改任侍中,天康元年,因为公事被免职,接着恢复本来官职。光大元年,任信威将军、中卫始兴王长史。升任中书令、豫州大中正、都官尚书,领羽林监,中正的职务依旧担任。太建元年去世,赠给侍中、中书令的官衔,谧号叫做光子。谢嘏着有文集流行于世间。
谢嘏有两个儿子谢俨、谢佃。谢俨官做到散骑常侍、侍中、御史中丞、太常卿,调出朝廷监理束扬州政事。祯明二年去世于会稽,赠给中护军的官衔。
张种字士苗,吴郡人。祖父张辩,在宋朝任司空右长史、广州刺史。父亲张略,在梁朝任太子中庶子、临海太守。
张种少年时性格淡泊安静,平日的仪容举止典雅方正,不随意舆人交游,也不去拜访别人,当时的人评论他说:“宋代称颂敷、演,梁代则有卷、充。清净虚无学识卓越,张种有他们的风格。”张种出仕时任梁朝王府法曹,升任外兵参军,因父亲去世不担任官职。服丧期满,任中军宣城王王府主簿。张种当时年纪四十多岁,家中贫穷,请求任始丰县令,调入朝廷任命为中卫西旦屋府的西曹掾。当时武建王任益j01刺史,重新选择王府属吏,任用张种为征西束曹掾,张种以母亲年老推辞,给朝廷上书直言陈述自己的请求,被有司奏劾,张种获罪被罢免。
侯景叛乱的时候,张种侍奉自己的母亲往东逃奔,许久得以到达家乡。不久母亲去世,张种当时年纪五十岁,因哀伤过度而消瘦得很厉害,又受战乱荒年的逼迫,没办法在当时下葬,服丧的时间虽然满了,而他的起居饮食,一直像在服丧。到侯景被平定后,司徒王僧辩把他的情况报告皇上,起用张种为贞威将军、治中从事史,并为他备办葬礼,安葬完了,张种才除去丧服。王僧辩又因为张种年老,别无后人,赐给他妾,以及生活用具。
贞阳侯僭越登帝位,任命张种为廷尉卿、太子中庶子。敬帝登位,张种任散骑常侍,升任御史中丞,领前军将军。高祖接受禅让后。张种任太府卿。天嘉元年,任命为左民尚书。天嘉二年,暂时监理吴郡政事,接着征召回朝廷恢复本来官职。升任侍中,领步兵校尉,因为公事被免职,以平民身份代理太常卿,不久授给实职。废帝登位,加官为领右军将军,尚未就任,改为领弘善宫卫尉,又领扬、束扬两个州的大中正。高宗登位,重新任用为都官尚书,领左骁骑将军,升任中书令,骁骑、中正的职务都依旧担任。因病任命为金紫光禄大夫。
张种性格深沉虚静,而见识气量恢宏博大,当时人们都认为他是担任宰相的人才。仆射徐陵曾上书朝廷直言让位给张种说:“臣张种才具和胸怀深沉严密,文史知识丰富,是东南地方重要的优秀人才,朝廷亲信德才兼备之士,能实现大的事业,张种适合官居左丞相。”他为当时的人所推重就像这样。太建五年去世,当时年纪七十岁,赠给特进的官衔,谧号叫做元子。
张种为人仁厚宽恕寡欲,虽然历居显贵的官职,而家中产业屡次亏空,他终日安逸,不为此忧虑。左建初年,垂种的女儿做了舱星王的妃子,因为他的住所偏僻简陋,特赐给住宅一处,又累次赐给躯堡、台里逊的官职。张捶曾在筮垦看见有一个判了重罪的犯人关在狱中,天气寒冷,叫出来晒太阳,就丢失了这个犯人,世祖知道后大笑,而不深加责备。彊种着有文集十四卷。
张种的弟弟张台,也心怀高洁有见识气度,官做到司徒左长史,基建十一年去世,当时年纪七十岁,赠给光禄大夫的官衔。
张种同族的侄子张稚才,是齐朝护军张冲的孙儿。少年时就方正耿直有独到见地而不随流俗,出仕时任尚书金部郎中。升任右丞,建康县令、太舟卿、扬州别驾从事史,兼任散骑常侍。出使于周朝,回来后任司农、廷尉卿。历任官职都以清白著称。
王固字子坚,左光禄大夫王通的弟弟。少年时为人处世高洁正直,非常广泛地涉猎文史知识,因为是梁武帝的外甥封为莫口亭侯。荐举为秀才。出任梁朝秘书郎起家,升任太子洗马,掌管东宫信札文牍的工作,因母亲去世服丧而离职。服丧期满,任命为丹阳尹丞。侯景叛乱时,逃到荆州,梁元帝禀承皇帝的旨意任用他为相国户曹属,掌管信札文牍。接着出使于西魏,西魏的人因为他是梁区王朝的外戚,对他的接待非常优厚。承圣元年,升任太子中庶子,接着任贞威将军、安南长史、寻阳太守。荆州失陷,王固到鄱阳,随同哥哥王质越过束岭,居住在信安县。绍泰元年,征召回朝廷任侍中,没有去上任。永定年间,移居吴郡。世祖因为王固心地高洁,表示愿意联姻。天嘉二年,王固到京城,任命为国子祭酒。天嘉三年,升任中书令。天嘉四年,又任散骑常侍、国子祭酒。逭年,以王固的女儿为皇太子妃,以礼相待非常隆重。
废帝登位,任命为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当时直塞辅佐朝政,王厘因为是庆查外戚,乳母一直往来于宫廷之中,多次宣示秘密的旨意,事情泄露,将受死刑,高宗因为王固本来没有兵权,而且行为举止没有嫌疑之处,衹免去他所任官职,禁止他再做官。
太建二年,按照惯例任用王固为招远将军、宣惠豫章王谘议参军。升任太中大夫、太常卿、南徐州大中正。太建七年,死于任官期间,当时年纪六十三岁。赠给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街。办丧事所需财物,随所用予以资助供给。至德二年改葬,谧号叫做恭子。
王固性格清虚寡欲,服丧时以孝著称。又崇敬信仰佛法,到为亲生母亲服丧时,便开始吃素食以至终生,夜晚则坐禅,白天就读佛经,又学习《成实论》所讲的道理,然而对于精微深奥的道理的领会非其所长。王固曾出使于西魏,在宴会进餐的时候,请求停止杀一只羊,羊在王固前跪拜。又赴宴于昆明池,西魏的人因为南方人喜欢吃鱼,就大设罟网捕鱼,王固用佛法祷告,于是一条鱼也没有捕到。
王固的儿子王宽,官做到司徒左长史、侍中
孔奂字休文,会稽山阴人。曾祖父孔璘之,在齐朝任左民尚书、吴兴太守。祖父孔臶,任太子舍人、尚书三公郎。父亲孔稚孙,在梁朝任宁远枝江公主簿、无锡县令。
孔奂才几岁时就成了孤儿,为叔父孔虔孙所抚养。他爱好学习,善于写文章,经书史籍诸子百家的著作,没有不通晓涉猎的。沛国人刘显当时号称学问渊博,每次和孔奂一起讨论,对他深为赞叹佩服,便拉着孔奂的手说:“从前蔡伯喈的古代典籍都给了王仲宣,我则希望做那个蔡昼,您可以做工压而不必有愧。”塑呓所保藏的书籍,不久就赠给孔奂。
州中荐举王速为秀才,他考试得到优秀成绩。以任命为扬州主簿、宣惠湘东王行参军起家,都没有就任。又任命为镇西湘束王外兵参军,调入朝廷任尚书仓部郎中,升任仪曹侍郎。当时左民郎沈炯为匿名信所诽谤,将陷于重罪。事情牵连到台阁大臣,人们心中感到忧虑恐惧,壬速在朝廷议论时申辩此事,终于得以弄明白。且屋尹鱼董主容因为王乙鱼刚正,请求将他补为功曹史。调出朝廷任南昌侯相,正遇侯景叛乱,没有赴任。
京城失陷,朝廷官员都被拘禁。有人推荐孔奂给叛贼统帅侯子鉴,侯子鉴下令解除拘禁,优厚地对待他,命令他掌管书记职务。当时侯景的军士都肆意逞其凶威,侯子鉴是侯景的心腹亲信,委任又重,朝廷官员见到他的人,没有不卑躬屈膝的,惟独孑奂傲然自若,不曾显得卑下。有人劝谏孔奂说:“现在是乱世,人们都想苟且以求得免除祸害,獯羯没有知识,难道可以用道义对抗他们?”孔奂说:“我的性命还存在,虽未能去死,难道可以取媚于凶恶的丑类,以求得保全性命吗?”当时贼徒剥削掠夺男人和女子,拘禁逼迫士人和庶民,孔奂总是保护他们,得以保全而度过危难的人非常多。
不久遭遇母亲去世的不幸,孔奂居丧哀伤的程度超过了礼制的规范。当时天下死丧祸乱,人们都不能服满三年的丧期,衹有孑和吴国人张种,在寇贼祸乱的环境中坚守礼法制度,都以尽孝著称。
到侯景被平定,司徒王僧辩先下征召的文书,引进孔奂任左西曹掾,又任命为丹阳尹丞。梁元帝在荆州登上帝位,征召孔奂和沈炯命令他们一起西上,王僧辩接连不止一次上书朝廷请求留下他们。梁元帝亲手写诏书回答王僧辩说:“孔、沈两位士人,现在暂且从王公处借用。”他为朝廷所看重就像这样。于是任命为太尉从事中郎。王僧辩任扬州刺史,又将孔奂补为扬州治中从事史。当时侯景刚被平定,每件事都在创始阶段,旧日的典章制度,没有保存下来的,孑l奂见闻广博强于记忆,辨别清楚典故出处,问题没有不知道的,礼节制度体制格式,呈送皇上的章奏和书札,都出于孔奂。
高祖担任宰相,任命孔奂为司徒右长史,升任给事黄门侍郎。齐朝派遣东方老、萧轨等前来侵犯,敌军到了后湖,都城骚乱,通往四方的道路又被堵塞隔断,粮食运输不能跟上,三军取用供给,衹在京城,于是任命孔奂为贞威将军、建康县令。当时接连几年战乱,百姓的家庭人口流离丧失,强大的敌人忽然来到,没有地方征集粮食,高祖限定日期进行决战,于是命令孔奂多做麦饭,用荷叶包裹麦饭,一夜之间,做得几万包,军人天明时吃完,丢下多余的麦饭,因此而能决战,于足大败敌人。
高祖接受禅让后,孔奂升任太子中庶子。永定二年,任命为晋陵太守。晋陵自从宋、齐以来,一直就是大郡,虽经过敌寇的侵扰,还是保全了富庶,前后担任郡中太守的大多进行凶恶的掠夺,孔奂以清白自守,妻和子都不到他任官的地方,孔奂衹用一只船来到郡中,所得的官俸,随即分送救济孤儿寡妇,郡中的人非常高兴,给孔奂一个名称叫做“神君”。曲阿的一个富人殷绮,见孔奂的生活俭节朴素,便馈赠一件衣服,一具毡被。孔奂说:“太守身有优厚的俸禄,怎么会不能备办这些,但百姓生活有不足,不容我独自享受温饱呀。有劳您深厚的情意,希望不要麻烦。”
起初,世祖在吴中,听说孔奂擅长政务,到登上帝位后,征召他任御史中丞,领扬州大中正。孔奂性情刚直,善于掌握道理,多次举发弹劾官员的过失,朝廷上人们非常敬畏他。孔奂能深入地通晓治理国事的根本,每次陈述奏进,皇上没有不说好的,各个部门积滞的事务,都交给孔奂判决。孔奂升任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任中书舍人,掌管诏诰的撰写,任扬、束扬两个州的大中正。天嘉四年,重新任命为御史中丞,接着任五兵尚书,常侍、中正的职务依旧担任。当时世祖生病,尚书省各种事情,都命令仆射到仲举和孔奂共同决定。到世祖病重,孔奂和高宗以及到仲举加上吏部尚书袁枢、中书舍人刘师知等入宫侍候医药。世祖曾经对孔奂等人说:“现在三方鼎足对峙,生民不能得到治理太平无事,天下的事务重大,应当要一个成年的君主。朕要近则效法晋成,远则尊崇殷法,你们必须遵守这个意旨。”孑l奂便流泪哀叹抽泣着对答:“陛下饮食失调而致病,不要太久就会痊愈康复,皇太子年纪正当兴盛之时,圣人的品德日益提高,安成王以陛下弟弟的尊严,完全可成为周旦,辅导帝王主持国政,如果陛下有废除皇太子另立继承人的想法,臣等竭尽忠诚而不明事理,不敢听从诏令。”世祖说:“古代直道而行的遣风,又在你身上看到了。”天康元年,便任用孔奂为太子詹事,两个州中正的职务依旧担任。
世祖崩,废帝登位,任命为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光大二年,调出朝廷任信武将军、南中郎尘乐侯长史、寻阳太守,管理江州政事。高宗登位,加封号仁威将军、云麾始兴王长史,其余职务都依旧担任。孔奂在任职中清廉俭约,许多政务有所改正,高宗赏识他,赐给米五百斛,并且多次下达诏令心意深厚地给予慰劳问候。太建三年,征召到朝廷任度支尚书,领右军将军。太建五年,改为领太子中庶子,和左仆射徐陵共同参与掌管尚书五条事。太建六年,升任吏部尚书。基建七年,加官散骑常侍。太建八年,改为加官侍中。当时有事往北进行征讨,用武力征服淮、回,途、逸等地方首领,投降归附的接连不断,分封赏赐选拔任用的工作,杂乱重叠,孔奂应接推荐,门前没有停留的宾客。加以明识人物,熟悉众多的氏族,凡是孔奂甄别而荐举使用的人才,士大夫们没有不喜悦佩服的。
王鱼性情耿直,拒绝私相嘱托,虽有皇储身份的尊严,公侯地位的显贵,涉及到感情沉湎其中的事,终究不为身份地位尊严显贵的人所屈服。垣玺王陈叔陵在周业时,屡次婉言请托担任有关职务的官员,坚持请求任宰相重臣。孔奂说:“台辅三公的职务,本来依据道德标准选择任用,未必就是皇室宗支。”因此高声对高宗表明。直塞说:“蛆璺王怎么希望出任宰相,况且朕的儿子担任宰相,必须在鄱阳王担任此职之后。”壬堕说:“臣的看法,也如同圣上的旨意。”{鲈当时在东宫,想任用江总为太子詹事,命令管记陆逾告诉壬l兔造件事。王乙色对陆逾说:“丝塑有、坠机的文采,然而没有东园公、绮里垂的德行,辅正太子,我私下认为有困难。”陆逾把王速的话告诉厘圭,篮王深以为恨,于是自己在直塞跟前说明。直塞将要同意造件事,孔奂便进言说:“辽缠衹是文章华丽的人,现在皇太子文华并不缺少,难道要藉助于江总!按照臣愚拙的看法,希望选用敦厚稳重的人才,用他担任辅佐引导的职责。”高宗说:“就按照您说的,谁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孔奂说:“都官尚书王廓,世代有美德,心性敦厚聪慧,可以担任这个职务。”后主当时也在旁边,于是说:“王廓是王泰的儿子,不可以担任太子詹事。”孔奂又进言说:“宋朝范晕就是范泰的儿子,也担任太子詹事,前代用人不疑。”后主坚持争辩这件事,高宗最终任用江总为太子詹事,孔奂因此违背了皇帝的意旨。他的耿直就像这样。
起初,后主想任用他私心宠信的人做官,因而嘱托孔奂,孑乙奂不听从。到右仆射陆缮升职时,高宗想任用孔奂为右仆射,已经草拟完诏书,被后主所阻止,便不执行。太建九年,升任侍中、中书令、领左骁骑将军、扬束扬丰三个州的大中正。太建十一年,转任太常卿,侍中、中正的职务依旧担任。太建十四年,升任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领前军将军,尚未就任,改为领弘范宫卫尉。至德元年去世,当时年纪七十岁。赠给散骑常侍的官衔,本来的官衔依旧保存。有著作集十五卷,弹文四卷。
孔奂有儿子绍薪、绍忠。孔绍忠字孝扬,也有才能学问,官做到太子洗马、仪同鄱阳王东曹掾。
萧允字叔佐,兰陵人。曾祖父萧思话,在宋朝任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封阳穆公的爵位。祖父萧惠蓓,任散骑常侍、太府卿、左民尚书。父亲萧介,任梁朝侍中、都官尚书。
趸龛少年就为时人所知,风度神情庄重脱俗,通达有见识,形貌举止宽容含蓄,行动合乎规矩。以出任邵陵王法曹参军起家,转任湘东王主簿,升任太子洗马。侯景攻陷台城后,百官逃散,萧允独自整理衣冠坐在宫廷别屋中,侯景的军人敬仰而没有逼迫他。接着萧允出来居住在京旦。当时寇贼纵横,百姓惊扰震动,士大夫世家大族,四出逃散,萧允独自不走。有人间他原因,萧允回答说:“性命的道理,自有一定的缘分,难道可以逃走而避免祸害吗?衹是患难的产生,都产生于求利,如果不求利,祸害从何处产生?现在百姓争着想振臂而起论定大功,一句话而获取卿相的职位,对于一个书生还有什么事呢?庄周所说的畏影避迹,我不会这样做的。”于是闭门静处,两日衹吃一日的粮食,终于免除了患难。
侯景被平定后,高祖镇守南徐州,用书信召他前往,萧允又以有病推辞。永定年中,侯安都任南徐州刺史,亲自造访他的住所,以表明长幼之间的尊敬。天嘉三年,征召入朝任太子庶子。玉台三年,任命为棱威将军、昼阳尹丞。天嘉五年,兼任侍中,出使于北周,回到朝廷任命为中书侍郎、大匠卿。
高宗登位后,升任黄门侍郎。太建五年,调出朝廷任安前晋安王长史。太建六年,晋安王任卢速业刺史,芦龛又任置叁王长史。当时置室王尚年少,没有亲自管理民政事务,因此委托萧允代理府州政事。调入朝廷任光禄卿。萧允性情敦厚稳重,不曾以荣誉利益牵涉胸怀。到晋安王出镇翅业时,又坚持要带盖垒同去,芦垒少年时和蔡景历友好,墓星历的儿子墓征有尊敬父亲朋友的修养,听到芦盒将要远行,于是拜访芦允说:“公年纪和德行都高,是国家的元老,安逸地坐守,早晚自会成为朝廷中分职治事的官署中的长官,为什么又要辛苦在外!”萧允回答说:“已经许诺置耋玉,难道可以失信。”他对荣耀势利的淡泊就像这样。
至德三年,任命为中卫速童工长史,接连升任通直散骑常侍、光胜将军、司徒左长史、安德宣少府。镇卫鄱阳王出镇盒稽时,盖龛又任长史,兼任盒擅郡丞。赴任途中行经延陵的季子庙时,萧龛备办苹藻前往祭祀,作为不同时代的朋友,写诗以叙述自己的心意,辞理高洁典雅。后圭曾经问蓝堂说:“你们父子两代和萧允互相了解,此公志节操行怎样?”蔡征说:“他这人清净虚无深远,几乎不可推测度量,至于他的文章,可以得到而加以评论。”因而对后主朗诵萧允的诗,垒王听了叹赏很久。这年任命为光禄大夫。
到隋朝军队渡过长江后,萧允迁居于关右。这时朝廷官员到垦塞的人,按例都授予官职,衹有芦盒和尚书仆射谢地以年老有病推辞,堕塞童认为他们讲道义,都优厚地赐给钱帛。不久因病在垦室去世,当时年纪八十四岁。弟弟叫芦型。
萧引字叔休。为人端干正直有才识和度量,看上去矜持庄重,虽是仓猝之间,做事必按法律制度。天性聪慧敏达,博学,擅长做文章。脱去平民布衣穿上官服出任著作佐郎,转任西昌侯仪同府主簿。侯景叛乱时,梁元帝任荆州刺史,朝廷官员大多前往归附他。萧引说:“诸王尽力争夺,祸患刚开始,今日逃难,不是选择君主的时候。我家两代有人做过始兴郡的地方长官,留下的慈惠及于后世还在百姓中,正可前往南边以保存家门。”于是和弟弟萧彤以及宗族亲属等一百余人逃往岭表。当时始兴人欧阳愿任衡州刺史,芦型前往依附。欧阳顿后来调任卢业刺史,病死,欧阳愿的儿子欧阳纥统领他的部众。萧引常怀疑欧阳纥有异心,因而加以规劝纠正,因此两人在情礼上渐渐疏远。到欧阳纥兴兵造反,当时京都籍的士人岑之敬、公孙挺等一起都惶恐害怕,衹有萧引安然如故,对岑之敬等说:“管幼窒、室堕型也衹是安坐哩。君子修身以申明道理,使自己正直以显操行和道义,还有什么可忧虑畏惧的呢?”到章昭达平定番禺后,萧引才往北回来。高宗召见萧引询问岭表的事情,萧引完整地陈述了事情始末,高宗十分喜悦,即日任命萧引为金部侍郎。
萧引擅长隶书,为当时的人所推重。高宗曾披板他所奏之事,指着萧引的署名说:“逭字笔势翩翩,像鸟要飞起来。”萧引道谢说:“这是陛下借给它羽毛哩。”高宗又对萧引说:“我常有气忿,看见你那种心情便会解释消除,为什么呢?”蔻圣说:“这自是陛下不迁怒于他人,臣哪襄和这恩惠有关系。”太建七年,加官戎昭将军。太建九年,任命为中卫始兴王谘议参军,兼任金部侍郎。
萧引性格坦率耿直,不媚事权贵,皇帝身边的近臣,不曾去拜访,高宗常要提拔任用他,总被当权的人阻碍。到吕梁之战全军覆灭,军需储备空虚匮乏,于是转而任用萧引为库部侍郎,掌管制造弓弩稍箭等事。萧引在职一年,而器械充足。多次加官为中书侍郎、贞威将军、黄门郎。太建十二年,吏部侍郎一职空缺,有关官员屡次举荐王宽、谢燮等人,高宗都不用,而是亲自下诏令任用萧引。
当时广州刺史马靖在岭表非常得人心,而且军队精强干练,每年深入俚洞,又有几次战功,朝廷和民间产生了许多异议。高宗因为萧引熟悉岭外情况,就派萧引去看马靖,观察他的举措,委婉地令他送人质。萧引奉密旨南行,对外托辞是监督接受南方少数民族为赎罪缴纳的财物。已到番禺,马靖就领悟了高宗旨意,遣送全部儿子和弟弟去都城做人质。返回至濑水时,高宗崩,后主登位,改任萧引为中庶子,因为有病离开官职。第二年,京城裹出现许多盗贼,于是又起用萧引为贞威将军、建康县令。
当时宫殿内的队主吴珑,以及宦官李善度、蓝胆显等人多次有所请托,盖型都不准许。盖型同宗族的子弟萧密当时任黄门郎,规劝萧引说:“李、蔡的势力,在位的官员都畏惧,也应该稍微为自身着想。”萧引说:“我立身处世,自有主次,难道能为李、蔡改变操行。就是使他们不舒服,不过解除我的职务罢了。”吴珑竟然写匿名信,李、蔡为此作证,萧引获罪免除官职,死于家中,当时年纪五十八岁。他的儿子萧德言,非常有名为当世所知。
萧引同宗族的子弟,大多因为操行与道义而为世人所知。弟弟萧彤,因为恬静好学,官做到太子中庶子、南康王长史。萧密字士机,幼年时就聪明敏达,博学擅长撰写文章。祖父萧琛,在颦邀任特进。父亲芦游,任少府卿。芦蜜在立建八年,兼任散骑常侍,出使于齐朝。历任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
史臣日:谢、王、巫、盖,都以心地洁净不受外物干扰为作风,善于艺文礼乐而流传着好名声,虽然经历许多艰难,终于能够成名。孔奂正直为公,杰出的举措振动习俗,审察他做事,则直道而行有古之遣风呀。王固一向蔬果粗食心神怡悦,这是超出世俗的人,尚且招致阻碍而被黜免官职,有被杀害的恐惧。于是知道了上官桀、博陆侯霍光的权柄势力,阎颢、邓鹭、梁冀、窦宪的震动作用,真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