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怪的传真机

作者: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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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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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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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340字

夜里,娄小娄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在湖边钓鱼。那个地方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四周怪石嶙峋,古树参天。一两只乌鸦嘎——嘎——嘎——地叫,只听见它黑暗的声音,却看不见它黑暗的身影。


天地间,只有娄小娄一个人。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依然不见鱼上钩。


娄小娄有些不耐烦了,准备收拾渔具回家。从梦中古怪的湖畔,回到现实中北京的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时候,天色突然暗下来,并且起了风。草丛里有一只什么动物一闪即逝,似乎在仓皇逃命。天上不停地闪着电光,却无声,就像一只灯泡,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


平静的湖水开始动起来,越来越汹涌,很快就成了惊涛骇浪。娄小娄惊呆了,直直地盯着水面,预感到了要发生什么。


突然,有个东西在水中轰隆一声冲出来,身体几乎和湖面一样大!娄小娄吓得一哆嗦,想跑却站不起来。


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龟。它的肚皮是黄色的,壳是黑色的。它没有眉毛,光秃秃的眼睛阴郁地盯着娄小娄。


娄小娄傻傻地和乌龟对视着,不知所措。


它慢慢转过身去,娄小娄看到了它水淋淋的脊背,上面隐约有一个圆形的图案,配着繁体字。


还没等娄小娄看清楚,这只巨大的乌龟就慢慢地降下去了,湖水涌动了一阵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接着,天上传来童声吟咏:


阴阳逆顺妙无穷,二至还归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


娄小娄从梦中惊醒过来。


卧室里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爬起来,摸到手机看了看,午夜十二点。他躺下去,一边回想梦中那个奇怪的图案和那首歌谣,一边闭上眼睛,想继续睡去。他是北方中医院的医生,接触过一点儿《易经》,他知道,那个图案是八卦图,那首歌谣是著名的《烟波钓叟歌》。


他翻个身,四仰八叉地躺着,感觉很舒适。


他离婚三年了,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前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离婚完全因为娄小娄。娄小娄是一个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子,一双温和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墩墩的性感嘴唇,风一样清爽的笑容,身上淡淡的来苏水味道……


他太博爱了,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织成了一张网,他几乎整天在这张网里游来游去。明明一转身就可以成为漏网之鱼,他却不愿意。


如果换一个女人,找了这样一个老公,肯定要吵闹,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她却不,她意识到,她不可能改变这个男人,就像无法把一棵麦子变成一颗谷子,于是安静地离开了他,去了美国。


虽然娄小娄爱女人,却并不是色鬼类型,应该算色仙。他不放浪。离婚之后,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一个房子。一个世界。


太安静了,就会有声响。


娄小娄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书房飘过来的,是传真机的声音:吱吱啦啦……就像一个动物,在慢腾腾地吐着什么东西。


他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出去,打开书房的灯,传真机果然吐出了一份文件。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他拿起来,是一张文王八卦图。


文字描述了奇门遁甲地盘的空间模型:坎,北方,代表水,月。离,南方,代表火,日。震,东方,代表雷,动。兑,西方,代表雨,泽。巽,东南,代表风,散。艮,东北,代表山,固。乾,西北,代表天,父。坤,西南,代表地,母。


这是谁发来的?


在这样的深夜里,一份来历不明的传真,让娄小娄有一些不安。


他慢慢走回卧室,开始琢磨刚才的梦以及这个传真,似乎有什么玄机。


应该说,娄小娄曾经对奇门遁甲很感兴趣。小时候,他经常听人说:学会奇门遁甲,可以穿墙遁地。不过,你要是学习这门奇术,就必须钻透它,否则就会疯掉。大学时代,他学过一点儿奇门遁甲,由于它过于高深复杂,后来放弃了。


不过,他至少知道,传说中,最早的奇门遁甲,就是一只元龟巨鳌送给人类的。轩辕黄帝和蚩尤在涿鹿大战,无法取得胜利,梦见天神,欲传授符诀,于是筑坛祭祀。水中浮现一只元龟巨鳌,嘴里衔着一册书,似皮非皮,似绸非绸,文字是血写的。黄帝根据它,排兵布阵,最后打败了蚩尤。这就是《奇门遁甲》了。


娄小娄相信,像奇门遁甲这样揭示宇宙玄机的方法,并非哪个圣贤创造,而是在远古时代,某种神秘之物赐予人类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醒来之后,为什么那么巧就接到了这样一份传真?


如果说,梦是没有逻辑的,睡着之后,什么梦都可能做出来,那么,现实中为什么就出现了一个跟梦境相配的传真呢?这绝不是偶然了。


如果说,传真发错了——这也是经常有的事,那么,为什么梦***现的情景偏偏就跟这份传真呼应上了呢?


奇门遁甲被称为方术之王。


近年来,它成了探索中国神秘文化热潮的一个焦点。


娄小娄早就想静下心来,重新学习这门伟大的预测术,以便掌握未来,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做出趋吉避凶的时空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奇门遁甲是一门决策学。可是,他一直忙于尘事,没有实现这个想法。


不过,如果梦里的那只乌龟,真是某种征兆;如果某种神秘力量,每夜都用传真的方式,教授他奇门遁甲——他肯定害怕。他还是希望买一本有关奇门遁甲的书,在家里静静,旁边再有一个女孩红袖添香就更好了。


第二天,娄小娄跑了几家书店,想买一本奇门遁甲辅导书,却发现这类书很少。现代人整天忙忙碌碌,买书也是彩票指南、凶杀猎奇、爱情三十六计之类。几乎没人关注奇门遁甲这类玄书,它让人们感到不具体、不现实。偶尔看到一两本,写得也是云山雾罩,让人根本看不懂,或者作者本身就是一知半解。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手中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他的电视有八十个频道,其中五十八个频道有节目,竟然没有一个好看的。接下来的二十二个频道就是雪花了。


今天,娄小娄意外地发现,第六十四频道竟然出现了影像!屏幕左上角的台标是一个太极图,一个穿中式对襟服的老人,他面容清癯,坐在台上在讲课,他的背后是深邃宇宙的背景。影像很模糊,似乎来自于一个遥远的时空。噪音很大,娄小娄隐约听到,他在讲九宫格与天上星座的关系。


娄小娄急忙拿起电话,打给了一个叫林要要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一家制药厂的医药代表,通俗地说,就是到各个医院推销药品的,她一直在追求娄小娄。


娄小娄问:你在哪儿?


林要要说:我在家呀。怎么了你,慌慌张张的!


你赶快打开电视,看看有没有一个太极图标志的台?


他听见林要要打开了电视,搜索了半天,才拿起电话对他说: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娄小娄愣住了,说:没事儿……


放下电话,他再看电视,屏幕上已经满是雪花了,吱吱啦啦在响。那个老人不见了,那个台也不见了。


他关掉了电视,一直在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不甘心地再次打开电视,寻找那个诡异的台,没有。五十八个频道之后,都是雪花。


这天半夜,娄小娄又听见书房里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他跑过去,看到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


492


357


816


戴九履一,左三右四,四二为肩,八六为足,五守中央。


娄小娄面对这组数字,琢磨了很长时间。这是一个三级幻方,不论是正方位,还是对角线,三个数字加起来都是十五。


抬起头,仰望浩瀚的夜空,娄小娄心中充满迷茫。


繁星远远近近大大小小明明暗暗。


天上有九组最亮的星,给古人辨别方向:


正北方是一颗北极星,正南方是九颗为一组的天纪星,正东方是三颗为一组的河北星,正西方是七颗为一组的七公星,东北方是八颗为一组的华盖星,东南方是四颗为一组的四辅星,西南方是两颗为一组的虎贲星,西北方是六颗为一组的天厨星,正中央是五颗为一组的五帝座。奇门遁甲的数字神奇排列方式,与天上九组星的数字、格局完全一致!


娄小娄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接近了某种人类之外的神秘事物。


他伸手把传真机的电话线拔下来了。


第三天半夜,娄小娄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弄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辨别出声音还是从书房传来的:吱吱啦啦……


他披上衣服下了地,走进书房,打开灯,顿时瞪大了眼睛——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发传真者还是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这一次,传真讲的是奇门遁甲地盘的时间模型:


把十天干的甲藏匿起来,于是神妙无穷。剩下九干,占领九宫。


讲阳遁阴遁总共十八局……


娄小娄朝传真机的后面看了看,顺着电话线,在桌子底下找到了昨天拔掉的插头,它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


娄小娄瞪大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他呆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水泥地上,躺着一个咽气多时的死人,他突然张开嘴,操着某个地方的口音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第三天早上,娄小娄把传真机装进箱子,抱下楼,放在了银灰色的宝来轿车上。


接着,他给林要要打了个电话。她在制药厂,制药厂在远郊。


你等我,我马上到你那里。


尊贵的娄医生,你怎么突然想到光临我们这个小厂呀?


我给你送礼。


别开玩笑了,都是我们这些药品推销员给医生送礼,哪有医生给我们送礼的!


你收下这个礼物,就算帮我了。


说完,他驾车直奔制药厂而去。他巴不得把这台传真机送得越远越好。


他到制药厂的时候,林要要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看得出来,她刚刚精心打扮过,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娄小娄下了车,把传真机搬下来,说:就是这个东西,送给你们的。


这是哪儿来的呀?怎么不要了?


我家的买了一台新的,没地方放置它。


林要要一脸疑惑: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你不帮忙是不是?


这是哪儿的话!走,进去喝杯水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上班。


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干吗了?


失眠。


晚上我带你去吃,补补吧?


我不需要,谢谢,我得走了。


别走哇,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那个太极图电视台是怎么回事呀?


娄小娄已经钻进了车里,他回头看了林要要一眼,说:你要好好看管这台传真机,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林要要大声说:我什么时候能请你吃顿饭呀?


娄小娄留下了一股尾气。


回到北方中医院,娄小娄走进他工作的针灸科,已经有患者在等了。是个老人,穿一件中式对襟服的老人,面容清癯。


娄小娄仔细看了看他,问:您怎么了?


老人指了指嘴巴,然后在纸上写道:这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三天后的晚上,林要要终于把娄小娄请了出来,一起吃晚餐。


吃饭的地方在三里屯南街,叫咱家。木箱,旧书,老式收音机——很有特色。


林要要是一个像男人爱女人一样热烈地爱着男人的女人。


她坐下就说:我今天请客,跟业务没关系。我请的不是一个大夫,而是一个男人。


娄小娄说:我来赴宴,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医药代表,也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而是因为——我贪吃。


服务员端上菜来。这个地方不需要客人点菜,店家给你搭配。


林要要说:我感觉,你最近的神态有些不一样哎。


娄小娄淡淡地说:怎么不一样?


林要要说:好像……好像出了一趟很远的门刚回来,很累的样子,让人心疼。


娄小娄说:我挺好的。


林要要说: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娄小娄说:一个人啊。


林要要坏坏地笑了一下:不可能总是一个人吧?


娄小娄也笑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我是一个人。


林要要立即追问:那百分之二的时候跟谁在一起?


娄小娄说:不是一个人,我无法回答。


林要要说:我的猜测正好相反,百分之二的时候,你是一个人。百分之九十八的时候,你身边都有人。


娄小娄说:错。


林要要笑道:不会错。


娄小娄说: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女人的问题。这是一个男色时代,我越来越发现,我成了被女人泡的对象,于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老子不干啦!


林要要哈哈大笑:臭美!


娄小娄说:你不信就算了。


笑了一会儿,林要要认真地说:你总是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你需要有人照顾。


娄小娄说:这几天我正准备找个保姆呢。


林要要说:我是指女朋友!


娄小娄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两个异性,一个是现实的配偶,一个是梦中的情人。虽然我太太已经离开我了,但是,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的老婆。只是现在,我有权力寻找梦中的情人了。


林要要说:说说,你梦中情人什么样子呀?


娄小娄说:介绍老婆不难,但是,描述梦中情人就难了。她永远和现实不搭界,或者说,我和她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遥远,模糊,绝望……这才是梦中情人的感觉。


林要要说:那是空中楼阁。


娄小娄说:我就是要做一个空中建筑师。


一边吃一边聊,林要要对旁边的老收音机来了兴趣,伸手去拧开关。


娄小娄说:估计是50年代的东西,只是一个怀旧的摆设罢了,肯定已经报废了。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老收音机里竟然吱吱啦啦发出了电流声。林要要兴奋地说:还能听呢!


娄小娄说:你找找台,说不定我们听到的是五十年前的新闻,或者是五十年前某一天的天气预报。


林要要定定地看了看娄小娄,轻声说:这句话太恐怖了……


她拧着拧着,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各位听众,大家好。我们现在进行奇门遁甲第四讲:二十四节气与阴阳二遁……


娄小娄突然伸出手,把它关掉了。


林要要叫道:你干吗呀!吓死我啦。


娄小娄说:我不喜欢听收音机。来,叫服务员,我们点一瓶红酒。


林要要按了按心口,喊道:服务员!


一个穿紫色工作服的女孩跑过来:小姐,您需要什么?


林要要说:把酒单拿来。


服务员说:好的,您稍等。


林要要点酒的时候,服务员侍立一旁。


娄小娄问:你们是从哪里搞到这台收音机的?


服务员说:旧物市场。


娄小娄说:太神了,它还能收到节目!


服务员说:不会吧,买来的时候,它就是坏的。再说,我们没有安电池。


林要要抬起头说:我们刚才还听了呢。


服务员笑了,说:不可能。


林要要说:不信,你听。


她把手伸过去,拧开开关,没有一点儿声音。她拍了拍它,嘟囔道:奇怪了!


娄小娄说:点酒吧。


很晚的时候,娄小娄把林要要送回家,自己驾车回到亚运村的景山小区。


进了门,他四处看了一下。搬走了那台蹊跷的传真机,他觉得这个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他脱衣躺下,耳朵还是忍不住留意着书房的动静。


书房安安静静。


半夜的时候,他又被惊醒了。外面刮起了大风,在铺天盖地的风声中,他隐约听到书房再次飘来吱吱啦啦的声音。


他悄悄爬起来,走过去,猛地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漆黑一片,那个声音并不存在。他小心地伸出手,摸到电灯开关,打开,书房里一切照常——架上的书一本靠在一本的肩头,似乎睡着。一张单人床,静静地躺在靠窗的地方。写字台上空荡荡的,除了一台电脑,只有一个黑色笔筒……


他松了口气,关上灯,退出来。


从梦中惊醒是习惯性。


听到那个传真机的声音是错觉。


这样想着,他就安心地入睡了。


风渐渐停了,失去了风声的遮掩,书房里的声音就变得非常清晰:吱吱啦啦……


娄小娄气呼呼地爬起来,再一次走进书房,啪嗒啪嗒按了几下电灯开关,电灯竟然不亮了。他眯着双眼,四下里巡视,竟然看见那台传真机又在电脑旁了,它又慢腾腾地吐出了一张纸。娄小娄走上前去,小心地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认得回来的路。我是顺着电话线爬回来的。


娄小娄一惊,醒了。


这次是梦。


这一天,娄小娄很晚才来到单位。


他走进北方中医院,在走廊里迎面看到了林要要,她刚刚从肿瘤科走出来,肯定又去和哪个医生进行袖子里的交易了。


林要要看到他,立即跑了出来:娄小娄!


他问:怎么了?


林要要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的传真。


他没有接,皱了皱眉问:谁发的?


林要要说:不知道。是夜里自动接收的一份传真。


娄小娄说:你们接上线了?


林要要说:我们办公室一个男孩接上的。过去,我们收传真只能到隔壁。


娄小娄说:传真机是我的,可那是你们的电话线!


林要要说:你什么意思?


娄小娄说:我是说,你怎么确定这是我的传真?


林要要哈哈地大笑:我有那么笨吗!你看,上面写着交娄小娄。你这么别致的名字,全北京就一个。说完,她又嘀咕了一句:想想,这件事确实挺怪的,给你的传真怎么发到我们那里了?


娄小娄迟疑了一下,把传真接过来,还是奇门遁甲内容。


之前,说完了地盘,现在传真机开始说天盘,画出了九个实际不存在的天体,它们对应地球九个方位,在冥冥中产生着神秘影响:与北方相对的贪狼星;与南方相对的右弼星;与东方相对的禄存星;与西方相对的破军星;与东南相对的文曲星;与东北相对的左辅星;与西南相对的巨门星;与西北相对的武曲星……


林要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娄小娄把这张纸叠了叠,装进口袋,说:密码。


林要要又问:什么密码?


娄小娄说:为什么我的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标志的台,你的电视却没有呢?为什么那台已经报废的收音机突然发出了声音?没有人知道我把这台传真机送给了你们,可是,为什么收到了转交我的传真?——我说的密码,就是揭开这些秘密的密码。


林要要说:你变得神神道道了。


娄小娄说:你们把这台传真机还给我吧。


林要要叫起来:你怎么属皮筋的,一会儿伸一会儿缩?


娄小娄说:我把我新买的那台传真机送给你们。


下午,娄小娄果然到中关村买了一台新传真机,去制药厂换回了那台旧传真机。


他把它装进后备箱的时候,一个老头蹬着三轮车过来了,说:先生,卖吗?


娄小娄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卖。


那个老头停下来,坐在三轮车上,一直在旁边看。


娄小娄钻进车里,把车开走了。他离开制药厂,来到了一个郊区的垃圾场。附近有一排工棚一样的简陋房屋,那里住着一群捡破烂的。


他把这台传真机从车上抱下来,扔了。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捡破烂的妇女走了过来。他走到车里拿出一个铁扳手,返回来,对准传真机,一下下地砸。一张卡片从他的口袋里蹦出来看热闹,他丝毫没有察觉。


很快,传真机就变得瘪了。


他走开之后,又回头看了看,它趴在垃圾堆里,就像一颗变形的脑袋。


那个捡破烂的妇女停在远处,静静地看。


她方脸,大眼,有一颗大龅牙。


她穿着一双白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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