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德东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40
|本章字节:6924字
李庸又去公安局了。
他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奢侈过。
他的双腿已经酥脆,他知道自己走不去。
又是那个大警察接待了他。
大警察听李庸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变得警觉起来——他是怀疑李庸得了精神病。
他打量着李庸的眼睛,说:地下怎么可能出现人的眼睛呢?你是不是做梦了?
警察同志,请相信我。你可以把那个洞挖开,那里面肯定藏着人!
大警察想了想,说:……走吧。
李庸和他一起坐上一辆半旧的吉普车,很快就回来了。
进了门,大警察蹲在那个洞口前,冷静地看了看,然后把手伸了伸:你给我找一根铁丝来。
李庸急忙跑到院子里,找来一根长长的铁丝,进屋递给他。
然后,他好像害怕那洞里突然跳出个什么怪物一样,远远站在大警察身后,探头看。
大警察把铁丝伸了进去……
很快,他就站起来,回过头,不满地瞪了李庸一眼,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要再添乱了,听清了吗?
你,你探到什么了?
大警察把手上的铁丝朝地上一扔,拍拍手上的尘土,说:里面只有半尺深!
李庸不信。他捡起那根铁丝,也朝里探了探,果然刚刚伸进半尺,就碰到底了。
大警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连老鼠洞都不是。
李庸固执地说:原来我探过的,没有探到底!
大警察端详了李庸一阵子,笑了:即使地下有人,也只能在这个洞里偷听偷看,钻不出来。你放心吧。
警察走了之后,李庸看着那个洞口更加害怕了。
他又把那个铁丝伸进去,果然只有半尺深。
这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了——也许是自己太多疑,昨夜看花了眼。
天快黑的时候,李庸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他。
是王老四。
李庸,你嫂子炖了一个猪肘子,来来,到我家喝两杯去。
朱环刚死,王老四怕李庸一个人孤单。
我不去了。
走吧,走吧。说着,王老四已经站在了窗前。
李庸就跟着王老四来到了他家。
王老四的媳妇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他家是传统的炕桌。四个菜,两瓶北大荒白酒。
李庸看得出来,这不是家常饭,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两个人喝起酒来,王老四的媳妇领着孩子去里间做功课了。
警察查出来了吗?一边喝酒,王老四一边问。
李庸叹口气,说:警察根本不管用。
为什么?
老四,我觉得我家在闹鬼。
闹什么鬼?
我家地上有一个洞……
王老四的眼睛瞪大了:噢,我想起来了,咱们这里以前是一片坟地。
你是说……
你家地下可能是个坟,时间太久,塌了。
李庸压低声音说:昨晚上,我看见那洞里露出了一只眼睛,一闪就不见了……
那一定是坟里的人爬起来了。
那怎么办?
你烧点纸吧,再念叨念叨,说不准那个人就躺下了。
可是,连个墓碑都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念叨啊?烧了也白烧。
那就把纸灰撒进坟里去。
……我想搬家了。
你搬走了,我找谁喝酒去啊?
王老四举了举杯。
两个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庸想了想问:老四,这么多年来,咱哥俩一直很投缘,是不是?
李庸,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一件事。也许,只有你才会对我讲实话。
你问吧,什么事?
是不是有一件事,左邻右舍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王老四想了想说:没有哇。
你千万别骗我。
我不会骗你。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有人跟我透露了一点线索。
谁?
蒋柒。
你说的范围太大了,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琢磨过这件事。我是外县人,五年前才到深城。如果说,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那么一定是我到深城之前发生的事。我想,这件事很可能跟朱环有关。
王老四的眼神一下变得闪烁起来。
李庸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
是不是……朱环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
李庸隐约感觉到王老四这句话言不由衷。
老四,你不够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别生气啊。
不管朱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你都得告诉我,不然,这酒我就不喝了。
王老四媳妇快步走出里间打圆场。看来,她一直在注意听着两个男人的谈话。
那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探出脑袋看。
王老四媳妇说:李庸,朱环以前结过一次婚,丈夫去世了,这你是知道的呀。她再没有什么事了。
欲盖弥彰。
李庸联想起朱环那神秘的戒指,越来越感到有问题。王老四两口子都不对他说,看来,这不是一般的问题。
李庸端起酒杯,说: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来,喝酒。
两个人又干了一杯。
李庸对王老四媳妇说:嫂子,我们哥俩说不准喝到什么时候,你和孩子过来一起吃吧。
王老四媳妇说:没事儿,你们喝,我们都吃过了。
王老四说:你和孩子睡吧。
王老四媳妇说:好,那你们慢慢喝,我和孩子先睡了。厨房里还有菜,吃完你们自己添。
说完,她走回里间,把那个孩子拉进去,关上了门。
还有一瓶酒没打开。
喝酒喝兴致。老四,我跟你高兴,今天咱俩把这两瓶酒喝完。这话本应该由主人说。既然客人都没有喝尽兴,主人就不好败兴。
李庸,把这瓶喝完没问题,只是……你现在心情不好,少喝点。
那怎么行!
这样,你喝一杯我喝两杯。
你可不要喝醉了。
和你喝酒我也高兴。
就这样,两个人推杯换盏继续喝酒。
王老四没有那么大的酒量,很快他的舌头就大了。
李庸是故意让他喝醉的,他要从王老四的嘴里掏出实情。
李庸,你瞧不起我,你太外道,你不对。我我我早对你说,用车你就说话,可是你你你从来不说话。我们是不是朋友?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你必须说!
老四,你有点醉了。
我没醉。现在,我还还还可以开车送你去濒县,你信不信?李庸刚要说话,王老四一挥手打断了他:你就说信不信?
你都坐不稳了。
王老四真的坐不稳了,他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
我怎么坐不稳了?你说!我怎么……
他一边说一边扑通一声倒在了炕上。
我坐着是开不了了……那我就躺躺躺着开。他说着,做出握方向盘的姿势:我躺着也能把你送到濒濒濒县去,你信不信?
我信。不过,我不去濒县。
不行!王老四不答应了:一定要把你送到濒县去……
我去濒县干什么?
我不管你去干什么,反正我我我要送你去。
好好。李庸说着,俯下身,贴近王老四的脸:那你告诉我,朱环以前到底怎么了,我就让你送我去濒县。
王老四打了一个嗝,愣愣地看李庸,终于说:你不想去就算了……
李庸还想说什么,王老四媳妇已经穿着睡衣从里间走出来。
他喝多了?
李庸说:多了点。让他睡吧。
话音未落,王老四已经发出了重重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