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翼豪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49
|本章字节:13846字
想到房价,我的头都大了。东城那边的拆迁看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如此一来,整体房价还要一涨再涨,我们这些平民出头的日子遥不可及啊。
好,我会尽全力查他的底。不过作为文艺频道的人,我只能旁敲侧击,你们有没有办法把我调入法制中心?
这个我们考虑过,不过法制中心已经有了我们的人,如果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把你调过去,意图可能就会被某些人发现。
那好吧。我有些失望,原来以为自己是一颗棋子,现在想想,竟然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真正的车在法制中心,我这个小卒慢慢挣扎吧。
不过你也别担心,因为很可能突破口就在你们文艺中心。
啊?
她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叫了份简餐,吃了几口被一个电话召唤了回去。我倒没有走,坐在玫瑰色格调的咖啡厅里,享受着自己的那杯蓝山,看着它不停地冒着热气,很可能在这热气消失之后,死寂一般的生活就开始了。
女儿已经满月,她不像刚刚出生的时候,时刻都不停地哭。现在乖巧了很多,我时常会亲亲她的小手小脚,肌肤滑嫩得像果冻,这让我想起了某一天某个饭店的夜晚。那个年少轻狂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啊!
怎么啦?
没事儿,女儿打了我一巴掌。
邢璐走了过来,看了看睡着的清心说:女儿那么乖,怎么会打你,你不许冤枉她。
我没有。
哦,我知道了,是你的胡子扎到她啦,所以她下意识地打你。
哈哈,女儿这么小就会打人喽,估计以后不会像你一样淑女。哦,我知道了,她遗传了你的基因,说明你的淑女都是装出来的。
嘿,你敢说我,我叫你说,叫你说!她拿着枕头追着我打。
我递给了她一杯热牛奶,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吧,我这水平,再怎么着也做不出像样的饭。
嗯,也好,也好。那你去小区外面的餐馆看看吧,要清淡的。对了,去旁边的超市买盒米粉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吃了。现在每天都吃那么多次奶,我都怕她不够吃啊。
不够吃?怎么可能。我在她的胸上蹭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估计还能装一可乐瓶子呢,肯定够了。
你真讨厌!
整理着装,出门锁门。
到了楼下发现天气已经转暖,甚至有些热,上个半年在寒冷中度过,可能预示着一切的阴霾都将过去。
还没进餐厅,看见了一个和脑海里那个被命名为完美的模子丝毫未差的女孩儿。蓝琳的出现,让我没有做好准备的思绪错乱了,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用旁边的一棵树挡住了多半个身子,然后看着她的点点滴滴。
今天的蓝琳,成熟了很多,这让我想到了一些很龌龊的东西。但是这只会让人更心疼,而且还没有什么止痛药可吃。
每每看到她,好像世界都不重要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依然有这样的错觉。看不到她的对面坐着谁,八成是陆虎,这让我有点胆怯,或许是自卑。
她吃东西的样子已经和以前不大一样,看了几分钟,不像当时看见什么用手抓,虽然只是当着我的面。而现在,可能已经被自己的婆婆教育成大家闺秀,不用刀叉也必须用筷子吃饭,自由和天性就这么浪费了!
我想进去问候一声,又怕这太过突然让谁都不能接受。有的时候,自己做梦还要把梦到的人加以控制。可真正是哪种光景,没有尝试谁也不知道。或许人家只是礼貌地微笑示意,没有其他情愫,更不会痛彻心扉,回首曾经。那过去的事情,有的人认为是古董,是陈酿,不仅值钱,还能沁心沁骨,而有的人则认为那是腐烂的垃圾,不堪回首,努力忘记。
辗转反侧,最终只是拿出手机对着餐厅外面的订餐电话点了菜,说半个小时后过来取,然后去超市买了米粉。
再回到餐厅,蓝琳已经从靠窗户的位置离开。我的心突然空空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刚才的懦弱。或许男人在这种折磨之中就会变得懦弱,自己都不能接受的懦弱。
拿着饭菜和米粉,回到了家里。刚进家门,有种温馨稀释着刚才的心凉。可能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老婆,有孩子。是一种正常人都要走过的生活,平淡中,积攒快乐和信心。
再次拨打梦菲的电话,说实在的有点儿困难。因为信用卡还没有还她,钱没攒够。还有就是那么久都没有联系了,上班也没有多说什么,突然联系,目的性太强了,而且是要利用她找到真正的大鳄。谁知道这之中会遇到什么危险。
话是这么说,但有些事情,做就必须做漂亮。今天上午在单位,梦菲离我也就不到五米的距离,可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一个字。离地皮拍卖的时间越来越近,紧迫感也越来越强。
阿豪,你那边的转场做得怎么样了?最近我们需要做几个自己的转场,你抓紧时间啊。
嗯,好,我已经做好了一个了,现在给您传过去?
行。
编导老师最近为工作的事情操心很多,因为赵主任把机房的大部分工作都推掉了,说来也怪,这么大的事情,都借他人之手,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一个月之前,我终于和单位签署了一份为期三年的协议,工资也在原来的基础上上涨了15%。这样一来,我们的房子可以更早拿到手了。当然我作为正式员工,他还是我的编导老师,无论遇到怎样的分拨逐流,我都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
办公室里面的硝烟,永远都没有轰隆隆的声音,有的只是婉转、悠扬。在不经意间已经没有了地位,更没有了形象。
中午吃饭的时候,编导老师本来在和我说谁谁谁的坏话,突然脸一阴,很恐怖地说:沈箫阔快落网啦……哈哈。
你……
他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睁大眼睛嘶哑地说:我也是组织的人。
组织?唉,真会给自己找好词儿,好像一个侦探一样。
真的假的啊?
苗静可是我老大,你说呢?
说到这儿,我心里才平静了一些。原来在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和自己一个战壕的老大哥战友: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哪知道啊,我昨天看你在角落的电脑查沈晴驰的资料,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个自己人,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辛苦吗?每次往法制中心跑都提心吊胆的,那帮孙子心狠手辣,妈的,要是他们知道了,非把我弄死。
我听到这样的话,好像自己的处境也相当危险,万一被发现,被手刃的就是自己了:有那么可怕吗?
你以为呢?
那苗静他们也不告诉咱们,让我们单兵作战啊?
不知道,反正干这个都危险。
那您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这个……现在不能说,等晚上你去我那儿吧。
可我家里……
得得得,就知道有孩子的人麻烦得要死,那我去你那儿。
哈哈,行。看着编导老师无奈的神情,面部肌肉拧得像一个麻花一样,我打心眼儿里冒出来无尽的喜悦。
这是我的编导老师,我们今天来家里谈点事情,饭已经买好了。我对邢璐说。
您好,请进吧,别换鞋了。邢璐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给编导老师。
你是邢璐吧?我说天豪怎么每天嚷嚷着回家照顾老婆孩子呢,原来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呀。
行啦,赶紧进屋,慢点儿,别吵着孩子。
哦,知道了。为了降低音量,编导老师还把头低了一下。
他进了卧室旁边的屋子,那个房间我们平时都不怎么去,装一些杂物什么的。其实还是因为不想费心布置,因为稍微整理就要买几百块钱的东西,商量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你让我看看你女儿吧?
一会儿等她醒了吧,睡觉呢,我们先谈事吧。
唉,真是的,睡觉都不能看。
哎哟……这样打岔有意思没?
还真有!
我真是无奈了,编导老师三十多岁的人了,每次嬉皮笑脸全台第一,和我聊天总能找一大堆的俏皮话儿,无论什么场合。
他拿出了烟,又放了回去,说:唉,和有小孩儿的人打交道真难受,烟都不能抽。
我微笑表示歉意。
他说: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中午不能说这个事儿吗?
你怕有人听见,我们就暴露了呗。
不是怕有人听见,是肯定被人听见。因为我在法制中心的朋友告诉我,本来他们就怀疑了一些关于房产方面的事情,但是上面不让查,就草草了事。
啊?也就是说台里就有他们的线儿?
没错。
我的心凉了半截,原以为是苗静给我施加压力让我保密,没想到在这个政府单位还真有这么一拨人:那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们就都没有了对吧?
话说是这样,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显而易见的,比如竞标那个事,明显有鬼。还有一个,就是绿化覆盖率和绿地率的说辞,摆明了坑蒙拐骗,官方还不赶紧制定方案,放任他们这样黑着心赚老百姓的钱。
是啊,可是这明摆着他们有人,咱们硬闯禁地,不是自讨苦吃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也有关键的证据啊。
证据?难道你已经拿到了?
我没拿到,不过离下次竞标时间不多了,苗静说只要我们能找到突破口,上头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你知道突破口在哪里?
你应该比我清楚啊。他打趣我。
没有啊。
别装了,全机房的人都知道你和梦菲眉来眼去了那么久,会就我不知道?
没有啊。我们……
本来想说我们是清白的,可话到了嘴边,自己就收了回去。从金钱到肉欲我们没有一样是清白的。说好听点儿,为了鱼水之欢,说不好听点儿,我就是被她包养着。现在反咬一口,避开感情不谈,既不合情也不合理啊。
你们?现在不能再管这些,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必须分开,彻彻底底。关于感情什么的,我可以告诉你,对她来说就没有什么感情。要是有关于钱的事,那就真不是什么事了。
听了编导老师的话,我有点犹豫了。因为我现在说不清我们之间的事,到底是感情的事还是金钱上面的事。感觉这两方面分不开,因为那激情图案的背后,毕竟存在着金钱上的来往,而又不那么明显,因为我都说的是借的。
编导老师喝了一口水,看着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好像在为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那只好让我去探探口风了。
你要去,就抽刀断水,把事情搞清楚,当然,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因为他们很可能有所戒备,沈箫阔之所以那么嚣张,肯定有足以让他猖狂的后台。所以他们察觉到我们也是很有可能的,至于梦菲的安全,在保证自身的情况下,你可以考虑。
我产生了些许的幻觉,感觉现在和我谈话的,是有着很多侦破经验的警官,从语气到方式,都透着一种正气。可当我睁大眼睛看面前这个人的时候,依然是那个透着痞气满脸都是逗你笑的各种元素的编导老师。
好吧,那给我一点时间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联系一下苗静吧,可能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好。
那我就先走了。
嗯,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给我看看你的女儿吧。
谁知道女儿看见他那张搞笑的脸竟然没笑,反而差点哭了。他只能做了个鬼脸,赶紧离开。
而当我送他回来的时候,邢璐却站在卧室门口,一脸怒气地望着我。
我笑着问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一句话,两串泪珠顺着脸颊流了出来,然后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又压制着自己哭泣的声音,怕吵到女儿。
看见邢璐的眼泪,虽然心里有点慌,可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怎么了。我没怎么啊?
你在外面都干吗了?
哦,你说这个啊,本来说是机密,可是以前不是说过吗,对于老婆没有秘密,就是和警方合作查一个案子。我原本以为,这个句子足以让邢璐恢复正常,可我的着力点错了。
梦菲是谁?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弱,却在我的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那个海浪填充了整个脑海,我无力呼吸,更无力思考。原来她是听见了我们刚才的谈话。想想也罢,百密一疏,房门没有关严,可能就是这样被听到的。
我真想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家有娇妻,还要去外面拈花惹草。其实事情从开始的时候,我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可本想利用梦菲的财力达到我的目的就适可而止。谁知道,在梦菲面前,我的坚定防御力都成了纸做的,很快就失去了自己的堡垒,而是在一句饱暖思淫欲的借口下,失去自我。
在邢璐这边,我的负罪感一点一点地减少,这可能就是习惯。习惯的过程是可怕的,是一种认知的过程,更是一种执迷不悟的自我迷失。直到现在,我终于恍然大悟,曼妙的身材、迷人的脸蛋,都是射向我的糖衣炮弹,但现在悬崖勒马,已经无济于事。
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她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她已经顾不上女儿在熟睡,那种悲痛欲绝的哭泣,让我重新认识了真实的生活。原来邢璐还是那个小天使,伤心时会流泪,高兴时会笑。我过去抱她,被她挣脱开。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用抱过别人的手再抱我!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所有的错都是我犯的。本来以为买房就是个最根本的原因,我是为了钱,而并非感情。现在想想,我就是自己作践自己。在这个时候想买房,在这个时候想要孩子,在这个时候爱慕虚荣而自断后路。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是房价猛于虎的年代!
我看她哭着、闹着,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去碰她,去爱她。我想出门清醒一下,又怕家里会出什么事情。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你让我听什么,偷情的细节吗?
你怎么……
本想说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可这话一说就覆水难收。我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满脸都是眼泪,心里很痛。
突然她不哭了,站了起来说:不哭了,不值得,我抱着女儿走了,你自己和梦菲过吧。然后转身,走向卧室。
我看此景,只好再次厚着脸皮去抱她。
邢璐,别走。
我抱着她的时候,她颤抖着,挣脱着,最后瘫软在了地上,有气无力: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这时女儿醒了,可能是声音太大,吓到她了。顿时,这个屋子里面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的哭声交织到了一起,震耳欲聋。
邢璐听到女儿的哭声,立刻用手抹了抹脸,然后跑过去抱女儿,冲女儿笑着。那种带着眼泪的笑,无声,好像狂雷在我内心的上空,炸裂开来。
她的内心一定充满了矛盾,那种由衷的剧烈疼痛感,在女儿单纯的目光里没有浮现出来。不一会儿,女儿不哭了,看着妈妈,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靠在墙边,带着内疚和懊悔。等孩子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说:邢璐,我们聊聊成吗?开诚布公。
聊分手吗?放下孩子,她立刻变了脸,一种阴冷渗了出来。
分手?为什么分手?
你觉得你都这么做了,还要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你听我说行吗?看她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知道这种伤害是很难抹去的,但我是爱你的,至于原因等我忙完了这段,把案子解决掉,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行吗?
要我等?
请你相信我,行吗?因为我还想要这个家。我们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房子,马上就可以真正地安心地在家里过我们的日子。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是我们都梦寐以求的吗?让我在现在放弃,不可能。
那你上别人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
我没上床,只是一起吃饭,看电影。
这句话后面的而已被我删去了,我没敢说,这个词加上,她肯定又以为我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她点点头,然后进卧室,关上了门。
看着空旷的客厅,我有点迷茫。看来可以解决问题的都是谎言,真话只会让本来已经安稳的事情变得更加动荡、危险。
都说说出来的话应该像洒了的水一样,不能收回。可我在那次吵架之后的第二天,就又来到了梦菲的豪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