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怜心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6
|本章字节:11118字
他们的声音太大,不想听也不行。我转身入屋洗澡,安稳地睡大觉。这一觉睡的异常痛快,这一段时间为了高米的事,总天睁着眼等天亮,整天昏昏沉沉的想瞌睡又睡不着,很烦恼。高米今天请假没有去上班,他想必睡的很晚,连我起来他还是毫无反应,呼呼大睡。薛宣也起的很早,她提汤到我家,我正起床没多久。
又是昨天的汤,甲鱼煲桂圆。
她热情地叫我喝,我不客气地喝它个干干净净,当早点吃。她突然问我:“你今天回去?”我微笑,不露痕迹反问,“你怎么会知道?”她怔了怔,随即说,“高米说的,你知道我是他的客人,也是好朋友。”
我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高米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他除了下楼买饮料,好像整晚都在家。”
这一晚不知道为什么睡的异常沉,连高米几时回来的也不知道。
她盯着我的眼,问的莫测高深,“高米,不是九点才回家的吗?嗯,七八点的时候在楼下超市,我们刚好撞上了。”
“呃——”我拖着长长的尾音,原来高米昨天在她家呆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足够发生太多迤逦的故事。包括争吵,吵完再在床上合好。她是不是又在故意提示我些什么。她追问:“怎么,他不是九点回的家?”她眼里含着笑星子,那笑星子慢慢地溅了满脸,若有所思的“呵呵”声笑,“我以为他九点左右应该回家了呢。”
我岔开话题,“小蕊那事……”
“放心好了。”她截断我的话,从包包里掏出几叠钞票,“这是三万块,够她用的了!”我担忧地垂下眼眸,她说:“放心吧,我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钱给她马上就回来。”当然放心,反正不用我自己出钱,如果我是小蕊肯定攀上这颗大树,死都不松手。因为这颗大树有的是人民币。
我扬起嘴角,说:“谢谢你了,如果我回家了,也麻烦帮我照顾下高米。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是个生活小白。”
她说:“不客气啦,谁教我们是姐妹。”她将钱重新装进包包,起身,“我走了,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好的。”我点头,笑容可掬。等她出了门,我掏出手机给小蕊写了个信息。内容是:薛宣替我送钱,另外她再送你两万。信息准备发送时,我再修改加多了一句话。小蕊,你应该知道谁才是大款,如果你要的是钱,我想薛小姐很乐意为你效劳。
我按了发送,提示信息发送成功。
如果我是小蕊,一定缠上她,用孩子做借口,诈骗多点钱,然后走路。
可我并不是小蕊。
所以我不会知道她会怎么做。
只是日后我才知道,她小蕊才是最会装的人!
信息发送不久后,我收到如下回复:曼娜,你放心,我说过不会缠着你,这点我说到做到,我也不会告诉薛宣,其实你在对付她。我不过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孩子,这三万我会收下,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威胁你,相反我会守口如瓶。
我发送一个笑脸过去。
她很快也回了一个笑脸。
“你在给谁发信息?”高米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我心里惶地一惊,却镇定地按了手机的标记全选,把信息全删了。我不理他,继续写信息,是写给子强,信息上如是说:子强,你姐夫给我买了新手机!等一下到了火车站你打我手机。
高米夺过手机,一看又不好意思地还给我。
我给他记白眼,“你以为我发给谁?”
“嘿嘿。”他堆起笑脸。我瞪着他,问:“你以为我是发给小蕊?还是谁?”他说:“没有。”他满脸歉疚:“我不知道你发给谁,所以看看。”我继续专注地发着信息,尽力地心无旁骛,余光却一直在瞟着他。他一会玩手机,一会跑到阳台。他突然又朝我走了过来,说:“下楼去吃饭?”
我点头。
他洗刷完毕,换了套衣服一起出门。
我们又走到了家湘菜馆,虽然不是上次那家,但好歹也算不错的店面。饭店里没几个客人。我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巨大的落地窗外停了几辆小车,不少行人在窄窄的公路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高米坐在我对面,叫了几个菜,闷闷地开始抽烟。
他说:“上次,我们没有一起吃。”
烟雾四处弥漫,呛入喉咙,苦的沁入心脏。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那样低声下气的求他留下,而他那样决然地掰开我手指,叫我别闹了。
手指不争气地抖了抖,心里轰轰烈烈的燃着一把火。
小蕊,薛宣。
那些往事都是一把一把的利刃,直接射中我的身体,痛苦张牙舞爪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双手握住我搁在桌上的手掌,语调温暖:“娜娜,以后,我会对你一心一意。”落地玻璃窗旁边的深红帷幔血一样的颜色,刺的眼睛微微发疼。可是心里却清楚明白,他这些全是能毒死人的甜言蜜语。
谁信谁倒霉。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他的。
他松手我的手,拿起手机,
我心里又是一个颤抖,相似的情景,相似的电话……果然,他神色异常地盯着我,安静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
是薛宣还是小蕊?
我端起茶杯,狠狠呷了口茶。
最后,他沉默着挂了手机,期间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我镇定再镇定,问:“是谁?”
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也狠狠喝了口茶,却不做声。手机来电铃声再次响了,是我的手机。我拿出一看,是小蕊。
“曼娜,我在医院。”
“呃。”听到她这句话,我心里生出厌烦。为什么每次都来这招?她哽咽着嗓音,“我刚才给高米打电话,可是他不理我。我只是想告诉他,刚才有个叫薛宣的来找我,结果……她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我一下来了兴趣。
她低低地抽泣,“那薛宣扔下钱就跑了,我现在在医院!”
对小蕊反感这么多次,感觉这次的她最可爱。我大大地感慨一翻,安慰她,“那你要保重身体。”本来想问她孩子有没有事,可是她能打电话过来,证明身体不虚弱,那么孩子肯定还在。
她说:“能不能让高米陪我一天,一天就好了……”
既然我准备离婚,那就没什么不可以,我爽快应了她,挂了电话,我对高米道:“你去陪陪小蕊吧,她一个人大着肚子也不容易。”
高米犹豫地看着我,探究地问:“你不吃醋。”
我也想吃醋,可是家里的醋打翻太久了。
没醋可吃。
我说:“其实我很介意,可是高米这已经发生了,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小蕊有了你的孩子,而你,既然没有叫她去打掉,没有给钱叫她滚蛋。那么……你是孩子的爸,将来会有一个孩子叫你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我也只好接受!”说的多动人多坦白多深情,我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女人。
现在,只等薛宣在床上跟他ooxx,录影完,我们就彻底完了。
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想叫我去让她打胎……”
真没有!
我心里万分期待生下这孩子,那孩子才是赤裸裸的证据,在村里人人都会骂他做陈世美,花心男。
热气腾腾的菜端了上来,那样袅袅的香气让人心里舒坦。
我催促他:“你去吧,我真的没关系。”
他说:“娜娜,我真是太爱你了。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娶到这么好的老婆,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他眼里灼灼地燃着光,尤如璀璨的灯火倏那间绽放,“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已经晚了。
彻底晚了。
但我依旧微笑,“谢谢你,高米。”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在我额头浅浅一吻,灼灼的热气喷在我脸颊上:“娜娜,我爱你。”
竟然平静。
以往每次面对这三个字,我都有些伤感,不能平静。
可是这一次,在即将结束的这一天。
出人意料——我平静了。
我将头昂的高高,亦在他唇上浅浅一吻,“高米,我也爱你。”他满意地微笑,说的动情,“娜娜,我会去说服小蕊打掉孩子,你等我。”他转身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倍感唏嘘,琢磨不透小蕊究竟爱他哪一点?
我叫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说:“您还没吃呢!”我笑道:“不吃了。”我起身,给了她两张百块的人民币,她说:“还要找你钱。”
“不用了,多的算你小费。”我脚步急快地往外面走,生平第一次这么大方。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薛宣。她说:“钱我帮你给了。”我掏出钥匙开门,一路沉默,从房间里拖出笨重的皮箱,临走时我才跟薛宣说:“高米去医院看小蕊了,我先回家,等他回家你帮我转告他,要他好好保重。”
真得好好保重,否则后面的一连串突发事件,我怕他的心脏难以负荷,承受不起!
我兀自出门,不理会薛宣还在家里停留。下到楼下,一部私家车开到面前,里面的人是一位大爷,他叫我:“小姐,去哪里?”
“火车站。”我价都没讲,将皮箱塞到后座,坐到大叔旁边的副驾驶位。大爷说:“三十块,你去不?”我抽出三张十块的递给他,大叔笑道:“你真是爽快啊,还先给钱。”我极力地将双眼一阖,几乎筋疲力尽地往后一靠。
累,累到了极点。
那一天结婚不停地敬酒,两人唱戏似给亲戚陪着酒,给来喝喜酒的全村的人斟酒,摆完酒后,累到全身发软,可两个人心里还是高兴。因为结婚了,因为从此以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光明正大的一直陪着对方慢慢变老。
那一晚,灯火煌煌,枕在他臂弯,我说高米,我最开心看着你变老。
他说娜娜,我最开心看着你变成鸡皮鹤首,你说,那样子多好玩?
是的,我们都说要慢慢地看着对方变老。
是的,我们都说那是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可结果,戏如人生,人生是戏。
车里开了空调,有些冷,我搂住自己,只是无力地合上眼,乏力到不想再睁开。大爷在车里放了音乐,陈小春的《我爱的人》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
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
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
谁还能要我怎样呢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她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
悲伤的音乐让我更是心里纠结,我忍不住睁开眼看着大爷,“能不能换首?”
“啥?”大爷说,“你不喜欢听吗?我觉得他唱的不错。”
好吧,我不再争执。
大爷开始碎碎念,“你一上车,我就感觉你不开心,小姐,看开点,这世上有什么事想不通呢?比如我,都六十岁了还出来跑黑车赚钱,再开十年,到七十了,政府就只准我开三轮车摩托车了。可我想得通啊。甭说十年,就算未来五年,我都可能发财中彩票呢。”
大爷真幽默。
他继续念叨,“你们年轻人啊,年纪轻轻,就经常要死不活的。你看我,六十岁还是陈小春的歌迷!心态多年轻啊!”
我眉头一皱!
他笑着说,“我还出来跑黑车赚钱,如果不幸被警察逮了,看我个老头子过日子不容易,他们肯定会放过我!好吧,就算不放过我,我也想得通,我买这二手车才二万块,本钱已经赚回来了。所以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小小的后视镜里,我微抿起了嘴。
他说:“是吧,看小姐你笑起来多好看!”
我万般无耐道:“大爷,如果你回到家发现你老婆跟别人偷情,我想你就笑不出来了。”他的微笑在脸上渐渐凝固,最后安静地开车。一辆警用摩托车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路跟在小车左边。老大爷说了句,“完了。”立刻哭丧着脸叫我,“小姑娘,我叫张天成,现在六十二岁,知道吗?我家里就一个女儿。”
瞧,前面还这么乐观。
我说:“放心吧,大爷,人家又不是来查你。”
他说:“难说哟,如果给查了,你叫我怎么办呀?我跟老伴就一个女儿,女儿嫁了,我们又没保险,只能靠开开黑车赚点钱过日子,可现在车也要给拉去了!”我安抚他:“大爷,你要镇定,想想你刚才的乐观。”
“乐观个屁啊。”他哀号,“我的车啊,我的钱啊,我的吃饭工具啊!”他抢天呼地,脸如死灰地瞟着旁边的警车。
警车突然加足了马力,呼啸而过。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立刻“嘿嘿”地笑了,“真的不是查我的。”我转头,透明的玻璃窗外,熟悉的景致纷纷掠过,高高的人行天桥,用钢筋水泥建成的栋栋高楼大厦飞快地闪过。突然出现红绿灯,车猛地停了。再次朝旁边一看,眼前赫然地出现高米的那家健身俱乐部,门口的迎宾依然身姿靓丽地伫在大门左右。
我困难地转过头,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还是有些难受。
你有没有突然之间遇上某一个人,怦然心动,最后不顾一切的付出所有,结果才发现,这是一场游戏?
而我的青春,我的婚姻。
在这场游戏中惨败的一塌糊涂。
再次合上眼,我疲惫的几乎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大爷说:“小姐,到了。”我起身,高高的大楼上面偌大的招牌——火车站,人群汹涌如潮水般涌向大楼内。我拖出皮箱跟着人流前进。身后突然有人用力地叫了声,“小姐……”
是大爷的声音。
我转身。
大爷高高扬起了手,“人生会美好!”他笑的一张脸皱纹丛生,然而那是世上最美的笑脸。
我嘴角弯弯,朝他挥了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