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应该是重要的事吧！最近冯律师好像都挺忙的，以前经常忙到很晚，现在一下班就走，也许……”

“也许什么？”小姑娘好奇地追问。

“也许是有女朋友了吧。”

“唉，真可惜，冯律师那么帅，人又有才，可惜已经有主了。”

小姑娘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旁边一个女同事伸手拍拍她的肩，说：“听说冯律师的女朋友是某集团的千金，今天我好像还在报纸的八卦版面看到了。”

“上报纸了？”

“就是一个侧影，说是某著名律师与那个千金小姐疑似恋爱，昨晚在那个什么大酒店共度佳节。那侧影可真像冯律师，估计错不了。”

“我也听说了，上次有个助理在外面吃饭时貌似看见冯律师和个漂亮女孩子在一起约会，应该是真的了。”另一个女同事也过来插话。

八卦就是这样，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真实可信。云景没有再听她们讨论下去，悄然起身离开座位去卫生间了。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拿着手机发呆，手指不自觉地在手机上按下了一串号码，两秒之后她才惊醒般急忙挂断。

云景在心里祈祷，希望这通电话并没有真的被对方接收到，但几分钟不到手机就响了，是冯默白的号码，他还是看到了自己的拨号信息。

云景看着那串数字在屏幕上闪动，迟迟没接，旁边有来洗手的中年女人用一种很不解的目光打量着云景，她这才双手轻颤着按下了接听键，并将电话拿到了耳边。

“云景。”时隔半个月，云景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忍不住发酸。

“云景。”冯默白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云景一咬牙，在自己会忍不住叫出他名字前狠心地按下了挂断键。

当晚，云景喝了很多酒，洛阳拦都拦不住，最后她晕乎乎地被洛阳带出酒店，扶着在路边的绿化树旁吐得天翻地覆，几乎将整个胃都翻了出来。

洛阳问她住哪儿，送她回去，云景摇摇手说自己可以一人回去，正好洛阳的男朋友过来接她，她替云景叫好出租车后，便同男朋友一起离开了。

洛阳走后，云景冲面前停着的出租车司机挥挥手，表示不用坐车，然后沿着马路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云景虽然脚步摇晃不稳，却不知道为何头脑清醒到可怕，她努力地仰头呼吸，直到夜风吹得她的脸颊发僵。她忽然就流了泪，然后赶紧用手拭掉，a市的冬天快来了吧，这个冬天也许会很冷。

第二天上班，云景收到公司人事的群发邮件——合伙律师冯默白离职，冯律师手下所有未结束案件转交玉姐亲自处理。云景想到了那天冯默白的短信，他果然言而有信说到做到，为了做到不再出现，竟然连工作都放弃了，她要为自己在他心里还有些分量而感到荣幸吗？

坐在电脑前，她不觉地侧过头去看桌上的那只白色马克杯，那是冯默白送她的，每天上班一侧眼就可以看到，从前觉得温馨，现在却让她难过。她起身将杯子拿到垃圾筒那里，却又不忍去摔，轻轻地放了进去，最后看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还是算了吧，多想无益，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以后他们也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天宽地阔，也许再不相见。

一周后，洛阳告诉云景她打算辞职了。因为她男朋友一直觉得她工作的地方离他太远，曾经因此还险些分手，现在正好她的boss离职也给了她辞职的决心，这几天交接完手上的事情后就离职。

云景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想去离她男朋友近的地方找工作，就算不是惊鸿这样的大公司也无所谓，两个人能不那么辛苦地隔着大半个城市，每天也不用起那么早赶公交。她还很有信心地说，如果不出意外，也许春节的时候他们就会回老家登记结婚了。

洛阳离职那天，同事们为她办了个欢送会，一堆人在酒吧里说说笑笑喝酒到深夜，直到有两个男同事喝倒了，大家才陆续作别。洛阳与云景一起离开的酒吧，洛阳喝得有些高，云景就用她的手机打了她男朋友的电话让其过来接一下，然后陪洛阳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等着。

闲着无聊的时候，洛阳突然说起了自己刚进惊鸿的事，她说其实她本来是刘启明招进来的实习生，刘启明开始对她也不错，可就在她的转正评估前，经她协助的一起个案败诉了，她被刘启明大骂一顿并让她反思。洛阳当时很害怕，担心会因此在实习评估中不通过，而就在这时，冯默白找到了她，说会帮她，只要她自己去向玉姐申请调职就可以。当时的洛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门心思想留在惊鸿，觉得冯默白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所以她真的去找了玉姐申请调职。

后来，她真的到了冯默白手下，实习评估通过了，成了正式员工。冯默白教了她很多东西，一路培养她成了他的助理秘书，可刘启明每次见到她都没好脸色。直到很久之后，有一次听人事说起洛阳才知道，其实刘启明在冯默白找自己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实习成绩评估结果，是通过，而且已经打算安排她当自己的助理律师。

“是冯默白用了一个巧妙的手法将我挖走，这样他得到了一个对自己心怀感激的下属，而且绝不担心我会勾结刘启明。虽然他算计了我，不过我并没有记恨冯律师，他给了我很大的发展空间。如果不是冯律师，也许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我，毕竟这是现实生活和真实的职场，不是冲动和感情用事的地方，自身得到好处才是最重要的。”洛阳有些自嘲地笑说。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反正都要走了。”

“云景，我是想让你明白，冯律师那么年轻就能在惊鸿有一席之地也不是白白得来的，他有心机，有算计，会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和事去采取行动，将其争取到手。纵然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高尚可敬，可这就是现实生活，没有谁是不会犯错的，更没有谁时时刻刻每一件事都能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毫无瑕疵。你自己做不到，也不能强求别人做到，比如冯律师。”

“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反正也要离开了，你也不用再掩饰，我知道你和冯律师在一起，而且很多人也看出来了，只是我不说，大家也不说而已。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你怎么想，凭着我对冯律师的观察和了解，他是真的对你很用心，他在乎你的事情，至少是在我所知晓的范围内，你是唯一会影响他的情绪和行为的人。而我也能从你这里看出来，你也在乎他，中秋节后他再没去过34楼，你整个人也失去了光泽，你在伪装什么呢？”

“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应该也知道，他有结婚对象。”

“如果你真的也在乎他，那就主动一些，去争去抢，就算失败了你将来也不会后悔。”

“是吗……可我觉得，我不适合和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

洛阳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云景也陷入了沉默，一直等到洛阳的男友来接她。洛阳最后抱了一下云景说谢谢，然后她又说：“在那层办公大楼里，大家各有想法，你需要随时为自己选好前面的路，也要随时为自己想好后面的路，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办，自私一些，装无知一点有时候比什么都管用。”

云景点头说好，但只当洛阳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