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峻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00
|本章字节:10318字
刚才发生的一切,
仿佛是一个讨人厌的噩梦,
明明现实里圆满和谐,
这个讨厌的梦却突然跳出来让人心灰意冷。
陆彦回出事的那个下午,是个阴天。
外面乌云密布,可天气预报又没说有雨。屋子里十分闷热,写字楼里的空调温度已经很低,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设计部把几个重要文件送来,我整理了很久,才送进高奇峰的办公室。他的电话一直响,汇报工作被打断了好几次。
等我好不容易才从他办公室里出来,准备给自己泡一杯茶放松一下时,因为跟陆彦回约了晚上吃饭,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里吃,结果,关机。
等下班时,我再打,还是关机。
我察觉到有些不寻常,赶紧打给小武,小武也说不知道,她也急着找他。
我想,他会不会是在家里,病了,又忘了开机,准备去他的公寓找他,这时,他的电话来了。
“喂,何桑……
“我在医院呢,撞车了。”
这可吓了我一跳,我赶紧往医院跑。
一进到他的病房里,就看到他头上缠着纱布,颈椎似乎也伤到了,拿仪器护着,就像一个木乃伊。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脖子,说:“哎呀,这是怎么了?昨天见你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就成这个德行了。”
“我当时在乡道开车,过岔路口时,一辆车从侧面撞了过来,把我的车给撞到树上去了,当时我就晕过去了。”
那画面想着都觉得可怕,我赶紧说:“幸好人没有出大问题,不过,你好好的去乡下干吗?”
“我找到那个后来动你哥腿的人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说?”
“当时我在裕喜巷子,车停在巷子口,出来时听到一个人在打电话,说什么‘兄弟办事什么时候出过错,当初何诚的事做得多干净,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你就放心吧’,我就想过去问问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谁知道他一看到我掉头就跑。我赶紧开车去追,一直追到了乡下,谁知道路上就出事了。”
“那个人一看到你就跑?这太说不过去了,一定是他心虚了。结果呢?”
“我都这样子了,哪里还有本事追?”
“你是被人送来的?”
“嗯,听说是被人送到医院里来的,我的车还在乡道上呢。烦死了,遇到这么麻烦的事,现在头还疼。”
“撞你的人呢?”
“肯定跑了啊,那条路又没有摄像头,找也难找,算了吧。”他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帮他把床摇下去:“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在这里陪你。”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说:“是黄耀。”
黄耀是陆彦回的一个好朋友,跟顾北他们一样,在一起玩了很多年,不过,他一直都在国外。
陆彦回对黄耀说:“吃饭?不了,我在医院呢。
“别提了,连车带人都被撞到树上去了,现在脖子还是疼的。
“你们来?别过来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皮肉伤。”
等他挂了电话,我问道:“怎么回事?黄耀回国了?”
“是啊,回来好几个月了,他现在开了一家私人医院,就在a市博物馆边上,以后要叫他黄院长了。”
“就是那家菲利普肿瘤医院?”
“嗯,对。他在德国从医多年,也做出了一番成绩,这次回国是为了引进更多的德国技术。所以,以后发展肯定好,我还想着参股投资呢。”
陈阿姨来了。我躲了起来,想给她个惊喜。她还是老样子,一直在对陆彦回说:“您怎么这么不注意?也是开了那么多年车的人了,怎么连四处看看这个道理都不懂?我这个不懂开车的人都知道。”
上次见到陈阿姨还是在别墅里,她哭着挽留我,我态度坚决地离开,而现在,我跟陆彦回和好了,又见到她了。
陆彦回笑着对陈阿姨说:“你看看后面是谁?”
陈阿姨转头看到我,顿时惊喜:“太太,您也来了?!您和先生和好了?”
我叫了一声“阿姨”,又把手里刚出去买的粥放在桌上,看她带了不少东西,就说:“早知道陈阿姨来,我就不下去给你买饭了。”
谁知我这话一说,陈阿姨就把桌上的保温瓶一拿,说:“先生就吃太太您买的,我这个不是给他的,我带回去。”
这话把我说乐了。陆彦回一脸的委屈:“阿姨,每个月给你发工资的人是我,不是她,好不好?”
陈阿姨朝我挤挤眼,就要走。我把饭往小桌上一放,说:“吃吧,吃吧,青菜小粥,多清淡,大晚上的,大鱼大肉多不好。”
他看阿姨走了,也就不顾忌,把我往怀里一拉:“亲我一口,我就饱了。”
我挣脱他:“我不。”
晚上,我本想留下陪他,他却赶我走:“你睡在医院我怎么忍心?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快回去睡,等明天下班了再来看我。”
“那好吧。”我没有坚持,临走时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算了,我吃点儿亏,看在你是病人的分儿上。”
亲完,我红着脸匆匆离开,就听到背后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一直到这里,我都觉得一切尚好,甚至心存感激。他没有出大事,只是皮肉伤,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以,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第二天,我去上班,午休时,想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觉得怎么样了,可是电话没人接。
我想,他可能是在睡觉,没听到手机响。
下班后,我赶紧去了医院,却没在病房里看到他,我问护士:“这个房间的病人呢?”
护士也有些奇怪:“咦,不在吗?刚才还在的啊。要不,你等等吧,也许过会儿就回来了。”
我坐着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连手机都没拿,心下不安,便出去找他,后来,在一个平台上看到他。外面已有落落星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我走过去拍拍他:“干吗呢?怎么跑到平台上来了?”
他没说话,看了我好一会儿。我觉得有些奇怪。他又轻轻地笑了一下,把我额前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房间里有点儿闷。我们回去吧。”
回去后气氛有些安静,我跟他说话,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我问他:“今天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谁住在医院会高兴啊!我觉得好无聊,我想出院了。”他看了看灯,对我说,“何桑,你走吧,我困了,想睡觉了。你走时帮我把灯关了,不然我睡不着。”
我推他:“别那么早就睡觉行不行?懒死你算了,一整天都在床上还睡不够。”
他拿被子蒙着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不烦他了,临走时,对蒙着被子的他说:“那你养足精神,我明天再来,你别到时候又那么早就睡。我走了。”
结果第二天,我接到通知,要去上海出差两天。盛圆在机场路的几个广告牌出了问题,需要我们重新制作新的设备,高奇峰得亲自去落实质量。
我是他的秘书,理应前往,不过,我担心陆彦回的伤,就打电话跟他说:“我本来要出差几天,不过不放心你,还是请假不去了吧。”
“不用,你去吧,我这算什么伤,你别把我当成要死了一样行不行?”他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友善。我体谅他受伤,就没说什么,心想反正有人照顾他,而公司这边有很多材料都需要经我手,临时换人也不太方便,就跟着高奇峰去了上海两天。
这两天,我和陆彦回几乎没有联系,因为等我忙完已经很晚了,想打给他,又怕他睡了;白天抽空联系他,他就说自己有事,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挂断;回来前又打给他,他没接,我就有些丧气。
从上海回来是平时下班时间,我忍着脚底水泡的折磨打车去了医院。
结果一进去,却发现病房已空无一人,而且不像上次那样,他的东西还在房间里,今天就是一个空空的病房,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护士看到我,说:“你是找这里的病人吗?他前天就办了出院了。”
“出院了?”我想着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全,怎么这么快就急着出院?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他打电话,一遍遍,可就是没人接。
时间已经很晚,我也不好意思打给小武,只好一遍遍地拨打他的电话,又发了几条短信。
我内心的不安越发重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蓉锦花园。”
蓉锦花园就是他现在住的小区,我找到他的公寓,按门铃,没人回应,手机也没有任何回复。我有些丧气,更多的是担心。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说好了今天晚上我去医院找他的,自己出院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我又往别墅的座机打,是陈阿姨接的,问她:“陈阿姨,是我,陆彦回回去住了吗?”
“陆先生吗?没有啊,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我去医院时才知道他出院了。”
“出院我是知道的。先生前天出的院,跟我们打过招呼,他说自己没什么要紧的问题,所以就办了出院。怎么,先生没有告诉太太吗?”
“他没告诉我。”挂了电话,我觉得陆彦回对我的态度太不寻常了。这几天,已经有一点儿奇怪了,不过还不太明显,可今天的态度完全让我乱了套。
我是那种不把问题解决就怎么也不能安心的人,所以,索性也不回去了,就站在他的门口,后来累了,就蹲下来。脚被鞋子磨得太疼了,我直接把鞋子脱了,光着脚站着。
虽是夏天,但毕竟大理石地面还是很凉的,我打了个冷战,从包里翻出个记事本踩在脚下,才不至于那么冷。
就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看就要到晚上十点了,我心里开始急,又给他打电话,可还是没人接,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在你家门口站着呢,我等你回来啊,你不回来我就不走,快点儿回来啊。”
我以为还会很久没动静,没想到刚过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陆彦回的号码,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担心了他一整个晚上,所以一开口我的语气就不太好:“陆彦回,你搞什么鬼?出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以为他会跟我道歉,然后再向我解释,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说:“是吗?我忘了跟你说了。”
他居然是这个态度,这真是让人火大:“什么叫你忘了?我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忘了就是忘了,哪有那么多解释。”
我耐着性子,尽量让自己不太激动:“你的伤还没好呢,这么突然出院是干吗?”
“公司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想住院了行不行?”说着,他比我先没了耐心,“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陆彦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我被他的态度给伤到了,“我可以体谅你最近一直在医院里心情不好,但我这么急地找你,你就一句‘你挂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挂我电话?”
“何桑,你能不能不要一点儿小事就冲我发火?不就是没告诉你我出院吗?你看你一下子就炸毛了,就你这脾气,挺招人烦的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贴着墙,一阵凉意直抵全身,仿佛那种冷一下子蹿进了我的心里,“陆彦回,你觉得我烦?你说我烦?”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平静地说:“是啊何桑,我觉得腻了,烦了。”
“陆彦回,你就是个人渣!你现在嫌我烦了?那当初我要跟你离婚,你怎么不说我烦?是谁一直求着让我不要离婚?又是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和好?你不久前才说过的话需要我提醒你一遍吗?”
“不用,我记得,不过,那个时候可能是小别胜新婚吧,我再见到你心情有些起伏,所以才冲动又去追求你,可是这几天冷静下来,我发现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忽然就没感觉了。”
我被他气得身体在发抖,颤抖着摁了挂断键,在按之前,大声骂了一句:“去死吧你!”
说完,我已全身无力。平静了一下,我慢慢地把鞋子穿好,脚明明很疼,却好像没有感觉了。我揉了揉眼睛,却揉出一串眼泪。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他明明对我说:“你能不能彻底地忘记过去,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
我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我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为什么他却反悔了?明明做不到的事情,当时又为何轻易承诺?
这样想着,站在电梯口,我忽然蹲下来号啕大哭。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