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野圭吾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23:05
|本章字节:71056字
不悦的面孔比比皆是,也有些人的表情已超载不悦带着痛苦了。至于比痛苦更严重的人,则是一脸举手投降的自弃模样。而森冈,打从考试
开始就看也不看考卷,迳自托腮望着窗外。今天是个大晴天,连城镇的遥远彼方都是蔚蓝晴空。也许他正在懊恼,要不是被这种无聊的考试剥
夺时间,早就可以尽情地四处飙车了。
学校已开始放春假,不过部分学生还得面对令人忧愁的考试。由于连期末考后的补考也有太多人不及格,只好临时决定给学生补习。石神
教的班级必须接受补习的,正好三十人,这个数学和其他科目比起来多得异常。而补习结束后,还得再考一次,今天就是再次补考的日子。
设计考卷时,教务主任特地叮嘱石神,千万别出太难的题目。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说,不过老实说补考只是个形式,只是为了不要让学生带着红字升级。我想石神老师你也不想再这么麻烦吧。大家老
早就在抱怨石神老师的考题难了,二次补考时就拜托您,让所有的人都能一举及格。”
对石神而言,他觉得自己出的考题并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了。考题并没有超出课堂上教授的范围,只要了解基本原则,应该立刻就能解
答。只不过,要稍微换个角度着眼。这种变化方式,和参考书或考题集锦常见的题目不太一样,学生若是只有死背解法顺序自然无所适从。
不过这次他遵照了教务主任的指示,从现成的考题集锦,选出最具代表性的题目照抄不误,只要普通做了练习应该都解得出来。
森冈打了一个打哈欠,看着时钟。石神朝他一看,当下四目相对。本以为森冈会觉得尴尬,没想到他夸张地皱起眉头,双手比出一个大叉
,好像想说:我其实不会作答。
石神看他这样,朝他咧嘴一笑。森冈看了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然后同样也咧嘴一笑,又开始望着窗外。
微积分这玩意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嘛石神想起森冈以前问的这个问题。虽然当时他用摩托车赛举例,解释过必要性,不过难保森冈听
懂了几分。
然而石神并不排斥森冈这种质疑的态度,对于为何要学习某种东西抱有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唯有当这个疑问解除了,才会产生求学的目的,也才能通往理解数学本质之路。
可惜太多老师都不愿回答学生这种单纯的疑问,不,应该是答不出来吧,石神想。因为他们并不真正地理解数学,只是按照既定的课程照
本宣科,只想着要请学生拿到一定的分数,所以对森冈提出的这种质疑只会觉得不耐烦。
自己究竟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石神想。他正在让学生接受与数学本质无关、纯粹只为了拿分数的考试。无论是打分数,或是藉此决定及
格与否,都毫无意义。这种做法根本无关数学,当然亦非教育。
石神站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
“全部的人都不用再写了。”他环视着教室说,“剩下的时间,请你们在考卷背面,写上自己现在的想法。”
学生们的脸上浮现困惑,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他听到有人在嘀咕:什么叫自己的想法?
“就是自己对数学的感受。只要和数学有关,写什么都行。”他又补上一句:“这个内容也列入计分。”
学生们的脸上啪的一亮。
“这个也有分数吗?几分?”一个男学生问。
“那要看你们学的如何,如果不会解题,就好好加油写感想吧。”说着石神又重新坐回椅子。
所有的人都把考卷翻了过来,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动笔了,森冈也是其中之一。
这下子全体都能及格了,石神想。如果交白卷当然无法计分,不过只要有写东西就能看情况给分了。教务主任或许会有意见,不过应该会
赞成他这个避免有人不及格的做法。
钟声响起,考试时间结束了。不过还有几个人喊着“再一下就好”,所以石神又多延长了五分钟。
收回考卷,走出教室。才刚关上门,就听到学生们开始大声鼓噪,也听到有人说“得救了”。
一回到办公室,男事务员正在等他。
“石神老师,有客人找你。”
“客人?找我?”
事务员走过来,贴在石神耳边说:“好像是刑警。”
“喔……”
“你看怎么办?”事务员露出窥探的表情。
“什么怎么办?对方不是正在等我吗?”
“是没错,不过我也可以帮你找个理由,请对方先回去。”
石神浮现苦笑。
“没那个必要,他在哪个房间?”
“我请他在会客室等你。”
“那,我马上过去。”他把考卷往自己包包里一塞,就抱着走出办公室,打算回家再批改。
事务员还想跟着,他说声“我一个人就行了”加以劝阻。他很清楚事务员在打什么主意,想必是想知道刑警的来意。而且他之所以主动表
示可以帮他赶走刑警,恐怕也是以为这样就可从石神口中套出内幕。
一进会客室,他预期之中的对象正在独自等着,是草薙刑警。
“不好意思,还跑到学校来打扰。”草薙站起来,鞠躬致意。
“亏你知道我在学校,都已经放春假了。”
“其实我去过府上,看您好像不在家,所以打电话到学校。结果,就听说有什么补考,当老师也挺辛苦的。”
“没学生那么累,况且今天不是补考是二次补考。”
“我懂了,原来如此,您出的考题想必很难。”
“为什么?”石神直视着刑警的脸。
“没有,我只是多少有这种感觉而已。”
“一点也不难,我只是针对一般人自以为是的盲点出题。”
“盲点吗?”
“比如说看起来像是几何问题,其实是函数的问题。”石神在刑警对面坐下。“不过,这个应该不重要吧。对了,今天有何贵干?”
“是,也不是什么大事。”草薙也坐下,取出记事本,“我想再详细请教一次那晚的事情。”
“你是指哪晚?”
“三月十日。”草薙说,“想必您也知道,就是那个案子发生的晚上。”
“你是指在荒川发现尸体的那个案子吗?”
“不是荒川,是旧江户川。”草薙立刻加以纠正,“之前,我曾请教过您花冈小姐那晚有没有什么异样。”
“我记得。我应该是回答你,没什么特别的吧。”
“您说的没错,不过针对这点能否请您再仔细回想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一无所知,所以要我回想也无从想起。”石神的嘴角微露笑意。
“不,我的意思是,您没有特别意识到的事说不定其实具有重大意义。如果您能尽可能地详细描述那晚的情形,我会感激不尽,您不用考
虑和案子有无关联。”
“喔……这样啊。”石神摸着自己的脖子。
“事发至今已有一段日子,我知道不容易。所以为了帮助您回想,我特地借来了这个东西”
草薙拿出来的,是石神的出勤表和任教班级的课程表,还有学校的行事历。大概是向事务员借的。
“看了这个,我想也许会比较容易回想……”刑警堆出殷勤的笑容。
一看到那个,石神当下察觉刑警的目的。虽然草薙言辞含糊,不过他想知道的,显然不是花冈靖子而是石神的不在场证明。警方的矛头为
何会指向自己?他实在想不出具体根据。不过,有一点令他耿耿于怀,那就是汤川学的行动。
总之既然刑警的目的是要调查不在场证明,那他就得好好应付。石神换个姿势坐好,挺直腰杆。
“那晚柔道社练习完后我就回家了,所以应该是七点左右回去的,我记得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没错。那么后来您一直待在屋里吗?”
“这个嘛……我想应该是。”石神故意含糊其辞,想试探草薙的反应。
“有没有谁去家里拜访过?或是打电话来?”
刑警的问题,令石神微微歪起头。
“去谁家拜访?你是说去花冈小姐家吗?”
“不,不是的,我是说您家。”
“我家?”
“您会奇怪这和案子有何相干是理所当然的。重点不在于您做了什么,站在我们的立场,纯粹只是想尽量撇清,那晚花冈靖子小姐身边发
生了什么事。”
这未免掰得太牵强了,石神想。当然这个刑警说这话时,想必也明知石神会发现他是在牵强附会吧。
“那晚我谁也没见过。电话嘛……我想应该也没人打给我吧,我平常本来就很少接到电话。”
“这样吗?”
“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来,却没什么情报可以供你参考。”
“哪里,您用不着这样客气。对了”草薙拿起出席表,“据这上面显示,十一日上午,您好像请了假。下午才到学校上课,是什么事
吗?”
“你说那天吗?没什么。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请假休息。反正第三学期的课也几乎都结束了,我想应该影响不大。”
“那您去医院看过病吗?”
“没有,没那么严重,所以我才能下午就到校。”
“刚才我问过事务员,据说石神老师几乎从来不请假。只是,每个月大概会有一次,在上午请假休息。”
“我的确是这样利用休假。”
“听说您一直致力研究数学,常常因此彻夜未眠。所以据事务员表示,像这样的时候,您隔天上午就会请假。”
“我记得的确和事务员这么解释过。”
“我听说这个频率大约是一个月一次,”草薙再次垂眼看出席表。“十一号的前一天,也就是十号,您上午请了假。因为是惯例,所以事
务员也不以为意,可是得知您次日也请假,事务员似乎有点惊讶。您连着两天请假,好像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前所未有……会吗?”石神撑着额头,这个局面非慎重答复不可。“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正如你所说,十日那天是因为前一晚
熬夜,所以我下午才到校。结果那天晚上我有点发烧,所以隔天上午只好也请假。”
“所以才下午到校?”
“是的。”
“我懂了。”草薙用显然带有怀疑的眼光回看着他。
“有什么奇怪吗?”
“不,我只是在想,下午就能来学校,表示您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应该不严重。不过如果是这点小病,通常应该会强打起精神照常上班,
所以我有点好奇。毕竟,您前一天上午就已经请过半天假了。”草薙露骨地说出他对石神的怀疑。大概是已豁出去,就算因此惹恼石神他也不
在乎了。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激将法吗?石神露出苦笑。
“听你这么一说或许的确如此,不过那时我很不舒服,实在爬不起来。可是到了快中午时突然好多了,于是就强打起精神来上班了。当然
,正如你所说,也是因为前一天也请了假不好意思再请假。”
石神说话时,草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以那种尖锐执拗、坚信嫌疑犯说谎时一定会狼狈露馅的视线。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您平常既然在练柔道,一点小毛病想必休息个半天就没事了。事务员也说,从来没听说过石神先生生病。”
“不会吧,我当然也会感冒。”
“您的意思是,只是凑巧是那天吗?”
“‘凑巧’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那天没什么特别的。”
“说的也是。”草薙盖起记事本,起身说道,“您这么忙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是我不好意思,没帮上忙。”
“哪里,这样就足够了。”
两人一起走出会客室,石神决定送刑警到玄关。
“您和汤川,后来还曾再见面吗?”草薙边走边问。
“没有,后来一次也没见过。”石神回答,“你呢?应该常碰面吧?”
“我也很忙,最近完全没碰面。怎样,改天三个人一起聚聚吧?我听汤川说,石神先生好像也是海量。”草薙做出举杯喝酒的动作。
“那倒是无所谓,不过等案子破了再说比较好吧?”
“那当然也行,不过我们干警察的,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改天我再邀您。”
“是吗?那我静候佳音。”
“一定。”草薙说着从正面玄关走出去。
石神回到走廊后,从窗口望着刑警的背影。草薙正拿着手机说话,表情倒是看不清楚。
他在思考刑警前来调查不在场证明的意义,照理说应该有什么根据才会把矛头指向他。但那到底是什么根据?之前和草薙见面时,他看起
来不像有这种想法。
不过,就今天的质问听来,草薙尚未察觉案情的本质,他感到草薙还在距离真相很远的地方徘徊,那个刑警对于石神缺乏不在场证明,肯
定以为逮到了他的小辫子。不过这样也好,到此为止都还在石神的计算之中。
问题是
汤川学的脸孔倏然闪过,那个男人察觉到了什么地步?又打算把本案的真相揭发到什么程度?
前几天,靖子在电话中提到一件怪事。据说汤川去找她,问她对石神有什么想法。而且,他似乎连石神暗恋靖子的心事都看穿了。
石神回想和汤川的几次对话,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迂回地泄露对她的情愫,那么又怎么会被那个物理学家发现?
石神转身,朝办公室迈步走去。半路上,和那个男事务员在走廊相遇。
“咦?刑警先生呢?”
“好像没事了,刚刚才走。”
“石神老师还不回去吗?”
“对,我想起一点事要办。”
撇下似乎很想知道刑警问话内容的事务员,石神快步走回办公室。
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后,他探头看着桌下,取出放在那里的几本档案夹。里面的东西和授课内容完全无关,是他针对某个数学难题,这几年
研究出来的部分成果。
把档案夹塞进包包后,他走出办公室。
“之前我不也说过吗?所谓的考察,就是思考之后仔细省察所得到的结论。如果只因为实验得到预期的结果就感到庆幸,那纯粹只是感想
。更何况,本来就不可能完全如你所预期。我希望你能从实验中自己去发现一些道理。总之你好好想一想再重写。”
汤川难得发脾气。他把报告塞回给悄然肃立的学生,然后大大摇头。学生鞠个躬,走出研究室。
“没想到你也会生气”草薙说。
“我没有生气。只是看学生的做法太草率,所以指导一下。”汤川起身,开始拿马克杯冲泡即溶咖啡。“喂,后来查出了什么吗?”
“我查了石神的不在场证明。应该说,我直接去问了他本人。”
“正面攻击吗?”汤川拿着大大的马克杯,背对着流理台。“那么,他有何反应?”
“他说那晚一直在家。”
汤川皱起脸,摇摇头。
“我是在问你他有何反应,不是问你他怎么回答。”
“反应啊……看起来倒也不慌张。大概是听说刑警来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先做好心理准备了。”
“对于你打听不在场证明的举动,他看起来像是有所疑问吗?”
“不,他没问我理由,况且我也不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逼问。”
“以他的个性,说不定早就料到你们会问他不在场证明了。”汤川自言自语地说着,啜了一口咖啡。“他说那晚一直在家?”
“而且还说什么发了烧,所以隔天上午请假。”草薙把从学校事务室拿来的石神出勤表往桌上一放。
汤川走过来,坐下,拿起出勤表。
“隔天上午……是吗?”
“犯案后,想必有很多事需要善后处理,所以才无法去学校。”
“那便当店小姐那边呢?”
“当然也仔细查过了。十一号,花冈靖子像平时一样上班。顺便说出来供你参考,她女儿也照常上学,甚至没迟到。”
汤川把出勤表放回桌上,双臂交抱。
“所谓的善后处理,到底需要做些什么呢?”
“那当然是扔掉凶器之类的。”
“做那种事需要耗费十个小时以上吗?”
“为什么说十个小时以上?”
“因为犯案是在十号晚上。如果翌日上午请假,就表示善后处理需要十个小时以上。”
“大概是需要时间睡觉吧。”
“没有人犯案后在做完善后处理前睡觉的,而且就算真的因此没时间睡觉,也不会请假,照理说就算勉强硬撑也会去上班。”
“……大概是有什么理由让他非请假不可吧。”
“我就是在想那个理由。”汤川拿起马克杯。
草薙把桌上的出勤表仔细折好。
“今天我有件事非问你不可,那就是你开始怀疑石神的起因。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好办事。”
“这话太奇怪了。你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查出他对花冈靖子有好感了吗?那个关于这点,你应该不用再问我意见了。”
“问题是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也有我的立场。我向上司报告时,总不能说我只是随便碰运气才盯上石神吧?”
“就说你查清花冈靖子的周旁关系后,石神这个数学老师浮上台面这样不就够了吗?”
“我是这样报告了,而且还查过石神和花冈靖子的关系。可惜到目前为止,完全找不出任何证据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有密切关系。”
汤川听了连马克杯也没放下,就晃着身体笑了起来。
“哈哈,我想也是。”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意思,我只是说他们之间想必毫无瓜葛。我敢断言,你们就算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东西。”
“你别说这种事不关己的风凉话。像我们组长,已经快对石神失去兴趣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算想自行查证都会有困难。所以我才想请你
告诉我,你为何盯上石神。喂,你就说啊,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大概是因为草薙语带恳求,汤川恢复正经的表情,放下马克杯。
“因为说了也毫无意义,对你来说也帮不上任何忙。”
“为什么?”
“促使我开始怀疑他和本案有关的起因,就和你从刚才反复提及的一样。我是从某个小地方,察觉他对花冈靖子的好感,所以我才会起意
调查他涉案的可能性。我知道你一定会问,单凭他疑似暗怀好感为何就能这么推论,但这是所谓的直觉吧。除非是对他有种程度的认识否则很
难理解,你不也常常提到刑警的直觉吗?就和那个一样。”
“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会说的话,你居然会说出直觉这种字眼。”
“偶一为之应该无妨吧。”
“那么至少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石神对靖子有好感的。”
“办不到。”
“喂……”
“因为这牵涉到他的自尊,我不想告诉别人。”
正当草薙叹息之际,敲门声响起,一名学生走了进来。
“喔。”汤川招呼那个学生,“突然找你来不好意思,我想跟你谈谈前几天那份报告。”
“有什么问题吗?”戴眼镜的学生站得直挺挺的。
“你的报告写得相当不错。不过有件事我想向你确认一下,你用物性学来讨论那个问题,这是为什么?”
学生露出困惑的目光。
“因为,那是物性学的考试……”
汤川苦笑,接着摇摇头。
“那个题目实际上是基本粒子的问题,我希望你也能从那个角度探讨,不要只因为是物性学考试,就武断的认定其他理论都没用,这样当
不了一个好的学者。自以为是永远都是大敌,因为本可看到的东西也会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学生老实地点头。
“我是看你很优秀才提出建议。辛苦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老师,学生说着就离开了。
草薙凝视着汤川。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吗?”汤川问。
“不是,我只是在想,学者说的话果然都一样。”
“怎么说?”
“石神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草薙把石神针对考题的说法告诉汤川。
“嗯……找出自以为是的盲点……是吗?的确像他的作风。”汤川笑嘻嘻地说。
可是下一瞬间,这个物理学家的脸色骤然大变。他突然从椅子站起,手摸着头,走到窗边,抬起头像要仰望天空。
“喂,汤川……”
然而汤川把手掌朝草薙一伸,似乎是要叫草薙别干扰他思考。草薙无奈之下,只好望着好友这幅德行。
“不可能”汤川低语,“他不可能做得出那种事……”
“你怎么了?”草薙忍不住问。
“刚才那张纸给我看看,就是石神的出勤表。”
被汤川这么一说,草薙连忙将折起的纸从怀中取出。汤川一接过去,就瞪着面纸,低声沉吟。
“怎么会……不可能……”
“喂,汤川,你在说什么?你也跟我说说啊。”
汤川把出勤表递给草薙。
“抱歉,今天请你先回去吧。”
“你这太过分了吧。”草薙提出抗议,但是一看到汤川的表情,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友那张物理学家的脸孔,似乎正因悲伤和痛苦而扭曲着。草薙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那种表情。
“你走吧,抱歉。”汤川又说了一次,听起来仿佛在呻吟。
草薙起身离座,他的疑问堆积如山。可是他不得不说服自己,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朋友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