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边淳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10
|本章字节:20296字
。
到目前为止,冬子未曾主动打电话给船津。一方面是贵志会在事务所,另一方面则没有重要的事必须打电话
至其住处。
但,这次稍有不同,因为他可能就这样去美国,再也见不到面了。
中山夫人离去后,冬子一直考虑该不该打电话绘船津。既然在五月底辞职,应该已不在事务所内,看来还是
该打去他住处看看。
可是,她又犹豫了。船津是为了与自己分手才前往美国,上次夜间虽说要带自己一起去美国,也许只是一时
的情绪亢奋。
后来又出现那样的情形,船津很可能就这样默默离去,毕竟年轻的纯真很可能令他踌躇是否该再见一次面。
所以,打电话给船津或许稍微率性了些,只不过,就这样不能再见面总是遗憾了些!
看来自己是喜欢他吧?
就这样迟疑不决,到了傍晚六时,冬子才毅然打电话给船津,至少问对方出发的日期是很正当的理由。
冬子等待着,但,话筒里只传来单调的铃响,却无人接听。
她挂断,重拨一次电话号码,结果仍旧相同
已经走了吗?
虽认为船津不至于不吭一声就走,但,说不定已搬离原来的住处。冬子有着遗失某种重要物件般的心情,搁
回话筒。
入夜后,冬子又从自己任处打电话给船津,但,同样没有人接听。这令她逐渐不安了,船津还在日本吗?
问贵志也许知道。却又怕被看穿。没错,自己和船津的确未发生肉体关系,不过,彼此曾一丝不挂的互相拥
抱,这已形同背叛了贵志。
就这样,到了快十一时,冬子正边欧洲时尚杂志,边喝着睡前酒的白兰地时,电话铃声响了。
最近,深夜里常接获奇妙的电话,接听时不是一声不响,就是说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内容,大撅是认为单身
女人而故意骚扰。
这次,冬子也怯怯的拿起话筒。一听,在阵阵喧闹的音乐中,夹杂着船津的声音。
“你在家?我本来以为你不在,只是试着打打看。”
“你在哪里?还在日本吗?”
“当然在日本了,不过明天就走,现在正和朋友喝最后一次饯别酒,在新宿的‘薪’,你要过来吗?位于歌
舞伎町小剧场背面一栋有螺旋阶梯的大楼内,很容易找。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能过来一下。”船津似已有相
当醉意,说。“今天我无论如何想见你,如果你不想人多吵杂,在别的地方单独碰面也好。”
“但,最后之夜,你应该和朋友慢慢多聊一些吧?”
“不,我们已经一直喝到现在,可以啦!那么,一小时后在京王饭店的楼下大厅碰头。”
“可是……”
“拜托,我等你,一定要来。”
电话挂断了。完全是船津单方面决定,但,或许也是藉着酒意吧!
冬子喝完剩下的白兰地,站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已卸妆之后又要再出门是很麻烦,但,这是船津留在日本
的最后一夜,不去也不行。
从参宫桥至京王饭店,搭车十分钟就到了。冬子外出,穿过静谧的商店街,在车站前搭计程车。
抵达饭店时,船津已坐在楼下大厅的椅子上等待,双肘搁在扶手上,低垂着头,似乎已相当醉了。
但,冬子一出声,船津仍马上站起来。
“明天就走,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冬子问。
船津未回答,说:“地下楼有酒吧,走吧!”
他的步履蹒跚。
“你已经醉了呀!”
“为了见你。”
“为什么?”
“不喝醉没有勇气见你。”
两人搭电梯下至地下楼,进入“布莱尔”酒吧。饭店内似乎只有这间酒吧营业到凌晨二时。在里面的l型座位
坐下,点叫了掺水威士忌后,船津低头,说:“上次很抱歉。”
“抱歉什么?”
“对不起。”船津搔着头。
是为了上次把冬子硬带上床而道歉吗?或是因为想占有而力不从心?但,不管如何,冬子并没有因此生气,
甚至或许因有过这一次肌肤之亲,反而觉得和船津有着特别的亲近。
“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四时。”
“四时……”
“你当然没办法来送行,但,今夜能这样见到你已经足够,我可以安心出国了。”
“也并非没办法送行,但,还有别人会去,可能会打扰到你。”
“真的没关系了。”船津镣起垂覆前额的头发。“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只是这样而已。”
“我也打过电话到你的公寓,却无人接听,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听你这么说,即使是谎言我都很感激。”
“不是谎言。”
“你会喜欢我这种家伙吗?年轻,什么都不会……”
“喜欢呀!”
船津求证似的凝视冬子,却马上摇头,说:“不,不行。”然后用拳头敲头。“去了那边,我不但要学习建
筑和设计,也要练习***技巧,届时你再我和见面。”
“你是抱着这种打算而出国?”
“下次,绝对不会再有这种羞辱出现了。”
“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羞辱的。”
“我不希望你同情。”
“不……”
看样子,上次之事仍在船津内心造成沉重打击。
“你是第一次出国?”
“学生时代和毕业后第二年都曾经出国,这次是第三次了。”
“这么说应该很适应了。”
“不过,美国却是第一次去。”
两人接下来聊着彼此皆去过的欧洲。凌晨一时半过后,服务生最后一次来间还想点叫什么时,冬子站起身来
。船津似仍想再喝,但,已经相当醉了。
勉强让船津上车,冬子决定先送他回家。
“但是,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嘴巴讲得那样,真要开始时却有如泄气皮球。”
“别再提这件事了。”
“可是,被嘲笑也无奈,毕竟真的不行呀!”船津撩了撩头发。“当时我虽说是因为想起所长而欲举乏力,
但,其实不仅是这样。你说自己没有子宫,已经不能算是女人,对吧?”
“船津先生……”冬子很在意被司机听见。
但,船津毫不在乎。“虽然自以为是,但,我希望能排除你的心理障碍,所以说过子宫和性行为根本毫无关
联,只是你自己想得太多。另外,曾调查帮你动手术的医院,又向医疗过失委员会投诉,我是认为这样能让你心
情开朗,可以恢复原来的你。但是,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都已经过去了。”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说自己是没有用的女人只不过是用来逃避我的藉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死心。”
“或许你会感到可笑,但是,听了你的话,我反而激起好胜心理以为如果自己能治愈你的性玲感,就等于
赢了所长,你就会跟着我,亦即我就可以完全拥有你。男人真糟糕,就会专想一些奇怪的事。”船津苦笑。“可
是,我太差劲了,明明对女性完全不懂,只是读一些医学书籍,就自以为懂很多,才会导致那么难堪的结局。”
“不要再说了。”
“最主要是欲望太过于强烈,脑子里想太多项,焦虑、不安……”冬子点头。不只是船津想太多无聊之事,
冬子自己也是一样。
船津的身体前后摇晃,冬子扶住他肩膀,说:“你最好休息……”
“不,必须趁现在说清楚。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才会导致平常能做到的事,却在紧要关头
彻底失败。”
船津还对那一夜的事耿耿于怀,但如非已喝醉,可能也说不出口吧!
“自己这样说实在很可笑,但,我自认为是完美的男人,而且真心的爱着你,你能明白吗?”
“我好高兴呢!”
“不必如此夸张,而是,你真的高兴?”
“当然啦!”
“那么,你愿意马上随我前往爱国?”
“这……”
“你看,这就是你的弱点。”船津深吸一日气,接着说:“你会想,却不会付诸行动。应该完全抛弃一切,
即使全身赤裸的下地狱也无所谓,这样的话,你会变成比现在更可爱的女人。”
“可是,如果我依赖你,无论你到那里都跟着,那么,你一定会吓跑的。”
“我是男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车子在甲州街道左转,已接近下北泽。
“先生,要到哪里呢?”司机问。
船津以惺松醉眼望向车窗外,说:“在路口左转。”
不久,过了平交道,拐人小路,在一棵大树前停车。
“就是这里。”船津说着,回头望向冬子。“我希望你进来一下。”
“你今夜该好好休息了……”
“那么你送我到门口吧!”
冬子问司机:“这里能拦到空计程车吗?”
“没问题,我帮你拦计程车。”船津早已付了车资,拉着冬子的手。
“你明天就要出国,今天最好早点休息。”
“我知道。反正,你陪我到门口。”
船津的公寓住处是树木环绕中的三层楼公寓,没有电梯。两人爬楼梯上三楼,’这中间,般津好几次脚步跟
路,好不容易才到门口,他从长裤口袋掏出锁匙,开门。
冬子是第一次进人男人的房间。人口附近有简单的沙发组,里面可见到床,床旁摆着两个大型旅行箱,似乎
已经完成出国准备。
“进来喝杯茶吧?”船津边脱鞋,边问冬子。
“我该失陪了。”
“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再说,喝得这么醉了,想怎样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
“我会冲泡咖啡的。”船津走向厨房想烧开水。但,喝醉酒打开瓦斯总是危险,不得已,冬子也进入房内。
“睡在这里也只剩今天一个晚上了,明天就要说再见。”
“这里怎么办?”
“下星期我妹妹要搬进来。”
“你有妹妹?”
“不像你这么漂亮……”说着,船津沉默不语。
冬子转头,一看,船津颓然坐在厨房前。
“怎么了?”
船津双手撑住地板,好像随时会倒下。
“觉得不舒服吗?”
“有一点……”
冬子环顾四周,找到报纸,围在船津嘴边。“你最好吐出来。”
“不要紧。”话才刚出口,他剧吐,倒向报纸。
“等一下……”冬子用自己的手帕垫在他嘴边,又从厨房旁拿来脸盆。这中间,船律似仍不断呕吐,上身也
几次往前倾。
“很难受吧?”
“……”船津想摇头,但,眼眶里渗出泪珠。
冬子由背后替船津擦揉背部。
也不知是否完全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黄色液体。而且,好像喝了不少,酒臭味扑鼻。
不久,船律不再哎吐了,摇摇晃晃的站起。冬子替他倒了一杯开水,他漱口后,坐在沙发上。
“不要紧吗?”
在日光灯照下,船津脸色惨白。
“最好马上休息。”
“不……”船津拒绝。
冬子拉他到床边,说:“快脱掉衣服,躺着休息。”
可能很难受吧!船津依言躺上床,不任用力呼吸。冬子把船津脱下的西装和领带挂好,袜子叠好。
“对不起。”船津闭着眼,喃喃自语。
冬子替他盖上毛巾毯。客厅的灯光照到床边。
“把灯关掉吧!”冬子说。
船津轻轻摇头。“今夜留下来吧!”
“你睡这边,我……”船律想爬起来。
“不,你休息。”
“可是……”
“放心,我还不会走。”
冬子按住他,船津再度躺下。大概相当不舒服,又不停用力喘气。
“我帮你冷敷一下吧!”
冬子离开床边,弄湿毛巾,放在船津额上,然后再回厨房,收拾吐在报纸上的秽物。她寻找小壶,但是找不
到,不得已,只好把开水和冰块放进茶壶里,拿了杯子,放在床边的书橱上。
船津好像已睡着,额头上的毛巾快滑落了。冬子帮忙放好时,船津哺哺低语,但,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二时半。船津应该不会再醒来。明天搭下午四时的班机,睡晚一点也不要紧,反正,明
天打个电话叫醒他就可以了。
冬子再站起身。瞬间,船津好像察觉了,嘴巴动了动,却又再度熟睡。
“再见了。”冬子在船津耳畔低声说:“保重……”
冬子自知一辈子都忘不了船津。虽然彼此没有肉体关系,但从某种意义来说,感情却是最亲密的。最了解受
手术之苦折磨的人是他尽管有着比自己年轻的压力,但是,反过来说也有轻松的一面。
现在虽然暂时分手,几年后一定还能够见面,届时,彼此的心情会如何变化呢?冬子不知道,但,到时候再
说吧!男人和女人若只有肉体结合,任何时候都可以的。“再见!”冬子又低声说了一次,关掉客厅的灯,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