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作者:梦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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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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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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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930字


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不觉已是晚上,包子又被华英雄渡出去了。


有人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我的榻前。


“咳咳……”来人捂着嘴,发出闷闷的咳嗽声,极轻。


郭嘉?


我睁开眼睛,看向他。


掀开的营帐外有薄薄的月光透进来。


月下,他一袭青衣,眸如墨染,身形却是愈发的清减了。


“半仙?”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


略带凉意的手轻轻按住我的肩,郭嘉轻咳一下,微笑,“抱歉吵醒你了。”


我只得躺下,笑眯眯地歪头看他,“许久不见呢,曹操那个家伙一直不让我下地,你也不来看看我。”


“咳咳……这身子骨不大中用,也在榻上躺了些天。”轻咳着,郭嘉笑道。


“既然身体不适,为什没留在许昌,非要长途跋涉行军作战?”我蹙眉。


“孟德兄基业未稳,江东有孙策虎视眈眈,刘备也非泛泛,若此战不能一举击溃袁绍,形势危矣……咳咳……”侧身在榻沿边坐下,咳了一阵,郭嘉淡笑,“而且我这身子骨,也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了……”


“胡说什么!”我微微有些恼意,坐起身,替他抚了抚背,只觉单薄得仿佛一拍就会散了架,“药呢?吃了没?咳成这样!”


“呵呵,那药难吃得很。”郭嘉笑了起来。


“良药苦口!”我瞪他,“若你对自己的身子有对那行军布阵一半的上心,只怕不会这样!”


“好凶啊。”郭嘉假意缩了缩脖子,轻笑。


“那你还来讨骂!”我没好气地轻斥。


“啊?呵呵……”郭嘉笑了起来,随即有片刻的失神,“嘻然是来讨骂的……”


见他喃喃自语,我抬手覆在他的额上,又反手抚了抚自己的额,“没发烧吧。”


“裴笑。”郭嘉抬头看我,清亮的眼睛望着我,那样仿佛深入骨血的凝望。


我满头黑线,“可不可以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


“裴儿……笑笑……”,郭嘉略略有些失神,“笑笑……笑笑……若……若……若若……”


“若若……若若……”喃喃着,他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他轻声念着那个名字,仿佛如获至宝的模样。


冷冷的月华牵下一条长长的影子,模模糊糊的。


我看着他走出营帐,满心疑惑,半仙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神落魄的模样,就算是以前,就算是伤心绝望,他也依然那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定,是什么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么?


正在怔忡间,营帐再度被掀开,我倒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是曹操,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我就知道是他,他的身上带了一丝淡淡的腥甜。


是血的味道。


战事很紧张么?


略带了粗糙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脸颊。


“哇……”包子的声音,在哭闹。


他抱了包子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见曹操正紧张兮兮地将包子往怀里藏,“小点声,别吵到你娘睡觉!”


我哭笑不得,“你想闷死我儿子?”


曹操转头看我,将包子塞进我怀里,转身去点了灯。


我抱着包子,轻轻摇头,哄着,然后包子便不哭了,乖乖的睁着黑玉一般的眼睛望着我,纯粹如空里的星星。


感觉到曹操的视线,我抬头望他,却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很认真的神情,带了一丝查觉不到的温暖。


“看什么?”


“看你。”


废话。


这句话我是在心里说的,还是没胆子惹毛他。


“我们之间,有些帐,还没算呢……”微微拖长了声音,曹操半眯着眼睛,慵懒地望着我,像只。


我心里开始发毛,他该不是要追究我带球逃跑的事吧。


“嘿嘿”傻笑两声,我准备顾左右而言其他。


“夫人可知,为夫为了寻找夫人,真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呢。”那只显然不准蓖这样放过我,准备秋后算账了。


“呃,有句话叫做‘踏遍铁鞋无觅处,荡全不费功夫’嘛”,我有些不甘地咬牙,“我这不是主动自首了嘛。”


“自首?”曹操对于沃怪的言辞表示疑惑。


“自投罗网。”翻了个白眼,我闷闷地道。


卷二秋后算账


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姿势,换了个更帅的pose,某只眯着眼睛,继续盯着我看。


在那样x光一般的注视下,我的嘴巴开始抽搐。


“不过,夫人那一晚倒是热情如火呢……”摸了摸下巴,那轻笑。


见他眯眯的模样,我立刻抱紧包子,一脸戒备地瞪他。


缓缓走到榻旁,曹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仍是一脸欠扁的高深莫测。


我立刻没骨气地抱着包子缩成一团,一脸的小媳相,听说这世界上,一物降一物。


我算是碰到天敌了……


“阿瞒……”人一紧张,说话就不经大脑,自然而然地,我张口便道。


闻言,曹操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呃……相爷……”


眉毛继续高耸状态。


“咳……曹大人……”


眉毛居高不下。


我怒了,“曹孟德!你想怎么样!”


见惹毛了我,曹操反倒笑了,“为什么又来这里找我?既然逃了,为什么回来?”


我一时语塞。


我该怎么说?听说他快死了,带包子来见他爹最后一面?如此一想,我便恨得牙痒痒,周瑜啊……怨念……


“为什么?”在榻上坐下,曹操看我。


“我听说你快死了”,答得真顺溜,说完,我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哦?”曹操继续微笑,“听谁说的?”


我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对上了他的眼睛,“是不是……我的出现给你添了麻烦?”


“没有,我只是好奇”,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极其温柔,曹操扬唇,带了些许的蛊惑,“是谁?谁告诉你我快死了?”


“周瑜。”我诚实回答,心里明白我的出现定是带来麻烦了。


“嗯嗯,改日应当登门拜谢,多亏了他我才能‘荡全不费功夫’呢”,曹操现学现卖,笑眯眯地道。


我一头黑线。


曹操却是缓缓抚上我的脸,“夫人是特地赶来见为夫最后一面么?真是令为夫感动。”


我继续黑线。


第二日的时候,我明白事情的一些原委。


想了一,我终是心下难安,周瑜如此大费周张地哄我来找曹操,定是有所图谋,于是第二日正午的时候,我听闻曹操在对面的帐内议事,便勉强起了身,披上外袍,溜到对面的营帐外。


“夫人?”守营的士兵一脸诧异。


我忙将食指放在唇上,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守卫看得一愣一愣的。


“相爷,许昌有消息传来,孙策渡江北袭许昌!”


“相爷,孙策已尽得江东之地,实力不可小觑!”


营帐内,有声音传出。


“前蝇绍,后有孙策,这该如何是好……”


“不如兵分两路,留一队人马回援许昌?”


“可是……夫人的状况,不宜远行……”


帐内,众说纷纭,一时杂乱无章。


我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周瑜是想万无一失,虽然曹操与袁绍对持于渡,但周瑜与孙策北袭许昌,是要趁许昌守备薄弱的情况下一举攻城,万一袁绍拖不住曹操,还有我这个不宜远行的大肚婆……


我的作用,竟是曹操的绊脚石。


如此……许昌无力防守,岂不成了孙策的囊中之物?


而我也算是罪魁首。


可是周瑜也当真看得起我,他就那么笃定曹操不会抛下我不管?


曹操是举世闻名的枭雄,又岂会因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宏图霸业,大好江山?或许,他看高了我;亦或许,他看低了曹操。


只是如此一想,我不有些惶惶然。


正恍惚着,忽然间,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侧头,看到一只修长而又苍白纤瘦的手。


转身,我看向一袭青衣的郭嘉,他站在炎炎的烈日下,却仍是清清凉凉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环境变化都与他无关,夏秋冬于他而言,都是静止不变,他仍是那般模样。


见我看他,郭嘉微笑起来。


只是那样一个清浅的微笑,却仿佛有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望着他,有些迷惑,明明是那副病弱的模样,明明仿佛连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但……他却偏偏让人觉得,他可以是一座稳妥的靠山。


“咳咳……”微微皱眉,郭嘉低头轻咳。


“军师在外面?”营内有人询问。


郭嘉复又拍了拍我的肩,走进营帐。


“军师也知孙策渡江北袭许昌之事了吧?”有人问。


“嗯,咳咳……”郭嘉的声音,带着间或的咳耍


“真真是棘手!”有人叹。


“奉孝,你是否有何好计?”曹操的声音。


“如今袁绍在前虎视眈眈,贸然出兵回援许昌,反倒不利于此战。”郭嘉清清浅浅的声音,“咳咳……依奉孝之见,相爷只管与袁绍相战,不必理会孙策。”


“不必理会?!”众人大惊,“许昌乃是都城,万一被孙策攻下,我们即使胜了袁绍,也是得不偿失!”


“嗯,此言何解?”曹操饶有兴趣地问。


“孙策此人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亦无异于独行汁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郭嘉开口,清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仿佛在说一个预眩


“军师是说……孙策会在途中死于刺客之手?”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怎么能取信……万一有差错,岂不是万劫不复?!”


“咳咳……孙策在平定江东时,曾杀掉了吴郡太守许贡。”郭嘉咳了咳,又道,“孙策必在途中死于许贡家的刺客之手。”


很轻的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曹操沉吟半晌,“就依军师所言,不必回援。”


“相爷!”


“相爷三思!”众将纷纷相幼。


“就依军师所眩”曹操一锤定音。


我心下暗暗惊诧,这才想起这一幕我在《三国志》上看过,那样完而惊为天人的推断。


郭嘉实无愧“鬼才”之名。


只可惜周瑜的煞费苦心倒是白白浪费了。


正感慨着,营帐忽然被掀开,我一时躲藏不及,被曹操逮了个正着。


众将士纷纷散去,各司其职,唯剩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捉住了郭嘉的衣袖。


“奉孝,你该喝药了。”曹操提醒。


郭嘉忍了笑,爱莫能助地看我一眼。


我可怜巴柏看向他,实在不想单独跟那只大斗智斗勇,太伤神了。


“哇哇……呜哇哇……”正踌躇间,忽闻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包子在哭!”我大叫一声,忙脚底抹油,便想开溜。


身子一轻,我已经被曹操打横抱起,直直地送入营帐之中。


将我在榻上安置好,曹操轻轻拧了拧我的鼻子,“军医说,你半个月之内不能下榻。”


“半个月?”皱了皱鼻子,我哀嚎。


“原该是一个月,军医说夫人好动,必不能忍,才勉为其难准你半个月下榻走动。”曹操一脸的开恩。


我低头不语,却开始龇牙咧嘴地幻想蹂躏某个陷我于如此境地的家伙。


周瑜……周瑜……周瑜……


我咬牙切齿地默念。


我想周瑜一定会打喷嚏打到抽筋。


卷二时空秩序


半个月的半监生涯就在我与华英雄的抬杆中挨了过去,实属不易。


曹军与袁军的对持仍是如火如荼,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自从准许我下榻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开始蠢蠢动,策划新一轮的逃亡,虽然营中将士因我的“夫人”身份已给我诸多特权与照顾,但军旅生涯的艰辛远远的超出想象。


就连难以下咽的食物也异常的珍贵,这不令我加倍地想念风得意楼的姑娘们,想象她们绝佳的厨艺,真是想到便要流口水。


但这里是战场,稍有不甚便是命不保,何况还带了包子和昭儿,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曹操的耳目也无处不在。


昭儿最近倒是忙得很,开始学着舞刀弄剑。


吃过早膳,喂饱了包子,我便抱着包子四处窜门,其景象十分的怪异,随时备战的军队间,有一个抱着孩子的人优哉游哉地东逛逛、西看看,实在诡异得紧。


其实我是在侦查逃跑的路线。


逛着逛着,正好看到华英雄在指挥火头军熬一锅药,很浓郁的中药味。


“夫人!”看见我,华英雄忙扬手招呼。


我抱着包子走上前,疑惑地看他,“干什么?”


华英雄二话不说,便甩手一碗汤药递到我手上。


“又是补药?”瞪着那黑漆漆犹如涮锅水一般的药汤,我开始反胃,口中直翻酸水。


“自作多情。”华英雄嗤之以鼻。


“不是给我喝的?”我大喜过望,也就不在意他的口气问题了,半个月的补药喝得我见药就想吐,带给我严重地心理创伤啊。


“给奉孝那家伙的”,华英雄难得地皱了皱眉,“那家伙真不是个好病人,一点也没有病人的自觉。”


“他不肯喝药?”我也蹙眉,想起他老说药苦。


“嗯,总说喝不喝药都一样,不要受那份罪”,华英雄从我怀是抱过包子,又道,“你去送药吧。”


“为什么我去?”我疑惑。


“因为你漂亮又有爱心,正义感又强,又喜欢锄弱扶强……”


“嗯?”我扬眉。


“呃,是锄强扶弱。”华英雄忙不迭地更正,复又下结论,“所以,送药这么伟大而神圣的事,交给你了!”


我送他一个卫生眼球,在包子脸上“啵”了一口,便端了药去争嘉。


问了几个巡逻的守卫,终于找到他的营帐。


端着药走进他营帐的时候,郭嘉正低瞳为吃力地在看一册书简。


大概是闻到药汤的味道,他头也未回地道,“药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我没有理会他,直接端了药走到他身旁,“喝。”


他微微一怔,抬头看我,“裴儿?”


仍是极为清秀的面容,不同的是,鼻梁上架着我送他的眼镜,戴着眼镜看书还如此费力么?


我心里微微一坠,将药递到他面前,“喝药了。”


郭嘉看着我,有些为难地皱眉,“药好苦的。”


“男子汉大丈夫怕喝药,说出去不怕贻笑大方!”我没好气地道。


清秀的眉紧紧的拢到一起,郭嘉站起身,盯着我看,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以前……我似乎也逼过谁吃药来着……”


我愣住,他以前跟我说过的,是安若。


郭嘉皱眉,脸上隐约有痛楚之。


我大惊,即使他病得极为严重时,也从未见他面上有丝毫的松动,只是此时,他竟是满面痛楚。


“半仙……半仙!”我扶住他,一边把他手中紧握的书简丢到一旁,口中嘟嘟囔囔,“你这臭书生,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


“你说什么?”清亮的眼睛看向我,郭嘉握住我的手,“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被他吓了一跳,“我说,你这臭书生,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你要不要命了!”


闻言,郭嘉竟是缓缓坐下,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


“若若,是若若,我想起来了,我逼着她吃药,她说我是臭书生的。”仿佛得了糖果的孩子,郭嘉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喝药。”虽然心里惊疑重重,但我仍是将药碗递到他手中。


郭嘉微微笑了一下,乖乖地接过药碗,喝了个底朝天。


拿了空碗回到华英雄处,几个火头军正争着要抱包子。


“喝了?”华英雄见到空碗,笑道。


“嗯”,我将空碗递给他,复又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对不对?”


华英雄顿了顿,笑,“你问哪桩事?”


“关于奉孝的,他刚刚……有些奇怪。”我皱眉。


“你知道时空秩序吗?”华英雄问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我摇头。


“每个时空都有自己的秩序,而我们穿越时空者,则打乱了这秩序”,华英雄将我拉到僻静处,道。


“那又如何?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穿越时空?”


“穿越的机缘有很多种,有些是为了偿还前世的债,有些是为了解开前世的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一个穿越者能够重新返回自己的时空,那么,为了维持时空秩序,所以那个穿越者在异时空的一切痕迹,都会随着其离开而一点一滴渐渐的消失殆尽”,华英雄看着我,缓缓开口。


一点一滴……消失殆尽?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接口,“包括……记忆?”


“是,包括记忆。”他点头。


也就是说,安若离开之后,郭嘉和曹操他们对于安若的记忆会一点一点消失?


那刚才……郭嘉是在强逼自己不要遗忘有关安若的种种?


记起刚刚郭嘉痛楚的神情,我的心也跟着微微抽痛起来,这会不会太残忍?如今他唯一仅有的……也只剩回忆了啊……


可是……竟是连拥有与她的回忆都是一种奢望吗?


那个病弱的男子……是在用他的全部生命留下与她的回忆……


有人思念,是一种幸福,能够思念别人,也是一种幸福,我原以为,郭嘉可以永远思念着那个已然幸福的子;我原以为,郭嘉可以在那样的思念中保有安详……


思念,是你的脑海中有思念之人的轮廓,有她的模样,她的声音,她的笑颜……


思念,是你可以回忆与她经历过的一切,一颦一笑,一滴眼泪,亦或者……只是一句话……


然后,可以随着岁月细细品味,慢慢回想……


可是,当那个男子以生命在爱护的子悄然离去之后,他却竟是连思念的权力都被剥夺。


最后一切……只剩空无……


卷二一生相随(昭儿番外)


“昭儿,昭儿”,水镜先生轻轻敲了敲桌子。


他忙抬起头,看向水镜先生。


“读书,要聚精会神。”水镜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册,在他身旁坐下,“刚刚在想什么?”


昭儿摇了摇头,只道,“我不放心一个人在家。”


“担心也在情理之中。”水镜先生点头笑道。


“先生!”昭儿忽然有些突兀地站起身,“我想回家看看。”


“昭儿……”水镜先生微微拧眉,“学业为重。”


“昭儿眼里,天下万物,无一可与相比。”


水镜先生微微一愣,“你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


“若你是错的呢?”


“不会错。”昭儿说得斩钉截铁。


“若错呢?”水镜先生执意。


“对与错,以何为界?”昭儿眨了眨眼睛,反问。


冷不丁被问,水镜先生倒是沉吟思索起来。


“说过,真理掌握在多数人手中,如此,是否可以理解为,人多便是侗,昭儿自问自答,复又笑道,“即使天下人都认为做错,昭儿眼里,永远是叮”


水镜先生皱眉,单手抚上他尚显单薄的肩,“昭儿,你天资聪慧,才气敏锐,只是心未定,若往正途引之,便可成大业行大善。然,才气敏锐者,最易误入邪途,反之,则万劫不复啊。”


“先生不必介怀,人各有命,命自天定。”昭儿说完,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水镜先生望着那单薄的背影,双眸中透着复杂。


他婴感,这个孩子,不会回来了。


一路匆匆往回赶,昭儿脚下越走越急,有了身孕,虽然总是与往日一般嘻笑怒骂,只是眉目神间,狗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刚走到院子门口,便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传出来,是个人的声音,但不是的。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既然都已经开了口,我能请你别说吗?”的声音传来,淡淡的。


“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可是……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先生吗……”


“怎么说。”的声音依然没有起浮,那么样的平静,可是听在昭儿耳中,却听出了一丝极淡的痛。


“他们说先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先生……说裴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先生的。”


没有回答,一片静默,昭儿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痛了起来,可是他不敢贸然闯进院子,他知道不想他知道这些事情的,那么……他是否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裴姑娘……孩子,是先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