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笑嫣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21
|本章字节:16466字
她目不能视。空有一双水灵如常人的眸子,却透不进一丝的光亮。世界暗如炼狱。这对她来讲,或习以为常。
但沈沧海却不是。
他心疼她。他发誓要去的传说中能令盲者复明的寿木神珠。可是,寿木神珠在三年前就毁于天衍宫的一场大火。
如何找?
神秘的少年沈沧海胸有成竹,握紧了女子的手,轻笑道,芙儿,这世间并非只有一个天衍宫。
黎明。
第一道光落在雨水冲洗过的琉璃瓦上,幽静的山谷开始有细碎的鸟鸣,风吹过树林,牵着几缕婆娑的声响。
突然
塔楼上生锈的铜钟被撞响。敲破了这熹微的清宁。三五成群的黑袍人提着兵器,倏忽涌到了大殿前。大殿前的空地上,有青衣的少年,和紫衫的蒙面女子被围困于剑阵中。他们都是到天衍宫来窃取寿木神珠的。
但他们并非同伙。
可以说,如果紫衫女子不出现,少年已经能盗得神珠安然离去。可就在少年的手即将碰到冰棺里的寿木神珠时,一枚银针刺痛了他。他的手很自然的缩了回来。那样急促的一瞬间,再看,冰棺已经空了,少年的头顶有青烟掠过,他回身只看见一名体态娇小的女子,掌中拖着夜光的神珠,仿佛是在向他炫耀。
留下神珠。少年轻声怒喝。
蒙面的女子双眉一挑,嘻嘻笑道,有本事你来拿啊。话音未落,少年便提剑而上。他的身体轻巧如燕,但气势却猛烈如鹰。
打斗未分胜负。但却惊动了天衍宫的守卫。随后警钟怒鸣,穿着整齐的黑袍的天衍宫弟子将两个人围困在大殿前。紫衫的少女作无奈状,挥了挥手,喊道,喂,傻大个,咱不如先合力杀出重围,然后在了结私人的恩怨?
可是
青衣的少年还没有开口,周围的黑袍人就如苍蝇般腾起。那场面似乎吓坏了几只刚出生的幼鸟,啪啪啪,掉进一滩泥沼里。
影动参差。光分飘渺。
他们各自离开了天衍宫。青衣的少年受了伤,伤的不轻,并且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寿木神珠。他懊恼不已。
像一个狼狈的逃兵。
他不断的想那张面纱遮住的脸,想对方似曾熟悉的眼睛,以及体态,声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随即被伤口的灼痛打消。
而天衍宫丢了世代相传袭的宝物,自然不会罢休。混乱中他们并没有分清寿木神珠最终落入何人之手,因此,不论青衣的少年还是紫衫的少女,都成了他们奋力追踪的对象。只不过,相对一个蒙面的盗贼,没有任何遮掩的少年似乎要醒目的多。更何况他还受了伤。他的轻功也很平常。
至绫罗镇。
天衍宫外五十里。有繁华如扬州的街道,富庶兴旺。青衫磊落的少年,尚未痊愈,但不小心败露了行踪。
在一座陈年的牌坊下,黑袍的武士举着刀,将少年困于阵中。
他们严肃到连一句话也不想说,只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来传达心中的意思。交出寿木神珠。少年吃力的咆哮,神珠不在我这里。
顷刻。
阴冷的风在烈日下平地而起。由于接连数天的跋涉,以及身体里潜伏着的酥麻与疼痛,少年犹如困兽,疲惫的,慌乱的,迅速落了下风。这时候,市集里窜出一匹瘦弱的小马,马背上载着一名黄衣女子,但见她扬起衣袖如台上唱戏的花旦,轻柔而优雅的几个姿势,竟挥退了黑袍的壮汉,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暗器植入了他们体内,引得他们丢盔弃甲,倒地呻吟。
上马。
黄衣女子伸出手,微微向前倾,明亮的眼神经怔住了少年。待少年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飞驰的马背上。
纤细的发丝,像手指温柔的抚过面颊。
我们安全了,芙儿。
这是少年在疾驰的马背上说的第一句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烫,视线模糊。也许连意识都不太清醒。
黄衣的女子勒住缰绳,停了马,巧笑嫣然,道,我不是芙儿,我姓谷,红袖楼谷若衾。
哦。少年平淡的反应出乎意料,他说,在下沈沧海。多谢谷姑娘出手相救,然后经摇摇晃晃失去了重心,昏倒在地上。
凭着自己多年行走于江湖的经验,若衾确定她从未听过沈沧海这名字,再看对方衣着简陋,面无煞气,她更加判定,此人或是初出茅庐。所以,他兴许连红袖楼也不知道,就更别说楼中赫赫有名的玉罗七小主了。
事实上,若衾在红袖楼的七位小主当中,是年纪最轻,资历亦最浅的。但这些都不妨碍她因为入了红袖楼而洋洋自得。她喜欢看着人们在听到她的名号的时候摆出的各种表情。比如羡慕,崇敬,轻蔑,甚至恐惧。那样还可有助于她辨认对方的虚实。
可是。
后来,沈沧海即便苏醒了,低垂着脑袋,用食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也还是满口无辜的喃喃问道,你说,你是谁?
若衾恨得牙痒痒,鼓起了腮帮子,道,红袖楼,银狐小主捣衣针谷若衾,你还要我说几遍?
哦。对不起。少年缓缓的坐直了身子,仰起头来尴尬的笑了笑,说,在我们那里,我从未听过一个人有这么长的名号。
顿了顿,又问,捣衣砧,不是女子用来洗衣的石板吗?何以也能做兵器?
这大概是若衾遇见的,最憋闷的一件事情。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救沈沧海。虽然他皮肤黝黑眼神深邃看上去似寂寞的侠客,他还有一派周正的五官以及健硕的身材,这都给了她莫名的好感,随意也就不忍心看着他受天衍宫人的围困而死。
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对方不但可以全身而退,还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因为她就是天衍宫中蒙面的紫衫少女。
为了抢先一步得到寿木神珠,她在背后用捣衣针偷袭沈沧海。所以沈沧海才会在即将得到神珠的一刹那感觉肩膀刺痛于是缩回了手。索性她不喜对无辜或不相干的人下杀手,因而抹掉了淬在针尖的毒液,但仍有一点残余。
捣衣针如透明的雨丝,狭长而柔软,却能够穿破人的衣衫,渗入皮肤。针上的毒液名曰青蛇,用量足可见血封喉,用量轻,例如,进入沈沧海的身体了那一点残余,能够不动声色的限制内力的发挥。内力削弱自然容易败阵。
所以,眼前这局面,归根究底,都是因她而起。她也曾在暗处看过他的狼狈和痛苦,她心中惭愧,仿佛自己不应该为了完成任务而陷害无辜。尽管这或许无辜的人和她有着或许相悖的立场。可他那样亲切,似梦里来的旧相识,无端端牵动了身体里最柔软的一处。她忍不住要看他,救他,带着怜惜,与赎罪的心。
交谈。假装毫不知情,有意无意的问少年,那些黑袍人为何要追杀你?星空下,鹿山草原如光滑的锦缎,交织着萤火虫的绿光。沈沧海拨弄着柴堆,火苗在瞳孔里跳动。他说,他们是天衍宫的人,他们以为我盗取了寿木神珠。
啊?若衾立刻摆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咂舌道便是那传说中能令盲者复明,而建全者可以借以练就千里眼的寿木神珠?
千里眼?
这回轮到沈沧海惊异了。他从来只听说寿木神珠能治愈盲者,却不知还有千里眼一说。他怔了片刻,又听若衾道,你为何要盗取神珠呢?
是为了一个朋友。
芙儿?
嗯?轻微的一个语气词,将肯定改作疑问,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若衾会意,笑道,你方才迷迷糊糊喊得尽是她的名字,我想,她一定是你的心上人,才会让你如此为他拼命。
你像极了她。沈沧海忽然严肃起来,盯着若衾,那眸子里散射出的温柔深沉的光,盖过了黑暗中的所有。
他说,你们或许可以是同一个人。
在世上,除了你们所能触摸和感知的这个生存空间,尚有另外一个,与此平行的时空。沈沧海平静地说道,他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必会笑我荒谬,但我的确并非属于这里,而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
四周静谧。
连蟋蟀的声音也淡下去。
沈沧海捡起地上的一块鹅卵石,他说,我举个例子你便明白了。倘若在这里有这样一块石头,那么,在我所属的那个地方,也必然有同样一块石头。只是它未必也在草原,或可在深山,集市,雪域,海底,总归是存在的。
所以,在这里,有这样一个我,而在你的时空,也就存在着另外的一个我?若衾似是理解了,但反应却很平常,并不如沈沧海预想的那样激动或惊恐。他点头道,是的,只不过姓名身份等外在的因素或许不同,人生的经历与状态也就有所差别了。
而那个我,就是芙儿?
嗯。
可你为何要到这里来偷取寿木神珠,按照你说的,在你的时空,不是应该也有一颗寿木神珠吗?若衾问。
交谈。假装毫不知情,有意无意的问少年,那些黑袍人为何要追杀你?星空下,鹿山草原如光滑的锦缎,交织着萤火虫的绿光。沈沧海拨弄着柴堆,火苗在瞳孔里跳动。他说,他们是天衍宫的人,他们以为我盗取了寿木神珠。
啊?若衾立刻摆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咂舌道便是那传说中能令盲者复明,而建全者可以借以练就千里眼的寿木神珠?
千里眼?
这回轮到沈沧海惊异了。他从来只听说寿木神珠能治愈盲者,却不知还有千里眼一说。他怔了片刻,又听若衾道,你为何要盗取神珠呢?
是为了一个朋友。
芙儿?
嗯?轻微的一个语气词,将肯定改作疑问,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若衾会意,笑道,你方才迷迷糊糊喊得尽是她的名字,我想,她一定是你的心上人,才会让你如此为他拼命。
你像极了她。沈沧海忽然严肃起来,盯着若衾,那眸子里散射出的温柔深沉的光,盖过了黑暗中的所有。
他说,你们或许可以是同一个人。
在世上,除了你们所能触摸和感知的这个生存空间,尚有另外一个,与此平行的时空。沈沧海平静地说道,他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必会笑我荒谬,但我的确并非属于这里,而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
四周静谧。
连蟋蟀的声音也淡下去。
沈沧海捡起地上的一块鹅卵石,他说,我举个例子你便明白了。倘若在这里有这样一块石头,那么,在我所属的那个地方,也必然有同样一块石头。只是它未必也在草原,或可在深山,集市,雪域,海底,总归是存在的。
所以,在这里,有这样一个我,而在你的时空,也就存在着另外的一个我?若衾似是理解了,但反应却很平常,并不如沈沧海预想的那样激动或惊恐。他点头道,是的,只不过姓名身份等外在的因素或许不同,人生的经历与状态也就有所差别了。
而那个我,就是芙儿?
嗯。
可你为何要到这里来偷取寿木神珠,按照你说的,在你的时空,不是应该也有一颗寿木神珠吗?若衾问。
芙蕖坐在门口的矮凳上,竹篮里放着破了口的衣裳,但见她的针脚织的细密,动作娴熟,全然不似盲者。
而水汪汪的大眼睛亦是清透灵活,与常人无异。
沈沧海远远的看见了她,像撒欢的野兔一样奔过来,喊道:芙儿,芙儿,我拿到寿木神珠了。空旷的白鹤谷,霎时起了回音,仿佛满山遍野都是他。女子站起身,笑容满面,眼神却藏着一缕幽暗。沧海,她说,你回来了。
寿木神珠并非什么时候都能起效,须得在中秋,子夜时分的圆月下,以神珠赤金色的光芒接入瞳孔,方可治愈眼患,令双眼宛如新生。
彼时,六月初七。
盛夏的紫薇花是白鹤谷最绚烂的风景。尽管芙蕖不能视,却坚持要沈沧海带她去紫薇林赏花。沈沧海宠溺的抱着她,笑言,待你复明以后再看岂不更好?
芙蕖不依。
沈沧海便又说,我就在此做你的花农,为你植遍天下名花,可好?
芙蕖一怔,缄了口。靠在沈沧海的怀里,依稀能感受他的心跳,那么清楚,那么真实。后来她仍然偷偷的到紫薇林看花。
用眼睛看。
将缠绵的一片都存进心底去。她知道她无法获得沈沧海口中的将来,他的花,她都没有资格去采。她只要好好的记着,她佘来的,李代桃僵的虚妄。也许就足够滋润她剩余的寂寞的时光。
当悬池教的教众围困白鹤谷,沈沧海与芙蕖都沦为阶下囚。他们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隔着钢做的圆条。
只能在缝隙中触碰对方的手指。
悬池教是为了寿木神珠而来,交出神珠,他们或可幸免。但神珠由芙蕖保管,藏在极隐秘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连沈沧海也不知道,沈沧海只觉得区区的一个悬池教未必能难倒他,这份自信仿佛囚室里的天窗。
直到红衣少女的出现。
天窗关闭。
沈沧海在一瞬间看到镜像般的两个人,无论容貌还是装扮,全都一摸一样。她们同时开口,声音发颤,用辞相同。
都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牢门外站着的,是真正的芙蕖。也是悬池教算计沈沧海的一颗棋子。她须得用尽一切手段说服沈沧海为她盗取寿木神珠,因为好逸恶劳的悬池教主欲练就千里眼,而她失明的双眼,又恰好能令她的这项渴求看上去理所应当。
至于另一个时空的存在,在这里,就好比一个普通的江湖客对正邪的感知,是最基本的尝常识。而他们也知道,每隔六十年,在所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当中,仅有一个,才被赋予了这种跨越时空的能力。悬池教主用了九年的时间来寻找这个人。
这个人,便是沈沧海。
当芙蕖出现在沈沧海的身边,计划顺利如预期,沈沧海毫无保留的爱上了她,愿为她以身犯险盗取神珠。
偏在此时
红袖楼受雇主所托,要从天衍宫夺取寿木神珠,而执行任务的,善用暗器的女子,她的强项,不仅仅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捣衣针,或踏浪无痕的卓绝轻功,还有她对神学的热衷与娴熟。所以,当沈沧海说出自己的来历,若衾并没有太过惊讶,时空与时空的并行或错位,她仿佛是生来就已经知道。她的内心似有一股牵引,当她想要破解裂缝病跨越的时候,她能够轻易的就寻找出通道。她也许并不知晓,她和沈沧海,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她只知,要赶在沈沧海回白鹤谷以前,找到那个叫芙儿的女子,将她困在如同深井的悬崖底。再假扮她,骗取寿木神珠。
可她用错了方法。
她爱上了沈沧海。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
而若衾的到来,是芙蕖不曾预计的。她本以为,在得到寿木神珠后悄然离去,便将她对沈沧海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可是,若衾却突如其来的将她困在深谷里,她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得已,唯有向悬池教发放求救讯号。
悬池教主担心会有人捷足先登抢走神珠,遂急急得赶来了白鹤谷。
沈沧海盯着若衾,女子面有污垢,形容狼狈。他揶揄的笑她,我既然早已将寿木神珠给了你,你为何迟迟不走?
芙蕖轻叹一声,道,沧海,是我有负于你,我一定会向她逼问出神珠的下落,然后请教主释放你。说罢,幽幽的转身而去。
沈沧海在一瞬间看到镜像般的两个人,无论容貌还是装扮,全都一摸一样。她们同时开口,声音发颤,用辞相同。
都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牢门外站着的,是真正的芙蕖。也是悬池教算计沈沧海的一颗棋子。她须得用尽一切手段说服沈沧海为她盗取寿木神珠,因为好逸恶劳的悬池教主欲练就千里眼,而她失明的双眼,又恰好能令她的这项渴求看上去理所应当。
至于另一个时空的存在,在这里,就好比一个普通的江湖客对正邪的感知,是最基本的尝常识。而他们也知道,每隔六十年,在所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当中,仅有一个,才被赋予了这种跨越时空的能力。悬池教主用了九年的时间来寻找这个人。
这个人,便是沈沧海。
当芙蕖出现在沈沧海的身边,计划顺利如预期,沈沧海毫无保留的爱上了她,愿为她以身犯险盗取神珠。
偏在此时
红袖楼受雇主所托,要从天衍宫夺取寿木神珠,而执行任务的,善用暗器的女子,她的强项,不仅仅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捣衣针,或踏浪无痕的卓绝轻功,还有她对神学的热衷与娴熟。所以,当沈沧海说出自己的来历,若衾并没有太过惊讶,时空与时空的并行或错位,她仿佛是生来就已经知道。她的内心似有一股牵引,当她想要破解裂缝病跨越的时候,她能够轻易的就寻找出通道。她也许并不知晓,她和沈沧海,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她只知,要赶在沈沧海回白鹤谷以前,找到那个叫芙儿的女子,将她困在如同深井的悬崖底。再假扮她,骗取寿木神珠。
可她用错了方法。
她爱上了沈沧海。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
而若衾的到来,是芙蕖不曾预计的。她本以为,在得到寿木神珠后悄然离去,便将她对沈沧海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可是,若衾却突如其来的将她困在深谷里,她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得已,唯有向悬池教发放求救讯号。
悬池教主担心会有人捷足先登抢走神珠,遂急急得赶来了白鹤谷。
沈沧海盯着若衾,女子面有污垢,形容狼狈。他揶揄的笑她,我既然早已将寿木神珠给了你,你为何迟迟不走?
芙蕖轻叹一声,道,沧海,是我有负于你,我一定会向她逼问出神珠的下落,然后请教主释放你。说罢,幽幽的转身而去。
寿木神珠仍在白鹤谷。在隐秘的悬崖石壁缝隙里。若衾递给沈沧海,他看见男子的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潮湿。
这是他能够给她的所有。
关怀。感激。愧疚。
也是她能够给他的所有。
防守。成全。远走。
他们尴尬的道别。却谁也不说再见。因为他们的再见太飘渺。正待转身,沈沧海却又突然拉住若衾的手,很近,很近的在她耳畔,轻声道,答应我,下一次别让自己太冒险,任何东西,任何人,都不会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原来,他懂,懂得若衾忍受折磨和屈辱,保守着神珠,不是为了她所执行的任务。而是为他。为了他和芙蕖。
若衾早已决定将神珠让出。
如同爱人与爱情,得失都在命中注定。
不可强留。不可强求。
若衾回到扬州。在属于她的这个时空里,从此,再没有沈沧海。数天过后,她的行动开始迟缓,目色浑浊。众人皆为她担忧。她却仍然活泼健谈,还时常到湖边练功。
她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为悬池教的人用了许多方法逼问她,包括,用毒粉熏她的眼睛。他们说,不出半个月她就会变的和芙蕖一样,只能够生活在黑暗里。
她没有告诉沈沧海。
她不愿他为难。
她做出一生中最勇敢最倔强的决定,或许,也是她期盼得到的,奢侈一次的权利。
天色越来越暗。闪电伴着雷鸣。若衾站在湖边,风掀起她粉色的衣襟。远远的有船只靠过来,摇橹的人昂首挺胸。
他问,姑娘,要渡江吗?
若衾觉得那声音太熟悉,连容貌身段也似曾相识。她便想起沈沧海手里摊着鹅卵石的样子,想起他曾说,倘若在这里有这样一块石头,那么,在我所属的那个地方,也必然有同样一块石头。可是,这两块石头能够因此而等同吗?
若衾微微的笑了,很礼貌的拒绝了船家的邀请。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看清楚船家的模样,她张大了眼睛,仿佛有黑色的雾气自水面而升起。
暗了。
模糊了。
天地闭合。一切消失不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