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他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22
|本章字节:10750字
他们在伦敦滞留了两天,因为陆行恪提议,将他们过去呆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林初青带他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一所教堂,很古朴的模样,隐在一片绿化植被中,很是不起眼。
那日正好是周末,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做礼拜。
他们是从后门偷偷进去的,越过有些中了风的庭院,跑到台后。
有修女认出了林初青,表情淡淡地同她点头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握着陆行恪的手,朝他站近了一些。
然后那人即刻注意到了他,表情换了换,终于笑了起来,双手划十字:上帝保佑你,终于找到他了。
陆行恪即刻握得她更紧,心口暖得不可思议,面上凝了几日的雾霭,终于慢慢散掉了。
唱诗班的孩子们摇头晃脑在外面吟诵着歌曲,她托腮坐在看台上,对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angel和ange都在那个位置上唱过诗歌。”
他抬眼望过去。
她眯着眼回忆:“那时她还只有四岁,可已经是这一片华人圈里最受欢迎的小女孩了,所有男生都爱带着她玩。所以尽管天分不够,这里的修女嬷嬷还是让她过来领唱。”
陆行恪可以准确区分她说的那个她,是谁。
他用尽自己的想象力,去勾勒出那一副她所描述的画面,但是失败了。
她侧过身来支着脖子,微微笑着:“她认真的样子很迷人,很……像你。所以刚刚那位修女,一眼就看出你是谁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我的荣幸,能成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父亲。初青,我也很感谢你,让我能有机会来触碰这个孩子的灵魂。我知道,她一直在的,否则,不会将潇潇这样的姑娘送到我们身边。”
林初青注视着他,很自然地勾起唇角。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这么清楚地交流。
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出了教堂,外面已然下起了雨。他们后面的行程自然作废,只能安生地呆在酒店里。
林初青对着吵吵闹闹的电视机发呆,按着遥控器翻过来倒过去也找不到想看的节目。
陆行恪站在窗口,倒是一副闲散的模样,偶尔接个电话发出一点声音,其余时间,安静地不正常。
她最后蒙着被子哀叹:“我们签早一点的票回去吧,林潇潇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定恨死我了。”
他抱臂踱到她身边,隔着被子摸摸她的头:“你不觉得现在这情景很熟悉么?”
他们的蜜月旅行,也因为一场大雨而放弃了一段行程,最后直飞水城。
林初青在飞往威尼斯的航班上,甜甜蜜蜜地腻在陆行恪的肩上,安稳入眠。
到达机场依旧是凌晨,他拖着迷迷糊糊的林初青直奔叹息桥。
他们还是坐在弯弯的小船中,从桥下穿过。
陆行恪更为长久地吻住她,她气息不稳地回应。
那个关于叹息桥的传说,原来,他们都还记着。
她突然在这一秒觉得,他们之间少去的只是时间,但却用这时间换得了更多的东西。
没有了算计,没有了交换,他们之间才能更加牢不可破。
脱了鞋下船,她将手交到站在岸边的陆行恪,快快乐乐地跳上去,踏着脚下带着朝晨温度的水,走至圣马可广场中央。
他们在那里安静地站到街对面的第一家咖啡店开业,携手走进去。
她还是点着菜单上的意面为难服务生,那个服务员倒是十分聪明,也不向谁求助,只是摊手做不可以的意思。
陆行恪抿着香醇的咖啡在对面笑:“是想再听一遍那时我说的话么?”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咬着果汁吸管冲他眨眨眼。
意思很明显。
他勾勾手指:“让我亲一下就告诉你。”
林初青摇头:“不做这亏本买卖,爱说不说。”
里亚托桥的那条商业街还是很繁华,他们在一家家店铺里穿梭,什么都不买,只是看。
在桥尾,陆行恪从后面突然掏出一个很狰狞的面具扣在她面上,掰着她的身子:“转过来我看看。嗯,好看。”
她伸出握成鹰爪的手,配合地做动作。
他顺势抱住她,扣住她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腰间,贴着她的耳朵缓缓吹气:“我说的是,我很爱我的妻子,所以我没法帮你拒绝。”
林初青在这句温柔到不行的话语里,心中宁静一世。
他们的故事,在这里重演美好,好像也就能盖过过去的种种了。
了内已经乱成一团,数月前轰动一时的银行违规贷款案本来已经快要结案,却突然被人拿出来翻了旧账。
被违规放贷的名单中多了几个名字,红极一时的纬基赫然在目。
林初青坐在咖啡馆中,与曾诺面对面,很安静地听着这一番消息。
良久她将手交叠着搁在桌上,微微一笑,面容顿时璀璨地如同她中指上的戒指:“说实话,曾师兄,我多么希望这件事你没有掺和进去。”
可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
陈天培在被打击到谷底后还是不忘报复,出钱资助了一个条件一般但资质不俗的学生,让之攻读金融,好招致麾下以为几用。
那个学生,就是曾诺。
所以他在自己生产之际的援助,在自己无助之际的推荐,都只是为了以后的计划方便。
只可惜了melody一心想保住的onceking,白白做了牺牲品。
她叹息,只怪自己遇人不淑,认人不清。
曾诺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再度开口:“我早就说过,我给过你机会了。若是……”
“若是我离开陆行恪,你不会出此下策对吗?”她飞快接话。
他“呵呵”地笑起来:“聪明,可也愚蠢。聪明在于你知道我怎么想,愚蠢在于你明知我只要能得到你就可以收手,也不愿意照做。”
林初青眉眼弯弯,眼里的竟然藏着他最不愿见到的,不屑:“可是你认为,你们这番做法,真的能对我怎么样么?”
她斗不过他们,可是他们也未必斗得过陆行恪。
“再者,”她毫不留情地撕开他伪善的假面具,“当我一心只顾着和陆行恪斗气斗输赢的时候,我向你伸出的求救旗帜,是你毫不留情地折断的。你为了想彻底桎梏住我,不惜以毁掉我的基业为代价,我怎么可能到今天还没有看清楚你的为人呢,曾师兄?”
那一句师兄她说的讽刺无比。
“这笔账,其实我早该同你算算清楚了,但你以前对我的好坏,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我并非装出慈悲圣母的模样,而是认认真真来同你协商,师兄,别再毁了你自己了。陈天培和我和陆行恪之间的事情,你根本没必要没资格参与进来。”
她知道曾诺并没有被自己那一番话打动,因为三天后,她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但景升的工程丝毫没有受影响,因为陆行恪现在才是真正的幕后的投资人。
他对此事毫不紧张。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逃出林初青的预想,那位银行负责人拒绝指认纬基。
而从纬基的出账进账表中,也查不出曾与那家银行合作过的迹象。
要修改一个公司的账目很简单,林初青一个人就能搞定。可是要让一个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人松口不拖人下水,实在是难。
陆行恪只说:“你要好好谢谢你干爹,戴总这次出了不少力。”
她仔细想想也是,凭着戴永成这么多年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这些事还是摆得平的。
现在,她只管安安心心窝在陆行恪身边,等着事情的终了。
又是一个圣诞前夕,林初青在早上翻开报纸,看到的第一则新闻便是消失多年的陈天培终于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
可露面的原因是因为,他涉嫌非法集资和恶意操纵股票市场被法院传唤。
报上倒是丝毫没有提及到曾诺。
陆行恪正忙着在厨房做早餐,手法熟练地挖开面包,填入口味酸甜的水果酱料。
她很自然地接过他刚做好的那一个,浅浅地咬一下。
“唔……”,林初青皱眉,“一口咬不到酱,失败。”
陆行恪笑,放下手里的勺子就着她的手大口咬下去,直到浓稠的酱汁流出来。
他舔舔唇:“这样不就可以了?”
她瞥他一眼,嘟嘟嘴开始吮着他刚刚咬过的地方。
吃过一个吐司,她拍拍手掌,似乎毫不经意地问起:“陈天培的案子你们打算怎么结?”
陆行恪递给她一杯牛奶:“你是不是想问曾诺怎么了?其实你完全可以亲自去问的,我不吃醋。”
她一看见牛奶便一副没胃口的样子:“我最近越来越喝不得这么腥气的东西了,拿走拿走。”
他便不再勉强,自己一点点喝完,将杯子“叩”一声搁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他是同谋,自然也要吃官司的。这次,陈天培是不会再有本钱出山了。我向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你也知道。所以,别怪我这么对他,嗯?”
若是放在从前,他兴许都不会愿意向她解释什么,更遑论还是因为为了怕她为别的男人向自己发难。
这一番话,足够证明他现在的改变了。
林初青勾着他的手臂糯糯地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怪你了,多心。”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做反驳。
最后一份早餐做好,林初青已经赖在厨房里吃了个八分饱。
在这样闲淡朴实的时光,做着最家常最平实的事,实在也是一份难得的幸福。
她趴在流理台上用手指捻切成一半的小番茄,沾着乳白色的奶酪往嘴里送,然后舔了舔手指,用最平和的声音同身边的男人说:“陆行恪,吃完饭我们带着林潇潇,去登记吧。”
陆行恪却在她这句话中险些切了手指。
林初青其实心里也慢慢烧灼着,滚烫着,但她要拼命抑制着红云烧到自己脸上。
求婚这种东西,真不是好差事。
但看在陆行恪求了那么几次的份上,这次换她来主动一下。
他还在耳鸣胸口闷响的境地之中,林初青佯怒,两只手勾缠至他的脖子,凶巴巴地开口:“喂,你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成黑户吧!”
惊喜这种东西,一下子来得太多了,会变成惊吓。
就正如此刻陆行恪一脸严肃紧绷的表情,明显是被吓坏了。
“喂!”她推他。
他不动。
她再推,陆行恪一个急刹车,胡乱扯开安全带就向她的方向伸臂抱来。
林初青的骨头都被他捏的发痛,可是心里快乐到无法形容。
他搂着她闷声闷气:“待会登记完了我们去医院做检查。”
“好……”她答应。
“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打理。”
“好好……”她再答应。
“不许去上班了,在家好好呆着。”
“唔……好好好。”她接着答应,反正到时她撒个娇耍个无赖,他不还得乖乖听她的。
“要爱我一辈子。”
“好好好好……”她很乐意答应。
“最后,”他揉得她更紧,声音竟有些许哽咽,“我也要爱你一辈子的。”
她的那个好字,也被哽咽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了。
他们在车内,拥抱甚紧,而林潇潇在后座,四仰八叉地睡得香甜。
这样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