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追杀令支

北戎自然是北边蛮族的统称。这次兴兵来袭燕国的，前面已经出场过，就是当年胆敢欺负齐僖公，最后被郑世子忽使用诈败军师技，大败而归的山戎之国，名叫令支。

就在齐桓公犒赏完王子成父没多久，侍者来报，燕国被令支侵扰，燕国遣人来齐求援！

桓公问管仲：“刚打完鄣国，不休息一下？适合出兵吗？”

管仲回答：“士气正盛，正好出兵。再者，戎患不平，如何伐楚？只有搞定北方，方可专心南方。小弟被人打了，大哥当然要替他出头！”

桓公听罢，慷慨曰：“仲父之谋，百无一失！寡人亲自领军，即刻启程！”

管仲、鲍叔牙、王子成父、宾须无、隰朋、竖刁、公子开方等人一同远征。

大军起兮，云飞扬。

齐军行至济水，处于关系黄金时期的鲁庄公在济水边恭候多时。

“舅舅此去伐戎救燕，外甥愿同往！”

“远征辛苦，心意留下，不劳大驾。舅舅先去，若胜，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若不胜，再来与你借兵不迟。”

齐桓公把酒谢过，甥舅依依惜别。

之前说到过，那时候的燕国可不比现在，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周武王年末发奖金的时候，把它分封给了弟弟召公奭（音同士）。因为还要留在哥哥家办公，召公自己不能去赴任，于是这个“美差”落到了长子克的肩上。同为周天子左右臂膀的周召两弟，他们长子的待遇却大大的不同。周公旦的长子伯禽被安排在鲁国，不久封地成了礼仪之邦；召公奭的长子克却要去上山下乡，过了几代人，结果还是不毛之地。

不是工作不努力，实在是条件忒艰苦。

还好，次子的职业前途都挺不错。周公召公死后，都由次子承袭爵位，分别戴着周公和召公的帽子，世为王室卿士，也就不用挤破脑袋考国家公务员了。

从阴谋论的角度上讲，召公也算是被委以重任。因为燕国的东面正是商朝老臣箕子携带前朝遗老遗少建立起来的箕子朝鲜。箕子是位商朝大智者、大忠良，百年之后的后继者也还是不和周王室一条心，所以条件再困难也需要姬家人前去拦一遭。推而广之，鲁国设立在周与齐之间也大有防范功高镇主的子牙同志的意味。

阴谋之说就点到为止，且说燕国的条件之差，除了地理条件之外，主要还是地缘政治的因素。北戎的常年侵扰几乎是家常便饭，而当时没有长城，只有城墙，村落又都在城外，所以每次蛮夷的骑兵一到，村村火光，家家嚎啕。国家整天都在提心吊胆之中，不稳定、不和谐，又谈何发展？

终于，到燕庄公的老爸燕桓侯的时候，实在顶不住了。

那就搬家吧。于是燕桓侯迁都到了临易。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地点在大名鼎鼎的易水河畔。

燕桓侯当了7年的老大后，一个烂摊子传给了儿子。

结果，换了当家没换环境，戎兵依旧袭扰，燕国依旧挨打。

这次令支又来了。还是国主密卢亲自带队，统兵万骑，气势汹汹。等齐桓公赶到燕国时，燕国已经被调戏了足足两个月，男人被杀、女人被抢。更气人的是，密卢一听中原武林盟主姜小白亲自带大军前来救燕，竟然见好就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

令支军迅速撤走，一路凯歌。

燕国军死里逃生，没敢追击。

齐国军千里赶到，不见戎兵。

燕庄公谢过齐桓公的救国之举。管仲感慨道：“我军若归，戎兵必然再犯。不如乘此伐之，了除此患，一劳永逸。”

小白恨恨不平，下令：“追！”

帮主的追杀令一下达，被山戎欺负惯了的燕庄公顿时意气风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有管事的人了！

燕庄公站前一步，对齐桓公说：“燕国军队愿做前驱！”

齐桓公饱含深情地劝道：“兄弟，辛苦啦！你已经苦撑两月有余，劳神劳力、流血流泪，哪能再让你做前锋呢？这次我齐军在前，你燕军在后。做个亲友后援团，鼓鼓劲就行了。”

燕庄公闻言，感激不尽。可是齐军在此人生地不熟，做前驱还是有点费劲。于是建言：“此去东方80里，有一个无终国，虽然也是戎族，但是不服山戎，可找它前来，以为向导。”

齐桓公一听，心说好事好事，再者有隰朋在此，只要给点人民币、港币、新台币，说服无终出兵应该不成问题。要是钱不够，还可以先刷visa、masercard、银联……透支透支。

果然，无终国主得人钱财替人消灾，派遣大将虎儿斑，率领2000骑兵前来相助，甘做先锋，趟起了地雷。小白大喜，想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来参加了就有功劳，于是又大赏虎儿斑。

大军前行200里之后，山路狭窄，地势险要。齐桓公问燕庄公：“这个地方叫啥名？”燕庄公回答：“此地名叫葵兹，是山戎进出中原的必经之道。”齐桓公转头和管仲耳语一番，又回过来和燕庄公说：“大军在此修整，伐木垒土，建一个关隘。”燕庄公感叹，果然是盟主，果然是大手笔。

三日之后，葵兹关工程已经在火热进行中。齐桓公带上精锐，依旧是虎儿斑做先锋，燕军做后队，等不及要先行启程。后方有了葵兹关，今后就可以进退得据。因为此关非常重要，于是留下师傅鲍叔牙作为总责任人，负责整个工程的建造和验收工作。另外，在葵兹关内屯粮练兵，以为后援。

大军不日开到令支国边。忽然，战报传到中军，虎儿斑遭遇敌人埋伏，苦战不得，若不速速救援，恐命休矣！桓公听罢，传令齐军，车加速、马策鞭、人跑步，速速支援前线。

原来，那令支国主密卢听说齐桓公亲率大军前来，方知自己这下闯了大祸。中原盟主亲临，看来要大杀一场。密卢一时没了主意，于是叫来大将速买一同商议。

速买说：“既然无终国2000骑兵在前，虎儿斑又有勇无谋，不如设计灭了他，先杀杀敌人锐气。”

密卢表示同意，然后使劲回忆当年令支败给齐国的遭遇，最后拍案而起，凛然曰：“咱们就用诈败！”

不久，速买从密卢手中领了3000军马，自己带百余骑兵故意跑到虎儿斑眼前晃荡，剩下的都隐蔽好了当埋伏。

虎儿斑做人老实，都在小白那领了好久工资，竟然还没干过活，于是立功心切。当日一见速买，立马举起长柄铁瓜锤，望着速买当头就打。

速买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险些枉送了性命，赶紧举起长杆刀，死命抵挡了几个回合，拍马就跑。一切都是真情实感，已经不用装模作样。

虎儿斑一看速买如此狼狈，哪肯放过，率领2000兄弟快马去追。

不料，还是中了埋伏，无终军被一截为二。眼看着速买在大军中做着恢复训练，虎儿斑却被一帮小兵围住。战场上人命难保，自然没人注意保护动物权益。不久，虎儿斑的宝贝坐骑被刺伤，虎儿斑摔下马来。

马战成了陆战。

看来做先锋的风险就是大，虎儿斑这下危险了。

就在垂死挣扎之际，齐军救兵天降。国防部长王子成父一车当先，左突右刺，先救起虎儿斑再说。速买一见齐军威风无比，情知不能占便宜，于是心虚而退。

虎儿斑谢过齐侯救命之恩，恨恨曰：“必报此仇！”

齐桓公笑道：“股市有涨有跌，打仗有胜有败。常事，常事。”

管仲也安慰：“自有报仇之日，不必过分忧愁。淡定，淡定。”

桓公还命人送虎儿斑宝马一匹，虎儿斑感谢之至。小白低声道：“男儿用宝马，要建功立业，切莫撞人无辜、撒泼使横。”

大军再前行30里，没任何阻挡。齐桓公问虎儿斑：“此处是何山？”

虎儿斑回答：“此山名曰伏龙山。”

小白心说：“果然是个好名字。”

于是安排下去，大军在此扎营过夜。

齐侯和燕伯立寨在山上，王子成父和宾须无立寨山下，以大车首尾联络，作城墙状。因为雇佣兵无终军被打得建制不全，急需修整，就被安排在“墙”内休息。

令支国主密卢看速买一人成不了事，于是第二天亲自来营前挑衅。哪知，攻了半天，连个车墙都突不破，密卢泄气了，心说这齐军到底是比燕军强了好多倍，暗自庆幸当初撤兵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力敌不行，可以智取嘛！

有何计谋？

诈败咯，他又没学过别的。不过这回是“诈败20”，updae了一下。

密卢命大军在道路两边埋伏，安排一群不怕死的去齐军前头晃悠。不过这回头脑简单的虎儿斑在“墙”内修整，想调他出来不太容易。于是，亡命徒们在马上张口开骂，骂了许久，没见齐军有什么反应，索性下马玩起了斗地主，边玩边骂。

管仲一看，告诉虎儿斑：“将军，报仇的机会来了。”

虎儿斑领命冲出，口中大喊：“球场上严禁京骂！”

令支敢死队四散而逃，虎儿斑紧追不舍。

不用说，又中计了。

不过密卢苦心开发的“诈败20”别想瞒过管仲的眼睛。就在虎儿斑冲出大营的时候，管仲已经报请齐桓公批准，派遣王子成父出左路，宾须无出右路，迂回出击。两位部长得到的命令是：“伏兵一出，杀！”

果然，虎儿斑再次中计被围不久，齐军再次天降。虎儿斑被救的同时，令支军被杀得大败而归。

无终军对齐军感恩戴德，令支军对齐军谈虎色变。

密卢有些受不了。

速买赶紧安慰：“齐军来路必经黄台山谷口，只要堵住谷口，再无他路可来令支。”

密卢问：“如何堵住？”

速买：“中原军队多为兵车，道路状况不好是开不动的。只需在路上刨地挖坑，兵车定然不能进。再有，在谷中堵塞积木滚石，再派重兵把守，量他也飞不进来。”

密卢心说，好是好，可是路坏了以后还咋收养路费呢。不过，先救国保命要紧。

速买一看老板心动，于是再献计献策：“伏龙山只有一个水源濡水，此外方圆20里再无水源。如果齐军缺水，大军必乱。我们趁乱伐之，必能胜利。”

密卢越听越开心，可是速买还没完，继续给老板得瑟着自己的智慧：“我们还可以派人联络孤竹国前来相助！”

密卢大喜过望，爱屋及乌地夸道：“速买，速买，你的名字真不错。只有想方设法提高居民购买力，提振市场信心，便能摆脱国家如今的通货紧缩。”于是依计而行。

消息传到远征军大营，大家心中一紧，都觉不妙。路被堵犹可退，水被断唯死矣。人一天喝水量不能少于500毫升，如果不喝水，一般只能活三天。不早想出对策，远征休矣！

这时候，管仲开动脑筋，对众人说道：“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休息一会儿。”

众人不解，都火烧眉毛了，还那么淡定？莫非有什么良策？

管仲不着慌，跟小白建议：“既然山林茂盛，山中必有水源。可以即刻安排全军进行一场凿山取水的大比武，最先找到宝贝水源的给予重赏，并发放由齐燕无终临时军事委员会‘凿山取水’节目录制现场颁发的纯金纪念币一枚。如此一来，必能激发广大官兵参与活动的积极性，最快最好地发现水源，解决大伙儿的吃水问题。”

生死关头，不忘以利诱导，不愧为法家的先祖。

果然，众兵将一者不想渴死，二者很想发财，于是满山遍野挖坑凿井。可是，忙活了半天，连个臭水沟都没有找到。

这下管仲也有点没辙了。隰朋见状摇摇头，出来建议：“赛区有点太大了。我听说有蚂蚁的地方就应该有水，可以先找蚁穴。蚂蚁娇贵，夏天怕热就住山阴，冬天怕冷住山阳。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最好把比赛地点选在山阳。”

于是，全军大比武改地儿举行。不久，有人惊呼：“找到水了！一类水质！还有点甜！”

众人叹服。

齐桓公刚才被管仲一咋呼，差点以为要命丧在北漂途中，多亏隰朋相助，简直如重生复活一般，不禁大呼：“隰朋，隰朋，那一刻简直是圣人附体！”于是下令，把找到的水源称为“圣泉”，把伏龙山改为“龙泉山”。

管仲也有点不好意思，暗暗问隰朋：“这玩意学校没教啊？”

隰朋和管仲交厚，于是坦白道：“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多读课外书，多看discovery。”

当晚，管仲与隰朋秉烛交流，夜谈一宿，受益颇深。

次日，解决吃水问题的远征军需要接着解决进攻路线问题。

喝了淡水，恢复淡定的管仲叫来虎儿斑：“导游同志，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们高额的团费也交了，恶心的团餐也吃了，宰人的黑店也进了。现在帮我们想想办法，还有什么路去令支？”

虎儿斑想了一会，说：“此地如果从黄台山谷口直入，驱车15里便是令支国景区。不过此路不通的话，还可以从西南边小路绕上芝麻岭，盘山下来从青山口出去，再往东开5里地，也可到达。这条路只有资深驴友才知道，没有发表在逃票攻略上，应该可以出奇不意。只是山陡路险，车行不便。”

管仲笑了笑：“将军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中华车。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管仲拟出行军计划，报请桓公批准。

桓公听罢，连连点头：“如此甚妙！如此甚妙！”

作战计划对外严格保密。管仲下令，命虎儿斑率小队跟着宾须无回葵兹取粮。表面如此，实际却让向导虎儿斑带着宾须无领奇兵向着芝麻岭进发。约定6日为期，宾须无必须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克服一切困难，赶到令支国。

这边，让虎儿斑手下牙将连挚连日在黄台山口挑战，如果密卢出来打最好，不出来打也可以疑惑敌人，免得密卢看这边6日没动静，心中生疑。

齐燕士兵也没闲着，四处挖土，一人装一麻袋。众人不解，管仲也不多加解释，只说新时期下，也要继续学习愚公移山的精神。

到了第6天，管仲料定宾须无已经出色完成了组织交给他的光荣任务，于是下令全军朝黄台山谷进发。众人不解：“敢问路在何方？”

管仲和齐桓公相对一笑，回答：“路在脚下。”管仲下令，将这几日准备的麻袋统统装上车，足足装了200皮卡。要是换做城管，看到查抄这么多东西估计得开心得笑死。

且不说这个，管仲命200辆军车先行，见坑填坑，遇空补空。大军紧随其后。虽然新铺的路没有高速公路平坦，不过上阵的都是悍马，减震能力强，所以也都勉强通过。

令支国守军见状大惊，连忙通知密卢。

密卢和速买高挂免战牌六日之久，天天喝酒吃肉，猥亵幼女，自以为天王老子地头蛇，无法无天无对手，连摄像头都不怕，大不了把录像消了。他俩天真地以为盟军不久缺水缺粮，知难而退。哪知现在盟军竟然还自己铺路攻过来了！

按照谁铺路谁收费的原则，如果盟军最后铺完这条公路，所有的道路收费都要进齐燕无终的口袋之中。密卢不禁心中大骂。

若按原计划，等盟军自乱后，令支军就可以自行清理土木，然后直接骑马冲出去的。可是现在盟军路都铺得差不多了，要是密卢清理土木路障，岂不是帮人家打通进攻道路吗？

没辙，只有等。密卢下令，令支军在路口列阵以待，一旦盟军冲破路障，就开打。

远征军那边铺路的铺路，清路的清路，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马上就要打通最后的路障了。

大战在即，双方都屏住呼吸。

之后战事的经过好比一伙歹徒和一队警察隔门对峙。歹徒躲在屋里，他们知道警察就在外头，而且马上就要冲进来，于是死死盯住房门。同时，警察也在门外做着冲锋前的最后准备。就在双方死死盯着一扇破门的时候，飞虎队突然纵身破窗而入，歹徒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霎那间，警察作为主力突入房内。歹徒惊呼一句“fuck”之后，死的死，伤的伤，束手就擒。

missioncomplee！

这次战事中，飞虎队的角色正是由宾须无的西路军领衔主演。结果稍稍有些不同，毕竟令支军没有被包围，所以除了死伤之外，还有逃跑的。密卢和速买两人逃得都挺快，丢下顶不住的军队，守不住的城池，绝尘而去。

盟军大胜。

破国之后，所获无数。

桓公感慨：“战争是由令支国的统治阶级发动的，令支普通百姓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于是张榜安民，还通知部队，只要令支军民放下武器，投降盟军，就要优待，不准滥杀。

令支国民受到《日内瓦公约》般的保护，再加上见到中原武林盟主的威风之后，个个臣服。

不久喜讯传来，燕伯在令支国内找到一批被密卢掳走的燕国百姓。燕民本以为有来无回，不料老大千里来救。

君民涕泣不止。

齐桓公安慰完众人后，派人速速打探匪首密卢的去向。此人不死，誓不收兵！

不久消息传来，密卢、速买双双逃去了邻国孤竹。

不废话，马不停蹄地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