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孤红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7 23:35
|本章字节:57550字
韦慕岚他一口气走出了半里多,再回头时,他想看见的已经被一片树林挡住了,就是没那片树林,他泪眼模糊怕也看不真切。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半天,突然坐了下来,换上凤姑亲手在两天一夜之间赶做的,代表着无限深情的那双鞋,然后站起来走了,直奔开封。
天黑的时候,他来到了开封城外,他本来是要进城的,可是有件事使他站在道旁犹豫了。
那是因为刚有两个武林人打扮的汉子,步履匆匆地由他身边而过,他听见其中一个带着激动淫笑地说道:“不能快点么,老陈,你他娘的真该怪你爹娘没给你多生两条腿,你要知道,这种福一辈子也难轮上一回,迟了那既嫩又美的小娘子就要闭帐关门了。”
这不是指的温娃娜吗?她还在开封附近?什么事使她一直在这儿逗留不去?为什么她还干这种无耻勾当?难道她真是天生的荡妇***?韦慕岚又升起气恨,他不想跟去看,本来嘛,关他什么事,再说他也跟凤姑说过,那绝不可能。
可是,在他心里的另一种意念很强烈。
于是,他犹豫再三,终于转了身……
韦慕岚远远地跟在那两个汉子身后。
他两个白跟韦慕岚擦身而过后,就离开了正对城门的官道折向了东,往东去,到底是往陈留。还是庄开封去?不,他两个既不是往陈留,也不是往开封走,只知道他两个东拐西弯,越走天越黑,越走地越荒凉。走着,走着,前面旷野中现出点灯光。
灯光那儿,黑黝黝的堆,似乎是农宅民房,可是韦慕岚眼;力超人,他看得清楚,那是他所熟悉而且还进去过,甚至于在里面躺过的帐篷。
看见了这座帐篷,他心里的怒火突然往上一冲,象是被谁耻辱了一般,就在这时候,前面两个汉子象下打足了气,突然拔腿狂奔,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生似怕落后人步。
韦慕岚忘记了何九如交待他的话,近期内最好别妄动真气,他冷哼一声提气腾身电一般地扑了过去。
他看见了,他看见温娃娜穿着那使得玲珑胴体若隐若现的蝉羽般轻纱衣裳,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地把两个汉子拉进了帐篷。同时,那点灯光倏然熄灭了。
这时候,韦慕岚已然扑到,陡然沉喝道:“你既然喜欢,让我也来试试!”
他疯狂一般地冲了进去,进了帐篷,他出手点倒了那两个已然疯狂了的汉子,然后颤声说道:“让我先看看你,也让你看看我!”
他探怀取出火折子打亮了火,火光一闪,他看见了,但他也怔住了,眼前,地上,那厚厚的毛毡上,赤裸裸地躺着一个女子,那两个汉子就静静地爬在她身边!可是,她不是温娃娜,她有身诱人的肌肤,有副诱人的身材,却有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她,他见过,正是跟温娃娜在一起的那位……
“哎呀,是你呀,小冤家,我还当是谁呢,吓死我了,正好,我正愁找不着你呢,看见你呀,他们就都臭了,来吧,小冤家,把火熄了!”
她腾身跃起,扑向了韦慕岚。
就在这时候,一声颤抖娇叱自帐外响起:“你……你撕碎了我的心,我瞎了眼了……”
“嘶”地一声,一柄利剑破帐而入,直刺韦慕岚。
韦慕岚一惊躲闪,火熄了,眼前一片黑暗,陡听一声惊叫,他连忙扑出帐外,他又一怔,天,温娃娜正站在帐外月色下,身上还是那一袭轻纱,只是娇靥上的神色木然,媚荡之色已尽扫,她真象位女神。
就在他这一怔神间,身后空刃破风,一柄利剑又自递到,他旋身出手,一把夺过那柄剑,凝神看,他脱口呼道:“是你……”
眼前,站着一位白衣少女,她的衣衫白,她的脸更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高挑着柳眉,圆睁着美日,模样儿怕人,她,竟然会是那位总管千金秋海若!显然,她是被韦慕岚劈手夺剑那一手惊住了,而这时她又被韦慕岚那脱口而出的一声轻呼惊醒了,她咬牙说道:
“不错,是我,你很感意外,是不?”
韦慕岚道:“事实如此,姑娘怎会到这儿……”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秋海若厉声说道:“我出来是为找你,是怕你伤重死在路上,半途听说这儿有……所以我跟来看看,不想你不但活得好好的,竟还跑到这儿来跟这不要脸的荡妇淫贱女人鬼混,早知道这样我就让你死,说什么也不会出来找你,我瞎了眼,我该怪那一掌没打重些…”韦慕岚想要解释,但转念一想我何必解释,没那个必要,她是白玉堂的女儿,凭什么要向她解释,再说她那番话也勾起了他的仇恨怒火,当即脸一沉,冷冷说道:
“这是我的事,你似乎无权干涉……”
“好啊,你……”秋海若娇躯暴颤,道:“到了这时候你还说这种话,你有良心没有?
你还算人吗?你,你,你,我杀了你!”
她银牙一挫,疯狂一般地扑了过去,韦慕岚一挥长剑,扬声大喝:“站住,你爹伤了我,将来有一天我会找你爹要回来,别让我现在从你身上索取,你再敢进一步,我虽不忍,这掌中利剑可没有眼!”
秋海若被韦慕岚这一声大喝震得呆了一呆,旋即她道:“你……你还敢……”韦慕岚冷然说道:“我怕什么,有朝一日我会找你爹索还这一掌之债,姑娘,你看错了人,用错了情,现在回头还不算迟,跟我们这些肮脏草民站在一处那会辱及你总管千金、宦门闺阁的身分,你快快请吧。”
秋海若娇躯一晃,险些晕倒,但是她极力支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她柔肠寸断,心碎片片,娇躯一阵暴颤,带着一声能撕裂人心的悲呼,转身狂奔而去。
韦慕岚垂下了掌中长剑,在这一刹那,他有些失神,也有些黯然,更有点愧疚不安,他呆呆地望着秋海若那惹人怜爱的纤小人影消失在旷野另端的茫茫夜色里,然后,他缓缓转过了身,他,呆了一呆。
眼前哪里还有温娃娜的人影?敢情就在这片刻工夫中温娃娜已悄无声息地走了。
不,他要找她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引入进帐的是她,真正赤裸献身的却是另人,这是为什么,是怎么回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他纵目四下寻搜,可是,夜色茫茫,别说温娃娜,就是那面目奇丑的女子和那两个汉子也不见了人影。
他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那柄剑,一时间意念齐涌,五味俱陈,呆立了半晌他突然长身而起,飞射而去。
如今,他对温娃娜有了另一种看法,也就因为有了这另一种看法,使他对温娃娜产生了歉意,尽管他目前还没办法肯定他这另一种看法对不对,是否正确。
天快亮时,他到了开封,到了谢家废宅。
站在那荒凉的废宅里,面对着周围野草丛生的青坟,他对长眠在青坟下的谢兰馨暗暗一阵默悼。
随即,他蹲下身在他当日埋那片紫贝叶的地方动手挖掘,土陵扒开了,可是土里有碎石有草根,就是没有那片他明明埋在这儿的紫贝叶。
它哪里去了?他的心猛然阵跳动,手加快了,他不相信它不翼而飞,绝不相信,
直往里挖。
然而,毕竟冷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没有,就是没有那片紫贝叶,它当真地不翼而飞了,看,他都挖到墓的中间了。
想起了挖到墓的中间,韦慕岚的心猛然又是一跳,他目光一凝,怪了,墓里怎么没有棺木?要说事隔多年,棺木已经腐朽了,它也该有一两块朽木啊,如今别说朽木了,就连木头丝儿也没有。
人是莫沧江埋的,这是莫沧江自己说的,就算他当时穷困,买不起棺木,弄块草席草草人土了事,那也该有块烂席角啊。
就算连草席也买不起,人的尸骨总该埋下了,可是怎么连块骨头也没有呢?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韦慕岚呆呆地蹲在墓前,脑海里飞快地在想,他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可好,不但连谢兰馨那片紫贝叶没找到,便连他埋在这儿的那一片也不翼而飞了。
这不箅小事,怎么这会是座空墓呢:这可就是大事了。
人是莫沧江埋的,这是他亲口说的,那么,该找他问问去,对,该找他,是该找他!有此一念,使他暂时把紫贝叶不翼而飞的事置诸脑后,腾身而起,掠出了谢家废宅。
出了谢家之后,他没马上往莫家去,先找到了那看墓的赵大家,敲了半天门没有人答应,由屋上进去一看,赵大家空空的,哪里有人?赵大家空了,是搬走了还是……
韦慕岚没多想,腾身再起,扑向了莫家。
莫家他去过很好找,不到片刻工夫,他已停身在莫家前门十丈以外,为什么停在那儿,因为他看见挂在莫家那雄伟气派大门上的两盏大灯没亮,门前黑忽忽的,不象以往那样亮着,光同白昼把大门前照耀得纤细毕现。
如今,那高高的石阶一对石狮子,都浸沉在黎明前寂静凄清的黑暗里,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对。
他停了停,长身再起,只一个起落又射进了莫家那广大的前院里,有件事使他诧异,那嗅觉灵敏机警凶猛的獒犬没动静。
不对,他闪身扑了进去,直往后闯。
他由前院而后院,走小径,过画廊,最后停身在莫家内眷所住的后院里,一路行来到现在,空荡、寂静,没有动静,不见人影,敢情,这莫家已成了一座空宅。
莫沧江哪儿去了?也搬了?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住在这儿好好的,偌大一座庭院,亭、台、楼、榭一应俱全,不下王侯之家,过得舒服,他为什么搬呢?由那堂屋开着的两扇门,堂屋里家具、摆设一样不少,这能叫搬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韦慕岚智慧高绝,他马上想到莫沧江花言巧语让他上了一次大当,莫沧江涉有重嫌,埋葬谢兰馨事不确,他知道韦慕岚迟早会发现,会拆穿他,因为韦慕岚到时候会迁移谢兰馨的骨骸的。
可是那片紫贝叶又是谁……
他心里跳,又想到了莫沧江,莫沧江既然骗了他,让他上了次大当,就有可能在他当日离开莫家之后暗中跟上了他,既然这样,莫沧江不会不知道他去了谢家废院,也不会没看见他把那片紫贝叶埋在了谢兰馨的墓边上。
那么,准是莫沧江在他离去之后,下手偷去了那片紫贝叶,因为明知迟早东窗事必发,所以莫沧江来个三十六着,走为上策,先跑了。
莫沧江要那片紫贝叶干什么,他是否知道紫贝叶的功用?以他的这一连串作为看,他可能知道。
他既然知道紫贝叶的功用,就该知道非得到两片紫贝叶不可,缺片就等于没有。
那么,莫沧江的去处就很明显,他该是带着这一片紫贝叶,到那谢兰馨处去找那一片了。
谢兰馨的那一片在哪里只有莫沧江一人知道?莫沧江又在何处?人海茫茫难找寻!思忖至此,韦慕岚一双眉锋皱起来了,皱得很紧很紧。
突然,他双眉一展,目闪寒芒,往下蹲身,两柄利刃由他头顶交插刺过,好险!他应变快,出手更快,左边飞射后,右边一掌横挥,两声大叫,身后蹲下了一对。
他站了起来,缓缓转过了身,眼前,左一右两名黑衣汉子一手拖剑,一手捂着肚子蹲在那儿。
左边黑衣汉子要动,他飞起一脚踢上那汉子下巴,那汉子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剑丢出老远,躺在那儿没再动。
右边那个要往起站,韦慕岚及时冷喝说道:“你敢动动,我要你跟他一样!”
那黑衣汉子身子抖,硬没敢动,韦慕岚跟着又是一句:“把剑放下!”
那黑衣汉子很听话.“当”地声把剑丢下了。
韦慕岚道:“站起来!”那黑衣汉子手靠着小腿站了起来,刚站半,他贴着小腿的那只手翻腕递出,手里多了柄明晃晃的匕首,闪电般刺向韦慕岚小腹。
这一手既快又狠,更出人意料,要是换个人非遭殃不可。
韦慕岚双眉耸冷笑道:“就这手你还得再学几年!”
侧身过那柄犀利的匕首,扬掌砍了下去,那黑衣汉子大叫声丢刀垂腕。韦慕岚手往上一挥,一巴掌把他打得头破血出,仰躺在地上。
他抱着右腕满地滚,韦慕岚却冷然说道:“是汉子就别怕,站起来!”
右腕虽然痛彻心脾,但是那黑衣汉子不敢不听,哼哼着慢慢爬了起来,韦慕岚冷笑说道:
“你靴筒里藏有几柄匕首,再来柄!”
那黑衣汉子低着头没说话!“答我问话!”韦慕岚道:“我跟你两个无怨无仇,为什么你两个要偷袭我,而且一上就是兵刃?”
那黑衣汉子猛然抬头,望着韦慕岚道:“你不是莫家的人?”
韦慕岚道:“谁告诉你我是莫家的人?”
那黑衣汉子呆了一呆,道:“那……那是我两个弄错了……”
韦慕岚冷笑说道:“你弄错了不要紧,个人却要于白无故地丢一条命!”
那黑衣汉子嗫嚅说道:“我,我把你阁下当成了莫家的人……”
韦慕岚道:“莫家的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黑衣汉子道:“你阁下误会了,我俩出手只在制人而不在杀人!”
韦慕岚道:“你两个制莫家的人干什么?”
那黑衣汉子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这……我不能说!”
韦慕岚动了疑,道:“你最好说给我听听!”
那黑衣汉子苦着脸道:“你阁下既不是莫家的人,何必……
对了,你阁下三更半夜跑到莫家来,是来干什么的?”
韦慕岚冷然说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黑衣汉子想起了他刚才那高绝身手,微微一惊,忙道:“你阁下已经打伤了我两个,何不高抬贵……”
“可以!”韦慕岚截口说道:“想让我放手不难,你就别等我再出手!”
那黑衣汉子沉默了,旋即一点头,道:“好吧,我说,我两个是官家人,是总管府的。”
韦慕岚心头一跳,道:“那我失敬,你两个是奉总管大人之命来此,还是私自……”
那黑衣汉子理直气壮地道:“自然是奉命行事!”
韦慕岚道:“总管大人要莫家的人干什么?”
那黑衣汉子道:“总管大人想找个莫家的人问问莫沧江哪儿去了!”
韦慕岚道:“这么说,总管大人是在找莫沧江?”
那黑衣汉子点了点头,道:“正是,总管大人正是要找莫沧江!”
韦慕岚道,“总管大人要找莫沧江干什么?”
那黑衣汉子道:“莫沧江本是总管大人的心腹亲信,可是在这两天他偷了总管大人的一样东西,而且背叛了总管大人,所以总管大人要找他!”
韦慕岚道:“莫沧江他偷了总管大人的什么东西?”
那黑衣汉子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奉命捉拿莫沧江,别的事我不问,也不敢问!”
韦慕岚道:“这看来你们那位总管大人很凶?”
那黑衣汉子道;“何止是凶,一个不好是要脑袋的!”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有这等严重吗?”
那黑衣汉子道:“怎么没有,你阁下可以到处打听,到处问问。”
韦慕岚道:“莫沧江拿走的那东西必然十分贵重。”
那黑衣汉子道,“那是当然,不然总管大人怎会派这么多人搜寻他的下落!”
韦慕岚道:“是什么东西这般贵重?”
那黑衣汉子摇头说道:“不知道,总管大人只派我们缉拿莫沧江,并说那莫沧江偷了总管府的样珍贵物品!”
韦慕岚道:“他派你两个到这儿来是……”
那黑衣汉子道:“总管大人派我两个埋伏在这莫老儿住处等候着莫家任何一人回来,以便把他拿来逼问莫沧江的去处。”
韦慕岚道:“这么说来,到目前为止,你俩还没有等着任何一个莫家的人折回来?”
那黑衣汉子点了点头,道:“是的。”
是这样韦慕岚没说话,他抬眼望天在想……
原来莫沧江跟白玉堂是一路人,是白玉堂的亲信,心腹,那么他当日对自己说的话,就没句可信的了……
莫沧江又怎会偷了白玉堂的东西,背叛了白玉堂?他分明是偷了自己的那片紫贝叶啊?
莫非莫沧江偷了自己的那片紫贝叶后想据为已有,没让白玉堂知道就逃走了。结果还是被白玉堂知道了,才派人追缉他抢夺那片紫贝叶不成……
想到了这儿,他突然收回目光,望着眼前黑衣汉子道:“你真不知道莫沧江偷了总管大人的什么东西吗?”
那黑衣汉子见韦慕岚不说话,两眼望天。神色不住变化,只当是韦慕岚要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正吓得心惊胆战,皮麻肉跳,闻言抖索,忙道:“啊,啊,我……我真不知道!”
想必是真不知道了,假如莫沧江是因为带走了那片紫贝叶而被白玉堂派人搜寻追杀,他摆了手,道:“那就……”
“算了”,两字还没有出口,他突然目闪寒芒,飞起指闭了眼前黑衣汉子穴道,然后右手抓住他,左手抄起地上黑衣汉子,脚一抬,地上匕首飞出老远,闪身腾射没入了黑黝黝的厢房中。
他刚隐人厢房中,院子里如飞射落一人,那又是个穿黑衣的汉子,腰里佩着一柄长剑,抬眼四下观望,嘴里低低叫道:“老吴,老许,出来,出来,我传话来了。”
还好他没看见丢弃在花丛中的那柄长剑,韦慕岚只顾着两个人跟那柄匕首,匆忙间忘记了还有一柄长剑。
只听黑黝黝的厢房里传出适才黑衣汉子话声:“老蔡吗?我跟老许在这儿,什么事呀!”
那姓蔡的黑衣汉子“哦”地声回身说道:“原来你俩……真好,他奶奶的真好,大伙儿在四下里跑断了腿,你两个却躲在这儿享福,快来吧,别他奶奶的缩着了,人家早他娘的到了千里之外了!”
“噢,出了千里之外了,哪儿呀?”
姓蔡黑衣汉子可没留意那两个为什么不马上出来,当即说道:“千里之外就是千里之外,谁知道是哪儿,反正他腾不了空,入不了地,天涯海角都要找上他的,要不然倒霉的是咱们,莫沧江这老龟孙真他娘的害人……咦,你两个干什么缩着呀,这儿走了,回去交差吧!”
“出来了。”听那姓吴的黑衣汉子在厢房里答应一声,随着这声答应,一条黑影疾掠而出。
姓蔡的黑衣汉子一怔,旋即破口骂道:“怎么,谁还不知道谁有多少,还跟我来这一手,你……”
余话还没有出口,他已看清了来人既不是老吴,也不是老许,而是个俊美英挺的陌生人,他明白了,惊刚要抬手,可是他太慢了,只觉喉结上挨了下,气闭,眼一黑,乖乖地躺下了,这一睡不知道要睡多久。
天亮之后,韦慕岚坐在城门口家酒肆里,他拿着酒杯眼往外看,蹄声盈耳,只见十几拨夹杂着碧眼黄须大汉的官家好手,人人跨坐在蒙古种高头健马上飞也似地驰出了城,百姓们畏缩着躲得远远的。
倒霉的是两旁民家,阵阵被铁蹄激起的尘埃直往门里卷,哪一个胆大不要命的敢哼一声。
在这十几拨健骑过去不久,韦慕岚站起身来会过酒帐出了酒肆,他也要跟出城去。
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对街一家客栈门里,有个白色的人影一闪,那白色人影无限美好,分明是……
韦慕岚心里一跳,暂时把跟踪那十几拨健骑的打算置诸脑后,三脚并成两步地赶到了对街。
进了这家客栈,柜台里只有一个伙计在拧着布擦柜台,一见有人进门,把布往水桶里一丢,一边把湿淋的双手往身上抹,一边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客人早啊,要住店小号有干净上房……”
韦慕岚截口道:“小二哥,刚才进去一位姑娘……”
伙计明白了:“噢”了两声,眯着眼摇头笑道:“公子爷,你可看错人了,人家是小号的客人,由外地来的,娘儿俩住在一起,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敢情他会错了意,韦慕岚眼一瞪道:“你胡说什么,她是我……我的亲戚!”
伙计一愣,忙赔笑打拱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是我瞎了眼!公子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行船,我当是……嘿嘿,公子爷千万包涵,千万……”
韦慕岚板着脸道:“下次看清楚人,说话也留神些,错非是我,换个人非打你的嘴不可,说.她住在哪间?”
伙计边称谢,边往后指:“就在后院正对面头一间上房里,公子爷只要进了后院,一眼就可以看见……”
韦慕岚没再听下去:迈步走了过去。
伙计望着他的背影直伸舌头:“乖乖……”
果如伙计所说,韦慕岚一进后院就看见了,他看见正对面头一间上房的两扇门敞开着,屋里坐着个身材美好的白衣女子在低头想心事,他没看见她的脸,可是他一眼就认出她正是温娃娜,因为对他来说,温娃娜的倩影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知怎地,突然之间,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几乎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但是另一个意念在驱使他迈步,驱使他往前走,他终于被一个意念克服了。
他不安地走了过去,往门口站,他更不安了,她仍低着头在想心事,根本没发觉房门口站着个人,他没勇气叫她,好半天才鼓足了勇气轻轻喊了一声:“姑娘!”
白衣女子闻声抬头,正是温娃娜,她先是一惊,继而娇靥上浮起一片复杂的异样神色,脱口说道:“是你……”
韦慕岚强笑点头,道:“是的,姑娘,是我,还记得吗?”
霎时间,温娃娜转趋平静,娇靥上的神色中带着些冷漠,微一摇头,淡淡说道:“忘了,我接触过的男人很多,不记得你是哪一个了!”
韦慕岚懂这话,好不窘迫,他道:“姑娘,我是来道歉的,以前是我错了!”
温娃娜眨动了一下美目,长长的睫毛一阵翕动:“道歉,道什么歉?错了?你又有什么错,不,你不必道歉,也没有错,我是个天生的荡女***,凡是正经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卑视我,没有一个不厌恶……”
韦慕岚忙道:“不,姑娘,你不是……”
“谁说的?”温娃娜道:“你骂得还不够吗?嫌我脏,嫌我下贱,我的东西你不碰,我碰过你的身子你要用刀把那块肉割下来……”
韦慕岚好不难受,道:“姑娘,以前是我有眼无珠,审人不明,如今我明白了,诚心诚意来向姑娘道歉,只向姑娘祈求宽恕!”
温娃娜道:“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我宽恕你?”
韦慕岚道:“不这样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温娃娜道:“你言重了,你我萍水相逢,缘仅不过数面,一不成朋,二不算友,你有什么好不安的,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别把我放在心上不就行了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姑娘,我做不到。”
温娃娜目光一凝,道:“你做不到什么,哪一点?”
韦慕岚道:“没有姑娘的原谅,我这辈子无法心安!”
温娃娜似乎有点失望,“哦”地一声道:“我还当你不能不把我放在心里呢,原来不是……”
韦慕岚心头一震,道:“姑娘,我……”
倏地住口不言。
温娃娜美目一睁,道:“你什么?”
韦慕岚脸上一热,道:“没什么!我是说,只求得姑娘两字宽恕,我马上就走!”
温娃娜道:“马上就走?你要上哪儿去?”
韦慕岚不愿意告诉她实情,道:“我要去办点事。”
温娃娜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不是去跟踪那些骑马出城的人?”
韦慕岚心中一震,脱口说道:“姑娘知道……”
温娃娜道:“我在这家客栈的门里,看了你老半天了,我发觉你一直注意着那些人,等那些人出城后你就出了那家酒肆,不是想跟踪那些人是想干什么?不过,我没想到你会看见我,更没想到你会舍弃了他们找到这儿来。”
韦慕岚沉默了一下,道:“我认为没有任何件事,能比我先求得姑娘的宽恕来得重要。”
温娃娜道:“你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吗?”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否则我不会……”
温娃娜道:“是不是也把我看得同样重要?”
这,这赤裸裸的大胆一问,要韦慕岚如何回答?他心神震动,大感为难,时没有说话。
温娃娜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不是,让你为难我很抱歉,也很不安,本来嘛,萍水相逢,缘生不过数面,而我给人的印象是那么恶劣那么坏,你怎么会……好了,我不耽搁你了,你走吧。”
韦慕岚恨不得分辩几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因为他告诉过凤姑绝不可能的,他暗暗心中激动道:“这么说,姑娘是宽恕我了。”
温娃娜道:“难道非得到我的宽恕,你才能安心地走吗?”
韦慕岚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摇头说道:“那么,你别走了,我不会说的,绝不会。”
韦慕岚呆了一呆,道:“这是为什么,姑琅?”
温娃娜道:“因为我一说你就要走了,我不希望你走。”
这够了,这已经很够很够了。
韦慕岚一阵激动,他想起了与凤姑临别的许诺,他怎能……
韦慕岚道:“姑娘,慕岚何幸?恐有负深情。”
温娃娜道:“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有了……”
韦慕岚勉强地点了点头!温娃娜美目凝注,微微摇头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这么轻就已经娶了亲……”
“不,姑娘!”韦慕岚忙道:“我是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了!”
温娃娜突然笑了,笑得好甜好美,“哦”地一声道:“我还当你已经娶了亲了呢,原来是有了未婚妻呀,我说嘛,年纪轻轻的,一事无成,干什么娶那么早的亲呀……”
简直有点老气横秋,韦慕岚没说话。
她美目凝注,一眨不眨,接着说道:“嗯。由你测她,你的未婚妻一定很美,对吗?”
韦慕岚脸一红,道:“她算得红粉翘楚,女中英豪,世间奇女子,但若论美,她应该稍逊于姑娘。”
这是实话,温娃娜美得出奇,美得跟人不一样,中原人是一美,关外人又是一种美,她却一身集中原。人跟关外人的美中之美,这是中原人跟关外人都无法比拟无法企及的,她该是神,是仙,而不该是人。
温娃娜笑了,的确动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动人,就是铁石人儿看见了也会心头怦然,韦慕岚不敢直视,忙垂下目光,只听温娃娜那甜美话声说道:“你很会捧人,在你眼里,我真那么美吗?”
韦慕岚毅然点了头,道:“是的,姑娘,但我并不是以姑娘的美取……”
倏地住口不言。
温娃娜“哦”了一声道:“那是为什么?”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说不上来。”
这也是千真万确的实话,他的确说不上来。
温娃娜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是大不智,你很对,很正确,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只是,下回别再说我比她美了,免得她听见会大发娇嗔不高兴。你可知道,世上最狭窄的是女儿家的心。”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姑娘,她跟人不同,我刚说过,她是位……”
“呀!”温娃娜凝目娇笑说道:“这时候就这么护她呀,真羡煞人了……”
韦慕岚红着脸道:“姑娘,我说的是实话。”
“真的?”温娃娜俏生生地问道。
“真的!”韦慕岚毅然点头。
“那么……”温娃娜道:“你何来相见恨晚之一说呀。”
她好娇蛮,好聪慧狡黠,绕了个圈圈儿在这儿等着他哪。
韦慕岚为之一怔,结结巴巴地道:“她她,我……我是说,我……我已经有了她……”
“那有什么要紧呀!”温娃娜毫无羞涩之色地道:“他们中原人不常说吗?大丈夫三妻四妾,男人家既可以三妻四妾,你娶两房妻室有什么不行?”
韦慕岚绝没料到温娃娜会有这种大肌赤裸的表示,他呆呆地凝视着温娃娜,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温娃娜瞅了他眼,道:“你听了没有,倒是说话呀?”
韦慕岚倏然惊醒,难言感受地道:“姑娘,你的好意我十分感激……”
温娃娜道:“只有感激吗?”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事实上我只能有感激,也只能这么说。”
温娃娜娇靥上微现讶异之色,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做个拥有三妻四妾的大丈夫?”
韦慕岚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不,这跟我只能有感激,只能说感激无关,我的意思是说,我向我的未婚妻保证过……”
温娃娜道:“你向她保证过什么?”
韦慕岚道:“我向她保证过今生今世心中不再有第二人……”
温娃娜截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向她保证过,今生今世绝不跟第二个女孩子结情缘,不再对第二八女孩子动情,对吗?”
韦慕岚点头,道:“对,姑娘。”
温娃娜微微摇头,道:“难得呀,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专情的人,嗯,她真令人羡煞妒煞,我听我娘说过,世上最难得的是真挚的爱,专一的情,假如那个女孩子能碰见这么一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就是毫无瑕疵的最理想伴侣,看看眼前的你,我深信我娘的话没有说错……”
韦慕岚口齿启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终于没有说出口。
温娃娜深深一眼,接着说道:“可是你已经毁了你自己所作的诺言了。”
韦慕岚呆了一呆,道:“怎么,我已经毁了我自己所作的诺言了?”
温娃娜点了点头,道:“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不明白姑娘何指?”
温娃娜笑了笑.道:“我不但说你已毁了自己所作的诺言,而且还说你前后不只次的毁了自己所作的诺言。”
韦慕岚讶然说道:“前后还不只次……没有啊.我并没有……”
温娃娜微微笑道:“你向你的未婚妻保证过什么?今生今世有了她,绝不再跟第二个女孩子结情缘,绝不对第二个女孩子动情,可是?”
韦慕岚点头说道:“是的,姑娘,正是这样!”
温娃娜香唇边上含着丝笑意,道:“那么我问你,你可要说心里头的话,凭良心,不得自欺欺人,不许有半点虚假,你对我动了情没有?”
韦慕岚怔,旋即红了脸,他嗫嚅不知该如何作答。
温娃娜道:“说话呀。”
韦慕岚长长吸了口气,红着脸毅然点头,道:“姑娘,我不否认……”
温娃娜美目中飞闪喜悦异采,接着说道:“这是不是第次毁了你自己所作的诺言?”
韦慕岚呆了一呆,无语以对。
“还有!”温娃娜道:“昨晚上那位既美又凶的姑娘是谁?我虽然不认识她,可是我觉得她很惹人怜爱,我也看得出你跟她好过……”
“不,姑娘!”韦慕岚忙道:“不能这么说,是她……”
温娃娜截口说道:“是她对你一见倾心,一往情深,一厢情愿,作茧自缚,是不是?你能这么说吗。”
韦慕岚只说了一声:“这……”便闭口不言,他自己告诉自己,他不能这么说,因为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就是喽。”温娃娜微笑说道:“她对你有情,你对她也有意,其实这不能怪你,因为象她这么位美艳绝伦,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女孩子,我见犹怜,男人家见了她谁又会不动心?”
韦慕岚憋了半天才憋出句:“姑娘,我说过我不是以貌取人。”
温娃娜道:“不管你以什么取她,你总不能不承认你对她有意,对她动过情,是不是?”
韦慕岚口齿启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温娃娜道:“现在你看,这不是你第二汉毁了诺言,对自己的未婚妻不够专情,不够忠实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姑娘,那不能算我毁了自己的诺言,因为我结识姑娘跟昨天晚上那位姑娘在她之前。”
温娃娜“哦”地声道:“是这样吗?”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我这个人不善虚言。”
温娃娜道:“那么果是真的了,你这个人哪,要不得,怎么到处留情见一个爱一个?你也真要命,怎么每一个女孩子见着你后都会对你倾心动情呢,其实,唉,也难怪,你的确是个值得人……
我自己就有这种感受,要不然我不会……”
微一摇头,接道:“我不说了,你打算怎么办?挥慧剑,斩断另两根情丝?”
韦慕岚横心咬牙,毅然点头,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道:“忍心吗?”
韦慕岚道:“姑娘,这是不得已的。”
温娃娜道:“昨夜你那么样对她,就是挥慧剑吗?”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对我?嗯?”
韦慕岚道:“姑娘,我也只有忍痛……”
“好一个忍痛!”温娃娜嫣然笑道:“我问你,你们中原人不是很重礼教,男女之间有很多避嫌吗?象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哪,孤男寡女不能单独相处呀,什么……甚至于不能随便看一个女孩子,对吗?”
韦慕岚道:“对的,姑娘,这是古来……”
温娃娜道:“那么,你睡过找睡过的地上,我也为你包过伤,碰到过你的身子,甚至于用嘴吮过你的伤处,这怎么办?你把我怎么办?”
韦慕岚呆了呆,大感难以作答,温娃娜说得不错,这些事确曾有过,他该怎么办?半天他才扬眉说道:“姑娘,这既是中原人所注重的……”
“怎么?”温娃娜道:“你这是什么话呀?把我们关外人当成了不懂礼数,没有开化的野人?我们关外人;虽然随便点,可绝不至于随便得连个礼都不拘不懂呀,我们男女间的界限也划分得很严,也有很多避嫌,我们关外女孩子的身子也一样的冰清玉洁,不能让男人家随便碰的,再说,我不是说过吗?由于我娘书读得多,通汉文汉语,熟中原习俗,所以我们那一族举凡饮食起居,往来相对,都跟你们中原汉人没有差别,你可别把我看成一个随便的女孩子。”
韦慕岚暗暗叫苦,怔丁半天始道:“姑娘,那我不敢,可是我……”
温娃娜道:“你怎么样,你打算怎么样?能不要我吗?”
韦慕岚道:“姑娘,你既然通汉文,也应该知道嫂溺援之以手,那是从叔,所以我认为姑娘不必……”
“谁说的?”温娃娜摇头说道:“那是你的想法,你的看法,我不这么想,这么看,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只有跟你们中原女孩子一样,来个羞愧寻死……”
韦慕岚一惊一急,忙道:“姑娘,你不能……”
温娃娜道:“我不能?那你说我该怎么?我还有别的选择、第二条路好走吗?也真是,我碰着了你的身子,也等于你碰着了我的身子,我现在愿意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你,你却薄情寡义,铁石心肠,忍心绝情地口回绝,拒我于千里之外,真是羞死我,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韦慕岚作难了,大大地作难了……
凭心而论,温娃娜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儿家,他为她不克自持,不能自拔,他为她梦魂萦绕,寝食难安。
自从一邂逅,温娃娜的绝世风姿,美好倩影整个儿地占据了他的心他的脑海,挥之不去,驱之不散,剪之不断,理之还乱。
他绝不忍拒绝她,更不忍让她去死,一旦温娃娜当真香消玉殒,那等于是他出手杀了她,这份愧,这份疚,该是这辈子,甚至于生生世世所难消除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对凤姑作过的许诺。
固然,凤姑并不是心胸狭窄的世俗女儿家,她当初问他的用意,也不是要他专属于她。
可是谁知道温娃娜根本就是个既正派,更圣洁的姑娘呢,他之所以毅然许诺,也就是因为当时他不知道这一点。
如今,已作千金诺,真相却也明白了,岂不是太迟了。
这,只有委诸天意,恨造物弄人了!天意也好,造物弄人也好,眼前他怎么办?答应吧,愧对凤姑,不答应吧,却又害了温娃娜。
他怎么办?怎么办?想着想着,他脸上变了色,头上现了汗,他难他急,他没有办法选择,也不敢轻易决定。
突然,温娃娜笑了,笑得好美好甜好爽朗!“你是个君子,的确很难得的君子,由这些,使我更不克自拔,深深倾心,你该是我娘所说的女孩子最理想的终生伴侣,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不忍再让你为难,我的心太软了,也许你说得对,太晚了,太迟厂,我只有委诸天意,恨造物弄人,我只有叹自己命薄,怨自己福浅,好了,你松口气吧,我会为我娘再找一个女婿,为我自己再找一个伴侣的……”
韦慕岚着实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入耳那后两句,他一阵激动,心如刀割,无如他只有强自把它压下去,悲苦笑,抬眼说道:“谢谢姑娘,我愿跟姑娘互期来生。”
温娃娜笑目异采暴闪,道:“你愿意跟我互期来生,你真这么爱我?”
韦慕岚毅然点头,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道:“不是为还债?”
韦慕岚道:“姑娘,这并不是你一厢情愿的。”
温娃娜娇躯泛起了轻颤,美目中涌起了泪光,但是她娇靥上仍堆着甜美的笑意,她缓缓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好,我答应你,不但答应跟你互期来生,而且更愿跟你互期生生世世……”
韦慕岚再也难抑激动,道:“姑娘,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娃娜道:“什么都别说,只记住你所作的许诺就行了,我们关外人深信,只要这辈子作了许诺而心坚铁石,不移不变,那么下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会如愿以偿的。”
韦慕岚道:“我会记住的,姑娘,我会忘了我自己,但绝不会忘了我所作的许诺,我希望姑娘也别忘记。”
温娃娜微微摇头说道:“我不会的。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一经决定了件事,就是无沦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相信吗?”
韦慕岚点头说道:“姑娘,我相信。”
温娃娜微微笑道:“那就好了,这辈子你我都是别人的,可是下辈子,以至生生世世就是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了。”
韦慕岚难言心中感受,他低下头,旋即,他又抬起了头,神色有点怕人,拱手说道:
“姑娘,我该告辞了,你请保重。”
温娃娜道:“这一别等于成了永诀,再相逢时你我都已属他人,甚至还有可能都有儿女,那么,趁这你我都还没真正他属之前,多聚一会儿不好吗?”
韦慕岚心中一阵悲痛,他压下了涌起的热泪道:“姑娘,我何尝愿意轻易分离,只是我不得不……”
温娃娜道:“难道你不想弄清楚昨夜是怎么回事,不想多知道些我的身世吗?”
这本是韦慕岚想知道的,他迟疑了一下,举步跨进门去。
温娃娜没起坐,轻抬皓腕让他坐。
他坐定,温娃娜开了口:“为了不多耽搁你,我不打算多作赘言,我是关外一个族的公主,这你已经知道了……”
韦慕岚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道:“我的那个族,是蒙古的一个旗,但是它很小,不及一般的蒙旗那么大,可是我们那族里,人近千人骁勇善战,无论武术、马术都可以说是蒙旗中之最,所以它虽然小,一些大旗始终不敢冒犯它,那功在我的爹娘,我爹教族人骑射,我娘却教他们读书,教他们兵韬战略,攻守之道,除了畜牧之外并教他们耕织,所以我们那一族既富又强,不同于任何一个蒙族……”
韦慕岚没有插嘴,温娃娜接着说道:“实际上我们那一族已都近于汉化,因为我娘教的全是汉人的东西……”
韦慕岚道:“令堂是……”
温娃娜道:“我娘原不是我们那一族的人……”
韦慕岚轻“哦”了一声道:“那么令堂;是……”
温娃娜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娘究竟是哪一族的人,我爹从来不许人问,族人也从来不提,因为他们跟我爹一样地尊敬我娘,把我娘当成了神,实际上我娘对我们那一族的恩是太大了,没有我娘,我们那一族绝不会那么富强,你知道有勇无谋是不够的,人人骁勇善战,若不通兵韬战略,那也只是乌合之众是不堪一击的,再说,只有畜牧,没有耕织,生活便没有改进,永远脱不了腥膻,只通武而不习文,那也永远是不开化的野蛮人……”
韦慕岚点头说道:“姑娘说得不错,令堂是位……”
温娃娜道:“以我看,我娘的像貌,肤包,甚至于初来时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惯,比较近于你们中原汉人……”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那么姑娘的意思是……”
温娃娜道:“我只是说比较象,事实上找不知道我娘是哪一族的人,也没办法肯定。”
韦慕岚道:“难道姑娘没有问过吗?”
温娃娜道:“我不刚说过吗,我爹从不许人问。”
韦慕岚强笑“哦”了一声,不便说话。
温娃娜却娇靥倏地红,道:“我不瞒你,其实我背着我爹私下问过我娘了……”
韦慕岚想笑,但是他没能笑出来,道:“令堂怎么说?”
温娃娜道:“我不只问过次,我娘总是笑着道:傻孩子,我是人,既然都是人,是哪族的都一样,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娘认为无论哪一族,它的祖先都是个人,既然这样,那么族与族之间就象兄弟姐妹样,是不应该分彼此的,唯的不同该是不住在个地方,跟风俗习惯也有所不同……”
韦慕岚点了点头,由衷地道:“令堂确是一位令人敬佩,见解超人……”
温娃娜道:“当然喽,要不然我爹跟族人怎么敬她如神明呢,我娘呀,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真象个神。”
韦慕岚道:“我也这么想。”
“真的?”温娃娜合着手,美目上望副娇美态,道:“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你能见见我娘,也让我娘看看你!”
韦慕岚道:“有机会我会到关外去一趟的,我也很希望见见令堂。”
温娃娜霍地把目光移下,惊喜地道:“真的?”
韦慕岚道:“姑娘,我这个人从来不……”
“别说了!”温娃娜突然摇头说道:“我本来想等我办完事后带你去的,可是你知道,这辈子不行,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韦慕岚明白她何指,心往下一沉,没有说话。
温娃娜似乎不象他那样难受,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听我说吧……由于我娘每次都那么说,所以我以后就没再问,所以至今我仍不知道我娘究竟是哪一族的人。”
韦慕岚仍没有说话。
“其实……”温娃娜接着说道:“我不会计较这些的,我爹跟我的族人都不计较,我更不会,因我娘对我们那一族有大恩,没有我娘我们那一族不会有今天,我们族里能有我娘,这是我们那一族的福,也可以说是上天派我娘降世来救我们那族的,别的还求什么,就象我娘说的,无论哪一族祖先都是一个人,族与族之间就象兄弟姐妹一般。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再问的,所以,尽管蒙古人卑视汉人,汉人仍仇视蒙古人,而我却看谁都一样,正如我娘所说,都是黄帝子孙嘛……”
韦慕岚忙一怔,道:“姑娘,你说都是谁的子孙?”
温娃娜道:“黄帝啊,轩辕黄帝,上古时战蚩尤,五帝中的头一位,轩辕黄帝,难道你不知道吗?”
韦慕岚道:“我怎会不知道,我只是奇怪,令堂怎么会……这分明是汉家儿女的口吻嘛?”
温娃娜道:“所以我说我娘比较近于汉人嘛,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娘书读得多,因之她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事,也能人所不能。”
韦慕岚点了点头,沉吟着没说话。
温娃娜接着说道:“也就因为这所以当年蒙古人人关争夺宋朝的天下时,我们那一族就置身事外,根本没发兵一卒。”
韦慕岚仍没有说话。
温娃娜忽地展颜一笑,如百花怒放!温娃娜道:“提起我娘,我想起我娘初到我们那一族的时候,这还是我们族里老一辈的人告诉我的,怪好玩的,真要说起来,该是这世上的——
段佳话,你要不要听?”
韦慕岚抬眼开了口,道:“只要姑娘肯说,我自愿意听。”
温娃娜白了他一眼,娇态毕露地嗔道:“废话,你这人真是,不愿说我还会问你吗?”
韦慕岚赧然一笑道:“那么姑娘请说,我洗耳恭听。”
温娃娜道:“又要洗耳,这回不用找洁净泉水了吧。”
韦慕岚想起了那夜带着伤躺在温娃娜那帐篷里的情景,心中不免一阵歉疚,窘迫一笑,没说话。
温娃娜倏然一笑,灿烂夺人,能令人为之目凝神提,可不是么,韦慕岚就为之呆了一呆。
她又习惯地合上了她那一双白皙、晶莹、柔若无骨的玉手,螓首微扬,美目面上望着道:
“我听族里老一辈的人说,我娘初来族里的时候,一天到晚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不吃不喝,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
韦慕岚“哦”地声道:“那么令堂是怎么到贵族去的?”。
温娃娜道:“你放心,反正不是我爹抢来的,我听说我娘在路上遇见大风沙迷了路,跟家人失散了,后来被个好心的过路人就近送到了我们族里……”
韦慕岚“哦”地声道:“原来如此,那么令尊何不派人把令堂送……”
温娃娜道:“送到哪儿去呀,我娘根本不跟任何人说话,谁问她,她也不理,谁又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呀。”
韦慕岚倏然一笑道:“说得是,可是日后令堂总是说了话“说是说了。”温娃娜道:
“你这人真是,假如她老不说话,怎么嫁了我爹呀,又怎么教我们那一族的人耕织、读书呀。”
韦慕岚赧然一笑道:“那就该能知道令堂是住在……”
温娃娜摇头说道:“听老一辈的人说,我娘是上天派来的,因为我娘自始至终,从没有提过她的家,也没有说过要回家,甚至于也没有亲人去找过她……”
韦慕岚“哦”地一声,诧异说道:“这倒是奇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温娃娜白了他眼,含笑说道:“老一辈的人说的嘛,我娘是天上来的!”
韦慕岚道:“可是姑娘该知道,这种说话纯属……”
温娃娜道:“我知道,这叫迷信,我娘也不许族人迷信,她说信仰宗教是对的,但是绝不该迷信,象有了病就要求治,绝不该求神问卜……”
韦慕岚叹道:“令堂却是一位罕世奇女子!”
温娃娜螓首一偏,道:“当然喽,我以有这么一位生身之母而深感骄傲……”
韦慕岚由衷地道:“姑娘是该骄傲,值得骄傲的!”
温娃娜笑了,益见甜美,她道:“老一辈的人虽然这么说,可是以我,我娘是舍不得离开我爹……”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姑娘这话……”
温娃娜白了他一眼道:“这你还不懂吗,我娘虽然是位奇女子,可是我爹也是关外蒙旗当中的一位勇士,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论武,关外蒙旗中没人能及得上他,我爹的骑射以及一手摔交术,可以说是放眼蒙旗无敌手……”
韦慕岚轻轻“哦”了一声,“怎么!”温娃娜清目一凝,道:“你不服气吗?”
韦慕岚忙道:“姑娘,我没说不服,我只有敬佩!”
温娃娜道:“我知道,年轻人都好胜,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武学虽然很高绝,我爹或许不是你的敌手,可是若论骑射跟蒙古摔交,你绝比不上我爹!”韦慕岚道:“姑娘,这我承认!”
温娃娜笑了,笑了笑之后,她接着说道:“要按我娘初来族里那时候的情形看,他二位是根本不可能结合的,我娘不理人,整天价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我爹对她也很客气,很敬重,我刚才说过,我爹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绝不会随便的……”
韦慕岚忙点头说道:“是的,姑娘,我知道,所以我说对令尊只有敬佩!”
温娃娜横了他一眼,道:“知道你会说话……可是后来日子一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娘对我爹的态度转变了,起先是三言两语,慢慢的有说有笑,最后她终于嫁给了我爹,而且帮助我爹治理全族,那一夜,就是我娘嫁给我爹的那一夜,听老一辈的人说,族里好热闹啊,而且一直热闹了好几天……”
韦慕岚道:“姑娘,中原关外都一样,这是喜事!”
温娃娜道:“真是我们族里的大喜事,从此我们那一族就一步步地富强康乐,一直到如今,越来越盛,喂……”
一顿接道:“你知道吗为什么后来我娘对我爹改变了态度,等我懂事后我明白了,中原人不有句‘美人爱英雄’吗就是这样,也就跟我……我爱你一样……”
说完了这句话,她的娇靥好红好红,很快地低下了头。
韦慕岚本来是想说几句的,可是一听这话,一见这情状,他的心往下一沉,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温娃娜抬起了头,她的娇靥上还留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可是没有笑容,看上去倒有点黯然之色,她开了口,话声也很低:“我娘嫁给我爹的第二年就生了我,从那时候起,我爹更高兴了,族里也更富强了,那段日子该是我们那一族的鼎盛时期,可是好景不长,在我五岁那一年,我爹害了一场大病,虽然我娘亲手诊治,但终因药石罔效而与世长辞,我娘很悲痛,但她并没有哭,族里的人更消沉,多亏我娘振作领导,才没有使我们那一族步向衰弱,到现在有十多年了,我娘跟我哥哥……”
韦慕岚道:“姑娘还有位哥哥?”
温娃娜“哦”地一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了,他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比我大了很多,是由我娘抚养长大的,我娘视他如己出,他也把我娘当成了生身之母,今年快三十了,在我爹娘合力的调教下,他完全象我爹,称雄于关外诸蒙旗之中,他不但继承我爹领导全族,而且青出于蓝,因为他有我娘那么一位慈母兼良师,我爹没有……”
韦慕岚点了点头道:“我可以想象得出,令兄必是一位智勇兼备,文武双绝的关外蒙旗中英豪!”
温娃娜道:“何止是关外蒙旗中的英豪翘楚,即使放之天下武林,只怕也不稍逊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我深信!”
温娃娜脸上又有了笑意。
韦慕岚接着说道:“可是姑娘贵为一族之公主,一个人千里迢迢,不避风霜,不避艰险地跑到中原来是……”
温娃娜道:“我记得那一夜你带着伤躺在我的帐篷里的时候,我对你说过,我到中原来是找一个人!”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是这么说过,姑娘找的是……”
温娃娜道:“一个中原人!”
韦慕岚诧声说道:“一个中原人,姑娘为什么找一个中原人……”
温娃娜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蒙旗公主,怎么会找一个中原人?”
韦慕岚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微一摇头道:“我没见过这个人,也不认识这个人,是我娘叫我到中原来找这个人的……”
韦慕岚道:“令堂?”
温娃娜点了点头,道:“嗯,我娘以前认识他!”
韦慕岚道:“这个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娃娜道:“听我娘说,他该算是个读书人!”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这么说来,这个人是个男的?”
温娃娜道:“不错,是个男的,我也没告诉你他是个女的呀,怎么?不行吗?女的就不能有男的朋友吗,就象我跟你,撇开了那个情字,不就是朋友,不就是知交吗?”
韦慕岚忙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娃娜道:“我以为象你这样的人,也不该有这种意思!”
韦慕岚道:“姑娘,令堂让你到中原来找这么个人是……”
温娃娜道:“我娘要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他!”
韦慕岚道:“姑娘,那是什么东西?”
温娃娜微一摇头,道:“你别介意,我不能告诉你,临来时我娘一再叮嘱过我,除非见着那个人,绝不可以把那东西轻易示人,也不能让那个人以外的人知道那是什么。”
韦慕岚道:“令堂既有这种交待,我不便再问,那么,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温娃娜摇头说道:“这我也不能说,我娘说那个人是个很好的人,他把别人都当成好人,因之交了很多看上去很好、其实坏透了的朋友,假如我轻易说出了他的姓名,让他那些坏朋友知道了,我就会有危险的!”
韦慕岚眉锋微微一皱道:“姑娘以为象姑娘这么一个只身女子到中原来,又在这险恶的江湖中行走,就是不说出那人的姓名就会安全吗?”
温娃娜微笑说道:“我不怕,我娘疼我疼得不得了,你以为她老人家要没把握让我绝对安全,会让我一个人到中原来吗?”
韦慕岚失笑说道:“我明白了,令尊、令兄都是称雄关外的人,物,姑娘一定也会武,而且一定还很高绝!”
温娃娜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你错了,我不会武,一个点儿也不会,我是个十足的弱女子,任何人都能一巴掌打倒我……”
韦慕岚“哦”地一声,凝望着她没说话。
温娃娜笑问道:“你不相信,是吗?”
韦慕岚道:“姑娘,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温娃娜道:“你何不想想看,我要是也有一身高绝的武学,为什么还借重别人,跟着别人到处跑去干那无耻的勾当!”
韦慕岚瞿然说道;“姑娘是说,你是借重她的武学来保护你,她则是利用你的美貌来为她勾引……”
倏地住口不言。
温娃娜道:“那一夜在我的帐篷里,我不就告诉了你吗?那时候我没有深说,就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对吗?”
韦慕岚未置是否,问道:“姑娘,她是谁?”
温娃娜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个武林人,而且不是个正经人,毁在她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说来这也是我的罪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凡是被她毁了的人,都是不正经的好色之徒,这是我唯一可以自慰的,要不然我不会跟着她到处跑,为她做这种丧德败行的无耻勾当的!”
韦慕岚道:“姑娘说得是,周瑜打黄盖,怨不得谁,那么,姑娘,她如今哪里去了?”
温娃娜笑了笑道:“套句中原人的俗话,拆伙了,就是为昨夜被你……我认为不该让你再误会下去,我自己也不该再这么做下去,所以今早我跟她见了最后面,之后她走了,今后她是她,我是我,永不相干!”
韦慕岚眉锋皱,道:“姑娘,今后恐怕你不会有安宁了!”
温娃娜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怎么?”
韦慕岚道:“姑娘,人们只知有你而不知有她,倘若今后有人碰见了你,他们会放过你吗?我很为姑娘的安全担心!”
温娃娜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你别为我担心,我敢说,便连你也算在内,任何人都伤害不了我,我不会武,但是我有另一种自卫的方法,凭这种方法天下我到处去得,也不怕任何人!”
韦慕岚“哦”地一声诧异地道:“姑娘,那是一种什么方法?”
温娃娜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再请你别介意,我不能说!”
韦慕岚呆了一呆,没说话。
温娃娜含笑问道:“你不信吗?”
韦慕岚道:“姑娘,事实如此,我仍不愿否认!”
温娃娜笑了笑道:“我不能勉强你,我也莫可奈何,总之,你往后看好了,我怎么到中原来,怎么回关外去,身上不会让人碰一指头,除非我自己愿意,象对你……”
韦慕岚心里一跳,道:“姑娘,事关重大,姑娘千万不可……”
温娃娜道:“我知道人心险恶,在江湖上尤甚,我娘更知道,但是她毕竟放心让我一人来了,你要是还不放心,那么你跟着我,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好了!”
韦慕岚慨然说道:“姑娘,我要不是有要事待办,我真……”
“别了,开玩笑的!”温娃娜笑道:“你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你尽管放心去办你的事,不管什么时候,下次你再见着我时,只我有一点异样,我愿意自绝在你面前,放心,知道吗?”韦慕岚还待再说。
温娃娜已然娇笑一声又道:“别再说了,你们中原人不是最看重这些吗?孤男寡女走在一处还象话?长久在一起,我怕你会做出对不起你未婚妻的事来,再说,跟我走在一起,让人瞧见那可会有损你的名声啊!”
韦慕岚双眉一扬,道:“姑娘,只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不在乎世情之毁誉褒贬……”
温娃娜道:“可是你有要事待办,也不能跟着我到处乱跑呀!”
韦慕岚道:“我想请姑娘暂住一处,等我办妥事后再陪姑娘……”
温娃娜摇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找人的这件事也不能耽误,需要很快地找到他把东西交给他,然后很快地回到我娘身边去,我很想我娘,我不能在中原多待。”
韦慕岚道:“事实上人海茫茫,要想很快地找到一个人,怕没有那么容易,再说姑娘在中原人生地不熟……”
“你错了!”温娃娜道:“事实上我对中原的地理及风土人情的熟悉,恐怕不下于任何一个中原人,甚至于不下于你!”
韦慕岚扬头说道:“姑娘,别……”
“你忘了?”温娃娜含笑说道:“我有一个被人视为神的母亲!”
韦慕岚呆了一呆,道:“难道令堂也确对姑娘……”
温娃娜道:“我娘教我上自天文,下至地理,三流九教,诸子百家,诸技百艺,是无所不涉及的!”
韦慕岚道:“看来姑娘是样样精通了!”
温娃娜道:“那我还真当之无愧,你要不要试试,我敢说这么一句大话,你不会的我会,你不懂的我懂!”
韦慕岚一时好奇,还真试了两试。
哪知不试还好,一试之下,温娃娜檀口滔滔不绝,他所知那罕为人所知的两样,她竟能如数家珍!”
韦慕岚惊愕了,也叹服了,由是,对温娃娜的那位母亲,这位尚不知为谁,他认为除了他谢姨外绝不该再有第二位的奇女子,又敬佩了一分。
他这里说不出话来,温娃娜却在那里笑问:“怎么样,阁下,当差强人意吗!”
韦慕岚道:“姑娘,你让我自叹不如,五体投地!”
温娃娜娇笑说道:“不行啊,男儿膝下有金!”
韦慕岚苦笑说道:“姑娘,我说的是实话!”
温娃娜道:“我相信你就是,时候不早了,你要跟踪的那些人,怕也走出老远了,我不再耽搁你了,你快走吧,最好买匹健骑代步,这样既快又省得你跑路!”
韦慕岚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也的确不能多待下去了,当即站了起来,微一拱手,心里与脸上的神色中充满了离情别绪,道:“那么姑娘请保重,我告辞了!”
温娃娜缓缓站了起来,道:“别老惦念我,自己也保重,唉,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你心比金石坚,纵然再相见又……”
微一抬头,接道:“我不说了,你走吧,一路顺风,我不送了!”
韦慕岚神情一黠,道:“多谢姑娘!”
转身行了出去。
他走了,温娃娜手扶门框,站在房门口呆呆地望着他,一直到他身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