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耶诞节，放假一天。

中午我和柏森各骑一辆机车，来到胜九门口。

孙樱穿了一件长裙，长度快要接近地面，我很纳闷裙子怎会那么长？

后来看到明菁也穿长裙出来时，我才顿悟。

原来一般女孩的过膝长裙，孙樱可以穿到接近地面。

我们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我和柏森经常去吃的一家。

&quo;这家店真的不错喔，我和菜虫曾经在一天之中连续来两次。&quo;

柏森坐定后，开了口。

&quo;真的吗？&quo;明菁问我。

&quo;没错。不过这是因为那天第一次来时，我们两人都忘了带钱。&quo;

我装作没看到柏森制止的眼神，&quo;所以第二次光顾，是为了还钱。&quo;

&quo;呵呵……这样哪能算。&quo;

我们四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只可惜今天是阴天，窗外灰蒙蒙的。

明菁坐在我对面，我左边是窗，右边是柏森。

明菁似乎很喜欢这家店，从墙上的画，赞美到播放的音乐。

甚至餐桌上纯白花瓶里所插上的红花，也让她的视线驻足良久。

&quo;过儿，你说是吗？&quo;她总是这样问我的意见。

&quo;应该是吧。&quo;我也一直这样回答。

孙樱和柏森偶尔交头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事情。

明菁看看他们，朝我耸耸肩，笑一笑。

明菁起身上洗手间时，柏森和孙樱互相使了眼色。

&quo;菜虫，我跟孙樱待会吃完饭后，会找借口离开。&quo;

柏森慎重地交待，&quo;然后你要约她看电影喔。&quo;

&quo;孙樱说林明菁不喜欢看恐怖片和动作片，我们都觉得她应该会喜欢《辛德勒的名单》。这里有几家戏院播放的时间，你拿去参考。&quo;

柏森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我迟疑着。

&quo;还不快领旨谢恩！&quo;

&quo;谢万岁。&quo;我接下了纸条。

&quo;可是《辛德勒的名单》不是动作片加恐怖片吗？&quo;

&quo;怎么会呢？&quo;

&quo;纳粹屠杀犹太人时会有杀人的动作，而杀人时的画面也会很恐怖啊&quo;

&quo;你别跟我耍白烂，去看就是了。&quo;柏森很认真。

我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时，明菁回来了。

&quo;母狗，小狗，三只。好玩，去看。&quo;

我们离开餐馆时，孙樱突然冒出了这段话。

&quo;啊？&quo;我和明菁几乎同时发出疑问。

&quo;孙樱是说她朋友家的母狗生了三只小狗，她觉得很好玩，想去看。&quo;

柏森马上回答。

&quo;你怎么会听得懂？&quo;明菁问柏森。

&quo;我跟孙樱心有灵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quo;

柏森开始干笑。孙樱可能不擅于说谎或演戏，神态颇为局促。

结果柏森就这样载走孙樱，留下紧张而忐忑的我，与充满疑惑的明菁。

其实经过几次的相处，我和明菁虽然还不能算太熟，但绝不至于陌生。

与明菁独处时，我是非常轻松而愉快的。

我说过了，对我而言，明菁像是温暖的太阳，一直都是。

可是以前跟她在一起时，只是单纯地在一起而已，无欲则刚。

但现在我却必须开口约她看电影，这不禁让我心虚。

毕竟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这种邀约已经包含了追求的意思。

对很多男孩子而言，开口约女孩子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而且心理上会有某种程度的害怕。

不是怕&quo;开口约&quo;，而是怕&quo;被拒绝&quo;。

台语有句话叫：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三天拉肚子。

如果改成：再坚强的男人也禁不住被三个女人拒绝，也是差不多通的。

悲哀的是，对我来说，&quo;开口&quo;这件事已经够难的了。

要我开口可能跟要我从五楼跳下是同样的艰难。

至于被不被拒绝，只是跳楼的结果是死亡或重伤的差异而已。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真的想追求明菁吗？

当时的我，对&quo;追求明菁&quo;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如果不是孙樱和柏森的怂恿与陷害，我压根没想到要约明菁看电影。

请注意，我否认的是&quo;追求明菁&quo;这件事，而不是&quo;明菁&quo;这个女孩。

举例来说，明菁是一颗非常美丽且灿烂夺目的钻石，我毫无异议。

但无论这颗钻石是多么闪亮，无论我多么喜欢，并不代表我一定得买啊。

至于到底是买不起或是不想买，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quo;过儿，你在想什么？&quo;冷不防明菁问了一句。

&quo;没……没事。&quo;钻石突然开口说话，害我吓了一跳。

&quo;真的吗？不可以骗我哦。&quo;

&quo;喔。你……你下午有事吗？&quo;

&quo;没呀。你怎么讲话开始结巴了呢？&quo;

&quo;天气冷嘛。&quo;

&quo;那我们不要站着不动，随便走走吧。&quo;

我们在餐馆附近晃了一下，大概经过了三十几家店，两条小巷子。

明菁走路时，会将双手***外套的口袋，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我心跳的速度，却几乎可以比美摇滚乐的鼓手。

明菁偶尔会停下来，看看店家贩卖的小饰品，把玩一阵后再放下。

&quo;过儿，可爱吗？&quo;她常会把手上的东西递到我眼前。

&quo;嗯。&quo;我接过来，看一看，点点头。

点了几次头后，我发觉我冷掉的胆子慢慢热了起来。

&quo;姑姑，过儿，两个。电影，去看。&quo;我终于鼓起勇气从五楼跳下。

明菁似乎吓了一跳，接着笑了出来。

&quo;过儿，不可以这么坏的。你干吗学孙樱说话呢&quo;

&quo;这……&quo;我好不容易说出口，没想到她却没听懂。

正犹豫该不该再提一次时，走在前面的明菁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quo;过儿。你是在约我看电影吗？&quo;她还没停住笑声。

&quo;啊……算是吧。&quo;

明菁的笑声暂歇，理了理头发，顺了顺裙摆，嘴角微微上扬。

&quo;过儿，请你完整而明确地说出，你想约我看电影这句话。好不好？&quo;

&quo;什么是完整而明确呢？&quo;

&quo;过儿。&quo;明菁直视着我，&quo;请你说，好吗？&quo;

明菁的语气虽然坚定，但眼神非常诚恳。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眼神的温度。

&quo;我想请你看电影，可以吗?quo;仿佛被她的眼神打动，我不禁脱口而出。

&quo;好呀。&quo;

画面定格。

灯光直接打在明菁的身上。

明菁的眼神散射出光亮，将我全身笼罩。

行人以原来的速度继续走着，马路上的车子也是，但不能按喇叭。

而路边泡沫红茶摊位上挂着的那块&quo;珍珠奶茶15元&quo;的牌子，依旧在风中随意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