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校长上任

作者:陈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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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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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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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9742字

大部分教师们的神色告诉我,他们是拥护小梁老师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分明反感这种做法。钱永嘴撅得能挂个大油瓶,气恨恨地盯着桌子上的墨水盒。这也难怪,别的学校是公办教师管民办教师,这里却是民办教师管公办教师。



“叮铃铃铃……”自行车铃声。绿衣使者带来各地红、蓝、白各种颜色的信件,……每天如此,风雨无阻。但愿“做梦结婚”,天天有好消息。偌大的一个新桥区,就我一个文教干部,要是乱子天天有,有我的好日子过吗?就是孙悟空也跑不过八个学区、七十二所中小学呵!


说曹操,曹操就到。怕下面出事,告状信就来了。唉!跑吧!就我这两条腿,等到跑细了,事情也就没有了。生活是这样,工作何尝不是这样呢?谁让你是新桥区文教站的站长呢?


我重新看了一眼爬在信封上的最后两行文字:“赵钢收新桥公社梁庄小学。”


赵钢就是我。我从信封里抽出一页信笺,看了起来。


赵站长:你好!


我代表梁庄小学部分教师给你写信,揭发梁英利用职权胡作非为的事。具体情况如下,请速加处理。


一、擅自扣除我们的部分工资(民办教师每月七元五角、公办教师每月十元),名曰奖优罚差,实际上大部分让他贪污了。


二、我们算了笔账,……几天前维修教室、宿舍用去了九百元,剩下一千元都让他私自做主给老婆看病了。


三、……


简直是胡闹!现在有些人啊,就是不愿意别人超过自己。不如人,不学人,还不服人,十足的、典型的邓格拉司(《基度山伯爵》中的人物)!等我下去查清这件事,你告状的人吃不上也得兜上给我走,至少把这次长的一级工资卡下来!……


嗯!梁英,岁数还轻啊!莫不是他真干下了这样的事?……唉?不对啊!他是这样的人吗?


狂风指挥着沙土、茅草向我们检查组的人进攻,我们“劈波斩浪”来到了梁庄小学……


“呵——”一声惨叫过后,一个年轻教师抱着被门砸伤了的血肉模糊的学生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他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还没等我看清他其他的部位,他就顶着风朝公社卫生院跑去了……


他,便是梁英。


几乎在同时,梁英毛遂自荐当校长的事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他,绝不会胡来的。肯定是钱永这小子,换了他的校长不服气,在暗中作怪!哼!四十好几的人了,眼里竟容不下一星半点的事来!简直不像话!



那天,我路过新桥社中,正值新桥学区检查组到梁庄小学检查第二个文明礼貌月活动的落实情况。梁庄小学,大概二年多没有去过吧。没说的,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天,昏沉沉的看不到一点蓝色,狂风呜呜地刮着。自行车像离弦的箭,朝梁庄小学飞去。


我们一路顺风到达了目的地,一个个变成了“掘墓贼”(土人),自行车也上了一层黄土。


进入校门后,我们真有点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天啊!他们就是这样搞文明礼貌月活动的:教室、宿舍的正面,像泥塑的“世界地图”;门窗左右,是数不清的窟窿;窗台上的砖头残缺不全,下面是学生用脚、条棍、小刀等制造的无数条江河;窗玻璃十格九空,那唯一的一格玻璃上能刮下一斤尘土来;校舍前后,到处是垃圾、炉灰等物……


看到这里,我的肺都气炸了,简直不像话!


我在心里骂着,尾随几个校长们来到了最后一栋教室前面。只见教室窗子里的尘土像浓烟一样往外冒,里面的学生、桌椅根本无法看清。细细一听,才知道里面的学生在打扫卫生,一个个呛得直咳嗽……


这情景,把我心中的无名火点起来了:“简直是胡闹!难道连一桶水也抬不来吗?”


钱永校长连忙低三下四地对我说:“涝池离学校太远了,抬水……”


没等他说完,我就把他批评了个狗血喷头:“简直是胡闹!文明礼貌月别的学校都搞得轰轰烈烈,你们学校竟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个班的班主任是谁?”我气愤地问。


“是我和张铁城老师。我检查去的时候,交给张老师了,因为他是副班主任嘛!”


“三家四靠,捣了锅灶!我看你把班交给人家算了。这五块钱的班主任费也别拿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梁英出现了。他是在一声惨叫声后抱着被危房砸伤的学生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他大踏步走出教室门,迎着狂风朝卫生院跑去了。


这情景使我想起了手顶炸药包的董存瑞、扑枪眼的黄继光和跳水救儿童的罗盛教。


“他是谁?”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钱永。


“梁英。民办教师。五年级班主任。”


“去!再去一个教师!”我对站在眼前发愣的几个老师说,“别的同志到房间里去,准备开会。”


会议开始了,照例是批评,然后是梁庄小学的教师谈情况,究竟是领导的问题,还是教师的问题?


二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开口。我把目光转移到了梁英的身上,只见他紧锁着眉头想着什么。


认识他不到几个小时,可他在我心目中已经种下了很好的印象,是不错吗,他设计的教案还在省教育杂志上发表过呢……


新桥社中吴校长谈起了在县城检查的见闻:“……人家搞得就是好呵!用四个字就能说明问题,这就是‘窗明几净’啊!”


“呵呀!能和人家比吗?乡里的一个喇叭嘛,你还想怎么吹一场呢?”河西小学校长、新桥区的老资格田中悠然自得地用嘴朝空中吹了一串烟圈……开会的人有闭目养神的,有看着屋顶出神的,有用剪刀修指甲的,有用纸叠飞船的……


这些人中间,只有两个人坐得很端正,但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一个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我;另一个直愣愣地盯着奶黄色桌面上的一摞作业本,流露出深沉、不满、激动的神色,他的圆脸红扑扑的,双眼中露出严厉、雍容、智慧的光芒。……前者是钱永,后者是梁英。


真巧,我第二次看他时,那炯炯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小梁,你谈谈吧,究竟是啥原因?校风差,入学率、巩固率、合格率在全区又是倒数第一。这样下去,能行吗?”


他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才严肃地说:“前几天,我在杂志上看到了一篇省委书记关心小学教师的文章,很受启发。通过这篇文章,我明白了做一个普通教师的光荣。我是在为梁庄一千九百口子人民着想,不然,我今天也许就不在这里了。”


“嗯?”我有点惊讶,用目光询问他。


“因为,这里不是我想象中的世外桃源,我心灰意冷了。可是,这几天我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我问。


他娓娓动听的谈吐,很快又变成了抑扬顿挫的声调:“校风差,哼!举个小小的例子吧。我这个人话多一点,看不顺眼的事总爱说两句。一次,我向校长提过这个问题,本是好意,可我看不惯的东西人家却喜欢。一气之下,给他提了好几条意见。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校长对我的特别‘照顾’。他让我带两个班的语文、一个班的数学,平均每天五节课;其次是给我紧鞋带,不给我提供纸张墨水,连煤也少给我……;最后送给我一双绣花鞋,工作上百般刁难,群众中拆台漫骂……”


这些富有诗意的语言逗笑了别的校长们,我心中对他也油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意。的确是这样,新桥学区校长曾说过,梁庄小学的梁英是个调皮捣蛋、不务正业的人。


“打击积极性,还能提高教育质量?”他变得激动起来了,“领导是哑子的舌头、聋子的耳朵——摆样子的。课不上,具体问题不想办法解决,这不好、那不好,怨天尤人。今天的各位领导看到了吧,娃娃们扫教室呛成了那个样子。教室是危房,风一刮就可能倒塌。这样子的环境,如果是我的娃娃,宁可叫当瞎汉,也不来受这份洋罪!就这个样子,能提高入学率吗?能加强巩固率吗?还谈得上合格率吗?一句话,误人子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是在犯罪呵!”


梁英的话宛如一串重锤,砸在了我的心上。我感到惭愧,自己身为区文教站站长,为什么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为什么身为老教师的钱永,胸怀竟没有一个只有两年多教龄的民办教师宽阔?……


与会者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梁英的身上,显然,他们也被这些话感染了。


“既然如此,你的意见呢?”我问。


“我的意见嘛!一句话,你钱永不能当校长就辞职,不吃凉粉把凳子让开。这绝不是气话,而是为梁庄人民负责!”


“很好!小梁老师提的意见很好。老钱,你说呢?”我望着恼羞成怒的钱永问。


“我没意见。”他滚动着矮胖的身材在火炉上点了个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今天我就辞职,让有本事的人来干。我看着,这个面貌究竟怎么个变法?”


听了钱永的话,我感到气恼:“好吧!就这样定了。现在,临时选一个代理校长,等候组织决定。”


在梁庄小学的老师们推举代理校长时,我心里怪不是滋味。我多么希望在这里出现一个脚踏实地的好校长呵!


“我干!”


一个洪亮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是梁英。他眉宇间流露出坚定而又无所畏惧的气概。


我不禁暗暗叫好,好小子,你算毛遂自荐到点子上了。


“你当不好呢?”


“给我两年时间,梁庄小学的面貌如果改变不了,我头顶着行李跪着回家。”


“好样的!”我暗暗叫好,同时也替他担心,这样一个烂摊子,他能行吗?


“小梁,说说吧!要治好这个烂摊子,你依靠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一靠本校师生,二靠大队领导和全体社员!”


“能不能具体说说先从哪几个方面入手?”


“首先是改变校风,做到这一点,根本的一条是靠教师。如果教师的纪律性加强了,学生好办。当然,还要定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按制度办事,我首先要以身作则。”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梁英当着站长和各位校长、各位教师的面表态,如果让我当这个校长,梁庄小学的八位老师都要向我看齐,……”


梁英的几句话,像一排重型炮弹,在小小的宿舍里震起了阵阵涟漪。


“有气魄!”我在心里说。


“在工作问题上,……。其次,是校貌问题。我们大队有一千九百口人,我向他们每人借一元钱,那就是一千九百元钱。用这些钱修建危房,修理破烂的教室和宿舍。同时,挖一个水窖,以解决教师吃水和学生搞卫生的问题!……”


“你借这么多钱怎么还呢?就让每人捐献一元钱有啥了不起?”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增加群众的负担!我算了个细账:学校有闲滩空地十八亩多,再平他一亩多,那就是二十亩地。用二十亩地种麦子,产量少少儿计算,每亩六百斤,一共是一万二千斤。算上一万斤,也是二千五百元钱,还上账以后,学生的学费、本子费也解决了。下一年再收入二千多元,给学生做校服,给学校打围墙……”


多么精确的计算,多么远大的目标啊!他是一块金子,是我们新桥区教育战线的人才啊!



5月的一天,风和日丽。


我决定到梁庄小学小住几天,了解和解决梁庄小学发生的问题。


上午,我首先来到了大队。刚进了大队部的门,就碰上了支部书记梁龙。


握手问好后,他引我走进了办公室。他沏了杯水递了过来,我接过来放到了茶几上。


当我说明了来意后,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纯粹是诬告。至于维修校舍的现金,梁英向我作了汇报,连发票我都查了。”


一听是这样,我自然很高兴:“这么说,他真借了一千九百元啊!”


“不简单啊!赵站长,你听听群众的呼声就会明白,梁英是一个好教师啊!那天的社员大会上,他立下了军令状,两年改变不了学校的面貌,他要加倍赔偿这一笔钱。”


“是吗?”我急于想知道他是怎么向社员借钱的,梁书记给我的杯子里沏满了水后,给我讲了起来。


梁书记说:“那天晚上,梁英给我谈了‘借钱’的事。听完他的计划,我认为是行得通的。我答应这两天播完种就开社员大会。并且还告诉他,需要的人力我给他包了,有啥困难直接找我。”


“第三天的社员会上,我谈了这件事。社员们都很高兴,表示愿意每人捐献一元钱。可也有人出来反对,说搞不好了咋办?”


“梁英一听这话,一个健步跳上了讲台,他说:‘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梁英是毛遂自荐当上校长的。我有决心搞好家乡的教育事业!现在,我在各位父老乡亲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在两年之内改变学校的面貌,包括学生的成绩。如果两年以后还是这个老样子,或者只稍微好一点,学生成绩的及格率在全公社还是倒数一至三名,我情愿加倍赔偿这笔款子。军令状我现在就写!’”


“在社员的掌声中,他写下了‘实现不了自己的诺言,定赔偿人民币三千八百元’的条子,还要求我和队长们盖上章了呢。……”


听到这里,我暗暗在心里骂他:傻瓜呀!你写这个干啥?


“是个合格的校长啊!现在你去看看吧,校风、校貌和开校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原来的校舍完全补修好了,又新修了一栋房子,有两间办公室、一间图书室、一间乒乓球室和两间宿舍,还有……”


“这么快就修好了?”


“是呵。4月20号动工,6月3日完工。……木料和人工都没有掏钱,掏了钱的就是瓦工、木工、油工等。最后,这些钱还有剩余呢!他又用这些钱给学生买了不少玩具和教具呢,还添了六套办公桌椅。”


“看来大问题解决了,你一定也很辛苦吧?”


“老师们也吃苦了,尤其是小梁,请匠人、设计图纸……晚上还要看工地。就在那样忙的情况下,他还带学生抢种了九亩麦子。这些地去年都没有犁,有的被水拉的不像样子……唉!他吃的苦比谁都多呀!有这样好的带头人,我们也乐意协助他干工作呵!……”


梁书记兴奋地一气说了这么许多,最后他收敛了笑容说:“他就照说的那样干了,人熬瘦了,可社员们高兴了。前些日子,他媳妇的肺病犯了,住了半月院,他连一个晚上都没有在医院呆过。社员们每天都去看他媳妇,送吃的,还帮助他把责任田也种上了。”


“出院了吧?”


“出了院没几天,病又犯了。这几天在公社医院住院。上午我去看了她一下,大夫说很危险。看来,还得进城住院呵!”


“那马上进城治疗吧!”


“不好办呵!没有一大笔钱是治不好的呵!我已经托人去农具厂取钱去了。可梁英说啥也不离开学校,就连我和社中校长的条子也不起作用。最后,只好派人去把他两个小舅子叫来了。”


“呵呀!这个人呀……”


“赵站长,中午了,我们吃完饭再到学校去吧!”


“好吧。”


……



学校的面貌、校风像梁书记说的那样,果然变了。


白的墙壁、花的黑板报、明的玻璃窗、红的门框……格外醒目,操场上竖起了篮球架、羽毛球网……一群群穿着整齐、干净的学生玩得正欢……


啊!一切都在数月内变了,一切都变得这样引人注目。我的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精神也突然间振作起来了。


我和梁书记参加了梁英主持的全体教师会议。小梁和数月前不同的是瘦了许多,相同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身合体干净的衣裤。


“……赵站长和梁书记来参加我们的会,正好,我们就把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向领导汇报一下。”


他朝我们微笑了一下,又用低沉、娓娓动听的声音说:“开学已经十三周多了,再过五周多就到学期末了。为了迎接期末考试,前天把各科都测验了一下,成绩不错。这都是我们全体老师努力的结果。……”


“为了提高教学质量,我们建立了包科责任制和教师考勤制度。具体就是你带的这门课在开学摸底考试中平均五十分,期末测验增了十分,同时你每月出勤了二十四天。那么,这两月所扣的工资如数发给你。如果增了十五分,你的出勤每月是二十五天,就奖给你十五元钱。增了二十分,你的出勤每月是二十六天,就奖给你二十元。全年三次考试都增了二十分,出满勤,就奖给六十元。差的受罚,好的受奖。如果谁都超过这个限度,工资一分不少,大队可给每人奖励六十元。”


顿了顿,他继续说:“当然了,教学上允许你灵活多样,但绝不允许整天给学生施加压力。如发现这些现象,包括体育等各科成绩上不起来,取消受奖资格。


“这个办法是我们初步定的,也上报大队梁书记批准了。可能也有不合实际的地方,我们就边干边修正吧。从下学期开始,还要实行单科教学责任制。”


小梁一气说了这许多,我终于明白了所谓“扣工资”的事情真相。


看梁书记时,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嗯!这个办法好。”


大部分教师们的神色告诉我,他们是拥护小梁老师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分明反感这种做法。钱永嘴撅得能挂个大油瓶,气恨恨地盯着桌子上的墨水盒。这也难怪,别的学校是公办教师管民办教师,这里却是民办教师管公办教师。


张铁城的脸上则是嫉妒、不满的神色。……唉!这些人!


人们呵!只要人家踏踏实实工作,一丝不苟为事业而奋斗,就应该拥护呵,为啥要反对呢?莫非能在这里混日子、能种上家里的责任田,你们就心满意足了吗?


小梁管得对!对极了!既然你是教师你就得兢兢业业地工作。谁没家?难道小梁没有责任田?如果家里的这也过不去,那也放不下,你能当好教师吗?……


“张铁城,平均每月出勤……”


“当!当!当!”一阵紧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梁英的讲话。打开门,慌慌张张进来了一位中年妇女。


“张嫂,有事吗?”小梁问。


“快!梁老师,大夫说你媳妇很危险,让你马上找车上县城!”


小梁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去找车!”梁书记起身就要走。我忙说:“我们都去!”


“不!谁都不去。让张婶去叫叫梁青吧。”


梁书记一把按倒了我:“坐着吧!小梁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说完,管他小梁依不依,书记便和张婶走了。


忽然,从门外传来了哭声,这哭声越来越近了。我立即预感到了什么,忙打开了房门,眼前是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大娘。


“妈!”嗯?这是小梁的妈妈?


“梁英!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她……”


“妈!究竟怎么了?”


“你媳妇她……她扔下孩子……走了。”


“啊?”我们吃了一惊,梁英手里的塑料皮笔记本也掉到了地上。


“你……再忙也应该看一看人家……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她哭喊着拉住了梁英的胳膊。


“妈妈!”梁英双眼的泪珠像银线,他一下子跪倒在妈妈的脚下,“妈妈!你……你打我吧!骂我吧!……呜……我……我真对不起……她……妈!你别难过,一千多……口子人在看……看着我呢……我……”


母子俩哭着抱在了一起,我们的泪也忍不住了:“梁妈妈!小梁!快起来吧!”


小梁停止了哭泣:“妈妈!她……她会原谅我的……”


钱永也哭了:“小梁!梁妈妈!我……我不应该呀!”


“不应该?钱老师,你?”


“我实在不应该!我该死!我该死!”随着喊声,他“啪!啪!”打自己耳光。


小梁拉住了他:“你这是怎么了?”


他还是一个劲地哭。我只好把他写信告状的事说了出来。


“我真是个势利小人啊!我对不起你们呀!我说实话吧,我不服小梁是有原因的,一个民办教师管起我们公办教师了,我在暗中拆他的台、干坏事。我……”


“钱……钱老师!别这样了,我们不会怪你的。”梁妈妈说。



回到区上后,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我感到梁英是我学习的榜样。


据说,他是非常爱他的妻子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在她死的时候看她一眼?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一心扑在教育上,甚至连妻子的病都不去管。如果每一个教师都像小梁一样,那么,我们的教育大有希望,我们的祖国大有希望。……


我没有写过文章,但我决心把他的事迹写出来,让全体教师都向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