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半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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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10-07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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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男人只知道食色性也,哪懂得欣赏艺术?”一舞已毕,司徒清暖收回专注的目光,有感而发。
“喂……”听闻,荣君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表哥我可不是那种人好不?”
对于自己没兴趣的女人,他才懒得去搭理。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让她帮忙做“替身”了。但是,这回司徒清暖却没有答话,只因此时她瞧见了一个令她无比惊讶且欲哭无泪的人……
他?居然是他?怎么会是她那个便宜师傅的同门师弟——颜初呢?
瞧他坐的位置,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就是和紫兰公主随同来访的桑翎世子吧?这小子当真把自己真实身份掩藏得够深呐,这么久,她也仅仅见过他寥寥两面,而每次碰到,吃亏倒霉的却往往是她那么,现在这家伙又不会要使啥坏点子吧?
司徒清暖在内心里顿时翻了几个来回,可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地端过茶盏,轻酌着上等玉螺以缓解自己的尴尬情绪,但下一刻……
“噗……”天雷滚滚啊,她看到了什么?那个堂堂的桑翎世子,那只“天然呆”,这会儿竟扭转过身来,朝她快速扮了个鬼脸!原本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亦因摆出个斗鸡眼而硬被挤兑在一起,才使毫无心理准备的司徒清暖,华丽丽地把尚待咽下的茶水喷将出去……
静……全场霎时间死一般地寂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她的身上,且面露怜悯之色。
“司徒小姐是对素晴的画有何看法么?”此时的台上,已轮至侍郎之女蒋素晴即兴作画,她刚信心满满地完笔,正命小太监一左一右展示给众人观赏,谁知才打开画作,还未等赞美声传来,反而先听到司徒清暖忍不住喷茶之声!
她的画一直都受人追捧,何况今日桑翎国公主和世子也在场,这要让她脸面往哪搁?若换成别人也罢了,却没曾想是这个一向名声不大好的痴纨女!
即便司徒清暖是未来三王妃又如何?她蒋素晴还可能会当上二王妃呢,现在虽没最终定夺,但毕竟八九不离十。凭借与皇后娘娘走动的关系,做王妃岂非板上钉钉之事?届时,那丫头不得管她叫声皇嫂?
因此,蒋素晴甩向司徒清暖的眼神,仿佛像带了刀子般冷冽……
“蒋小姐,本王的准王妃向来有些不拘小节,想必是茶烫,她方才喝急了才如此……”说罢,穆泽枫瞥过一眼对面桌的颜初,之后又对着司徒清暖温和地道:“小暖,以后小心些,烫坏了可不好……”
很明显,穆泽枫是在为他的未婚妻找台阶下。但他的话,看起来平常,可同样充满提醒之意,这里根本不比皇宫外面,稍不留神,都会惹出是非。
事实上,穆泽枫能帮她开口说话,连司徒清暖自己都甚觉诧异,难道是怕给他丢脸么?但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因此只得急忙站起身应和道:“没错……”
“若要本公主说,司徒小姐倘有何见解,不妨直言的好,王爷作为未婚夫再护短,也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嘛!”正当司徒清暖欲继续解释几句,坐于前方桌边的紫兰公主则轻声一笑打断了她。
如今,紫兰一句话,就摆明了是穆泽枫在死活限制司徒清暖的“言论自由”。
闻听此言,司徒清暖的眼神闪了闪。这紫兰公主,看来很不简单呢!她如果说不出点子丑寅卯,穆泽枫定被扣上屎盆,因为本来就是他不让说的。但相反,如果说出什么,则仍代表紫兰所言属实……一个翻转,便令她和穆泽枫同时陷入两难境地,果然小瞧不得的!
“咳,回公主,刚刚臣女其实是想说,臣女这眼神儿不太好罢了……”眼神儿不好,必定看不清台上画的东西,因此蒋素晴和紫兰说的,也自然不攻自破。
“不过,臣女平日对书画多少有些涉猎,倒想近前欣赏一番,不知可否?”丫的,蒋素晴,还敢给姐摆脸色,姐已经救你一命了好不?
“请便……”
司徒清暖颔首,步履优雅地走至两个小太监所执起的画前,颇为细致着瞧过一遍。不得不承认,蒋素晴这幅名为“思”的桃花美人图确实笔法微妙精美,尤其画中女子立于树下手执桃花枝并满脸沉思的模样,更惟妙惟肖。
可是再形象逼真,却如何都缺乏些“生气”,书画要讲求所谓的画龙点睛,即使图中女子以自我陶醉神态表示出思情,但终究显得意境不足,差强人意。
“如何?司徒小姐看出些什么门道?”蒋素晴撇撇嘴巴,神情不屑一顾。她懂?她懂的话,猪都会爬树了!
司徒清暖微微侧首,而目光并未从画中移开。“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蒋小姐之画,的确从这女子神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只可惜……”
“可惜什么?”听她拉长语调,不仅蒋素晴,其他在场众人同好奇不已。
司徒清暖唇边挂起一抹淡笑,从容踱步到案桌,取了支蘸过墨汁的毛笔后,又重新回到画作前。
但见司徒清暖在诸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素腕微抬,用笔于画上一边游走着,一边轻启朱唇:“桃花、美人乃至表情都是有形的,好画;但唯独不好画的,却是思情……思为心之所念,看不见,摸不着。而这画,着眼就在于一个‘思‘字……”
顿了顿,司徒清暖继续侃侃而谈道:“画若无着眼,仿佛做无用之功,再如何精致,不过空有其表而已。啧啧,如今,我反倒能理解‘无欲则刚‘的难处咯……好了,完成!”
众人顿时回过神,迫不及待地将注意力放置在画上。但见画与刚才相比较并没有太大变化,但唯有女子身旁的石桌上,多了一只绣上并蒂莲的荷包!大家恍然大悟。并蒂莲的荷包,无非男女之间交换的定情信物,正由于它的存在,才把“思”之意凸显得愈发透彻了……
可是,更令他们觉得吃惊的,乃是司徒清暖留在空白处用行书写下的一首诗:
树上桃花树下人,花容人面两难分。
当年挥笔花开处,愿赋情诗半叩门!
笔走龙蛇,蜿蜒而行。笔锋苍劲洒脱的同时,又不失轻灵淡雅。况且,她并非在书案上写成,而是由太监一人手执一端的状态下挥就的,可想而知,薄软的宣纸背后没有支撑点,要写出这般漂亮的字该谈何容易?
因此,刹那间,几乎所有钦佩的、感叹的、复杂的眼神都频频投向了曾经被他们鄙视得一无是处的女子身上……
“司徒小姐,本公主刚听到你提过‘无欲则刚‘一词,感觉蛮有意思……”紫兰浅酌口香茶,重新打量几眼风华决绝的女子。“难道说,摒弃掉一切身心之欲,便能所向无敌了?”
闻言,司徒清暖不由得轻笑出声,转身面朝紫兰:“人要生活下去,理所当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欲望。但是,凡事总要有个尺度。欲望多了、大了,就要生贪心,必定欲壑难填。贪求欲者往往被财欲、物欲、***、权欲等等迷住心窍,攫求无已,终至会纵欲成灾。”
“哦?”此番言论,倒让紫兰心生一些兴趣。“继续……”
“呵……人有七情六欲,也是自然之理。‘无欲则刚‘,并非不允许人们有欲,而是要克制私欲。如此,方能淡泊守志,刚锋永在,清节长存。”
说着,司徒清暖走下台阶,来至紫兰跟前,笑颜如花:“正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豁达大度、胸怀宽阔,同属于一个人修养的表现。姑且不论谁最有肚量,但人们通常都会敬佩具有广泛胸怀之人。公主说是不是?”
“司徒小姐会武功吗?”紫兰挑挑眉,抬起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略懂皮毛……”她要干什么?
“那就好……”话音刚落,紫兰伸手迅速向司徒清暖的肩膀抓了过去。
司徒清暖见她玩真的,同样不敢怠慢,旋即收敛笑容一个箭步侧过身,躲开了她的袭击。紧接着,又是道迎面而来的掌风,速度不慢,但偏缺少些力度。
原来,紫兰公主跟她差不多,都属于二把刀啊?于是,她无奈之下,抬手同样挡住其攻势……
如此这般,二人竟也过了足有十几招!直看得现场精通武功的几个男人,嘴角一个劲儿抽搐,甚至连穆泽枫都横抱双臂满脸兴味地观望起来。
司徒清暖一边应付她的招式,一边心里开始焦急。这些“见死不救”的混蛋们!对方是公主,不知道她根本不能出手的么?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看她被打?
心里尽管如何想,可手脚始终没停。猛然转身之际,忽地,莫梓兮那张欠扁的脸恰巧映入她的眼帘……
灵机一动,司徒清暖有了些许打算后,于是开始渐渐引导紫兰,不多会儿,二人便打到莫梓兮和云靖秋他们那桌附近。
等距离、角度均差不多合适时,司徒清暖暗暗露出“阴险”一笑……机会来了!
因为紫兰此刻正出手再次准备攻她的肩,重力自当向前,而司徒清暖则在她要碰到自己之前,快速与其擦身躲开。不过,脚底下却没闲着,仰仗她穿的为裙装,所以她玉足微勾,直接绊了紫兰的脚腕一下……
不难想象,被绊的结果,便是紫兰重心不稳且毫无形象地朝莫梓兮的位置扑去……
“哇,公主好厉害,臣女认输了!”
“司徒清暖!”莫梓兮快被这死女人气疯了。难怪她刚才露出邪恶无比的表情,敢情在琢磨馊点子呢?
可待他眼疾手快扶稳紫兰公主后,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原来她早屁颠儿溜回他们自己人身边去了……
“哈哈,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皇帝穆呈爽朗笑道。嗯,他这个儿媳妇,不但才华灼灼,还很有意思!“好了,都到此为止吧!来人,为蒋小姐与司徒小姐犒赏!”
“多谢皇上恩典!”
一场风波,总算尘埃落定,两人分别叩首谢恩。
“哎嘛,真累死我了……”司徒清暖深呼吸几口气,小声嘟囔的同时又将自己“扔”进带把手的檀木椅中……参加个宴会,搞得好像巅峰对决一样,能继续好好玩耍么?
然而……
“……啊……”霎时间,坐在椅子上的司徒清暖却一动不敢动,仅皱紧眉头,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腰。我去,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只不过临时恶整下莫梓兮和紫兰公主而已,“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小暖?你怎么了?”司徒俊尘就见她一副痛苦的模样,连忙问道。
“哥……”
“嗯?”
“看样子你今天得背我出去了……”
“嗯?”
“因为,我……我这老腰给扭到了呀……”
“活该!”
“荣君奕!”臭小子,就会幸灾乐祸!
“呃,我说的是椅子……”
“滚犊子!”
傍晚,春晓殿中。
司徒清暖以俯卧的姿势趴在宽敞的镶玉牙床上,最终还是微叹口气,神情多少有些郁闷。
在宴会中无意间被扭到的腰,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便霉运当头,老天也不带这般整人的吧?虽说在宫女帮助下涂过太医院送来的药膏后有所缓解,可仍然难以动弹。
“一日之内便出好几次状况,你可真够麻烦人的……”一旁,坐于雕花檀木椅中的唐靖秋姿态优雅地浅抿口香茶后,慢悠悠站起身,踱步至床前低头望着始终未发一声的司徒清暖,而眼角处隐隐挂着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这女人,倒蛮能忍住疼嘛,先前倒小看她了!
闻言,司徒清暖不禁暗自翻个白眼儿。这家伙简直跟荣君奕一样,都是喜欢幸灾乐祸的主!懂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之类的啊?搞成这幅德行,难道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