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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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8-05-05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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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古筝已经摆在楼房西侧的老地方,基叔的胡琴和紫玉笛也都拿来了。值得欢迎的是,五哥的唢呐和七哥的萧管也都拿来了,看来今天是要热闹一番了。
出人意料的是五哥竟然一反常态地一开始就吹起了唢呐,那高亢的唢呐声惊动了周围的人们:“今天这一家怎么了?莫非有什么喜事?”有人这样提出了疑问。楼房不远处站着几个人观望,其中一人似乎对唢呐比较内行,竟然听出了此时吹奏的曲调:“娘送女,这曲调叫‘娘送女’,在我们青龙又叫着‘哭嫁’。”那人这么解释着。
“哭嫁”这曲调颇有特色,那略带凄婉的极富乡土味的旋律把哭嫁时那难分难舍的依依惜别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曲吹罢,五哥笑着说:“环儿,这曲调你听过吗?这叫‘娘送女’,就是‘哭嫁’的意思,它是一首民间广泛流传的唢呐曲,此番旅游,才知道这湘西地方的土家族人也有哭嫁的习俗,当时我没带唢呐,如带着唢呐,恐怕我也来它一曲,给那些正在哭嫁的土家人助助气氛。”
环儿早就想听五哥吹唢呐,岂知今日五哥是不请自来,并且出人意料地首先来了一曲,环儿那份高兴劲自不必说,于是忙要五哥再来一曲。
五哥本也还没吹过瘾,乘着环儿的催促,五哥也不客套,于是一曲《八月桂花遍地开》又开始了。这《八月桂花遍地开》是一首雅俗共赏的曲子,这首曲子不论在京都或者在民间都广泛流传,它主要表现八月中秋佳节的热烈气氛。曲调欢快,开朗,节奏明快,气氛浓烈。听着此曲,不由使那些喜欢歌舞的人随着旋律跳起了秧歌舞。
五哥的《八月桂花遍地开》刚吹奏完,他知道七哥早已跃跃欲试了,只见五哥向老七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七哥的萧管演奏就开始了。他吹奏的曲子叫《苗岭情歌》。之所以七哥吹奏这支曲子,是因为那天清晨在德夯苗寨听到有苗族姑娘唱歌,那歌声悠扬、婉转,柔美中带着甜润,质朴中带着清新。听着那歌声,使人很自然地联想起那些美丽、大方、活泼、多情的苗族姑娘。当时七哥被那歌声深深打动,很想拿起他的萧管吹奏一曲,为苗族姑娘们的动人歌声进行伴奏,但可惜那时没有带得萧管在身,于是今天就算为那天的遗憾做一个补偿。
一曲《苗岭情歌》吹奏完了,他打一个手势表示“你们来”,大家要他再来一首,但他目视基叔用嘴巴做了一个动作,表示“让他来一首”,于是大家就提议基叔来一首紫玉笛。
到了这份上,基叔还有必要客套么?只见他取好姿势,将紫玉笛挨近嘴唇,凝神运气,舌尖轻点,那悠扬柔和的笛声即如娟娟山泉流淌。
“这声音发自那里呢?”环儿心中这么问。“奥,是了,这声音分明是发自凤凰上面坨江河上游那重峦叠嶂之间,但也许是发自堂乐洞那‘地下迷宫’旁边的地下溪流?”环儿这么一边凝神静听,一边仔细琢磨着那笛声与大自然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吹笛子的技艺,讲究的是吸气、吐气、嘴形变化以及舌尖的不同动作,其中舌尖的动作,那打音和颤音显得尤为重要。此时,基叔运用一系列的颤音和打音,使环儿听起来忽而在苗乡的某处溪涧有泉水叮咚叮咚地流淌,时而又像在猛洞河上的某处湾湾潭潭里发出来的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奇怪声响,此时环儿就觉得有点入迷。
忽然,山间有鸟叫,先是一只,两只,在山的这边和那边,互相应和,也许是雌雄一对,在呼唤应答,一会儿,又多了两只,而且越来越多,最后变成群鸟争鸣。
基叔的舌尖动作似乎又有些变化,胸腔运气似乎显得柔和而平稳,笛声所表达的意境似乎一下开阔起来,这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了,这声音来自宝峰湖!这不是宝峰湖那广阔的湖面荡起的微波么?正是!正是那湖面的微风将那一波一波的涟漪向前推动、推动,一直将它们推向无垠的远方……终于,笛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
这笛子吹奏的最高境界是要能够让人们通过听觉将人们带入如临其境的感悟之中,从而享受到无穷的快乐和愉悦。刚才基叔的吹奏无疑收到了最好的愉悦效果,因为刚才的几位听众无疑都被他的笛声吸引到忘乎所以的境界。
接下来大家就把注意力集中到环儿身上,谁知环儿此时却反应迟钝,迟迟无所动。莫非此时环儿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不愉快?都不是。原来她刚才被基叔的笛声深深吸引,她的思绪还久久地停留在那美好的意境之中。
慢慢地,环儿渐渐回过神来,看着大家笑笑,然后对三妹子说:“来,我们二人慢慢来,你来复习复习古筝,我来弄弄琵琶。”环儿竟然将要基叔拉胡琴的事忘了,其实基叔心里有点急,站起来说道:“你们慢慢玩,我到芙蕖楼去一下。”说完,匆匆去了芙蕖楼。五哥和七哥也走了,他们说想到外面走走。
清晨,环儿站在那张《天王送子图》前,若有所思。她想起那天在红石林与那些西域老外朋友的谈话,她想,那些西域老外朋友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呢?怎么就知道我们大唐天国有《天王送子图》,并且还知道它的奇妙作用呢?讲实在话,自从那天从那些西域老外朋友的嘴里知道这事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想着这事。不管这事是否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灵验,但总得试一试才罢休。也许我杨玉环经过十年的离乱之苦,命运有所转机也未可知。要是这送子天王能让我杨玉环怀上龙胎,为我的基叔生下贵子,我杨玉环后半生一定虔诚拜佛,天天在送子天王面前烧香礼拜……
环儿又想起了基叔,这基叔平日嘴上虽然不说,其实他的内心又何尝不希望我的身边有个一男半女呢?早在十多年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基叔就为此事不少心,但总未曾如愿,无奈之余,给我讲了许许多多安慰我的话。他曾经哄我说,你别急,你的儿子是天上星宿,但他有点顽皮,现在还在天外玩耍,等他玩得疲倦了,他会自然来到他母亲的怀里,那时你抱娃娃的时候就来了。我杨玉环不傻,知道他是哄我,为了他的心里快乐些,我也装着相信他的话,换来他的一番欢笑。
就在前天晚上,环儿又想起了在红石林那些西域老外朋友的话,那些关于《天王送子图》的话。于是她有点羞涩地问基叔:“那《天王送子图》的说法你相信吗?”
基叔笑笑说:“西域老外就相信了,我是大唐的臣民,我怎么不相信呢?好吧,我给你找找,也给你找一张贴在家里吧。”
环儿想,也许基叔是说着玩,岂知道基叔昨天果然给她找来一张《天王送子图》。原来基叔忽然想起,他在芙蕖楼的某个地方曾经见过那张图,昨天基叔一到芙蕖楼,就问那位管楼的老先生,老先生向基叔一招手,示意基叔跟他走。基叔跟着老先生来到楼上的一间书房,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卷轴,展开一看,果然是一副《天王送子图》。老先生说,这是当年王昌龄先生所藏,他见基叔不是寻常之辈,而且对文物视如珍宝,边将那幅画送给了基叔。
环儿将那张图捧在手上,心里好激动好激动,当即把它贴在寝房里最显眼的地方,就是说,不论睡在床上的那一头,都可以看到那张图,那张《天王送子图》。
现在,环儿又站在这张图的前面,仔细地端详着那上面的诱人画面:满脸仁慈的天王,笑容可掬的捧着一个肥肥胖胖的婴儿,正用双手递给一对凡间夫妇;那一对凡间夫妇正笑容可掬地同时伸出双手接那胖小子。看着看着,环儿自个儿笑了起来。
最后,环儿郑重其事地对着这幅图一连作了三个揖,然后走出寝房去做她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