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宛清如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7-08-31 20:21
|本章字节:45096字
走入书屋,见里间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张床榻,一方书案,一架书柜而已。窗台边摆着几盆细叶君子兰,细长的叶子绿油油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可人的光泽,想必它的主人对它们的照料可谓精心之至。
想起来当年学插花时背的花语,君子兰的花语是:“高贵,有君子之风。喜欢这种花的人是个思想冷静、观察力强的人,可是在感情上会比较冲动,容易发生一见钟情。对爱情很专一,一旦成为爱的俘虏,可以牺牲和奉献自己。但太过激情和热烈的恋爱并不适合。”
偷偷看了一眼胤禛,想想这则花语,我低头莞尔一笑,顿觉人生真是有趣的很。真不知道这个愣头青若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会怎么样。
听见我又笑了,胤禛早就不敢直视我了,他低着头道:“你等一会儿,我去找本账簿来给你做例子。”说着便到书架前认真找起账簿来。我在一旁无聊,也走到书架的另一侧,想找本书翻翻。
抬头看见书架的顶层上放着一本折了页的书,心下好奇这位愣头青喜欢看什么样的书,便点了脚去够。
胤禛正查着书,突然看见我伸手去那那本最顶上的书,赶紧跨过来想把那本书抢走。我瞟了一眼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玩心更甚,干脆一跃,转身间书已在手中。
胤禛还不死心,用身子凑过来一挡,想从我手里把书夺走。我怎会轻易就范,心道:看你这一片紧张的模样,没准就是胤禛你写的情书三百首。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会让它白白溜走呢。
趁他不备,背过身来,却看见书封面上写着:“大学”两个大字。顿觉失望,还是不死心的翻开了封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差点笑背过去。只见书的扉页上书:“西厢记”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厮……也忒闷骚了吧……!记得以前一位男性朋友告诉我,一般男生都会把□放在目录为“三个代表”或是“先进性教育”的文件夹内,还有一位更绝,放在“科学发展观讲课视频”中,当时我不禁抚掌称妙,好一个河蟹社会。今日看来,古今大同啊,想来自古男人们便无师自通了这一招。
又想到之前我在屋中说的那段“女人就应该去读读那些《西厢记》、《牡丹亭》么?”的“高见”,更觉妙不可言,实在没忍住,我放肆地扶着墙笑了起来。
等我好不容易淡定了下来,揉着笑得僵硬的脸看向胤禛,他的脸早已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转念一想,人家胤禛都二十好几了,正是血气方刚,看几本淫词艳曲也属于发育正常,倒显得是我自己有些不厚道了。
胤禛见我止住了笑,红着脸指了指书桌,上面放着他找好的账簿,还有一盏刚刚沏好的茶。咦,他还挺礼贤下士的嘛。要是搁十阿哥那火爆脾气,没准刚才我就被他拖出去死拉死拉地砍头了。
我朝他点点头,正色道:“谢谢。”便正经起来坐到桌前细细翻起那账簿了。
清代康熙年间“四柱账法”还未发明,仍然使用的是“龙门账”,也即将全部账目划分为进、缴、存、该四大类。“进”指全部收入,“缴”指全部支出,“存”指资产并包括债权,“该”指负债并包括业主投资,四者的关系是:该进存缴,或进缴存该。虽然这种做帐方法简单易懂,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甚为繁琐。
我一边看着账簿结构,一边拿着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胤禛躺在床榻上,并不理我,自顾自地看着李渔的《闲情偶寄》。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我看了看外面,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问道:“不知四阿哥是否有急用?”
胤禛抬了抬眼,想了想道:“明天中午之前吧。”
这人真是不讲道理。从这么一本账簿中我得理出清代官账的记账方法,还得把现代的记账方式对此进行改进,再教给胤禛,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我皱了皱眉,道:“可否将此账借予未名?未名定当明日上午之前归还。”看来今晚是得熬通宵了。
“不行。”这厮是想抱刚才的一笑之仇么?还是他怕我将此账自行抄录然后泄露出去?
“你若要看,在我这屋子里看便可,随时欢迎。”胤禛补充道,看来果真是对我持怀疑态度。
我气结,瓮声瓮气道:“我饿了。”
胤禛看了我一眼,走出门去,半晌,端着一碟芙蓉糕进来。也不说话,径自放在书案前头又躺回床上看书去了。
我也不管他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了,一手拿着芙蓉糕,一手依旧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喝几口茶水。这种感觉还真不错,和我在现代加班时的做法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盘中本来有十二块芙蓉糕,我吃了五块,见已有七成饱,便端着盘子走到他床前。把盘子放在他床头的几上,也学他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埋头苦干。
“爷从来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胤禛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芙蓉糕道。
这个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家伙,我没好气的回道:“回爷的话,那不是剩的,是我特意留给爷的,您爱吃不吃。”眼却没抬,依旧盯着账簿在看。
一个下午坐在书桌前愣是没挪地儿,身边写的废纸也有厚厚一打,才算是把清代账簿的改进方法初步定了下来。
我将看了一天都快被我翻烂掉的账簿小心地放在一边,把打的几张初稿摊在书案上进行整合。
胤禛兀自出了门,回来时端着一盘杏仁酥,依中午一样放在我的书案前头转身欲走。
“你先吃吧,我还有一会儿。”我大笔一挥,头也不抬的说。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把那盘杏仁酥放到一边自己却也不吃。
独坐幽篁
终于把终稿定了下来,只见宫中已是华灯初上,我的桌前也不知何时添了两盏蜡烛。
我将被我弄的狼藉一片的桌面收拾好,对躺在床上看了一天《闲情偶寄》的胤禛道:“四阿哥,奴婢已经将框架结构定下来了,但是四爷您的经历比奴婢丰富,还需要四爷您来看看怎么再改进的更方便简单些。”
胤禛听到,立马跃身下床,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我将写好的纸递给他,又向他一一说明了每个科目所代表的意义和作用,如此如此。
但古代和现代还是有很多不可兼容的地方,比方说对于物品类别的划分就和现代基本上完全不同。对此,又必须在原有结构上进行调整。每一项每一条,我和胤禛都讨论的仔仔细细,事无巨细,都必须清清楚楚分分明明。这项工作绝对不比我白天所做的要轻松。
好在胤禛确实是个管账能手,更是个做审计的好苗子。我稍稍一点,他就明白了。无怪乎皇上后来会那么器重他,聪敏灵慧的人谁人不爱呢。
一边讨论一边修改,在胤禛多年实际工作经验的指导下,一张被划得面目全非得纸终于不需要再添上新的一笔了。两个人最后甚至还设计了一个内部机制使得进行账目审计的人很容易便看出其中作假的端倪,但是作假账的人却无法回避掉这个机制。
我将两人最后确定下的方案誊到一张干净的纸上,胤禛在一旁捏着眉心看着我写。或许是松懈下来,才发现我和胤禛因为讨论的关系,几乎是挨着坐的。两个人的剪影透过烛光交叠着投到窗上,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情愫。
抄毕,我把纸递给胤禛道:“四阿哥,劳您再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之处。”看胤禛拿过纸仔细看起来后,实在撑不住了,便低着头闭着眼睛养神。
一阵行云流水的琴声将我从睡梦中拉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和衣躺在胤禛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胤禛的外衫。
下意识的看向书案,那儿却空无一人。拿上胤禛的外衫,信步走出屋子,循着琴声而行。
只见竹林之中,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坐在琴前,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便跃出一串连绵清越的乐符。琴音时而激越,时而低徊,时而冷涩有如凝咽之泉流,时而慷慨好似凤啸于九天。琴声正行至□之时,忽然“嘣”的一声戛然而止。
胤禛坐着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古琴,眼神眉间竟盛满了忧郁。
这个雍正,到底还藏着几种表情?
我一边吟着岳飞的那首《小重山》,一边微笑着向竹林最深处的那个人走去: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胤禛站起身来,剪手而立。
“一曲《水龙吟》固然妙哉,只可惜……”我用指尖划过断裂的琴弦,看向月亮。眯着眼睛懒懒笑道:“只可惜舍稼轩而取希真。”(1)言毕,回过头瞬也不瞬地微笑着盯着他。
胤禛的一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中倏然起了风波。他的眼中星光灿烂,像要点亮整个华宇。我看着面前这个与平日大相径庭的青竹般的男子竟是有些痴了。
一个不小心,已是落入了他宽厚的怀抱。清瘦但是有着恰到好处结实肌肉的手臂环着我的背,拥抱轻柔却让人不由得窒息,仿佛如同月光下波纹缓慢荡漾开来的海洋。浓烈而深沉的荷尔蒙气息从四面八方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我仿佛坠入网中,愈是要挣扎,就愈是沉沦。
胤禛突然一把打横抱起我,向房中走去。
他要干什么?!我心里一惊。想要推开他,却无奈自己现在的姿势使不上半分劲。
我又急又气,转眼间已到床前。
他促狭地笑着看了一眼怀中满面通红的我,将我放到床上,自个儿转身去吃那晚上端回来还没动过的杏仁酥去了。
我这才觉得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上跟他计较,翻身跃下床便跟他抢起食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1):稼轩指辛弃疾。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一生以恢复为志。工于词,为豪放派词人代表,风格沉郁顿挫,悲壮激烈,人称“词中之龙”,与苏轼并称“苏辛”。著有《稼轩长短句》,今人辑有《辛稼轩诗文抄存》。全宋词》存词六百二十余首。体裁:词。
希真指朱敦儒。朱敦儒(10811159)字希真,号岩壑,河南(治今河南洛阳)人。早有声名,但不愿为官。高宗绍兴二年(1132),始应召入朝,赐进士出身,为秘书省正字,擢兵部郎中,迁两浙东路提点刑狱。秦桧为相时,任鸿胪少卿;桧死,遭罢免。早年生活放荡,词风尚婉丽。中年,逢北方沦陷于金,国破家亡,多感怀、忧愤之作,格调悲凉。晚年隐居山林,词多描写自然景色与自己闲适的生活。其词语言清畅,句法灵活自由。但多数词作带有浓厚的虚无思想,内容消极。著有《岩壑老人诗文》,已佚;今有词集《樵歌》。
文中讲的是四阿哥所弹虽为《水龙吟》的曲调,但心中所想的实则是朱敦儒所做的《水龙吟》,而非辛弃疾作的《水龙吟》。前者消极感伤,后者心怀天下,高下立分。
辛弃疾所著的《水龙吟》最广为流传的有两首:
其一: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
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其二: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
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
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
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
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
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
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朱敦儒所著最为著名的是: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
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
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
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
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出宫
转眼间已到了康熙四十三年。在这一年,依旧风平浪静,兄友弟恭,父慈子爱,四海笙歌,八方太平。要说历史唯一值得注意的淡淡一笔,或许是那条“六月,赐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于皇四子胤禛于藩邸。”而已。
除夕已在声声除旧岁的爆竹声中度过,紫禁城里一派红装霞披,宫灯成双,流光溢彩,滢滢华贵。仿若一位身着盛装的绝艳女子,在馥香缭绕中舞尽桃花扇底风流。
今天便是元宵节,我却自打宫内进入新年各式的庆祝活动开展以来,毫无悬念的又被德妃禁了足。入宫半年多来,但凡是要出席公众场合的庆典或礼筵,百分之二百地没有我的份。平时有个什么喜宴或是大的家庭聚会,德妃最不可能带的贴身丫鬟就是我了。
先前还抱有侥幸心理想求着跟德妃出去散散心,便就这件事分别自己去央了德妃,被无情地拒绝了之后又厚着脸皮去求了十三十四两位阿哥帮忙说情,但没料到这二位也是当炮灰的料,一张张小脸布满黑线地回来向我复命了。
至此,算是认命了。不由的仰天长啸:枉我白白回到古代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连个皇宫内的大小热闹也凑不上。
其实平心而论自己确实不应该为了这件事而多加抱怨。德妃待我不薄,吃穿用度给我的皆是她宫中最高级宫女的标准。粗活重活从不给我干,生怕我累着。见我和几位阿哥们常常厮混在一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有的时候玩的过了火会淡淡提点几句。
也曾私下揣磨过德妃的心思,又想起当初德妃宜妃惠妃第一次见我时脸上的惊诧之色。难不成我长得像某个人?也就此事试探过几位阿哥们,但他们却都大摇其头说从未见过与我模样相似的女子。
坐在桌前对镜发呆,穿越到古代来了已有一年多,这一年多里,赫舍里?未名也长的越发标志。青丝如瀑,柳眉如黛,美目生辉,顾盼之间万物生姿。
叹了口气,吟道:“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锁窗朱户,惟有春知处。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顿时之觉人生之短暂,命运之奇妙。
脑海中映入新海诚《秒速每5厘米》中那铺天盖地席卷而下纷纷扬扬的樱花。短暂而热烈,于生命最芳华的刹那高傲地离去,只留一个惊鸿一现的背影给俗世之人赞美扼腕。心中一动,动手给自己梳了个樱花淡状。想了想,穿上悄悄让小林子帮我在宫外定做的一套月白色斜纹暗纺滚银边旗袍,又找出十四阿哥送的一对瓣状滴血紫牙乌耳坠带上。看见十三从蒙古帮我带来的血瑙珊瑚镯,摇摇头笑了笑也戴在了手上。
我这厢梳妆打扮刚刚完毕,那厢十三阿哥就一身白衣的急急闯进了我的房子。看见我这副模样,愣了一愣,像不认识我了似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讷讷道:“你要出去?”
我看他急急吼吼的莽撞模样不觉好笑,上前准备帮他解下外罩的白狐皮裘褂子,口中一边道:“您看德妃娘娘像是要放我出去的样子吗?今儿个的太阳可没打西边出来。”
“那你这是?”十三眼睛在我脸上滴溜溜地打量了几圈奇怪道。
“你们这些个阿哥们都出去寻欢作乐去了,还不许奴家在这里拦镜自怜,感叹身世啊。”我学着他一贯的油腔滑调笑道。
十三突然有些恼怒地握住我的手,我吃痛娇叱道:“干什么?!”抬头看见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的一对耳坠。感情这小子吃醋啦?我嬉皮笑脸地朝他向被他握住的手腕努努嘴,他低头看见半挂在我手臂上那只娇艳欲滴的血色镯子,方才绽开笑容,掐了掐我的脸道:“美人儿,想不想跟几位爷到京城里一同寻欢作乐去?”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几个人又要瞒着德妃娘娘做什么?我看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别出什么岔子反倒让你们几个惹得一顿教训。”
“姑娘此言差矣,殊不知:莫问世间欢愉少,敢掷千金换一笑。”说罢,便拉起我的手道:“还磨蹭什么,走吧。”拽着我出了门。
莫名
十三与我一路急行,所走之路挑的尽是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处,因此一路上竟也没有遇见一个宫女太监。行至一个院子,从侧门走出后发现门外停着一辆六人乌顶闭帘马车。前头坐的车夫一个是十阿哥的亲信小佑子,一个是十三阿哥的亲信小东子。
十三将我轻轻一抬抱上马车,挑帘而入,只见车内八阿哥正襟危坐,见我进来眼神一闪,复又恢复以往一贯的温文尔雅,向我笑着点点头。九阿哥大冬天的还带着他那把道具扇子耍帅,微眯着一双含笑凤眼打量着我。老十见我一来,两眼发直地盯着我,嘴巴咧成了个“o”字形。十四则一副惫懒的样子坐没坐相的躺在一侧歪着脑袋看着我。
“未名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请安,各位阿哥元宵快乐。”我不中不洋,不文不土地请了安,把一车人都给逗笑了。
十三也在我身后掀帘而入,抓了我的手拉着我向里面坐去。
马车徐徐开动,十四突然双目一亮,坐起了身,凑到我旁边把玩着我的耳坠笑赞道:“嗯,不错!果真这似血红色最衬你这雪肌凝脂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果不其然,十三这个短命鬼也故意轻轻将我的袖子向上撩了撩,握住我的手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笑道:“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镯子虽美,却也要佳人相称。”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马车里一下子静廖无声,大家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再看每个人,脑门上俱是垂下三条粗硕的黑线,表情僵硬。
我只觉得两侧寒意势不可挡的迎面扑来,头上一只乌鸦自左向右飞过,留下六个小黑点儿。
“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想来这是到宫门口的例行检查了。
“你这奴才没长眼睛吗?”小东子尖细的声音叱道:“没看见这十三阿哥的车子吗?还不快快让开,耽误了我们爷你可担当不起。”
底下那人嘀咕了几句,似乎还是没有放人的意向。
十三上前挑开帘子一角,对小东子喝到:“有你这么说话的奴才吗!”又转头向那位守兵打了个揖说道:“这位大哥,刚才是我管教不严让这狗奴才冲撞了您,十三给你赔不是了。”
见到了本尊,守兵战战兢兢地说:“十三阿哥折杀奴才了,十三阿哥吉祥。”又向左右两边回了挥手道:“还不快点给十三阿哥放行!”
于是乎,我就这么着瞒天过海狐假虎威地出了宫,开始我在清代第二个元宵节之旅。
五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子到处走来走去明摆着是给人当靶子,到了京城后众人纷纷下车,在约定的地点早已有各府的丫鬟下人候着,见自己的主子来了忙迎上去。一时间这府的下人给那家的主子请安,那家的主子让这家的下人起身,吵吵嚷嚷,热闹滑稽。
我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着这乱糟糟的场景,不觉暗自好笑。十三见我站在一边走过来搂了搂我的肩膀,低声笑道:“想去哪儿?今晚爷可是舍命陪佳人了。”
我看了一眼老十他们,笑道:“恐怕这由不得未名做主吧。”十三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皱着眉想了想,道:“现在天色已晚,华灯初上。但是真正热闹的时候还没到。八哥九哥倒无所谓,十哥肯定会拉着我们去大吃一顿。不如先吃过饭,我们再分头行动,到时候我陪你好好地寻欢作乐去。”说完朝着向我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
我笑啐道:“素闻十三阿哥风流倜傥,只盼不要把这寻欢作乐变成寻花问柳的才好。”十三听言一愣,随即放声大笑:“也就是爷受得了你这张尖牙利嘴,要是这话被皇阿玛听到了,你早就背上‘不守妇道’这口大锅了。”
我笑着微微福身道:“谢爷的宽宏大量开明体贴,不过想来奴婢的这口尖牙利齿,也只敢让十三阿哥您消受了。”
十三将嘴伏到我的耳边说:“我要你不是只敢,而是只能。”
我耳根一烫,低着头并未回他。十三虽待我不错,但与他之间总觉得超过一般朋友但又恋人未满。他虽然长着一张与孔川别无二致的脸,但两人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一句话,我跟胤祥,不来电,就算他长着张我前男友的脸也没用。
眼角的余光扫到胤禟,见他正遥遥地向我们这边看来。一年前的那个眼神清晰无比的印在脑海。
我以为,那只是个惊艳。
昆仑奴
不出所料,众人正要讨论如何行动时,老十大叫一句:“九哥,你上次不是说你在这附近开了家酒楼嘛。现在反正时间还早,不如请我们兄弟几个去给你捧捧场?”胤禟拍了拍老十的肚子,冲八阿哥笑道:“我俩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又看了看我们,我和十三十四都点了点头,胤禟以扇击掌道:“好!那就请诸位兄弟赏光了。”笑着走在前头带路,老十跟在他身旁俩人一直不知嘀嘀咕咕着什么。
转眼间,一行数人走至一幢木质结构的二层酒楼前停下。在酒楼外看起来,与其他酒家并无二致。只是酒楼门上高高挂着的匾额却颇有意思,上书“昆仑奴”三个大字。匾额之上挂着一副木雕的昆仑奴的面具。
我眼皮狂跳不止,那副面具,不正是一年前我所带的么?
偷偷望向胤禟,他看着自己开的这栋酒楼像是在欣赏什么得意之作。嘴角弯起看好的弧度,笑若灿阳。酒楼前高挂的灯笼映在他的眼中,一双漆墨色的眸子仿若有流彩逸过,光华四溢。
一年前的昆仑奴早已消失在无迹可寻的茫茫人海,胤禟这么做,或许为的只是吸引生意吧。我暗自苦笑,他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风流成性,怎么会将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男人”挂在心上呢。
胤禟转身面向我们,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人便玩笑推搡着先后走入了大厅。
一踏进门,方才觉得门内门外真真是两重洞天。楼中四根紫漆大柱上雕有风格古拙的建筑。这些建筑既不同于北方的大气规整,又不同于南方的婉约秀丽,倒是与曾在书上看到过的越南传统建筑如出一辙。
四面壁上漆金绣银,在进门的右手侧,一整面墙上挂着木质紫漆细细烤过的菜名牌子,以阴文方式刻上名称,再在字内镀上一层薄薄的银。上面顶行一排的菜名皆是越南名菜,有糯米鸡、牛肉七味、甘蔗虾、越式春卷、石钵鱼、椰汁猪肉、塘虱鱼葫芦瓜汤等。再仔细分辨,则可发现但凡主菜,字体为柳体行楷;主食和小菜甜点一类的,则为隶书。再往下看,则都是一些山珍野味,珍禽异兽了。
其他三面墙上挂着各色昆仑奴面具,不单是面具形象不一样,就连面具的神情也各异。嬉笑的有之,怒骂的有之,菩萨低眉的有之,金刚怒目的也有之。
店内小二清一色面戴同制昆仑奴面具,而几个领班和迎宾则是货真价实的昆仑奴。我在心内不由得对胤禟心生佩服,要使酒楼富丽堂皇、华贵雍容并不算难,而要做到这般精致到极致则实为不易。足以见得此楼的主人非池中之物。
再看胤禟,他面有得意的看着诸人的表情。十三和十四立在大厅四面环顾,面上是掩饰不住的赞叹之情。八阿哥站在一面壁前细细琢磨起昆仑奴面具的表情来。老十则是目瞪口呆,盯着满屋子的昆仑奴张口结舌。
见我微笑的看向自己,胤禟移步到我身旁笑道:“未名姑娘,不知我这酒楼是否还入得了你的法眼?”我抬起眼,望向面前清秀骄傲的面庞,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与一年前一样美的令人震撼。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泛起白玉一般的光泽。
看着我的神情,胤禟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他长眉渐渐紧拧,深深注视我的眼睛,像是想要从这里面一直抵达我的灵魂深处。俩人就这样对视着,忽然他眉头一展,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十六岁的孔川正扶着单车看着我微笑。他的眸子,清亮而灿烂,笑容和煦温暖,一如冬日里的阳光。
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遗失在某个路口的那个转身,一回头却发现它依然在身边。
我使劲眨了眨眼,不不不,他是胤禟,是那个三妻四妾骄纵妄为的九阿哥,而孔川,斯人已矣,诸相皆空,多想亦是无益。
我宛然一笑,道:“九阿哥不愧是人中龙凤,心思细密。处处皆见用心,字字尽是璇玑。以这般头脑,想必九阿哥的生意定也是蒸蒸日上,日进斗金了。”
胤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了刚才令人沉迷的表情,换上一副平日调笑的模样回道:“未名姑娘谬赞了。”又转过身高声道:“八哥,十弟,十三弟,十四弟,我们上楼去吧。”回应他的是一片赞美之声。
鱼露
在一位昆仑奴的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二层的一客雅间。二层全为包厢式,专门供达官贵人私人吃喝聊天,里面的装潢比之大厅又是不知豪华富丽多少倍了。帘卷珍珠,几摆珊瑚,象箸银碟,香烟缭绕。
在这种地方摆上一桌酒宴,真个儿不知能抵上几百户贫寒百姓家一年的生计所费。我叹了一口气,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其中的辛酸滋味,怎是这些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天之骄子们所能了悟的呢。
大家纷纷就座,上位空着,九阿哥坐在八阿哥和十阿哥中间。我站在一侧犹豫着,却立即被十三和十四这两个冤家从左右迅速包抄拉着同席坐下了。
美酒佳肴渐次上齐,即便是康老爷子的儿子们,对于越南菜也是头一次吃到。对于这般的异域美味,自然是纷纷食指大动。我心生好奇:这越南菜虽然在现代我确实是非常喜欢吃,但由于口味大大不同于华夏菜系,且其用于调味的酱汁更是与一般的油盐酱醋茶迥异,若是不对口味的人则会觉得难以下咽。俗话说众口难调,但诸位皇子吃后一致叫好,难道果真是兄弟,连口味也一样么?
胤禟看见我举着筷子有些迟疑,以为是我怕吃不惯,做了个鼓励的眼神向我投来。我朝他报之以微笑,便捻了一块放在面前的甘蔗虾蘸了少许面前特制的酱轻轻放入口中。
只觉得外皮金黄酥脆,入口即化,虾肉带着甘蔗特有的清甜,香嫩可口,富有弹性,丝毫不逊色于现代餐厅中做的。酱汁酸中带甜,甜中有辣,最妙的是其中的鱼露。
以前我虽然喜欢吃越南菜,但是却受不了鱼露特殊的气味。鱼露虽然吃起来鲜美,但我对于刺激性的食物特别敏感,气味稍稍一大就觉得难以下咽。因此孔川专门将鱼露中放入新鲜竹叶,竹叶能去掉鱼虾的腥臭但丝毫不会破坏其中的鲜味。
今天本来做好心理准备承受腥味的刺激,没想到这里的鱼露居然也是经过事先去味处理的,吃起来竟与孔川当初为我调制的不分上下。
见我面露喜色,胤禟抚了抚扇骨笑道:“未名姑娘一向精于烹饪之道,可否对我这里的菜做上几句点评呢?”
我摆摆手笑道:“九阿哥言重了,未名只是爱捣鼓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吃食,哪里能和这里的大餐相比。”转念一动,问道:“九阿哥请的可是越南当地的厨子?”
胤禟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其他众阿哥听罢也停下筷子奇怪地看向我。“未名姑娘真是见广识博,我这家酒楼开张以来,你可是第一位吃出这是越南当地菜的顾客啊。”老九扇了扇扇子,等着我的下文。
“咦,未名,你怎么会知道的?想我可是吃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也吃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菜啊。”十阿哥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未名每天不务正业,看了许多七七八八的杂书,记得里面有一本讲奇闻异见的书中对未名刚才吃过的这到甘蔗虾有详细描述,所以未名才猜到的。只不过……”我看了看小碟中的酱汁,向九阿哥回道:“只是未名在书上所看却和今日所吃有些许的不同,还想请九阿哥赐教。”
“是不是这个?”胤禟想了想,用扇子指指面前的调味碟。
我点点头,面露赞许之色道:“未名见书中所说,这酱汁中有一味料名唤鱼露,乃是用小鱼虾为原料,经腌渍、发酵、熬炼后得到的一种味道极为鲜美的汁液。但这鱼露也有一个缺点,其气味腥臭难闻。而今日所食,其味鲜而美,但气味却并不难闻。九阿哥您刚才说请的是越南当地的厨子,可是他们想出了去这气味的法子?”
老十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大叫:“九哥,上次你让我尝的就是这个?”胤禟笑着点了点头。
十阿哥向我得意一笑,拍着他九哥的肩膀向我炫耀道:“这可不是那劳什子的越南厨师想出来的,是我九哥发明的。”
“九阿哥用的可是竹叶?”胤禟略略颔首。十三笑道:“看来九哥为这酒楼花了不少心思啊,来来来,我们众兄弟敬你一杯!”
胤祥此言一出,刚才还停了筷子静静听课的众人又举箸的举箸,喝酒的喝酒,好不热闹。
我看着面前这幅兄友弟恭图,心里好生感慨:现在只是康熙四十三年,阿哥们之间的利益冲突尚不明显。只是,一旦那件事之后,这桌酒宴也该变成鸿门宴了。
酒过三巡,已是有些微醺。我笑着向众人道:“未名有些不胜酒力,先到屋外吹吹风,各位阿哥们继续吃。”便走出屋门,到了向外的走廊上。
阿玛
扶栏而望,、远处的紫禁城像是绣上了一道绮丽的金边,巍峨耸立,不可侵犯。低头,街上人涌车流,彩灯高挂,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四海升平,岁月安好。
一件白狐皮裘披风轻轻地披在了身上,我回头,看着胤祥朗如明月的眸子粲然一笑。
“现在感觉可好一些?”胤祥向我淡淡一笑,声音中满是关切。
“嗯,现在好多了。”我感激地向他一笑,点点头。
“你的阿玛已经升至副都统,虽然调离京城,但深受皇阿玛器重,麾下掌管的是镶蓝旗和正蓝旗。你不必像最初那么拘束,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跟你计较这许多礼数。”胤祥低声附在我耳边说。
“谢谢你,胤祥。”我望向比皇宫更远的远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阿玛升得这么快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治军有方,自身精明干练,但也难脱太子和胤禛为扶植自己的势力而故意为之。哥哥明泰虽然因为顾及到阿玛升迁的关系现下并未得到提拔,但也被平调到实权部门,升与不升只是时间的问题。想想今后的日子,恐怕随着阿玛和哥哥在朝中地位的一步步提高,我也难以幸免被卷入于这一场政治的旋涡中。
一个月前阿玛出京时对我说的话依然字字如掷,回响在我的耳边。
在十三和德妃的安排下,我悄悄出了宫回到家里与阿玛额娘和小妹告别。阿玛遣走了下人和额娘,把我单独叫到书房中谈话。
我看着熟悉的摆设,入宫前向阿玛处借的未看完的《六韬三略》用书签夹在看至处放在阿玛的书案前头,笔架上的紫竹杆抛光大狼毫写得已有些秃。我看着阿玛大叔宠爱的笑脸,不禁眼中一热,叫到:“阿玛……”
虽说大叔不是我亲生老爸,而且按真实年龄算的话最多当我的舅舅,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入宫前几个月的相处,已使我觉得大叔就像是亲人一般。即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无亲无朋,还有他们可以始终如一地给我提供最值得信赖的依靠和最为温暖的怀抱。
阿玛坐在书桌前,往日矍铄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忧郁和担心。
我故作轻松笑道:“女儿恭祝阿玛拔擢之喜!”阿玛终于叹了口气,哑声道:“未名,以后阿玛恐怕也身不由己,难以让你全身而退了。”我抬眼认真地看着阿玛道:“未名明白。在宫中这半年来未名学到了很多,未名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至少未名会最大程度地减小自己的损失。”
“孩子,本来阿玛是真的不想你也参与到这权力斗争中。本来是男人们的事情,为何要让女性也无辜的付出呢。现在看来,阿玛当初也是太天真了。”赫舍里?昶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疲倦:“以后你在宫中若有危难尽管去找四阿哥,他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这算是他与胤禛达成的一个契约吗?不过还好,他押对了庄家。赫舍里?昶海,只要你能够在这血雨腥风的宫廷中幸存下来,日后雍正登基,无可限量。
我点点头道:“未名记下了。希望未名不会成为阿玛和哥哥的包袱。未名希望阿玛和两位哥哥能够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略略迟疑,还是咬咬牙道:“而未名做的选择,也一定有未名的道理,到时候请阿玛无论如何,不要做出有违自己原则的事情。”
虽然我不清楚今后会有怎样的命运等着我,我只是希望,爱我的人能够依照他们自己的内心活下去。
“孩子,你真的是长大了。”赫舍里?昶海用一双因长期练武长满了厚茧的大手拉起我的手欣慰道。他微笑道:“你放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皇上的眼里呢。阿玛明白你的意思,阿玛答应你,但阿玛也同样希望你的所作所为是按照自己的内心。”
家人,不是用来在这个势利的社会互相利用的,而是用以在这个冰冷的人间,相濡以沫。
阿玛走时,带走了大部分府上的随从,却把王管家和秋蛩为我留下了。“如果觉得累了,就回到家里歇歇。”那双粗糙的大手,温暖慈爱。
一阵冷风吹来,把我拉回面前的满目纸醉金迷之中。身后传来包厢里男人放肆的大笑和女人娇媚的奉承。突然觉得对这片金碧辉煌无比厌恶、厌倦。
“想什么呢,这么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可别老是皱着眉头。”胤祥笑着伸手在我的眉间摩挲。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碳贱愿天寒。胤祥,你知道吗,每到冬天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这句诗。”我低低叹了口气,回身看向屋内的繁花似锦,遍地黄金。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胤祥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我心里“咯噔”一下,他,难道也想登那太行之山,行那崎岖之路?是啊,现在的他,圣眷正隆,少年心性,青天揽月。只是,载舟覆舟,一夕之间,那个时候,他是否还能像今天一样口吐铿锵之言,心怀天下之大。
“儿时读书,钟情于太白。现而今年岁见长,倒是对稼轩青眼有加。”我朝他浅浅一笑:“若觉得行路太难,不妨暂时歇于稼轩。”胤祥看着我,眼中有疑惑闪过。
我笑笑,他现在是不会明白的,于是干脆朝他扯了个大大的笑脸道:“好啦,我们回去吧!”俩人并肩回了屋。
龙阳上
见我们回来,一桌人调笑道:“十三弟你和未名出去说什么体己话了?”十四阿哥却冷着脸,愤愤地哼了一声。
我装作没看见,福了福身,娓娓道:“十三阿哥刚才跟奴婢说,这碟子里面的醋好象放多了,让奴婢回来确认确认。”
一屋子人笑的更欢了,十四也红了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坐下安慰似的给十四倒了杯酒道:“方才奴婢出去看了看,见街上虽然人头攒动,但要真正的热闹起来恐怕还得等上一个时辰。不如咱们玩游戏吧。”
在座众人皆颔首应允,我环视屋中,见室内并无什么可击之物,遂叫过一个站在屋内服侍的昆仑奴,给了他一锭银子又吩咐了几句。见他匆匆下去,我展颜向各位阿哥一笑道:“这个游戏叫做击鼓传花。谁输了要先自罚一杯,还有附带的惩罚措施,‘真心话大冒险’。”
“未名,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啊,听着倒新鲜。”老十撑着脑袋问。
“‘真心话’就是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当然,只能问被惩罚者一个问题;‘大冒险’就是让被惩罚者去做一件事情,无论什么样的事情被惩罚者都不得推脱,但是也不能太过分。被惩罚者可以任意选择一个方式被罚。”我笑盈盈地解释完毕。
“好,就玩这个了!”老十听我这么一说,两眼放光地望向坐在他身边的九阿哥。胤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忙连声同意。
“真是不知道你脑袋里面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十四阿哥笑着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刚才被我差出去的昆仑奴带着一个做工精美的小鼓和鼓槌回来了,我将鼓递给另一位在房中听见我们游戏规则的昆仑奴问道:“会敲鼓吗?”那人点点头,我笑道:“那就拜托了。”让他转过身去,让另一人捂住他的耳朵,又拿了张昆仑奴的面具作为传的东西,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下来,在八阿哥和九阿哥的配合之下,面具传到了老十的手中。十阿哥不等我们催促,将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说:“问吧,我老十的什么事你们不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你们能问出什么花儿来。”确实,老十这人心直口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我想了想,问道:“十阿哥,你和八阿哥、九阿哥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我和九哥因为岁数一样大,自小在宫中便是玩伴。十岁那年,我和九哥在冬天的晚上跑到后花园人工湖的冰面上去玩,结果冰破了,我和九哥都掉入了水中。当时天黑,太监宫女们都离我们很远听不见我们的叫声,是八哥正好路过跳到冰湖里把我们救上来的。”老十感慨地说,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
八阿哥听闻此语也是静默不语,良久,突然自饮了一大杯,眼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仨兄弟都像是在回忆往事,就差要抱头痛哭了。
欠什么都好,就是别欠人情。更何况,这份生死之情,赔上了你们两人的政治生涯。我一时心中五味俱全,口中只觉苦涩难言。明明是很感人的兄弟之情,在我听来却犹如杀人利刃。闷着头也自斟自饮了一杯。
十三突然大声笑道:“这个头开得好!继续继续!”众人回过神来,又开始嬉笑着进入下一局。
却见老十一直偷偷向我们做着眼神,使劲儿瞄向他身边的九阿哥。我和八阿哥、十三十四自是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但还是齐众人之力将昆仑奴的面具“送”到了胤禟手中。
胤禟无奈地将面前的酒饮完,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笑道:“一个问题是么?问吧。”一旁的老十早已按捺不住,脱口而出:“九哥,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龙阳下
话一出口,本来还在嘻嘻哈哈的众人皆瞬间石化,目光齐刷刷投向胤禟,屋内静的连掉一根针都听的见。半晌,每个人的肩头开始有规律的前后上下摆动,接着,摆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振幅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共振,屋子里面笑声震天。
八阿哥那张平日温文尔雅的脸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着脸问:“九弟……你好……这一口?”老十一脸“看你还不告诉我”的得意表情笑嘻嘻地看向他亲爱的九哥。十四一边狠狠拍着桌子,手掌已是红彤彤的,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九哥……弟弟府上刚请了个戏班……你要不要去看看……”十三那孩子有气无力的额头抵在我肩上浑身抖如筛糠,我担忧地看着他觉得他随时有可能在下一分钟一口气没提上来撒手人寰。
我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若是我告诉胤禟一年前的那个“昆仑奴”正是我,他也不会被这帮子宝贝兄弟们认为是有龙阳之好了。但是,但是,但是看着这些平日一脸正经国之栋梁大清朝的花骨朵门此时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我还是没忍住,很不厚道的趴在桌上狂抖起来。
再看胤禟,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如同彩虹一般换了好几种调调。开始时是红果果的大红,后来渐渐变成酱紫的猪肝色,再瞬一瞬,又变成了铁青。估计他在心里早已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千刀万剐凌迟n遍了。
其实细细品来,老十那句话真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短短一句“九哥,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十九个字,就包含了、虐恋、三角(误)、宫廷、(误)等多种时下最火爆流行元素。这要是被隔壁的哪家大清朝娱乐杂志的小编偷听了去,估计第二天就上了头版头条,再附九阿哥的□一张。这效应,比什么“眼罩门”轰动多了去了。
此后清朝的盗版小书摊上将充斥着《谁动了九阿哥的男人?》、《谁敢动九阿哥的男人?》、《九阿哥的男人在哪里?》、《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男人》等等一系列手抄本,一经上市,立马售罄。而素来精于生意的胤禟自然也不会放任这到口的肥肉拱手送人,立即委托爱新觉罗皇家出版社出版《大时代?面具时代》一书,一时间洛阳纸贵,引起京城少女疯抢恐慌。此后,又加印《大时代?面具时代》精品典藏限量版,全球100,000限量发行。以厚牛皮滚银镶金为封面,书名为九阿哥亲笔,内赠九阿哥私密记事簿一本,九阿哥素颜清晨大头贴一份,以及精美信纸一打,定价九十九两白银,欲购从速,值得您永久珍藏!
影视界也不甘落于人后,纷纷推出《九阿哥来了》、《九阿哥讲坛》,以及《一起来看九阿哥》、《新九阿哥传奇》等一系列娱乐节目和电影电视剧。短短几日之内,胤禟便成为了《福不思》榜上收入最高的男艺人,通告无数,而且正在筹划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不能说的九阿哥》。
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胤禟见我们一群人乐不可支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双漂亮的眼睛燃烧成了两团小火焰,猛然一拍桌子,怒道:“是又怎么样。”
满座皆惊。一干人等纷纷停止抖动,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到了胤禟的身上。这次不再像上次一样是诧异了,同情的有之、恍然大悟的有之、惊为天人(误)的有之。
胤禟发现自己失言,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听我解释!”讲到最后,眼中泪光点点,想是又急又羞,快哭出来了。
还是老八最贴心(解蠡:什么?刚才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可是他!),他迅速淡定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问题弟弟,语重心长的说:“九弟,你得跟我们几个好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关系到皇家尊严,马虎不得啊。”
“是啊,八哥,我看九哥肯定是一时心血来潮,做不得数的。”十四阿哥也赶紧安慰胤禟道。
十三也开了口:“九哥,我看这事确实得说清楚,咱哥儿几个都不是外人……”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赶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刘胡兰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表情——对天发誓守口如瓶。胤祥满意地看了我一眼,转头看向胤禟。
大冒险
胤禟已经恢复了一副自信的神情,他将嘴角扯到一个完美的角度,扇了扇扇子平平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去年在京城里碰到的一个戴昆仑奴面具的男孩。觉得他长相俊美,就多看了几眼罢了。也没什么好希奇的。”
“那九哥你怎么开了这么家酒楼?”老十不死心,刨根问底。
胤禟不愧是个好哥哥,要是我早就把这种弟弟拉出去先打一顿板子再说。他不但不恼,反而相当有风度的笑着用扇面指了指楼下楼上道:“十弟,你看,我这儿生意好还是不好?”
老十想也没想,愣愣道:“自然是好了。九哥这儿可是比我之前去过的任何一家店生意都好。”
“你可知你我所坐的包厢中最低起价是多少么?”胤禟眯了眯眼睛,半笑不笑道。
“多少?一百两银子?”老十摇摇头:“九哥,我猜不到。”
“再往后加个零。”胤禟笑眯眯地,两个眼睛立马变成了两座发光的小金山。
天,我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下。白银到了清朝虽然购买力已经严重下降,但是换算成人民币的话一两白银也有150元到200元左右。也就是说,我们这一顿,至少吃掉了15万元人民币。
我的心一抽一抽的,15万元啊,我的二年的工资就这样被我们几个生生吃掉了啊。
“那不就是了。”胤禟笑得更欢,一双凤目端的生出许多风流:“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新’字。既然那昆仑奴给我带来了灵感,那么我便利用这灵感去赚钱。十弟,你说这又有何不好呢?”
老十摸了摸脑门,恍然大悟:“九哥,你是说你开这家酒楼就是为了赚钱么?”
胤禟像如蒙大赦般地赶紧点头,生怕他这个弟弟一下不小心又给自己编出什么名头来。
八阿哥大声笑道:“看来是误会一场了,九弟,八哥给你在这儿陪不是了。”众人也纷纷起坐举杯赔罪。胤禟大度地笑笑,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游戏继续,这次是十三和十四老十这三个家伙联合耍诈,硬是将面具传到了我的手中。
我拍了拍面具,一口喝掉了十四这厮为我添得满满的酒。笑着嗔怪地白了一眼十四阿哥,一边道:“刚才九阿哥十阿哥都选择的是‘真心话’,那么我就来玩这个‘大冒险’好了。”心里明白,其实哪是自己想要玩大冒险的,明明是心里有鬼怕有人问自己和十三十四更属意谁之类两头不讨好的问题,才硬着头皮选了。
座上众人神情不一。八阿哥九阿哥是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观,八阿哥微微笑着,静待他的某个弟弟的惊人之语。九阿哥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看大戏。老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像是认真的在想什么歪主意。十三和十四这两个对头早就杠上了,四目相对,爱情的火花(误),敌视的火花呲啦呲啦地往外迸。
我在心里暗笑,谅你们也不敢出个什么“吻一下xx阿哥”之类的馊主意,否则今儿个我们一行六人都别想安生。除此之外我什么样的大冒险没玩过?于是也不急不恼,笑眯眯地看着这三位爷要让我做什么。
“这样吧,”十四眼珠一转,见十三紧张的看着自己,笑了笑用指节敲击着桌面说:“未名,你到我们右边的厢房找坐在上位的那位爷要他身上的那块玉佩可好?”
嗯,不错。这小子还挺有创意的。
坐中各阿哥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都点头同意。我想了想道:“这个主意不错,但能到这种地方来的想必都不是一般之辈,那么那块玉佩也定然价值不菲。未名可以尽量去试一试,但是万一未名无能,没能够要回来怎么办?”
“这个任务失败的惩罚是否无论什么一定要执行呢?”隔岸观火的九阿哥突然发话了。我冲他甜甜一笑,道:“只要是未名做得到的,无不遵从。”
“好!这个条件,未名姑娘一定做的到。”胤禟邪邪一笑,将扇子收回。我心里一跳:不好,中了这厮的计了,看来要坏事。
果不其然,他扫了一眼全场,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若是不成功,未名姑娘你可就得嫁给我们这在座的一位阿哥当福晋了。”
我、十三、十四产生了无比的默契,仨人脸同时变得通红。胤禟又道:“至于嫁给谁嘛,未名,你可以自己选择,福晋也无正侧之分。”
我狠狠剐了一眼笑得不怀好意的胤禟,恨声道:“奴婢未名谢过九阿哥的恩典!”
言毕,拿着面具没好气地走出了门,只留得一屋子的大男人们笑得花枝乱颤。
又见康熙
见我走出了门,这帮阿哥们相当不厚道地也稍后尾随着我出了屋子。五个人倚在我的正对面的酒楼内侧走廊的栏杆上,一字排开准备看大戏。
虽然心里想好了一套说辞,但想到那玉佩既是随身佩戴之物想必也是极受主人喜爱的,不由得又有几分犹豫。
身后老十和十四的大嗓门儿不耐烦的开始催促了,我跺跺脚,一手拿起昆仑奴面具准备戴上,一手准备敲门。
没想到,门突然“吱”地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银色鎏金牡丹长褂的高个子男人正要抬步走出。见我站在门口,俩人俱是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开门的那个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面露惊异之色。那人随后恢复了平静,冲我淡淡一笑道:“这位姑娘,请问有事吗?”我抬头看向那人,面容清奇,剑眉入鬓,雍容华贵。我正觉奇怪,这人好生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没待我回答,屋内就响起一个浑厚矍铄的声音:“礽儿,怎么了?”
这声音,好熟悉啊。
在我回忆这嗓音的当儿,面前那男子已经立身闪到一边,冲坐在上座的人笑着回道:“阿玛,门外有个姑娘像是想要进来。”
他这一闪,屋内在座的个人已然是尽收我眼底。
我在心里倒抽一口气,这坐在上座的,不正是那日我在延禧宫碰到的康熙康老爷子吗!他今日穿了一身灰貂鹤绣长褂,目光炯炯,看见我当下不知为何愣住了,一双鹰目中充满着不可思议和压抑不住的激动。
坐在他右边的一人三十岁左右,身形魁梧,身穿一件暗红斜纹绣花长袍,面色黝黑,眉目却是俊帅非凡,英气逼人。这个,应该是康老爷子的大儿子,那个最后被自己老爹幽禁于府中的胤褆。胤褆看着我也是面露诧异,一双虎目圆瞪。
康老爷子的左侧空着,想必刚才为我开门的就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当今大清国的太子殿下,胤礽了。传说康老爷子当初立他为太子是因为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原因,看他的容貌,可以想象得出当年他的老妈定也是美女一位,冠绝后宫的了。
再看胤褆旁边的位置,坐着一位慈眉善目(误),容貌清秀的年轻人,身穿蓝底花菱长褂,只是似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呆子气味。嗯嗯,估计这位是那个挺无辜的老三胤祉。这老三的表情甚为有趣,看看我,又看看他的太子二哥,两只眼睛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在我们两个的脸上不停奔波,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
额,我的大脑开始缺氧,那么说,太子旁边的就是那位智商挺高情商为负闷骚无边外带整一个工作狂的四阿哥胤禛了?!胤禛那厮自从上次“非礼”我之后,每次再见面时都板着一张扑克脸,仿佛我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果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愤愤地想着。
鼓足勇气看向他,只见胤禛今天身穿一件青石色素纹长衫,看见我也是一愣,随即又冷着脸移开了视线。哼,这个家伙,脸变得还挺快。只见他转头发觉了他老爹和几位哥哥面有异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死命瞪着眼睛看着我和他二哥,像见到了鬼一般。
我和太子见了他们这副表情也都是一呆,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心里只道没有问题啊,就算站在一起像是一双璧人,但他们的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吧。
奇怪归奇怪,心里还是暗暗叫苦不迭,看来今儿个是正好撞枪口上了,敢情人家正共叙天伦上演父慈子爱的八点档戏码呢,我搁这儿凑什么热闹。心里憋气,把十四阿哥那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好了一遍。又突然想起这康熙老爷子也在我的问好范围之内,来不及多想,立即跪伏于地,大声道:“奴婢赫舍里?未名给万岁爷和各位阿哥们请安。万岁爷吉祥。各位阿哥吉祥。”
停了停,估计我真是受到的惊吓不小,又画蛇添足了一句:“祝万岁爷和各位阿哥元宵节快乐。”此话一出,本来还发愣的众人不禁嗤嗤笑将出来。我懊恼的差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无奈地垂头跪在门口。
对了,十四他们一帮人呢?这几位爷还真是几位宝,一字排开倚在栏杆上,必然被他们的老爹逮着个正着啊。哈哈,也好,我沈未名死了也要找几个垫背的,这么一想,心理马上平衡不少。
“赫舍里?未名?是你?”康老爷子捻了捻保养得好好的山羊胡子,笑道:“你怎么来了?平身吧!”我高声道:“谢皇上!”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一边,顺便将开得不是很大的门往里特意带了带。
隔岸观火,看来现在是引火烧身了。我邪恶一笑。
由于洞庭大开,康老爷子又不是近视眼,自然发现他的五位宝贝儿子在对面摆着pose。太子眼更尖,直接冲对面挥手大声道:“八弟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
还是优生优育好,看这么大家子连叫个自家兄弟都像是在说单口相声似的。
偷偷瞥去,对面的五位大爷都立即傻了眼,吭哧吭哧跑过来争先恐后地给他们的皇阿玛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嗯……昨天不小心通宵了……都传上来了,大家看吧……
玉佩
“胤禩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胤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胤祯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一时间,五位阿哥的请安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太子皱了皱眉,连忙带上了门。
“哈哈哈,都平身吧。”康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家伙也在这里开桌那。”
“你们几个,一起的?”康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十三十四和站在对面的老八老九老十。最后目光落回我的脸上仔细打量着道:“赫舍里?未名,你不是应该呆在宫内侍奉德妃娘娘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康老爷子记忆力真是好,数月前的短短一见你还记得我的详细资料。我正要跪下请罪,身边的胤祥却“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道:“回皇阿玛,是胤祥不对,私自带宫女出宫。请您责怪胤祥,一切与赫舍里?未名无关。”
这个笨蛋,以为这样说他老爹就能放过我了。毕竟是父子,连着血带着肉,若说有责罚,也只能放到我这个外人头上。他这么一说,万一康老爷子心情不好,拿个“狐媚惑主”之类的高帽子给我一扣,我是死拉死拉的大大的有了。心里却还是感动他这份为我担当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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