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宛清如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7-08-31 20:21
|本章字节:28888字
胸襟大江湖小
定有人道非天道。”
胤禟听我唱完了这首歌,不仅拍手称赞道:“曲妙,歌声妙,人儿也妙。不过,最妙的还当数这词儿,头一回听便喜欢的紧。”我笑道:“正是,想不到九阿哥也喜欢这种词句。”
胤禟眉毛一挑,故作不悦道:“你的意思是爷就应该只爱听那些莺莺燕燕含娇吐媚的歌曲么?”我拍拍手,朝他挤了挤眼睛道:“这可是爷您自个儿说的。”一句未落,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两片薄薄的唇也寻了上来,辗转吮着我的嘴。我被他弄的有些透不过气来,死命推了他一把,他方才笑着离了我的嘴,眯着眼睛乐着看我娇喘吁吁,还不忘促狭道:“嗯,是了,爷其实更爱见某人如此这般的含娇吐媚。”
我瞥了他一眼,只觉面庞发烫,遂不接话,兀自抬头看向乾坤朗朗。一轮明月当空,星辰洒洒,只觉万物寂寥,唯我与身边之人,十指交握。偷偷看向胤禟,他也正仰头看天,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星河涌动,只是双眉微微锁着。
“想什么呢?”我推了推他,想借此驱散他心中的郁结。
他转头深深看着我,抓过我的手用力在我的手心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几个字。
霎时,泪盈于睫。虽然明知他给不了,但有此一言,便已觉足矣。
“惟愿与尔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不,我摇摇头,容若的词太过凉薄,那里有着我不想承载的悲戚与离别。胤禟,我要的那句是那个绝代神童所写的“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既然答应了你,我便愿抛下所有对未来的恐怖,坦然面对着自己的内心。
夜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是恰到好处的凉。胤禟,我多想和你就这样携手并肩坐着一起看日升月落,星河鹭起。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那么一分钟,一分钟刚刚好,让我拼命记住这一个刹那。然后在一分零一秒便双双白发如雪,偕老成好。
这样,我们便不用去担心未来茫茫的时光会如何横亘在你我的面前,把我们都打磨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这样,我们便不用去理会周遭旁人生生扯出的枝蔓,将我们束缚成两只无法破茧而出的蝶。
这样,我们便可以倾尽一生的时光去爱,而不是为了这个片刻,而被迫用一生去遗忘。
我愣愣地看着他闪烁的目光,一时无言。千种思绪万般感慨一并涌上心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
胤禟发觉了我的异样,用力握紧了我的手,摆出他那招牌式的坏笑:“怎么,没见过爷这么帅的么?”
“帅有个p用,到头来还不是被卒子吃掉了。”我还沉浸在对未来杳无所知的情绪低潮中,没好气地说。
胤禟的脸色变了变,忽然间眸子暗淡了下去。
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看着天哑声说:“未名,你不知道,其实从小到大我有多讨厌自己的这张脸。”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握住他的左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四指关节。
“十岁那年,我在阿哥们的骑射考试中获得了第一名,皇阿玛在众人面前对我打趣说:‘这孩子虽然长得比女孩子还俊美,但马背上的工夫却堪称我们大清的巴图鲁呢。’从那一刻起,我便清楚的知道了那个位置,就此与我无缘,无论我怎样的努力。”胤禟幽幽道,有一种我看不明了的表情。
“不过好在虽然大清的皇位不喜欢我这般模样,但小姑娘们倒是好像喜欢的紧呢。”胤禟换了副轻松的表情,故意冲我笑着扬了扬眉,脸凑到我跟前,伏在我耳边道:“某些人可要抓紧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后面的队伍可长着呢。”
我浅浅一笑,闭着眼睛用额角抵在他的下巴上。胤禟,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这样一个不小心,便与你白头偕老。
现代番外——清宫戏
作者有话要说:欢乐的一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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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出出主意嘛,你觉得我剪哪一款发型比较好看啊?”在苏州一家美发店外,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微倾着身子,凑近看店外摆出的一排发型图样。
“你真的要剪短头发?”站在女孩儿身边个子高挑的金发男人眉尖微蹙,一脸伤脑筋的表情看着女孩儿。
“对啊,在宫里呆了那么久,现在看到长头发就觉得头皮发麻。你是不知道,那种把子头真不是人梳的,现在我光想想梳头两个字就头大。”女孩儿起身拉着男人的手撒娇的摇了摇,撅了嘴巴看着他。
“那好,我也正好一起剪个头发,板寸就不错。”金发男人略一思索,随即微微一笑。
女孩子却变了脸色,小脸紧张得煞白煞白的:“不要剪不要剪,这么漂亮的金色头发……”一边还抬手小心地摸了摸男人漂亮的头发。
胤禛看着面前这个和在宫里判若两人的沈未名,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这副模样,倒是没来由的更可爱了一些呢。
“这样吧,以后你的头发就归我梳了,但是没有我的允许可不许剪掉!”胤禛故意板了脸,但是到底没有忍住,一丝笑意从琥珀色的眼底漾了开去。
“好啊!不许反悔!”沈未名嘴边掠过一抹狡黠的笑容。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胤禛同学梳头发的手法可不是盖的。
胤禛发现自己入了套,不由自主好笑地伸手,在沈未名的脑袋上揉了揉。
这一对小情侣站在苏州的街头着实扎眼,周围过往的人们纷纷向他们投来讶异的目光。女孩倒是不以为忤,反倒是笑嘻嘻地上前挽住了男人的胳膊道:“胤大叔,今天想看什么电影?”
胤禛又开始头痛了。他发现即使和面前这个女子相处了三十多年,但是一转眼她又能变出一副你完全不熟识的模样来。或许是因为回到了现代,所以举手投足之间多了许多随性和这个时代才有的开朗大方。
“你想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吧。”胤大叔对于自己被称为大叔一事非常上心,现在有些计较的敷衍道。
沈未名却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哼,你本来就比我大,在古代比我大的更多,叫你大叔是应该的!”
胤禛长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当初就不该带了一套英文原版的《地狱之歌》的漫画来,让这丫头一下子成了实实足足的大叔控,还对金黄色的长发有执着的痴迷。
还是上午,电影院里面人并不多。空旷的大厅中空调开得十足,沈未名抱了抱双臂,小声嘀咕抱怨了几句。
“冷么?”胤大叔的爱心开始泛滥:“要不冷就别看了,改天吧。”
“啊,没,没事的。啊,啊,啊,阿嚏”沈未名用力揉了揉鼻子,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好了,你不走,我走了。”胤禛佯怒看了一眼沈未名,一个人便朝出口走去。
“哎,等等……”都这么多年了,还是用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把戏。女孩子心里一边叹气,一边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忽然不小心,转身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怎么又是你!”两个人齐齐惊呼起来。
被撞的那个穿白衣的男孩子睁大了眼睛,一副“今天真倒霉”的表情耸拉在清朗俊逸的脸上。他揉了揉心口,长喟一声:“果真,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十三弟。”胤禛看着好笑,忍不住走过来打招呼道:“今天你们不用加班了?”
胤祥一见兄长,立即有了正形,松松垮垮站着的身体一下子背挺得笔直,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道:“四哥,这不是会议开完了么,我们经理让我放个小假,放个小假,嘿嘿。”
“咦,你们那个杜经理?你不是一向都说他是现代版的……咳咳,那谁么。”沈未名看了一眼脸色开始发青的胤禛,到底忍住了那俩字没说出口。
“啊,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哦呵呵呵呵。”胤祥莫名其妙一阵大笑,笑得沈未名和胤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胤祥左瞅瞅右瞅瞅,忽然一指时钟大笑道:“我的《电锯惊魂》要开始了,四哥四嫂,你们慢看。小弟我先走了!”话音还没落个干净,人就脚底抹油撤得迅速。
“我总觉得这家伙最近怪怪的……”沈未名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奇怪道:“现在才十点半,他那场不是要到十一点么?”
胤禛心里明白了个分,也不戳破,摸了摸沈未名的小脑袋道:“好了,接下来想去做什么?”
沈未名歪着脑袋想了想,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闪过一束不善的光芒。她龇牙一笑道:“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胤禛满腹狐疑的看了一眼她,眼睛里明明表示着“不相信”三个大字。但到底宠溺之心还是占了上风,便牵了女孩子的手笑道:“好。”
“呼,到家啦!”女孩子欢呼一声,踢了鞋子就光着脚丫,一屁股砸进了沙发中。
胤禛摇了摇头,收拾好被踢得隔了几米的鞋子,又到厨房里开了冰箱,倒了一杯冰七喜给女孩。
“叭!”女孩子满意的接过杯子,顺手揽住了胤禛的脖子,在一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咳咳,咳咳。”男人的脸难得的红了,装腔作势的说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喝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女孩子故意苦着一张脸道:“我都三十多年没喝过了……我容易吗我……”看着某人一张渐渐发青的脸,赶紧讪笑着补充道:“对了,冰箱里有我昨天买的黑啤,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居然买酒放在家里!”某人开始炸毛。
“好了好了,我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女孩子缩了缩脑袋,乖乖抱着七喜窝到了沙发里,顺便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男人的衬衫衣摆:“坐下一起看电视嘛。”
“啪嗒。”遥控器一点,徐峥一张脸占掉了大半个屏幕。
“诶,快看李卫!”沈某人故作兴奋地使劲推了推一边的胤禛。
“又不是没看过。”胤某人不满的轻哼一声,拿起一份报纸看了起来,嘴里低声牢骚道:“真是不明白,这厮居然也有人拍他的电视剧,还是三部!老子我也只有那么一部拿得出手。哼,早知
道就不该听你的了。”
沈未名侧着头笑眯眯地一直看着胤禛,胤禛不禁嘀咕得又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最后撑不住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没有啦,我只是昨天一定发生重大车祸了。”沈未名笑眯眯地,眉眼弯弯,十二分的惹人怜爱。
“为什么?”
“你看,这图上面的车子全部都翻过来了啊!”沈未名小手得意一指,随后再也憋不住,笑趴在某人身上。
胤禛脸有点发热,闷闷推开身边这只小狐狸,伸手按遥控器,换台。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啊,皇阿玛!”沈未名一指电视激动道。
“……”某人已经看见自己的“皇阿玛”一身龙袍,年轻气盛。
“咦,正好是演到皇阿玛的青年时候呢,你也没有看过吧。对了对了,这一集说的是老祖宗和皇阿玛的事呢。”沈未名继续火上浇油,不怀好意地看着胤禛。
“切,苏麻拉姑是和孝庄皇后一般年纪,都够当皇阿玛的奶奶了,怎么可能。一派胡言。”胤某人鼻子里面愤愤哼了一声,继续换台。
“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噗。”沈某人含在嘴里的一口七喜就这样差点喷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胤禛的长眉已经紧紧拧在了一起,连着三个台居然放的都不是自己,这面子在老婆大人面前实在有点子挂不住。
“咱,咱儿子,弘历。”沈未名的脸开始扭曲起来,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弘历?”这下子某人来了兴趣,抱着遥控器慢慢看。
“嘿嘿,这个我看过了,我先去给你泡杯咖啡……”沈未名知趣的小心挪开,进入听力安全范围内。
“这是造谣,这绝对是造谣!我要告编剧,我要告他!这货不是我儿子!!!%……@¥&”客厅里先是传来一阵狂躁的中文,而后英式英语、蒙语、满语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听出混杂的意义不明的葡萄牙语、西班牙语……
等到声音差不多消了,沈未名才端着一杯咖啡姗姗来迟。
天打雷劈,电视上那个一脸严肃的,除了唐国强大哥还有谁?
电视里正好演到胤祥第一次被圈禁的一段,沈未名忍了笑意,在后面故意咳了两声。
“老婆,过来过来,一起看一起看。”终于看到拍自己的了,某人兴致勃勃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边看还一边细细评论着。
看着看着,胤禛的话便见少,眼神也渐渐沉默了起来。
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时代,这种心情沈未名再了解不过。一下子从坐拥四海成为异国游子,这样子的落差,比自己当时更加难受。
“诶,回去前有没有事情还没办完的?”沈未名眨了眨眼睛,想要岔开胤禛的一时低沉。
虽然说好了以后胤某人回到中国,但是毕竟在英国还有事情要交接,沈未名自己也有工作,暂时分开也是无可奈何。
胤禛想了想,蓦地一笑:“然当有,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啊,那得赶快办了,你不是订了后天的机票么?”沈未名悄悄换了一个台,里面正好放着《一页台北》。
“对啊。”胤禛眯起狭长双眼,笑容迷人:“所以我们明天就去把证给领了吧。”
“……”沈未名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眼花便看见了天花板,耳边是灼热的气息:“先上船,再补票,是这么说的吧”
要河蟹大家请自行脑补,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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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将终夜长开眼——胤禛番外
夜已经深了,更漏响过一声接着一声。搁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指节,下意识的抬头想去寻找她的身影。
结果,当然是和一个时辰前,一天前,一个月前,一年之前一样。只有空落落的烛影,摇曳了一下,再摇曳一下。
但有的时候,似乎她还是坐在那里,就坐在我一抬眼便可以看到的地方。每次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感应到我的目光,然后便会抬起头,冲我微微绽一个笑靥。
在书房是这样,在空空荡荡的乾清宫也是这样。
总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低头看的,却尽是些奇谈异志。唇边有时会带起轻轻浅浅的笑容,美丽而不自知。
以前总是习惯督促她先睡,这个时候,却格外的希望她可以突然出现,陪陪我。
第一次知道她的时候,还是从十四弟嘴里。
那天回了永和宫,和额娘十四弟一同用午膳。十四弟打进门开始脸色就不甚好,饭也胡乱扒了两三口便下了桌。
听说最近皇阿玛特意为十四弟新请了一位师傅,才学甚高但就是脾气怪了点儿,许是说重了几句,惹得这小子不高兴了罢。
额娘看着十四弟落下的碗筷,却难得开心的主动笑道:“你十四弟这几天啊,可算是碰见克星了。”
十四弟打小便是被额娘宠大的,现在看看额娘的反应,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兴趣。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赫舍里?昶海家的千金。想不到赫舍里?昶海一介武将,居然培养出了这么个剔透的女儿,倒也是意外。
更加意外的是,今年的秀女之中,她也在列。
本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居然就这么上了心。或许,只是因为昶海家才特别关照了一下吧,留在额娘的寝宫里,倒也是这皇宫中难得安宁的地方。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还是和十四弟一起。
放在后宫里并不算出众的容貌,微微一笑,却生出让人无端想要亲近的感觉。和十四弟交锋时,却摇身一变成了狡黠的小狐狸。这些,倒是和那些宫中规矩惯了的女子不同。
只是——当我看见胤祥和十四弟看她的眼神时,心中微微起了不豫。若是他们其中一个喜欢,我大可以做了个这顺水人情。可是为了一个女人,若是将来兄弟反目,那么遭殃的第一个绝对是她。
她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自以为是。
后来,当皇阿玛在圆明园那间狭小的房中问我的时候,是选择江山,还是她。
或许没有我,胤禟也会选择她的罢。而江山,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又怎可轻易放弃。
可是,那个答案却脱口而出,不经一点思考,不经一毫犹豫。
皇阿玛的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在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个小孩子,陪他去拜谒孝诚仁皇后的墓的时候,他就会用这种眼神呆呆地看着幕,又看看我们。
那是我,唯一能够抓住她的机会呵。不管是厌恶还是抗拒,至少,她在身边。
后来从胤祥那里得到消息,皇阿玛昨夜便去了九弟府上。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只是看到她在我怀里哭泣的模样,觉得就这样一生一世抱着她也好。
隔阂与疏离依然还在,她的笑仍是从前一般,眉眼弯弯,惹人爱怜。可是在她的眼里,却只有疲倦、困顿,和迷惘。
不是不在意,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每每当着她的面,就忍不住想借年氏探寻她的底线。
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到底,会不会有一丝爱上我的可能。
幼稚、卑微,却像一潭泥沼,不能自拔、越陷越深。
所以只是很轻易的便可以被满足。习惯在书房待到深夜,可以多呆在她身边一刻,可以一抬头,便看见即使日日相见,也会日日思念的脸。
向来并不是一个喜欢别人介入自己生活的人,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来由的希望,她能够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随时随地,都能够像现在一样看着她。
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就好。
甚至自己也都分不清,那到底是爱,还是习惯了等待。
可是后来,所有的事情猝不及防,迎面痛击。
胤祥圈禁,八弟的谋算还未止歇。府里的下人轮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当我皱皱眉头,总是会有人突然的消失。
戴铎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可是还不够。不够我每日一离开她,便不再担心。这种惶恐的感觉与日俱增,像一座山,可以随时将我压垮。
那一次意外,或者说陷害正好出现。让她离开,便意味着安全。这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接下来的一切便水到渠成。
但是,却每每躲过她投来的每一个眼神。里面的伤心、疑惑、不解,使我无法面对的的痛。这一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
就是这样,连再仔细看她一次的机会也没有。
我布置在京外暗中保护的人马很快跟丢了,两个人一入人海,便同鱼入大泽,再难寻觅一丝踪影。
每一日回报的讯息都是未果二字。一日复一日,从夏季到秋季,越过寒冬,又是一年春发。杳无音信,生死茫茫。
晚上的时候,太累了便会到年氏的房里歇歇。听她说她写下的故事,奇妙玄幻,语句中又分明带上了她的气息。每每在梦中见到她,有的时候带笑,有的时候哭泣。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地
从我面前走过,笑,却是向着一个陌生人。
无数次的惊醒,侧过头,身边的不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八弟在朝上施加的压力越来越重,十四弟圣眷愈浓,皇阿玛对我则是外松内紧。一桩桩一件件的公务,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而也只有想起她,才记得生命中曾拥有过的一丝清明吧。
记不清有多少个将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不自觉地喊出她的名字,抬眼望去,只有荒冷冷的一片烛影。
有的时候会骑马一个人出去走走,却都是往了一个方向去。当年一起种下的树已经半盖亭亭,郁郁葱葱。只是笑语犹在,音容两缈。
有多久没有再笑过?倒是那一夜,随手闲翻她曾读过的书,正是东坡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是自小熟读的诗句,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一词读罢,已是两颊冰冷。
后悔自己太过关心,关心则乱,却忘记除了对手,时间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宁可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管未来是什么,都一起面对。或许,这才是对这一份感情最大的尊重和珍惜。
书卷里面藏了太多关于十年的惦记,没想到,这一别竟然真的也是十年。
登基的那天,没有太多的欣喜,也没有太多的惆怅。空落落,心里空落落的,无依无靠。仿佛我
的天下,没有她,便一无所有。即使我是坐拥江山的君主,即使我是万众俯首的帝王。
唯一的念头,是想执了她的手,一起看这熙熙攘攘,看这众生芸芸。
不过还好,还好她回来了,还带着我从未谋面的女儿。
她还是一样爱哭,但是神情里已经有愈发香醇的成熟。
年氏始终是横亘在我们之间那一颗不能被提起的刺,无奈,却难以移去。没关系,我可以等,等我们都心无芥蒂,都只是唯一。
睡着的时候,她总是半皱着眉头。伸手一下,两下,想要抚平她的眉尖,一松手,却又合拢。
似乎在我面前她总是这么容易哭,清澈的眼底也总是会带上一丝忧愁。而对于这些,我却无力的感觉无能为力。
身边的人渐次离开,先是皇额娘,那个看着我总是神色严肃的女子。我想,她对皇阿玛的爱是另外一种,一种不见得幸福但却离不开放不下的爱。
然后是年氏,八弟,九弟和十弟。还有弘时,甄儿。
最后,是胤祥和她。一个是我的手足,一个是我的血肉。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在长夜里睁着双眼,看黝黑的影子透过月光,一点一点细数时间的流逝。
没有她的陪伴,日子也被无限的放长了,每一天,都只剩下责任。
沉重而无法推卸。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子,一圈一圈,机械而冷漠的行走。
开始喜欢在偶尔的闲暇里看她看过的话本戏曲。看到长生殿的时候,突然嫉妒起了李隆基。上穷碧落下黄泉,忽闻海上有仙山。七月七日长生殿,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们到底是可以再见一面,而我和她,至此一别,山长水阔。她自有她的忘川要渡,我也有我的孟婆汤要饮。
这一世,我是我,她是她。下一世,我又是谁,她又是谁,谁又记得彼此。
怪只怪,这一世太短。不贪心,却也只想要和她生生世世。
就算喝了孟婆汤,渡了忘川水,不再记得前世的纠缠羁绊,也要在下一世好好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囧,写完四四再写九九就卡文了,这篇文章今天就要完结,所以九九的到时候在专栏里另开一个放吧。大家见谅则个。
老规矩,推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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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筵
夜幕还未完全降下来,空旷的场地上便燃起了一簇簇篝火。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人们的笑脸,有一种不真实的美好。
王帐之中,康老爷子和蒙古各大臣载笑载言,说着家常。座下各王子与阿哥们也窃窃笑谈着,一派盛世祥和之景。我提溜着个酒壶假借上酒之名在帐中晃悠来晃悠去,眼睛不老实的四处打量着蒙古的阳光派帅锅们。眼睛忽然撇到一个小个子但面容清秀,容貌娇俏的小王子,只见他身着一身正红色蒙古大袍,一双含情美目在火光映射下更显楚楚动人。
饶是我这双看惯美男的眼睛也被他牢牢吸引住了,看见他面前正好摆着个空的酒杯,便急急火火地蹭了上去,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偶像。
那小王子见有人前来斟酒,向我微微点头含笑致谢,方才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又多了一份妩媚。我尽量放慢斟酒的速度,一边用我的这双美男雷达扫描仪迅速地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溜达了好几个来回。突然目光落到她的耳垂,我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悄悄退下。
待我回身到大清阿哥们主打阵营这边,见胤禟正恼怒地瞪着我,想是刚才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瞧了个仔细。我偷瞄了一眼其他诸人,见他们不是聚精会神地观赏着表演,就是相互低声交谈着,便猫着腰从后面绕到了胤禟身边。
“九爷请喝酒。”我笑嘻嘻地为胤禟倒上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
“哼。”胤禟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不甩我。
我双膝跪在地上,错身上前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胤禟神情变得古怪,看了看刚才的那位小王子。想了想,也了然一笑,接过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是和硕特部落王爷的小女儿,阿纳日。”胤禟悄悄对我说,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挤眉弄眼地冲我笑道:“对了,她可是和那日救你的阿日斯兰是青梅竹马呢。”
哈,想不到世事果真奇妙。我心里偷乐:看来阿日斯兰这小子艳福不浅啊,这阿纳日可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阿日斯兰正是这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
康老爷子似乎与阿日斯兰熟识,见是他表演,自己第一个鼓起掌来。阿日斯兰上前半跪行礼,片刻之间已将全场环视了一遍。碰见我含笑的目光,也颔首一笑,然后低下头去站了起来。
他方一张口,举座皆静。他的歌声嘹亮如天穹华盖之上盘旋的苍鹰,浑厚如绵延不绝高广峻峭的山峦,宽广如一望无际的草原,壮阔如波涛汹涌的海洋。
一曲歌毕,余音绕梁。我看向阿纳日,她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霞,目光脉脉地注视着站在王帐中央的那个她心爱的男子汉。
我的心里也不禁悄悄打起了小鼓:虽然我自认那个节目绝对不会输给阿日斯兰,但有了他的美玉在前,先入为主,或许会令其后的节目黯然失色。
还有四个节目便是我的那个压轴曲了,我抬眼正对康老爷子不怒自卫的目光,那里面隐隐含着让我难以轻松的压力。看来得临时调整大下猛药了,我扯了扯胤禟的袖子,又向十三做了个眼神,他俩便一前一后地随我出了帐子。
“怎么,想缴械投降了?”胤禟侧目看着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胤祥,缓声道:“胤祥,这次我就不上场了,换上九阿哥顶替我的位置。所有人员安排照旧。”
胤禟瞪大了那双凤目看着我道:“可是我没练过啊!你要找替罪羊也不用找上我吧……”他看了眼胤祥,低头在我耳畔轻声说:“你想谋杀亲夫么?”
我扬手敲了他一个爆栗,不满道:“这两天你天天都在一旁监督视察,还没学会么?”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巨大的电灯泡胤祥童鞋,不好意思地讷讷收了手。
我转身对胤祥道:“这次我是准备加大剂量,所以非用上你们这两位皇子不可了,你看如何?”
胤祥点点头,微微蹙眉道:“不知道阿日斯兰到底是想要叫板还是无意为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把他给压下去。否则万一皇上不豫,失了面子是小,只怕回头和蒙古这边又得不好做了。”
我也顾不上再去和胤禟胤大少爷讨价还价了,拉了他便走。
“你和他们一起彩一遍。”我跟其他人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便在一旁专心做起了我的总导演,紧张地安排他们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排练。
还好胤禟这两天虽然跟在我身边瞎转悠,但也花了些小心思,只一遍便配合的天衣无缝。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如此如此地交代了一番。见前面一队的表演者已经走出了帐篷,胤禟这孩子却仍扭扭捏捏不愿进去。
我奸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旁指着旁边诧异道:“胤禟,你看那是什么?”乘着他转移注意力的当口,狠了狠心,将他从后猛推一把。
满意地拍拍手,我抻着脖子向里张望着。胤祥看着这一幕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决定了?”他轻轻在我耳边低语道。
愣了愣,我抬头冲他粲然一笑,使劲儿地点点头。
“祝福你。”胤祥还是那副我无比熟悉的微笑:“有需要,找我。”
我眼眶一热,挤出了个笑容道:“预祝演出成功。”便目送着他白衣临风的身影飒飒入了帐。四下看了看,也随着人流悄悄溜进了帐子一角,找了个视线好的位置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戏
王帐中央。
三十二名身着戎装的八旗士兵围成一个双层空心的正方形,八旗服装相隔出现,正方形的四面正好每一面都有着八种不同颜色的旗服。在台下的人们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正方形的中间,但如果他们站在康老爷子此时的位置上,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正方形中间一前一后两位美男子一站一坐。站的那位白衣胜雪,目如朗星,正手负长剑而立。坐的那位一身绛红,凤目含威,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要抚上他身前的一架焦尾的如丝银弦上。
他们的周围散发出张力的气场,蓄势待发。帐中已是鸦雀无声,一伙人灼灼的目光投在这个阵营之上,来回逡巡。
我抬眼看向康老爷子,他一见是自己钟爱的两个小儿子亲自上场,嘴角早噙了一抹笑意。
嗯,是个好兆头。我屏气凝神地盯着王帐中央的那个大型的方块,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忽听一声清越的“铮”从正方形中央破空而出,如闪电如雷鸣,一刹那贯穿了整个帐子。我心跳突然加速,大气也不敢出的死死盯着那个正方形。
只见那双层正方形忽然迅速散开,或两人,或三人,或四人一组,演习着布库、步箭、刀法等,看似繁杂,实则有序。散开的队形实际上仍然分布在一个大的正方形边线上,并以正方形对角线为对称轴,任意两边的武术表演皆是同时同步。这些八旗士兵随着正方形中心传出的前奏音乐速度或缓或疾,张弛有度。
曲调忽地一扬,琴声渐行铮越。坐于中央的那人已经开口唱到:“狼烟起,江山北望。”其声婉转铿锵,掷地有声,如金石之鸣,洪钟之奏。我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他居然生得这么副雄浑的嗓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随着歌声响起,一道银光乍出。那白衣男子口中一边和着抚琴之人的歌声,手中持剑却是越舞越烈。长剑如虹贯日,一时间,只见王帐之内剑光大盛,精气满溢。剑若游龙,若飘鸿,游走翻飞,和着音调的高低起伏变化多端。帐内众人的目光已经被牢牢吸引,不动半分。
上阙已完,又是忽听一串溜音从弦上滑落,白衣绛红俩人齐齐收了音,剑光也一下忽地止住。四散的各士兵快速变换着队形,眨眼间便排成了十二人,十人,十人的三列。
白衣男子收剑斜斜站到三列兵的正中偏右前方,坐下的绛衣男子也弃琴而出,站在三列士兵的正前方正对着他的老子。
我嘴角露出邪恶一笑:合唱见过没?还是三部合唱诶!虽然只有男高音部和男低音部,但让这帮三百年前的人们彻彻底底惊艳一番还是小菜一碟。
不错,那胤祥便是这个合唱的指挥,而胤禟嘛,嘿嘿不好意思,由于本大小姐临阵弃戈,目前他是这个合唱团的团长兼领唱。
一曲歌毕,四下皆静。又是一个大大的突然,最后一排十二人跪下朗声说道:“精忠报国!”话音未落,前面一列十人也齐刷刷跪下高声道:“精忠报国!”如此依替,最终胤祥前跨一步与胤禟比肩跪下,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父皇异口同声道:“精忠报国!”言毕,全部阵容三十四人同声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大清江山千秋万代!”
在座众人愣了片刻,纷纷离席退后一步跪下,齐声山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大清江山千秋万代!”如雷贯耳,响彻草原。
这个风头,康熙是吃的十十足足。
我跪伏于地,悄悄看向康老爷子。他老人家满面红光,头顶忽隐忽现着一个金色的小光环,颇有要羽化登仙之势。
嗯,不错,看来这个马屁是大大的拍对了,我乐不可言。
果然,老爷子抚掌大笑连称三声“好,好,好!”,才道:“大家都起来吧。”又看向他起身立在帐中的两位儿子,龙颜大悦道:“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来人,朕重重有赏!”
我望向他们兄弟二人,见他们也正向我这边远远投来一个微笑。突然有一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胤禟胤祥,你们可知道,在两年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你们将成为两个党派各自最得力的助手,各为其主,势不两立。而你们又可曾知道,十六年后,你们将在那宏大空旷的紫禁城,上演一场兄弟相残的盛大好戏。还有康熙,你身为一代明君,又是否料到,你今日所口中言称的好儿子,一个将被你剥夺了人生最宝贵的十年,而另一个,则身败名裂。
这场好戏,端地比我所排演的这场不知要好看多少倍。可是为什么,我的眼中却盛满了泪水?
亲爱的们,你们可曾看见在那晴朗清空之上,滚滚的乌云正要袭来?这一片粉饰的太平,将被一簇簇闪电无情地撕开面具,露出底下狰狞的深深白骨。下雨了吗?不,请看清楚,那是泪水,更是鲜血。
无来由的快乐有多美好,接踵而来的痛苦与憎恨就有多浓烈。我已经闻到在九重天上发霉的腐臭,拭目以待在这紫禁之巅的即将绽放的那场盛世烟花。
袒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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