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花大介
|类型: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17-08-31 20:22
|本章字节:17384字
「那么,要用什么凶器好呢?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等一等……不要……!」
光荣正在口袋里摸索。尤尔根则犹豫著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跑?自己不是外行人,对手只有光荣的话,应该能够顺利逃脱吧?
(不,不能这么做!)
尤尔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即使现在逃掉,也只会成为被追杀的目标,一生都得活在害怕刺客追杀的阴影中,必须设法说服光荣,让他重新考虑才行。
「你听我说!不,请听我说!我……」
光荣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这是啥东东?」
光荣凝视著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
「哎呀……原本以为已经搞丢的零钱包,居然在这种地方……正好!这次就用零钱来『解读』吧。」
尤尔根并没有在听他说话。他心想:看来,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光荣将会在下一个瞬间袭击过来。
尤尔根开始後退,他的脚蹬著柏油路面,距离建筑物的转角还有几公尺远,只要先在那个转角转弯的话,就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当他这么想著而跨出脚步的那一瞬,立即感觉到大腿一阵尖锐的刺痛。
「唔!」
他伸手抚摸大腿,一枚小硬币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日本的十元铜板,但仔细一看,又好像是其他国家的硬币。
「太轻了吗?」
某个东西掠过视野一角,飞了过来,尤尔根这次感觉到左右肩膀同时遭受巨大冲击。
「呜!」
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弹跳、滚落到地面的,是一枚跟刚才不一样的白色硬币。
光荣自然垂放的手中,似乎握著几枚硬币,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果然……好像是越大的硬币越有威力呢。」
一个白色的小颗粒从光荣的右手飞了出来。
「喝啊!」
这次是大腿感觉到冲击和剧痛。这是一枚比射中肩膀的铜板大上一圈的白铜硬币。它穿过长裤的布料,扎入尤尔根大腿,让他痛得无法站立。
当他双腿瘫软在柏油路面上时,光荣的手正好位在他脸部的高度。他看到光荣的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後将其中一枚硬币放在拇指与食指的上方。一瞬问,他联想到掷铜板(吕inoss),不过光荣此刻要做的并不足那种事情。
这次的硬币跟扎中大腿的硬币差不多尺寸,但它并不是完美的圆盘状。感觉像是六角形或八角形之类的不规则形状。
「这枚硬币不错,似乎很值得期待。」
光荣用手指将硬币弹出,它不是像掷铜板一样朝著正上方,而是射向正侧面,朝著尤尔根的脸飞了过来。尤尔根见状想要举手护住脸庞,然而肩膀的疼痛让他无法这么做,手臂根本举不起来的他,只能勉强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他的眉问感受到一股冲击,接著头脑便一片空白。
王国和王冠并肩而行。
「任务失败了吗?」
王国向王冠问道。
「应该是吧。在那场爆炸中,『睿智机关』也不可能安然无损。」
「那么,就这样打道回府吗?」
「不,在那之前,必须先将这件事的关系人全数灭口才行。首先是路易斯·道奇森……如果他还活著的话。」
王冠将应该抹杀的人名逐一列举出来。
「然後还有角仓益次郎、冈本雅臼、佐藤玲。」
,
「跟算法师起争端不要紧吗?」
「元老院应该会面有难色吧?」
王冠微微笑著。
「谁管那些老人担心什么!说什么这件事全权交由我们处理,而硬塞给我们的可是他们。当然要随我们意嗯,好好玩个痛快罗。」
在总是伪装成爽朗好青年的假面具底下,一抹顽童的恶作剧眼神闪过那双眼眸,王国很喜欢他这个难得一见的表情。她有预感今天将会是美好的一天。
「要找莉露姆吗?」
王国问道,王冠随即拉下了脸。
「不,先不要让她知道。」
王国不解地微歪著头。
「为什么?现在负责监视冈本和他家族的人是莉露姆。既然她那么熟悉他们的事,应该会对我们有所助益才对。」
「你不曾有过负责长期监视的经验吧?」
「嗯,我是没这种经验……那又怎样呢?」
「一旦持续监视很长一段时间,就会对被监视的对象产生眷恋。这就跟观察野鸟或是天体观测一样,叫她去杀冈本或佐藤家的人未免太可怜了。」
两人正在谈论这件事时,光荣也赶上了他们。
「结束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
「很好!我现在正好跟王国讨论有关下一个猎杀目标的事。」
「是道奇森家的小孩吗?」
「还有佐藤家的小孩。」
光荣不解地歪著头,当王国告诉他「就是冈本雅臼的孙子啦。」时他才恍然大悟,然後点点头。
「他们两个都还在这个游乐园里面吧?」
「虽然不认为他们在历经那场爆炸後会平安无事,不过如果还活著的话,就由我们来解决他们的性命。」
「不是应该以回收『睿智机关』为优先吗?」
「我不认为它会完整无损……不过还是先确认一下好了。反正不管哪个,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三人说完便并肩迈步向前。
2
玲试图要从仍在持续崩塌的「冰之国」建筑物里面逃出去。
若是只有他自己的话,倒还可以想想办法,但路易斯却勒住他的脖子。他用mc模式试著计算过,所以很清楚就算想帮助路易斯,也会遭到拒绝,只是多浪费时间罢了。现在大概只能用当身(柔术用语:用拳、肘、脚尖攻击对手要害的招数)直接赏他一拳,把人打昏、硬是拖走了。
只是,他不太擅长当身。真要实行的话,得等他先准确计算过才行,下手力道必须刚好是确实命中、一击就让路易斯失去反抗能力,但又不能让他遭受严重冲击的程度才行——为了找出正好合适的当身,他决定进入mc模式。
「唷,你似乎很惨呢。」
此时诚的身影出现在建筑物外面。像这类的计算错误还真教人开心。
不过,玲遗是进出一句——
「你还真慢呢,老爸。」
「哼哼!正义的英雄总是最後才登场……」
「别再废话连篇了,先救路易斯吧。」
诚转头看向路易斯,路易斯以抗拒的表情回瞪他,一接收到路易斯的视线,诚莞尔一笑。
「今天的表情不错嘛,小鬼就是要这样才对。」
「咦?」
诚毫不在意地靠近路易斯,然後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路易斯破口大骂,并不断挥舞著手脚挣扎,但在手臂和脚都受重伤的情况下,他的叫骂声和手脚的动作都显得十分软弱无力。
诚原本打算直接扛著路易斯走回去。因此,当他不经意看向脚边时,整个人僵住了。
「咦……什么……这……」
只见奈比雅倒卧在地,背部裂开、露出了损坏的机械。
「要吃惊或提出质问都等之後再说,我们必须先逃离这里才行。」
「咦……可……是……」
诚已经惊讶得语无伦次了,玲只好推著父亲的背一起定出了建筑物。
一离开建筑物,便看到妹妹美咲和达川与他先前送出来避难的凛,在外头等候著他们。凛看到路易斯被诚扛出来的样子,樱桃小嘴顿时变成了0字型。
「路易斯,你受伤了吗?」
她之前也因零下三十度的低温而身体不适,现在已经逐渐在恢复当中。
美咲走到玲的身边。
「这场爆炸是……?」
这场事故似乎出乎她的预料。对玲来说,的确也是个完全没有预测到的意外发展。
「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美咲看著被诚背在背上的路易斯,接著将目光移向摇摇欲坠的建筑物。
「e呢?」
她大概是在找寻奈比雅的身影吧?「e」就是玲写在mail上,跟美咲说「不要拘泥的数值」之项目。为了不让敌人和凛注意到,他故意以暗号的方式来表达。不过,美咲似乎还是能够完全理解他的意思——e指的就是奈比雅。
当时,玲认为很难让不知道奈比雅真实状况的美咲将她也纳入计算当中。因为玲知道,就算将奈比雅这个数值当作不确定,计算结果大致上也不会有什么差异,所以才会建议美咲「不要拘泥於e的数值」,毕竟误将她视为普通人而去计算的话,危害反而更大。
为了慎重起见,在得知奈此雅的真实身分後,他又掺入这项要素再计算了一次。不过,计算结果依然没有出现太大的差异,不论是哪一个计算结果,都显示出——在这个时问点,建筑物发生爆炸的可能性极低。
「跟奈比雅无关,爆炸的原因是别的因素。」
凛对那个名字起了反应。
「她怎么了?」
玲将注意力转向摇摇欲坠的建筑物,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连背著路易斯的诚也露出复杂的神情,沉默不语。
「难道、她死……」
凛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凛似乎依旧没办法理解玲和路易斯刚才的谈话内容,她无法相信奈比雅是自动机械装置人偶的这个事实。
玲为了省却说明的麻烦,乾脆直接利用凛的误解。
「再来就交给救难队去处理吧。」
「那、那么,我去打电话……」
「游乐园的人早就打过电话了,毕竟是这么重大的意外事故。」
虽然还不清楚是否真的是「事故」,不过玲还是对凛这么说道。
诚在一旁破口大骂:
「与其说这些,不如先把人送去医院!」
不用说也知道,他指的是路易斯。
「老爸,他也交给救护车去处理比较好吧?」
「谁晓得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敦我怎么等得下去?」
他边说边开始行动。
「既然这样,那你与其送他去医院,倒不如送他去医护室,像游乐园这种场所,应该会有这种设施才对。」
玲对凛说道:
「可以帮我查一下医护室的位置吗?」
「啊、好。」
凛翻开了游乐园的导览手册,然後看著标示著游乐设施所在位置的地图。她从头到尾仔细地找过一递之後,带著泫然欲泣的表情说道:
「上面完全没有标示医护室的位置呀。」
「那么就改找管理人员办公室,医护室一定就在它的隔壁。」
凛再度打开地图要寻找的时候,玲已经先行走开了,因为他记得办公室的位置,玲一边喊著「这边!」一边帮忙带路,於是诚也乖乖地跟了过去。
玲走在前头带领大家移动,由於诚采用竞走的方式,逼得玲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依照诚的体力,要他抱著路易斯全速奔跑也不成问题,但他现在并没有跑步,只是维持快步行走。
玲察觉到了诚之所以没有跑,是因为不想造成路易斯的负担。他不但没有用跑的,甚至还特地采取不会上下摇晃的走路方式,尤其是他的上半身,几乎保持水平移动。
玲心里想——这简直就像是完全经过精密计算後,所采取的最合适步伐。不过,他随即又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诚一向是个顺著本能、直觉和热情行事的人,他的一切行动从不包含任何计算要素。
他会采取水平移动的快步行走,当然也不是经过逻辑思考,判断出那是最合适的方式,他只是担心抱著的路易斯的身体状况,因而凭著直觉,采取了最不会对他造成负担的做法。
而且他一点都不马虎,不但完美地保持水平移动,还以轻松超越一流竞走选手的速度快步行走。体力不佳的美咲和达川几乎快跟不上他的脚步,反而有些落後。玲和凛偶尔也得小跑步一下,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路易斯在诚的手里扭动。
「嗯……唔……」
并发出低吟声。
「怎么啦?伤口很疼吗?」
诚注视著路易斯的脸。玲也跟著这么做。
「……什么……要……我……」
他的声音非常微弱,以至玲无法听清楚,诚似乎也是一样。於是,两人把耳朵贴近路易斯的脸庞倾听,路易斯又重复同样的语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两人这次终於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讲话十分简短。不过,还是能从语气与表情,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我原本可是打算要杀害玲和凛呢!你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救我呀?为什么你们却偏偏要救我?你们的行为真是不合理。
路易斯如此说道。
「哈!」
诚简短地笑了一声。
「救人哪需要什么理由!我是因为想救人才去救人的。而且,我们又不是今天才刚认识,既然你是我们认识的人,我们救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诚说话一向都是这样,既没半点迟疑也不虚假。他总是那么正直、坦率,而且可靠。
「对吧?」
诚寻求同意。
「咦?」
玲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才发现诚是在寻求自己的同意。路易斯的质问不单是对诚,同样也是针对玲发问。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到底是为什么呢?)
救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虽然玲使用了算法,但那只是针对「该如何救人?」这个课题,而不是去计算「应不应该要救他」。就如同诚所说的,玲只是「因为想救人才去救人的」。
(怎么会这样?)
有了这样的自觉後,玲不禁傻住。像这样未经大脑思考就采取行动,是玲最感恶的,他奉为理想的人格,是像外公雅臼那样的理性人格。
雅臼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
—:不要感情用事,要心平气和、保持理性。
那个境界,是玲最想达到的目标。他从以前就一直谨记在心,并努力实践。他自认平常实行得还蛮彻底的。没想到遇到这种紧要关头却忘得一乾二净,平常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再说得更明白一点,就连玲自己也不相信居然会出手去救了路易斯,就算这个行动是在毫无计算的情形下作出的选择,玲还是觉得自己会去救他这一点十分不可思议,见死不救的理由倒是多如山高。
玲对自己在无意识中所作的选择感到烦躁,於是绷著脸沉默不语。
「干嘛?你好像很不满喔。」
父亲戏谵的口吻挑起玲的怒火。
「吵死了!我爱怎么样要你管!」
路易斯用迷蒙的眼神注视著玲,那个眼神就像是无言的盘问般,让玲更觉忐忑不安,於是,他索性将路易斯的眼皮给阖上。路易斯摇摇头,挥开了玲的手,张开原本被迫阖上的眼皮,他都已经因为受伤而意识模糊了,反抗心却似乎丝毫无损。
为了躲避路易斯的目光,玲转头朝向前方。
他注意到了三个人影。
这里是游乐园,虽然不至於人满为患,但还是有为数不少的人在里面,其中一部分的人,为了看好戏而朝著爆炸声发出的地点前进。(现场还没陷入骚动,是因为游乐园这种空间具有非日常性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以为这是游乐设施的表演,或是什么活动之类的。)
围观群众前进的方向,正好跟玲他们相反。因此,从玲他们前进的方向靠过来的人群并不稀奇,但正面迎面而来的这三个人,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的视线并不是朝著发生爆炸的建筑物望去,而是直视著玲他们。
围观群众完全不看玲他们一眼就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但那三个人却笔直朝他们靠了过来。错不了,他们的目标是玲他们。
三人并肩排成一列,步伐一致地接近当中。走在中央的,是一名穿著整洁轻便外套的年轻男子,他的左边是一位穿著哥德式洋装的美女,右边则是一名穿著西装、披著长大衣的中年男性,三个都是欧洲人。
如果是单独一个的话,倒不至於给人奇异的感觉,毕竟从一百五十年前开港以来,这块土地已经习惯接纳外国人,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他们三人是欧洲人这件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三人走路时步伐整齐划一这点。就好像没有人会同时吃鲷鱼烧、汉堡、生鱼片,若是一个一个分开来吃,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一旦变成套餐,就会给人一种不协调感:—因为这种组合实在太奇怪了。
三人组的视线依旧紧盯著玲他们不放。可以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敌意。
「那个大概就是『别的因素』吧。」
玲想起先前和美咲的对话,喃喃说道。如果路易斯的身体状况好一点的话,他早就利用各种手段套出许多情报了。但依照路易斯现在的状况,恐怕有点困难。看来只好直接面对,等正式交手时,再一边刺探对手一边应付了。
「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诚以一派轻松的语气招呼对方。当然,诚不至於没察觉到玲所感觉到的敌意,他的轻松自在也只是表面而已。
「你是哪位?」
站在中央的男子反问诚。
「啊啊?」
诚出声恐吓对方,玲觉得他简直就像个十几岁的街头小混混。
「是你们先随便乱瞪人的!敢给我太嚣张的话,当心我把你们剁成碎肉!」
更正,是二十年前的『太保』才对。
右边的中年男子对站在中央的年轻男子耳语。
「他是佐藤诚。」
年轻男子「喔」了一声,露出理解的表情後点了点头。
「我们的目标只有路易斯·道奇森和佐藤玲而已,跟其他人无关。不想被卷入其中的话,就赶快定吧!」
「你开什么玩笑!少瞧不起人!谁会抛下自己的孩子逃走!」
年轻男子故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就没办法,只好请你们一起死了。」
「唔!」
诚低吟出声,玲也倒抽了一口气,从他们背後传来一声「咿!」的短促哀嚎,哀嚎声的主人正是达川。
死!
由敌人毫不在意地将这个词挂在嘴边看来,这恐怕不是虚张声势或比喻之类的假话。玲威觉到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剧。
诚将路易斯放下,托付给凛照顾。
「带他去看医生!」
凛一脸惊讶地看著诚与三人组。
「那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没有搞清楚整个状况,以至一脸困惑的样子。
当然,玲和诚也还没有完全理解整个情况。不过,他知道目前自己该做什么。
诚已经决定接受三人组的挑衅。(不管对方心里打什么主意,诚早已认定他们是来挑衅的)。
玲打算将现场交给诚来应付,换自己去担任搬运路易斯的角色,虽然三对一不太妙,不过他信赖父亲,相信他即使是遇到最坏的情况,也不至於会输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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