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觉照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7-08-31 20:23
|本章字节:62586字
“非先生一席话,忠虽死不足以赎其罪也。”黄忠即刻拜倒在地,道:“某愿降刘皇叔。”李兰忙暗自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转看关平也是尽是钦佩之色,没有想到这样也能把黄忠说服。李兰又急忙扶起黄忠,道:“将军但请安坐。”
等黄忠坐定之后,李兰却又马上拜倒在地,道:“适才兰冒犯将军虎威,万望将军赎罪。”黄忠正欲起身相扶,却又听李兰道:“兰素问将军英名,钦佩已久。兰父母双亡,闻将军膝下有子早夭,也是孤身一人。今愿拜将军为义父,万望将军不弃。”
这话不仅黄忠大吃一惊,关平更是惊讶不已,怎么劝降还用拜义父的吗?李兰见黄忠不作回答,于是使出杀手锏,道:“老将军若是不允,兰便长跪不起。”
黄忠丧子多年,向来孤独一人,年纪越加见老,怎能不望有儿女承欢膝下?而且李兰如此有诚意,哪里还会拒绝?当下起身将其扶起,道:“忠乃败军之将,何德何能?”又打量李兰一番,见品貌端正,又有才学,不禁心中大喜,赞道:“真真佳儿也!”
李兰自己没有本事防身,所以巴望着想黄忠这样的义父罩着,试看日后谁还敢动他一根寒毛?听黄忠这话,知他是答应下来,心中也甚喜,便要跪下行拜见大礼。却猛然觉得黄忠将他身体推开,骂道:“贼子,尔敢。”李兰顿时摔倒在地,心中大为不解,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等李兰抬眼看时,却见黄忠肩上插着一枝羽箭,立刻明白老人家是救了他一命,急忙起身上前道:“义父您伤势如何?”
黄忠似乎很满意他改口的称呼,轻轻一下,便将箭拔出道:“那贼子力气好大,为父居然没有接住。”原来黄忠见羽箭射来,便用手去接,结果对方腕力太大,仍旧射伤他肩膀,所幸箭头入肉不深,受伤不重。
虽然伤势不重,但流血过多,对老年人总不好的。李兰忙撕下块布,一面替黄忠笨手笨脚地包扎,一面对关平喊道:“有劳少将军去请大夫来。”关平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茫然呆立原地,更本不动。
李兰微觉奇怪,又大声再喊道:“少将军。”关平这才转过神来,答应一声,转身欲待走开,却又忽然走到二人面前,“噗”的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起身飞似的跑了出去。
黄忠被关平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转眼看着李兰道:“他这是……”李兰却似乎明白了一些,拾起关平的佩剑,再扶起黄忠,缓缓道:“孩儿送义夫回府。”看来三国这潭浑水深得很,才短短多少时日,居然就被两番刺杀,这个义父是拜的没有错了。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黄忠多年也是一人独住,倒与李兰脾性相合。就在这小小院落,黄忠体会到了有子承欢膝下的乐趣,李兰也渐渐感觉到了义父的慈爱,将原本的利害关系,缓缓转化成真挚的感情,共享天伦之乐。关羽,关平自从那日之后,便没有来找过李兰,只是魏延三天两头来看这父子两人,一起喝酒谈天,其乐融融。
不日刘备,孔明也到长沙,召众人于原来太守聚宴。黄忠,李兰父子二人得到通传,急忙整衣前往。及至府门,却刚好遇见关家父子迎面而来。李兰不愿失礼,拱手道:“关将军,少将军安好。”关羽冷哼一声,下马便走进府衙;关平向着李兰点了点头,也忙跟了进去。
黄忠见关羽如此,脸上愤然,便要发作。李兰急忙伸手拉住,低声道:“关将军向来如此,并非有意如此,义父不必生气。”乃与之同进府内。
刘备,孔明知他二人前来,都出厅降阶相迎。尚未行礼,刘备远远就道:“久闻黄老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老当益壮。”
两人急忙上前参拜,刘备伸手扶住黄忠,道:“老将军不必多礼。备闻老将军收经纬为义子,真是可喜可贺。特命人备下酒席,为二位庆贺。”
此时魏延也从门口而入,上前行礼。刘备也道:“文长将军果然英武不凡。”乃谓李兰道:“那又喜得两员虎将,何虑汉室不兴?此皆经纬之功也。”李兰自然不敢居功,道:“皆是仰仗主公威名。”刘备乃大笑,手挽黄忠,李兰入内,道:“且先入席,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入座之后,大家又都是尽情畅饮,酒至酣处,忽有一军士跑入跪报道:“禀主公,府外来辆马车。车夫声言,车内乃是关将军的二公子和小姐。”关平闻言大喜,道:“兴弟和凤妹来了?”不等刘备,关羽说话,便离席而去。
刘备哈哈笑道:“多日不见,吾也甚是想念兴儿,可快快请进。”李兰也伸长了脖子,看看关兴是否就是把自己从长江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孩。
片刻之就,就看见关平抱着个小男孩,身后还跟着个女子轻盈而来。等到看清那女子面目,李兰不觉失口惊呼一声,手中杯盏落地,引得众人侧目。当然进来的那女子,也听到这一声响动,抬眼向李兰看来。
“依依。”李兰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这名叫关凤的女子居然长得与他在后世的爱人依依一般模样。李兰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又回到了两千年之后。
随着重重的一声怒哼,把李兰又回到现实之中,清醒之后,就看见关羽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再转看黄忠脸上大有愧色,其余诸人却是既惋惜,又不屑。李兰知道自己过分失态,急忙起身向刘备道:“兰身体偶感不适,欲先告退。”刘备脸上惋惜之色更胜他人,乃道:“既然如此,经纬可先退下休息。”
这时关兴却突然认出李兰,惊喜地喊道:“姐,这人我们认识。”
“住口。”关羽立刻大声喝道:“小孩子,不要胡乱讲话。”顿时吓得他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李兰也不敢再看众人,埋头匆匆夺门而去,背后听到关平喊了一声,却又被关羽怒声打断。李兰昏昏沉沉地回到自己房间内,从塌上拿出他觉得画的最美,最像的那张画像,木然注视,又默然流下眼泪。真不知道依依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忠一脚把门踹开,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吼道:“给我滚出去,我黄忠没有你这等孩儿。”李兰被他惊醒,急忙拜下,道:“义父且听我一言。”
黄忠原是满腔怒火,但看到李兰这等模样,连日来相处之情,油然再生,不由长叹一声,道:“年轻啦,终还是年轻啊。”语气之中大是惋惜,恨铁不成钢。
李兰将手中画卷递与黄忠,道:“孩儿并非义父所想之不堪,请看此画。”黄忠只看了一眼,也看出画中之人与关凤相似,更觉惊讶,乃将李兰扶起,轻声问道:“这画中人是谁?究竟是何缘故,汝今日这般失态?”
李兰才解释道:“这画中人乃是孩儿失散多年的妹妹。适才见关小姐相貌,不禁想起早亡的父母和这苦命的妹妹,所以失态,望义父原谅。”
黄忠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为父错怪吾儿啦。”又再看那画卷,道:“不想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莫非关小姐就是……”
“不会。”李兰矢口否认道:“妹妹与我一胞所生,年纪也是双十之数,关小姐看去只有十三,四岁,年龄不对。”
黄忠点了点头,却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宽慰道:“吾儿不可太过伤感,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有与令妹再见之日。且早些休息,为父先去了。”
送走黄忠,李兰只觉得全身筋疲力尽,只想上塌好生睡上一觉,明天一切会否将变好转?谁知刚刚躺上塌去,就有家将进来禀报,诸葛孔明请见。李兰所以疑惑孔明的来意,但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让人打来清水,整理一番才出来相会。
李兰来到大堂上,孔明正与黄忠交谈,看他前来,忙起身关切问道:“经纬无恙乎?”李兰忙谢道:“多蒙军师挂念,兰并无不妥。不知军师此番前来,有何事相商?”
孔明“呵呵”笑道:“特为经纬之事而来。”
李兰与黄忠对视一眼,不明孔明之意,乃道:“军师有事请讲。”
孔明看了黄忠一眼,乃道:“黄老将军刚收一子,可愿再得一佳儿妇?”二人随即明白孔明来意,黄忠拂然不悦,道:“此事就不劳军师费心了。”
孔明却转看李兰,笑道:“经纬之意如何?亮观关将军之女姿容出众,又是名门之后;经纬满腹才学,品貌双全,正是天造之合,世间良配。若是经纬有意,亮当……”
“多谢军师美意多。”李兰不等孔明把话说完,便道:“天下未定,何以家为?时辰不早,还请军师回营休息。”
第一卷第三十章
孔明在席上见李兰如此失态,想着人非圣贤总有缺陷。李兰年纪轻轻在色字这关把握不住,也是情所应当,所以辞别刘备之后,便来寻李兰父子,欲为之为媒,不想李兰却一口回绝。孔明还道是李兰腼腆害羞,乃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经纬若是有意但可明言,务须过多顾虑。”李兰仍旧摇头道:“兰并无此意,军师多想了。时辰不早,还请军师回去休息,恕吾父子不远送。”
孔明此番真的征住,难道自己看错了?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之令,孔明也好起身告辞,行至门口却突然转身,道:“亮闻老将军身有箭伤,经纬连番遭刺,才特意前来为经纬献计而求安。经纬切不可多心。”言讫出门而去。
黄忠听着孔明临走之言,转看李兰道:“孔明此言何意?”李兰淡淡一笑,道:“孩儿亦不得而知。”
黄忠也不疑有他,又对李兰道:“适才为父真担心吾儿答应孔明之意,如此一来吾儿今日失态,再无从解释。”说着便拍了拍李兰肩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岂患无妻?年轻人不可贪念一时美色,而误及前程。”
李兰知道黄忠仍是不放心,乃躬身道:“义父教诲,孩儿当牢记在心,不敢有忘。”黄忠这才点了点头,又嘱咐他早些休息,满意地离开。
李兰也缓步走回自己房中,他是拒绝了孔明的好意,但却和黄忠心中所想完全两样。黄忠是担心其名声受损,李兰却是更担心自身的安危。黄忠身上那一箭,看关平动作表情,很明显就能猜到是关羽所射,孔明方才最后所指,也就是此意。若娶了关凤就是与关羽是翁婿,李兰就自然不会再被其所图。李兰却不是这样想,关羽刺杀自己无非是看见他先重赏魏延,后又拜黄忠为父,惟恐其结党营私,此公心也,足显关羽对刘备仍怀忠诚。但刘备对关羽如何,李兰仍不能确定,若贸然与关羽结成亲家,则关羽声势更盛,刘备又会作何想法?这样岂不是将自己置与风口浪尖,李兰在此地立足未稳,可不愿再惹这些祸端上身。至于关凤,李兰确实很想把她当作依依,等日立下功勋,在刘备帐下举足轻重的时候,再向关羽求亲不迟。
过得两日,刘备又与众将还治荆州,改油江口为公安,自此钱粮广盛,招揽贤士;将军马四散屯于隘口。李兰,黄忠父子也跟到荆州,另寻府第住下,与关家少有来往。仍旧是看书,喝酒,遛马,画画,闲以度日,偶尔想想关凤,却从不在人前提及,数月之间相安无事。
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刘备用以为借口镇占荆襄的刘表公子刘琦由于酒色过度,淘空了身子,呜呼哀哉。刘备为此大哭一场,也不知道是哭公子,还是哭荆州。死者已矣,活着的总要继续生存斗争,襄阳是荆州要郡,需得大将镇守。孔明与李兰都举荐关羽前往,刘备自然准下,关羽收拾一番,克日起程。
孔明保荐关羽或者从于各方面的考虑,而李兰却只有一个想法,关羽走后就可以借故多去关府溜达,盼望能见佳人一面。关平少年心性,既无战事却又闲不住,时常出城狩猎。李兰打探清楚,这日便带着两名随从在他毕竟之路上等候。
夕阳下沉,果然见关平满载而归,马上全驮着大小野味。李兰故意作成偶遇,打马迎上前去,招呼道:“多日不见,少将军可好?”关平见是李兰,脸上神色复杂,诺诺答应也道:“先生也是风采依旧。”
这本来是一句寻常问候之语,李兰心中却是“咯噔”一响,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却又记不起来。关平见他发愣之际,忙又道:“某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李兰却伸手拦住关平,道:“相约不如偶遇,少将军打得如此多的猎物,也不请兰共享之?岂独乐乐远不如众乐乐。”
关平看着李兰,十分的犹豫。他本十分佩服李兰谋略,也知道那日失态另有原委,但碍于关羽严令,不能与其结交,只好道:“今日却是不便,望先生见谅。”
“哼。”李兰重重哼了一声,负手道:“看来少将军是瞧不起在下。既然如此,吾就此告辞,与少将军绝交断义,老死不复往来。”
“先生。”关平见李兰如此动色,只得开口喊住,低头道:“非某不欲与先生相交,实是另有别情,望先生体谅。”李兰嘿嘿一阵冷笑,欺身靠上前去,私语道:“莫非是关将军严令?”关平看了他一眼,默然点头。
李兰哈哈笑道:“君侯自是君侯,少将军自是少将军,其中并无太大干系。兰与少将军诚心相待,互敬彼此,难道有何不妥之处?”又正色问关平道:“兰问少将军诚心一言,在下真的不足与少将军相交么?”
“自然不是。”关平急忙道:“平亦仰慕先生才智,只是肉眼识人,平不如父亲多矣,故不敢与先生深交。”
李兰又复笑道:“那日席间失态众人笑我轻浮好色都无所怨言,若少将军也这般看待,岂不让兰心寒?”
关平也知道李兰时常作画,能与关凤九分相似比有原委,断然不是轻薄之人,终于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平也知先生另有别情。罢了,既然先生如此抬爱,就请先生与平一道回府,痛饮一番。”李兰心意得逞,自然十分高兴,一口答应,便与之并骑而回。
关羽府邸李兰本就十分熟识,关平既然解开心结,也就不加顾忌,带着他径望院中,命人就将其所猎之物煮来下酒。两人多日不见,都十分健谈,又加美酒鲜肉,兴致更甚,不过多时就皆有醉意。
李兰再举一杯,道:“兰有一事不明,还望少将军赐教。”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
关平也是三分酒醒七分醉,听着李兰有话要问,也拿起酒杯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某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兰“嘿嘿”一笑,冷然问道:“敢问少将军,君侯何以要至兰于死地?”
关平原本举杯欲饮,被他这话惊得杯盏落地,直直地望着李兰,半响才叹道:“原来先生早已知晓?”李兰点头道:“原本不知,但少将军事后动作让人费解,故而妄自猜测。”
关平拾起酒杯,复斟满一盏,举起道:“平先代父亲向先生赔罪。”说罢一饮而尽。李兰急忙道:“兰亦知其中比有误会,是以从未将此事告知他人,张扬于外。今问少将军者,实是欲与君侯冰释误会,和睦共处。”
李兰与关平饮酒之际,家将仆役都打发开去,此刻只有他二人在场。关平仍向四周打望一番,乃低声道:“先生是聪明人,来伯父帐下数月,难道不能看出些什么么?”李兰知道否认不知,关平也不会相信,乃沉吟道:“莫非君侯与主公有些须误会?”
关平不禁笑出声来,指着李兰道:“先生眼光这是这些?”李兰顿觉茫然,摇了摇头,道:“旁的委实不知。”关平又笑了一阵,才复问道:“先生当日初来投靠伯父,何故又连夜离去?”
“这……”李兰此事却不便说出,只好道:“当时兰还有些私事未了,是以不辞而别,并无他故。”还不曾说完,关平就接连摇头道:“先生欺我,既然先生不愿坦诚相待,便不在说此事了。”说着就起身欲去。
这是能弄清关羽,刘备关系的唯一机会,李兰只好将心一横,拉住关平道:“我与少将军甚是投机,以兰之见,不若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关平本就是直爽汉子,几杯酒下肚之后,更是豪迈,听着李兰这个建议,当即答应道:“平亦有此意早矣,来人,来人。”便唤过几名家将,吩咐备置香案。
少时香案准备妥当,关平拉着李兰上前,下拜道:“皇天厚土,诸方神灵,我关平今欲与李兰结为兄弟,日后共富贵,同患难,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如有违背,天地诛之,无葬身之地。”李兰也跟着重复一遍,焚香三拜,又各叙年纪,关平稍长两岁,李兰又行礼参拜称之大哥。
礼毕重新落座之后,两人再拾话题,李兰乃将第一日入刘备营中之事详细告知关平。关平默然听完之后,开口问道:“以为孔明其人如何?”
李兰却一时回答不出来,其实早在他心中已经觉得孔明隐隐有些地方不妥,却又不敢过分向别处想。现在听关平问及,也只是摇头,道:“小弟确实不知如何评说。”关平也不追问,乃道:“其实为兄所知也不多,都是父亲平日教诲。贤弟才智过人,可自行思量,若是伯父真有心杀你,难道还没有机会?”
这句话立时点醒李兰,那夜李兰只是隔着帐布听孔明与人交谈,却并不见其人是谁。而且后来根本无人再提及此事,现在想来确实不能就此断定一定是刘备要加害自己。李兰还未深想,却见关平起身道:“夜已深沉,恐黄老将军担心,贤弟还是早些回去。”
李兰此刻也似乎明白个大概,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回府。一路却在不停思量孔明之事,若不是刘备有心杀自己,那就只有孔明用计这个解释。莫非是自己新来刘备帐下,被孔明觉察出了不一般的才干,怕受到刘备重用,威胁他自身的地位?所以使人上演了那一幕对话,而就在让自己出营的途中,又派人知会刘备,说自己私自出逃,而让赵云暗杀。后来暗杀不成,又惟恐自己投了别处,只好再来寻回。关羽明白孔明野心,又见自己才干能与之并肩,是以开始十分看重,不想却又见到自己结交魏延,拜黄忠为义父,恐再成另一孔明,是以暗箭欲射杀之。
这样想来,一切都很连贯,但未免将孔明贬斥的一文不值。李兰只能摇头苦笑,或者还能有别的解释,只是自己现在不知道罢了。
李兰在刘备军中名声渐重,夜间在外饮酒聚宴,黄忠也不为怪,并不多问。李兰独自回房,饮了些酒便觉得睡意上涌,也不再读书画画,准备上塌休息。等到取水清洗之时,看着盆中倒影,李兰又才猛然记起一事。与关平相见之时的那一句“风采依旧”的问候语,又闪现在李兰脑际,回到三国已经数月,但他的胡须,头发却不见长,再看双手指甲,也都还似原来一般长短。
这是怎么回事?李兰心中大为骇然,难道时空的转变,也让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停止增长?但李兰却没有感觉到身体各处有何不妥,吃喝拉撒都很正常,真是不能理解。颓然呆坐半响,李兰仍旧一片茫然,最后只得起身继续清洗,只要无病无灾,不老对他来说更是一件好事。但日后被人发觉,却将如何解释呢?
这一晚李兰睡得十分不安稳,次日午时才醒来用饭。黄忠原也有关平当日那番心意,想要教授李兰强身健体,杀敌自卫的本事,但李兰实在是不能忍受闻鸡起舞的痛苦,只坚持两三日便再不愿起来。黄忠也只能是苦笑不已,堂堂虎将之后,居然只会睡懒觉,基本的防身之术都不会,以后说出去当真是休煞人也。
午后无事,李兰出门闲逛,不知不觉又到了关府门前。李兰知道自己仍旧是想进去碰碰运气,看能否遇见关凤,当下也不勉强克制,举步就走进府门。门上家将知他与关平相处甚厚,且关羽又不在府中,便并不加以阻拦。
轻车熟路,李兰又来到关府后圆,远远就听见一阵小孩的清脆呵叱声音,心中不由一动,关兴都在,不知关凤是否也在?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
等走近之后,眼前的结果很让李兰失望,只有关平兄弟二人在对练剑术。李兰失望之余,也不上前打搅二人,只是静静看着他兄弟两不停进招。两人年纪差距甚大,关兴虽然十分努力,满头大汗,也根本不能粘到其兄衣角半分。而关平也只是防守居多,偶尔才反击一下,口中不停地向关兴讲解招势中的不足与漏洞。
兄弟二人又练了小半个时辰,才一起收住剑势。李兰也才走上前去,道:“真是将门虎子,小恩公年纪虽幼,剑术却已十分了得。”关平听他这样取笑,略惊道:“兴弟常说救过贤弟,为兄一直以为是认错人,却不想竟真是贤弟,看来贤弟与我关家甚有渊源啊。”
关兴也笑嘻嘻地走上前,道:“既然你认我是恩公,现在发达了也不带些礼物前来拜谢,却空手而来么?”关平立刻轻喝道:“小孩胡言乱语,还不过来见过兄长。”
关羽,关平都时常征战,李兰知道关兴与其姐肯定最是要好,乃上前笑问道:“哦?那小恩公想要些什么礼物?我明日带来便是。”
关兴看了其兄一眼,知道只是吓唬他的,又复道:“若真有诚意,何需明日?现在给我不就成了?”李兰笑着将手一摊,道:“我现在身无长物,不知小恩公看上了什么?”
关兴嘿嘿一阵奸笑,指着李兰腰间的佩剑,道:“你要是将这个给我,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也不用恩公,恩公的再叫。”李兰还不曾回答,却听关平断然拒绝,道:“不行,给你真剑又要出去惹祸。前几日伤了人,若是父亲在时,你早被关起来了,现在还不知好歹。”
关兴立刻反驳道:“那人想要欺负姐姐,姐姐不便动手,当然让我代劳,有什么错?”又转对李兰道:“你反正不谱武艺,留着也是摆设,不如给我了吧?”
李兰是不会用剑,但在那个时代剑是身份的象征,“士”都是要佩剑的,所以刘备也赏赐了他一把,装装门面。对他来说这剑本来就是无用之物,送给关兴也正好是顺水人情,只是既然关平不太乐意,李兰也不好立刻答应,想了想才指着十步外一块约有百多斤的石块,说道:“你去将那石头搬到我面前来,我就把此剑给你。”
关兴转头一看,顿时大失所望,怨道:“不给便不给,谁还稀罕不成?何必说这些来骗我?”
李兰微微一笑,抚摩着他的小脑袋,道:“为将者用智不用力。”说着将腰间佩剑取下,放在一旁,道:“给你些时间,在好生想想。”
关兴又一脸贼笑的看着其兄长,上前拉着他说哀求道:“大哥……”关平将头一扬,道:“我可不会帮你。”李兰也忙道:“只能你自己动手,旁人帮忙不算。”
关兴想了片刻,无计可施,对着李兰喊道:“我不要了还不成?”转身就跑了去。关平看着他的背影,笑谓道:“这块石头为兄搬着也十分吃力,他却如何得行?”
李兰也笑道:“小弟何曾要他整个搬来?”关平恍然道:“原来是这般,不给他也好,这个弟弟淘气得很。走,还是喝酒去。”
李兰也正有此意,遂与他一起携手欲出,却又听得关兴脆生生地喊道:“两位大哥等等。”紧接着就见他兴高采烈地又跑了出来。李兰看着他满脸的笑容,乃问道:“莫非小恩公已经想到了办法?”
关兴笑嘻嘻地跑到他跟前,说道:“李大哥客气了,什么‘恩公’的以后不要再提。你和我大哥是结义兄弟,我以后也就叫你大哥。”
李兰哈哈大笑,道:“就算你叫我大哥,这剑也不能随便给你。”关兴急忙道:“李大哥误会了,不是就是一把剑么?不要就不要了,也没什么打紧。不过我却有些不服气。”
“哦?”李兰不解道:“你有何不服?”
关兴手指那块石头,道:“大哥若是能将它搬过来,我便输得心服口服。”原来是要考教自己,李兰在关兴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笑道:“此事甚易,你且等着。”说完就提剑上前,准备将石块斩碎再行搬运。及至石前,李兰乃恍然而悟,收剑转看关兴道:“这似乎不是你所能想到的办法。”
关兴“嘿嘿”憨笑,走上前去将李兰手中宝剑取下,道:“是大姐教我的。”说着又连蹦带跳的跑了进去。
关平走上前来,问道:“贤弟怎么就将剑给了他?”李兰苦笑道:“愿赌服输,他赢了,剑自然是他的。”看着关平仍有些不解,又继续解释道:“他不能将石头搬到我身前,却能把我骗到石块之前,也是一样获胜啊。”
关平随即取笑道:“原来贤弟也有上当的时候。”李兰答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外有人,小姐计谋,小弟佩服得紧。”
关平看了李兰一眼,颇为犹豫地问道:“为兄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李兰急忙道:“兄长这是哪里话,有事但说无妨。”关平终于开口问道:“贤弟时常绘凤妹之像,莫非,莫非当真钟情于她?”李兰心事当场被其说破,脸上显得极不自然,讪笑道:“兄长多心了,断无此事。”
关平与他相处多时,知道每次绘画之时,李兰眼中流露出来的只有浓浓的爱意,但也知道这份爱意根本不会有所结果,于是继续道:“听兴弟说起,贤弟落难之时,是他与凤妹救起。为兄见贤弟常作画像,还道贤弟有此心意。既然没有那便甚好,贤弟有所不知,凤妹早已许给三叔之子……”
李兰虽然明知道关凤并不是依依,但关平的这一句仍旧像钢锥一般,刺得他心中隐隐作痛,当下强作欢笑,道:“兄长却是误会了。还是喝酒去。”关平把话说明之后,也就不再多言,默然随李兰出来饮酒。李兰心中有事,关平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好都不开口说话,不断灌酒,直到烂醉在地。
第一卷第三十三章
那一天李兰并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府中,后来义父黄忠说他是被关府的家将送回去的,言语之间对李兰有提点了一番。既然罗敷有夫,李兰也就没有再去关家的必要,只好点头应承,答应以后少去走动。
常言祸不单行,公子刘琦丧事未毕,刘备的甘夫人也跟着病逝。主母去世荆州举城致哀,不能再饮酒聚宴,还要整天在人前装作死了亲人一样,把李兰也逼得够戗,却也在实践之中,渐渐学会了怎样逢场作戏。
荆州连死两人,东吴怎么也要表示一番,不久吕范就奉吴侯孙权之命,前来吊唁。刘备不敢怠慢,带着属下出迎。等到入府坐定之后,吕范才说出了真实来意,言吴侯有一妹,才貌双全欲许与刘备为妻。
在座之人,除了李兰未卜先知,连同孔明都是一脸惊讶。刘备乃伤神道:“中年丧妻,大不幸也。骨肉未寒,安忍便议亲。”
吕范是受孙权千叮万嘱而来,哪能就此善罢甘休?又劝道:“人若无妻,如屋无梁,岂可中道而废人伦?吴侯之妹,国色天香此大喜之事也”
刘备还待要推辞,孔明却早明白过来,笑道:“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则曹贼不敢正视东南也。此事家国两便,请主公勿疑。”
吕范听着孔明也赞成此事,乃大喜道:“诸葛军师之言甚是。”却有迟疑道:“只是我国太吴夫人甚爱幼女,不肯远嫁,必求皇叔到东吴就婚。”
听说要去东吴,刘备愈加不愿意,但见孔明十分赞成,又不忍逆他之意,乃转问李兰道:“经纬觉得如何?”
李兰熟知前因后果,知道此行是有惊无险,何必让刘备打光棍呢?于是笑道:“吴侯既然有如此美意,主公岂可推辞?”
虽然两位军师都是这么说,但刘备却仍不敢轻身涉险,乃对吕范道:“公且暂去馆驿安歇,来日备再行回报。”
等吕范去后,刘备才向孔明,李兰二人问道:“备若前往东吴求亲,只恐周郎诡计加害。二位先生既然都赞同前往,莫非已经有应对之策?”李兰当然知道孔明有三个锦囊妙计交付赵云,是以禁口不言,只等孔明开口。现在李兰在刘备手下已经站稳脚跟,没有必要再处处抢露风头,免得被人猜忌。
孔明见他不开口,也就当仁不让,道:“吴侯以妹相许,主公若推委不去,一则显得主公畏惧东吴,恐天下人笑;二则有伤吴侯颜面,有损两家同盟之谊。主公可带经纬与子龙一道前往,即便周郎设下计谋,又有何惧?”
怎么知道自己身上了?李兰看着孔明,暗骂,你这家伙也太不厚道了吧?刘备对孔明之言,向来比较依从,何况李兰的才干也只是在那几次战斗中体现出来,回到荆州处理日常政务大多是孔明一手操办。李兰闲着也是闲着,能有什么借口推脱不去?
赵云听到孔明说话之后,立刻上前表示愿意随刘备一起入吴。现在所有人都看向李兰,无奈之下,也只好起身道:“兰愿也随主公前往。”有了这一文一武做陪,刘备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二位军师都赞同备前去,明日可使公佑与吕范同回吴下,定下日期备便亲往南徐迎娶。”
建安十四年冬十月,刘备带着李兰,赵云取快船十只,随行五百余人,多带珍器珠宝,离了荆州,往南徐进发,迎娶孙权之妹。荆州之事,皆听孔明裁处。
又是坐船航行在这大江之上,江水滔滔尽在脚下。李兰站在船头,眼望这大好江山,心中无限感慨。就是这条江的水,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怎么会打游戏打的入迷,张口就说去赤壁旅游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依依,李兰也不禁想起了那个和她长的一般无二的关凤,老天爷在给自己开玩笑的同时,也在煞费苦心地为自己安排这一段陌生世界的新生活。可是关平却又告诉李兰,其妹已经许给张飞之子,让他刚刚拥有的一些期盼,又化作乌有。
“经纬何故长叹?”刘备不知何时已站在李兰身后。
李兰自然不能与他实话实说,于是道:“兰见此大好江山,却又想起当今时世,不禁有此一叹。”
刘备颔首赞许地说道:“经纬心怀天下,备十分敬佩。”
李兰急忙谢道:“主公言重,兰实不敢当。”
刘备走到船头,远望水天之际,沉重地说道:“此去南徐,备心实不安稳。”
李兰瞟了刘备身后的赵云一眼,道:“有子龙将军在,定可保主公无虞。”
“备所虑并非此事。”刘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备已年过不惑,却为一女子身入险地。恐天下英雄耻笑耳。”
李兰才明白刘备是看穿了自己在船头独立长叹的心事,在暗中提点自己,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又听刘备哈哈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备也算是真英雄。”又指着赵云道:“子龙桂阳拒婚,不恋美色,算不得英雄,却是真丈夫也。”
赵云只是淡淡一笑,拱手道:“谢主公夸奖。”
赵云是三国人物中,李兰最喜欢的武将,虽然被他暗中射过一箭,但仍十分想与之结交,是以刻意接近。可是赵云似乎天性冷峻,除了刘备,孔明二人似乎谁也不爱搭理。难得能与李兰说上几句话,在他的映像中,好象都没见赵云笑过的样子,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把李兰的一腔热情都消磨得干干净净。
刘备又改变话题说道:“不日平儿将带弟妹迁往襄阳,与二弟一起。”李兰又是一怔,怪不得关平送自己的时候,一副难舍难分的表情。
刘备也看出李兰神色间的变化,乃问道:“经纬青春几何?”
李兰忙答道:“兰已虚度二十载也。”
刘备想了想,突然说道:“文和有一女,美而贤。备愿作此大媒,经纬意下如何?”
李兰心中又不住苦笑,看来这些人都把自己当成色中饿鬼,乃敛容朗声道:“武皇帝时,大将军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和以家为’。兰虽不才,也愿借此一言‘曹贼未灭,何以家为’辅佐主公成就霸业。此事万望主公再勿提及。”
刘备疑惑地看着李兰,神色复杂,片刻大笑道:“壮哉!经纬!”
第一卷第三十四章
来到南徐城中,只有吕范接待三人,就在倌舍中住下。一连数日,均是吕范相待,更不再言婚嫁之事。刘备数次请见孙权,吕范都以吴侯事务繁忙加以推脱。
等了十余日,刘备甚是不安,乃召李,赵二人道:“已来南徐十数日,吴侯皆推委不见,是何道理?岂非有诈乎?”李兰笑道:“吴侯实欲诓主公至此,岂会真心欲将妹许?”
“这,”刘备顿时大惊,埋怨道:“备此番前来,正是听从二位军师劝告,如今身陷此地如之奈何?”李兰闭着眼睛都能把孔明送给赵云的三条锦囊妙计说背出来,只是不欲让其多心,只好对着赵云道:“子龙将军可将军师早时定下之策献出。”
“原来军师早定下妙计?”刘备大喜转谓赵云道:“子龙可速到来。”
赵云吃惊地看着李兰,道:“诸葛军师何曾有妙计相授?先生说差了。”
这盆冷水泼下,李兰却比他更吃惊,又复问道:“临行之时,军师不曾有锦囊相赠?”
赵云反问道:“云乃七尺男儿,要锦囊何用?”
刘备看着这两人说来说去,越发茫然不解,又问李兰道:“莫非经纬已与孔明定下良策?仔细说来便行,何必非要子龙道出?”
这明明就应该是孔明的差事,难道又要让自己越俎代庖不成?孔明知道了岂不是对自己又要多几分嫉恨?看着刘备一脸急切,李兰只好道:“素闻吴侯侍母至孝,主公今来迎娶其女,既然吴侯不见,大可先见国太。”
刘备迟疑道:“国太在吴侯府内,若能见国太,则备亦能见吴侯矣。”
李兰笑道:“此吴国太不知主公至也。可命部下军士在城中大肆购买喜庆之物,言主公来东吴迎亲,务必弄得满城皆知;再则主公大喜,尚需一婚证,非德高望重之人不可。兰闻乔国老就居于城中,何不拜求之?若乔国老知道,还怕其不转言于国太?”
刘备顿时大喜,连声道:“此计甚妙。”
次日一早刘备便往拜见乔国老,那乔国老乃二乔之父,身份尊崇居于南徐。刘备牵羊担酒,先说吕范为媒、娶夫人之事,再求为婚证。老人家听得这等喜事,自然满心欢喜一口应承下来。随行五百军士,也俱披红挂彩,入南徐买办物件,各处传说玄德入赘东吴,弄得城中尽人皆知。
果然不过几日,吕范便来请刘备去甘露寺,声言吴国太召见。三人大喜知其计也成,必是乔国老入吴侯府进言国太,急忙答应前往。是日,刘备内披细铠,外穿锦袍,带着李兰和赵云及随身几名侍卫,上马投甘露寺而来。
待到山门,孙权已经等候多时,众人叙礼完毕,才进入方丈来见国太。礼毕入席,吴国太仔细打量刘备一番,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久便小声对乔国老道:“真吾婿也。”
乔国老急欲成其美事,也夸赞道:“玄德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更兼仁德布于天下。国太得此佳婿,真可庆也!”
孙权在一旁见其母对刘备甚为中意,恐事情无法挽回,便向吕范一使眼色,又对吴国太道:“母亲出门已久,想已疲乏。孩儿送母亲回府。”
李兰见吕范悄然退去,知道外面伏有刀斧手,于是小声对刘备道:“恐吴侯有加害之意,主公可一同送国太回府。”
刘备点点头,依言起身道:“备愿送国太回府。”
孙权却不肯答应,乃道:“孤尚有事与皇叔相商,不可就去。”
李兰见事紧急,知他们是以摔杯为号,道:“不知是商量何事?”跟着起身故意将酒杯打翻在地。不等其向众人告罪,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大起,一将引着不少甲士兵进来。吴国太顿时明白孙权是要加害刘备,随即满脸怒色,重重哼下一声。
贾华原是在外面等候号令,听着杯盏摔碎的声音,不分好歹就带人冲了进来,再看到满殿众人,顿知不妙,又见国太动怒,心中大骇慌忙拜倒在地。刘备也忙跟着跪下,泣声道:“国太若欲杀刘备,就此请诛。”
国太闻言更是大怒,责骂孙权道:“今日玄德既为我婿,即我之儿女也。何故伏刀斧手于廊下!”孙权向来事母至孝,不敢多言,只得推脱道:“儿实不知,可问子衡。”吕范也不敢担当这罪名,马上跪下道:“范也不知,此必贾将军擅自主张。”贾华再无可推,只好不住叩头求饶。
吴国太大骂贾华不止,最后道:“来人,将此逆贼推出斩首。”李兰急忙在旁边轻扯一下刘备袖角,后者也明其意,忙上前劝止道:“若斩大将,于亲不利,备亦难久居国太膝下矣。”乔国老,孙权也苦苦相求。吴国太怒气稍息,骂道:“还不速去?”贾华如逢大赦,抱头而去。
吴国太这才转看李兰,觉得人才不凡,乃问道:“汝即是助玄德夺取荆襄之李兰?”
李兰急忙行礼道:“正是在下,见过国太。”
吴国太点了点头,道:“真良弼也。”
李兰见讨得老太太欢喜,又趁热打铁道:“国太明见,江东之人多有害吾主之意。望国太早定婚期。”
“我的女婿,谁敢害他!”吴国太冷冷看了看旁边孙权,吕范二人,道:“玄德可与吾一道回府中居住。”刘备顿时大喜,急忙称谢不已。
当日刘备便住进吴侯府内,李兰与赵云却带着五百军士住在府外别院,不能相见。数日之后,吴侯府中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刘备与孙夫人结亲。余后时日,李兰与赵云再上门求见刘备,都不得通传,只说是刘备与夫人朝夕共乐,无暇接见。如是再三,李兰知道又是周瑜之计,只好安心住下,等到年终再说。
第一卷第三十五章
江南水乡原本就景致秀丽,少了一千八百年的污染破坏,更多了几分自然宁谧之没。刘备与孙夫人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李兰也尽情的享受山水之乐。城南一处小山风景更胜别处,凭山而望,能将滚滚长江,尽手眼底无限风光,李兰爱极此地,数日流连其间,不肯就去。
这日李兰又带人依山而望,却见南徐城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禁问道:“今何日也?城中却是如此热闹?”旁边随从忙靠上前答道:“明日便是除夕,是以各家都在准备。”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就是年底,李兰虽然也想过着这样悠闲的日子,却知道终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时候已至,也该是劝言那位被声色所惑,乐不思楚的刘备回荆州了。李兰算是看明白了,刘禅的昏聩总还是有道理的,其父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鸟。人啊,总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李兰再远望了一眼气势磅礴,浩荡东流的江水,今日回去之后,只怕再没有机会来领略江南风光。正欲转身下山之际,却听得一阵琴声隐隐传来。李兰以前曾开玩笑说过,“我身上什么细胞都有,惟独没有音乐细胞”,但这几声琴韵,却他不由自主地听下了脚步。
清幽,典雅之外还透着几分高贵,琴声清脆却意境幽远。“走,去瞧瞧。”李兰突然觉得心血来潮,很想见见能弹出这等曲调的,究竟是何许人物。身后家将都乃是黄忠多年心腹之人,其中为首者名唤黄明,为人极是老成持重,见李兰有此雅兴,急忙靠上前道:“大人且慢。”
黄明年过四旬跟随黄忠多年,忠心不二,深得黄忠器重,此番入吴放心不下李兰安危,特意让其跟随侍奉左右。李兰平日都不敢怠慢,见他出言阻止,便停下问道:“莫非有何不妥?”黄明答道:“此琴音轻柔婉转,似极女子所奏,而且能在此处玩赏抚琴,也必是大家闺秀。大人冒然前往,恐有不便。”
自从汉武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男女之防看得比天还大。黄明所言甚是有理,李兰只好作罢,命人牵过马匹,骑马取道下山。而那琴声却越来越近,渐渐拌杂车轮辘辘之声,李兰抬眼望时,就见一辆马车沿山路而来,琴声就发至车内。
马车虽然不很华贵,十分素雅,前后也有十余从人拥簇。李兰看着阵势也知必是大户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忙带人让至道旁,请来车先过。马车擦身将过之际,只听“铮”的一声轻响,似乎是琴弦断了一根。随即听车中人说道:“琴弦突断,莫非是有贵人在听?外面不知是哪位大人?”
轻轻袅袅如仙乐一般,李兰听完她这两句问话,只觉得浑身舒畅,急忙上前抱拳道:“在下荆州刘皇叔帐下末吏李兰,山中游玩。不知芳驾到来,未曾回避,打搅雅兴,万望勿怪罪。”车中听到“李兰”低声惊呼一下,随即冷冰冰地答道:“原来是李先生,失敬,失敬。”却又马上呵斥车夫快些离开。
李兰不知对方因何不悦,不敢多言只得默然看车驾离开,却不禁为车中的琴音与声音打动,再三回望,赫然看见马车后面锦布之上绣着一个“周”字。莫非车中的那位就是三国时候著名的美女,周瑜的妻子小乔?周瑜被自己的空城计吓退之后,回营顿悟气得箭创迸裂,难怪听到“李兰”二字之后,语气就变得极为冷淡。想到这里,李兰不由大感懊恼,自己居然与这样的绝世美女错之交臂,未能一睹芳容,真是抱憾终身啊。
次日大早,李兰拉上赵云再来求见刘备,门上家将根本不入内通报,就回复说皇叔无暇。李兰转头私谓赵云道:“子龙将军可欲回荆州。”
赵云这两个月比李兰还过得难受,连连点头道:“自然愿意,但奈何主公却……”
李兰不等他说完,指着门上的几名家将,笑道:“区区数人,便能挡住将军么?”这几人虽然不能阻挡赵云,但此地毕竟是吴侯府第,赵云看着李兰颇感犹豫。李兰急道:“周郎欲以美人计困主公于吴下,将军难道也愿老死此间么?”赵云再次点头,更不说话,举步便要闯入,这些家将哪是他对手?三五都被打得满地找牙,连声叫唤。
李兰跟在赵云后面,一路闯入正堂,适见刘备与孙夫人正在说笑。李兰急忙跑上前去,倒头就拜,还大哭道:“主公深居画堂,不想荆州耶?”
刘备多日不见李兰,不想见面竟是这等模样,急忙起身问道:“经纬何事如此惊怪?”
李兰答道:“昨夜军师使人来报,说曹操要报赤壁鏖兵之恨,起精兵五十万,杀奔荆州,甚是危急,请主公便回。”
刘备大惊失色,扶起李兰,再看孙夫人,道:“夫人意下如何?”
孙夫人却甚是通情达理,乃道:“妾已事君,任君所之,妾当相随。”
刘备大喜又道:“夫人之心,虽则如此,争奈国太与吴侯安肯容夫人去?夫人若可怜刘备,暂时辞别。”言毕,泪如雨下。
孙夫人劝道:“丈夫休得烦恼。妾当苦告母亲,必放妾与君同去。”
李兰听说要去辞别国太,急忙阻拦道:“纵然国太肯时,吴侯必然阻挡。”
孙夫人沉吟良久,乃道:“妾与君正旦拜贺时,推称江边祭祖,不告而去,若何?”
刘备不意孙夫人如此长情,大喜过望,谢道:“若如此,生死难忘!切勿漏泄。”四人再行商议妥定,刘备与夫人自去准备,李兰自与赵云退出安排。
第一卷第三十六章
建安十五年正月初一大早,李兰便与赵云一起引着五百军士在南徐城外江边相候。过不多时,果见刘备与孙夫人一道出城,五百人马前遮后拥,离了南徐,趱程望荆州而去。人马匆匆赶路,于道皆少作休息,看看便至柴桑地界,后面却是尘烟大起。
刘备窃谓李兰道:“追兵至矣,如之奈何?”李兰尚未及回答,前军转过山脚,又见一彪军马拦住去路。当先两员大将,厉声高叫道:“刘备早早下马受缚!吾奉周都督将令,守候多时!”
刘备叫苦不已,惊慌勒回马,问道:“前有拦截之兵,后有追赶之兵:前后无路,如之奈何?”为今之计,只能是依靠孙夫人余威,李兰急忙道:“主公休慌,可请夫人出车一叙。”不等刘备上前告请,孙夫人早在车中听到响动,出来问道:“夫君有何事?”
刘备目视李兰,后者急忙上前告道:“昔日吴侯与周瑜同谋,将夫人招嫁主公,实非为夫人计,乃欲幽困主公而夺荆州耳。若夺了荆州,必将杀害吾主,是以夫人为香饵而钓皇叔也。我家主公不惧万死而来,盖知夫人有男子之胸襟,心慕久矣,一心愿与夫人永结秦晋之好。昨闻吴侯将欲加害,故托荆州有难,以图归计,幸得夫人不弃,同至于此。今吴侯令人在后追赶,周瑜又使人于前截住,非人莫解此祸。”
孙夫人本来便多似男子气概,听到自己被人作饵,勃然动怒,大声道:“吾兄既不以我为亲骨肉,我有何面目重相见乎!今日之危,我当自解。”于是叱从人推车直出,卷起车帘,亲喝前面徐盛、丁奉二将道:“你二人欲造反耶?”
二将慌忙下马,弃了兵器,声诺于车前,道:“某等安敢造反?实奉周都督将令,屯兵在此专候刘备。”
孙夫人当即喝道:“玄德现是我夫婿,‘刘备’岂是你二人叫的?”又转骂周瑜道:“周瑜逆贼!我东吴不曾亏负你!玄德乃大汉皇叔,是我丈夫。我已对母亲、哥哥说知回荆州去。今你两个于山脚去处,引着军马拦截道路,意欲劫掠我夫妻财物耶?”
徐盛、丁奉见孙夫人越骂越狠,喏喏连声,口称:“不敢,请夫人息怒。这不干我等之事,乃是周都督的将令。”
孙夫人冷笑两声,呵斥道:“你等只怕周瑜,独不怕我?周瑜杀得你,我岂杀不得周瑜?”又将周瑜大骂一场,乃喝令从人推车前进。徐盛、丁奉自不敢阻拦,只得把军喝住,放条大路教过去。
刘备一行又走不到五六里,背后喊声再复大起,知是追兵又至。孙夫人转而视之,冷笑道:“彼等独不畏死也?”乃对刘备道:“丈夫勿忧,可与李先生行行,我自与子龙将军挡之。”将士卒摆开,专候来将上前。
后面陈武,潘璋是奉孙权将令追来,遇见徐盛、丁奉二人,知道刘备已过,便合兵一处追来。四将见了孙夫人,仍只得下马,叉手而立,不敢上前。孙夫人在马上凛视众人,冷道:“陈武、潘璋,来此何干?”二将齐声答道:“奉主公之命,请夫人、玄德回。”
孙夫人正色叱道:“都是你这伙匹夫,离间我兄妹不睦!我已嫁他人,今日归去,须不是与人私奔。我奉母亲慈旨,令我夫妇回荆州。便是哥哥亲来,也须依礼而行。你二人倚仗兵威,欲待杀害我耶?”
几句话将四人骂得面面相觑,不敢作声,都暗中思量:夫人与吴侯一万年也是兄妹,且吴侯侍母至孝,国太又深爱其女,当真翻脸吃苦还是自己。于是喏喏连声,并不敢出言辩驳。
孙夫人见四将又不上前,再令推车而便行,自己亲自断后,使四将不敢追来。一行人马急急赶路,及至刘郎浦,渐近荆州地界,刘备心才稍宽。命人四下沿着江岸寻渡,但望江水弥漫,并无船只可渡。
延时片刻,又见得后面尘土冲天而起,刘备与李兰蹬高而望,但见军马盖地而来。前两番都是夫人喝退,今番必然有吴候严令,刘备不禁担忧,叹道:“连日奔走,人困马乏,追兵又到,死无地矣!”
李兰一时也正没了主意,四下张望,忽见江岸边一字儿抛着拖篷船二十余只,惊呼道:“主公且看,有渡船。”心中暗自庆幸,孔明这该挨千刀的家伙终于还是没有把这最重要的事情忘却。刘备也是大喜过望,急忙指使众军士上船。
刘备才与李兰登船,就听舱内有人笑道:“主公且喜!亮在此等候多时。”大笑而出,不是孔明是谁?再看身后还跟一人,赤面长须,绿袍玄甲,却是关羽。刘备虎口脱险,心中欢喜,也大笑道:“若非二弟与军师,备恐回不得荆州矣。”众人再相互攀谈几句,便命令士卒开船,回转荆州。
回头看时,吴军皆停在岸边,望船兴叹。众军拥簇中一人,白马银盔,人才风流,正是周瑜。李兰见他也在,不由低声道:“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孔明在一旁听见,大笑不止,乃道:“经纬之言甚妙,可命军士大声喊之。”
李兰心下骇然,周瑜箭疮不愈,这般喊叫不是要他性命么?待要阻拦,却已不及。船上刘备军士皆高声大喊:“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数千人齐声喊来,声势浩大,水面之上又无屏障,传播甚远。
李兰赶到船头,再看周瑜之时,已经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孔明三气周公谨被后世广传为佳话,如今周瑜却是两番都被自己气得箭疮迸裂,且仍旧借得是原本孔明该用的计谋。看着东吴众将救扶周瑜的慌乱景象,李兰忽然想起那日听见的优美琴声,若周瑜仍然英年早逝,小乔日后似乎还能再弹奏出这等琴韵?
第一卷第三十七章
刘备此番入吴不仅毫发无伤,还拥得美人归,免不了摆上几日酒宴,犒慰众人。又正值新春,荆州上下喜气洋洋,众人都是眉开眼笑,只有李兰负疚在心,闭门谢客。关平又举家搬去襄阳,李兰再无去处,偶尔也只能找魏延过门,与黄忠三人同饮。
如此又过了两月有余,东吴复遣鲁肃来使。刘备便召孔明,李兰二人过府,李兰又有了结亲之功,在军中与孔明二人俨然已是两大首席谋士,比孙乾,简雍等人略超一些。四人宾主坐下,鲁肃就道:“前日我家主公上奏朝廷,欲保表皇叔为荆州牧。奈何朝廷却下旨封周都督为南郡太守。肃今奉吴侯钧命,专为荆州一事而来。皇叔已借住多时,未蒙见还。今既两家结亲,当看亲情面上,早早交付。”
孔明听后哈哈大笑,乃道:“子敬诚人君子,竟不识此乃曹操之计也。今曹操势大,吾主与吴侯若联合相抗,则胜负未知也?曹操知南郡之地在吾主之手,却封周都督为郡守。此挑拨离间之计也,欲使吾主与吴侯不合,好从中取事。子敬何独不明?”
鲁肃哪里不知,此却并非是为讨论曹操计谋,不过是想要回荆州,点头道:“孔明言之有理。”还待要说,却被孔明打断道:“今吾主若将荆州相还,则无安身立足之地。不若等吾主取了西川,到时再还荆州。”又对着鲁肃深深一礼,道:“有烦子敬回见吴侯,勿惜一言之劳,将此烦恼情节,恳告吴侯,再容几时。”
鲁肃不想又被孔明抢了先,讨要荆州的言语,又不便再出口,只好道:“吴侯不从,如之奈何?”孔明又复笑道:“吴侯既以亲妹聘嫁皇叔,安得不从乎?望子敬善言回覆。”鲁肃看了孔明半响,无可奈何,只好告辞再回东吴。
李兰看着鲁肃离去,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常言“欠债的是爷爷,要债的是孙子”,可怜的鲁肃,为了讨要荆州受了多少委屈啊。
数日之后,鲁肃又来荆州,声言东吴欲助刘备取西川,只是军马过处,却要索要钱粮。听到这信,李兰就连呼不妙,周瑜又要来找死了,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谋划策,已经低下头去,故作沉思。
该来的总归要来,虽然李兰不出主意,孔明却仍对刘备道:“此周郎诡计耳。名为取西川,实乃取荆州也。等主公出城劳军,一举拿下,乘势夺取荆州。此‘假途灭虢’之计。”
刘备恍然笑道:“周郎此计虽妙,可惜为军师识破,将如何以对?”
孔明早成竹在胸,答道:“主公宽心,来日周郎引军至城下,可使……”李兰实不愿见到周瑜去世,忽然打断孔明说道:“主公现与吴侯同盟,实不宜轻用刀兵。”
孔明却道:“经纬此言差也。并非主公欲动刀兵,实乃周郎图谋不轨。难道吾等坐以待毙不成?”李兰见刘备也甚是赞成孔明言语,也知道不能再有变动,却也不愿真的听他们怎样图谋周瑜,于是起身道:“兰突感身体不适,欲先行告辞。”
回到府中,李兰又不禁想起了那句深爱的词:“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难道这般英雄人物死在自己面前,都无动于衷吗?
次日起床,黄明打水进来,李兰随口问道:“义父现在何处?”却听他答道:“老将军一早便率军和主公,军师出城去了。”
“不好。”李兰失声惊呼,必然是与设伏攻击周瑜,急忙命人整备马匹。胡乱清洗一下,李兰便骑马出城径往江边而来。行出十多里外,就听见振天的喊杀之声,远远望见旌旗杂,乱尘土飞扬。李兰知道周瑜已经中计,看见刘备与孔明正站在不远处山丘之上观战,便打马行了过去。
向刘备行礼完毕,李兰转向山下看去,有数千军马混战,吴军被围在中间,情势渐弱。远远望去,周字帅旗下围住一圈军士,却不见周瑜人影,想必已经是气落下马。李兰再转向刘备拜倒,道:“主公欲成霸业,岂可因一时之小眦,而不故大局?”
刘备看了他一眼,似乎多有不解,淡淡问道:“经纬此言何指?”
李兰急切道:“主公虽得荆州,然北有曹操,南有孙权。周瑜乃吴中上将,今若擒之,孙权岂肯甘休?彼起兵复仇,而曹军又至,如之奈何?不若释之,使感主公恩德,必不敢再犯。荆州稳固,方能再图西川,争霸天下。”
刘备略微点头,再看孔明,询问其意。孔明看着吴军败局已定,周瑜生死不明,也不愿为己过甚,道:“今日一战,吴军丧胆,以足报相侵之仇。”刘备见二人都是此意,才下令鸣金收兵。黄忠,魏延等将方才勒住军士,缓缓退去。吴军势弱也不追赶,只是固守原地。
孔明又道:“亮修书一封,使人送与周郎,可使双方不结仇怨。”李兰正想去看周瑜的生死如何,急请命前往。及至两军阵前,李兰大声道:“荆州李兰上拜周都督,万望一会。”
少时,鲁肃便迎了出来,道:“都督请先生军中说话。”李兰急下马随鲁肃走进军中。此时周瑜坐卧担架之上,见其前来,咳嗽道:“瑜有伤在身,不能见礼,望先生恕罪。”
李兰看着周瑜面色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可怜这一代名将,终是命不长久。乃行礼将孔明的书信呈上道:“此乃诸葛军师与都督书信。”
周瑜忙拆信视之,看罢沉吟良久,后长叹一声,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李兰看了他一眼,劝道:“东吴根基才固,诸多大事皆需都督筹谋,望都督善保贵体,助吴侯成就大事。再者曹贼势大,望都督以大局为重,切勿再兴刀兵。”
周瑜点了点头,颓然道:“多谢先生美意。且回去上复皇叔,吴侯亦欲联盟抗曹,两家可罢刀兵。”
李兰告辞出来,走了几步又转看周瑜一眼,心中默道:这便是最后的一眼了。
第一卷第三十八章
李兰想的没错,那一眼确实是最后一眼,没有过几日,细作就带来消息,东吴都督周瑜逝世,孙权任命鲁肃继为大都督,统帅全军。刘备听了这样的回报,眼圈红了一阵又一阵,连声叹息道:“天妒英才啊。”似乎并不知道周瑜之死与他上次的设下的埋伏有关系一般。
孔明默然不作声,神色之间看着确是有些伤感,虽然周瑜是对手,但也是一位令人尊重的对手。李兰自不消说了,既伤且悔,比那二人更为真挚。孙,刘总还有结盟之谊,刘备哀叹片刻,便道:“周郎物故,吾当派人前去吊唁。哪位先生愿往?”
李兰与孔明互看一眼,似乎都有意前往,但毕竟只有一个名额,便又都不作声。孔明再看李兰几眼,忽然道:“非经纬不可。”李兰对着他点头致意,又才刘备道:“属下愿往。”
刘备点头答应,命其退下,看着他的背影,却始终有些琢磨不透,忽转问孔明道:“经纬其人似乎太优柔了些。”孔明淡笑道:“彼与周郎惺惺相惜,吴中诸将却未必领情。”
翌日,李兰便与黄忠带着几名家将乘船往柴桑而来。一路无话,及至柴桑,但见全城举丧,三军挂孝,一片肃穆凄哀景象。鲁肃早知李兰前来,出城相迎,一道来至周瑜灵前。东吴诸将皆在此处,灵前更有一素装绝色女子,必是小乔。李兰只是匆匆一瞟,并不敢仔细去看,乃命家将摆设祭物,亲自奠酒,跪于地上,念祭文道:“呜呼公瑾,不幸夭亡!呜呼痛哉!伏惟尚飨。”刚开始还有点故作之情,后来念及自身窘况,却真的泪如雨下。孔明的这篇祭文也的确煽情,读完之后,坐中众人无不垂泪。
李兰伏棺大哭许久,才蒙鲁肃劝起,走到小乔身前,长揖道:“夫人节哀。”抬眼近距离接触这位流传千古的美人,淡妆素裹,却仍旧惊艳四方。
小乔面若寒霜,冰冷地回道:“多谢。”李兰知道她将自己看作杀夫仇人,也不欲多言,随着鲁肃走出奠堂。自古红颜多薄命,小乔姐妹二人纵使艳绝天下,却都丈夫英年而逝,将来的日子也只能是凄苦二字来形容。
鲁肃又设宴款待,只是江东诸将又一人作陪,两人也吃的好不郁闷。宴罢,我不便多留,起身告辞,鲁肃又送至城外十里方还。李兰与黄忠二人边行边聊,及至江畔却听有马蹄声跑近,身后有人大呼“站住”。
二人回头看时,却见有二,三十骑飞驰而来,看服色都是东吴兵将。黄忠多年征战,警惕之心远胜他人,见对方策马而来,手上却已握住弓箭,急道:“彼来意不善,吾儿先退。”吩咐家将保护李兰,自己打马上前喊道:“不知是哪位将军部下?唤住我父子二人所为何事?”
对方已近百步之外,更不说话都纷纷弯弓射箭,直取李兰一行。李兰身旁顿时就有两人中箭落马,死多生少。周围家将急忙拥簇他离开,黄忠在后勃然而怒,取过长弓,就伸手抓过几支羽箭,张弓回射,一弓三矢,无有失手。
黄忠箭术非凡,片刻射杀对方半数之人,那为首之人见势比妙,乃又带部下呼啸而去。黄忠待要追赶,却又恐李兰有失,只好勒马回转。李兰此番所带家将不多,现在也只剩两人。黄明还为他遮挡一箭,受伤在身,虽不致命,却也看着沉重。
黄忠上前见李兰无碍,稍微放下心来,看着那几名跟随自己多年的家将尸体,又大怒道:“东吴之人好生无礼,吾儿好心前来吊唁,却反要相害。且回柴桑,看那鲁肃如何说法。”
“算了。”李兰摇了摇头,周瑜之死自己确实要负上些责任,东吴众将心中不平,也是人之常情,再闹将下去也于事无补,乃转问黄明伤势,却隐见他肩上所插箭杆上模糊又字。黄明见李兰目光,也发觉箭上有字,乃用力拔下,单手递与他道:“先生请看。”
李兰急命旁边家将为他包扎,再看那箭杆之上赫然又着“大汉寿亭候关”的字样。黄忠见李兰面色惊讶,附身看时,更怒不可抑,大骂道:“原来是他。为父早看他不怀好意,有此一物,等回荆州禀明主公,看他如何狡辩?”
时间过去半年之久,不想关羽对自己仍然念念不忘。李兰缓缓将箭杆收在怀中,道:“义父此事万万不可禀报主公。”见黄忠极不情愿,乃又道:“关将军与主公乃异姓兄弟,且有掌了重兵。在主公眼中,我父子二人岂能与他相提并论?”黄忠闻言神色黯淡,点头道:“吾儿所言有理。”于是又下马与那两名家将一起,就在道旁不远挖下一处大坑,将死去的几名家将合葬。
回到荆州果然父子都不再提此事,心中却都难免有些不悦。李兰向刘备复命之后,不见孔明在侧。略作询问,才知在其出使东吴之际,刘备已派孔明前往荆南四郡巡视。而刘备也希望李兰能将休息两日,便前往襄阳,南郡查询政务。
黄忠听说要去襄阳,又想起李兰在东吴被刺之事,便要上前代为推辞。李兰却使眼色将其阻止,并答应前往二郡巡视。回到府中,黄忠大是不悦,乃道:“明知关云长对你不怀好意,却为何还要前往襄阳,岂非自寻死路。”
李兰心中另有所想,宽慰义父几句,便自行回房。这几日来,李兰每每拿起那支有字的羽箭,总觉得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真正地卷入三国这场纷争之中,而以后的漫漫长路却还不知有多少惊异,凶险的事情在等着。
第二卷第一章
建安十六年春,李兰奉命巡视襄阳,南郡。自荆州而发,望北而来,刘备手下孔明,马良等人都是内政好手,将荆州各郡县治理的相当不错,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黄忠因为担心李兰安全,也请命随行,父子二人一路游山玩水,自得其乐。
这日行至一地,打听的名曰“耒阳县”。李兰乍听这名字,备感熟悉,却又记不起来,便问道:“本地县令的谁?”有知道的即可答道:“庞统。”李兰听后哈哈大笑,乃谓黄忠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便硬拖着他向县衙而来。
到了县衙,二人却不见半个官吏,家将进去通报,半响才架出来一个人,禀道:“衙内只此一人。”
李兰仔细看时,那人容貌丑陋,虽被人驾着却兀自醉酒不醒,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与孔明齐名的“凤雏”庞统。黄忠却没有李兰那么好心情,皱眉喝道:“弄点水来给他醒酒。”李兰本想阻拦,却又想除此之外,别无良策醒酒,只好默不作声。
家将也老实不客气,提来桶水便当头淋下。庞统顿时惊醒,失声喊道:“谁如此放肆?对本官无理。”
官威却还不小,李兰就在马上问道:“汝便是本县县令?”庞统抬眼打量一番,答道:“正是本官,汝却是何人?胆敢在县衙之前造次。”
李兰微微一笑,淡淡答道:“大汉军师中郎将军李兰,大人可有听过?”庞统听到“李兰”二字顿时清醒许多,将李兰连人带马,看了好几遍,才道:“久闻大名,却不想是如此年纪。”
李兰轻抚着马头鬃毛,笑问道:“主公以汝为县令,却如此贪杯好酒,荒废县事,不知罪乎?”
庞统傲然答道:“谅此小县,何事足治?”
李兰却冷然回敬道:“一县不治,何以治天下?”庞统又是一惊,片刻恭声答道:“大人教训的是,且请大人进内安坐,少时便发落干净。”
李兰乃邀黄忠一起入内坐定,就见庞统叫来书吏,将县事一一呈上,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却无分毫差错。不一刻就将案件处理完毕,庞统转身问道:“下官可曾荒废公事?”
李兰对庞统是早有耳闻,心中也有准备;黄忠却是目瞪口呆,不能答话。李兰起身对庞统道:“兰常闻‘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今观先生大才,果然不凡。先前不敬之处,还请勿怪。”庞统急忙谦谢不已,李兰又道:“先生确非只一县之才,不知可愿与兰同去?回荆州之后,兰必在主公前力荐先生高才。”庞统再谢道:“统也常闻先生大名,与先生畅谈天下事势,实乃平身之愿耳。”李兰于是派人通报刘备,使其另委县令,又和黄忠,庞统向襄阳而来。
及至襄阳城下,并不见一人一骑出来迎接。黄忠虽然满是怒气,李兰却不以为怪,径自许寻得关羽府邸前来。家将通报入内,不久就见关平快步迎了出来,欢喜地将李兰抱住,道:“贤弟,好久不见,真是想煞为兄。”
除黄忠之外,难得还有人如此亲近自己,而且是还是关平,李兰心中甚是感动,乃道:“小弟也十分挂念兄长,是以向主公请命至此。”关平又向黄忠见礼,却不知庞统何人,见其形状不以为然,复请道:“父亲就在府内等候,贤弟,黄老将军快快请进。”
李兰正要入内,黄忠却问道:“某父子奉主公之命前来巡视,关将军缘何不出来相迎?”见得关平脸色尴尬,李兰忙劝道:“关将军贵人事忙,必非有意。义父,且先进去。”
四人走入大厅,关羽,周仓,马良等人都在。大家叙礼已毕,李兰又向众人介绍庞统,关羽等一干武将自不在意,马良却惊呼道:“莫非便是‘凤雏先生’?”
庞统答道:“正是下官贱号。”马良即刻上前一揖,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良三剩之幸也。”又复对李兰道:“大人为主公寻得这等高才,也是可喜可贺。”关羽等人见马良如此推崇,也只好上前相互客气一番。然后关羽就在府中设宴为李兰等人接风。
宴毕,由关平送李兰等前去馆驿安顿休息。关平前后张罗一番,打点还一切,就要告辞。李兰却将其拦下,道:“兄长且慢,小弟尚有一物相赠。”关平笑道:“你我兄弟,何需如此见外?”
“并非甚贵重之物。”说着李兰就从怀中拿出那支断箭,递与关平道:“就是此物。”关平不想会是这样怪异的礼物,茫然接过,仔细看了看,却也发现箭上刻字,不由问道:“此物何来?”
“兄长勿惊。”李兰缓缓答道:“周郎物故之时,小弟奉主公之命过江祭奠,却被此箭所算,险些丧命。”关平顿时脸色黯然,喃喃道:“为兄代父亲……”
李兰却摇了摇头,打断他说话道:“兄长误会了,小弟并不将此事上禀主公者,盖知此乃有人陷害君侯,欲挑动小弟与君侯不和,从中得利。”关平满面感激,对着李兰抱拳道:“贤弟如此明查,愚兄在此谢过。”随即又作色道:“此必有是……”
“嘘。”李兰示意关平禁声,乃道:“证据不明,兄长且不可乱言。只将此物转呈君侯,以明小弟心意足矣。”关平急忙点头,道:“愚兄明白,必将上复父亲,彻查此事。”言讫而去。
黄忠在旁边一直不发一言,只等关平离开之后,才问道:“吾儿何以如此肯定不是关羽加害?”李兰微微笑道:“孩儿并不确定。”见黄忠不解,又道:“若非关君侯加害,则可同仇敌忾;若是彼所害,亦可表明孩儿对他无防范敌对之心,使之放松警惕,显露破绽。义父与孩儿却不能丝毫懈怠啊。”
第二卷第二章
打理内政财务,原非李兰所长,现在身旁多了个帮手庞统,自然十分轻松自在,只需作作样子,所有事情都是庞统处理。当真是人不可藐相,庞统长得虽然不堪入目,做起事来却远非李兰所能及,马良更是赞不绝口。关羽自从第一日宴后,便借口军务繁忙,不再相会。接下来的时日都是关平接待,正合李兰心意,闲来无事就和之喝酒,遛马,也都不再提那支断箭之事。
如是过得半月,襄阳所有事务都核实一遍,李兰等人就要离开。关平却再三挽留,邀请李兰出城游猎一日。李兰也不愿推辞,便应承下来,再行延误一日。李兰在城下等候相会,却见关平还带着其弟关兴而来。这小家伙经年不见,猛长了一截,听说二人要出城游猎,便死活缠着其兄,定要一起。
刚一出城,关兴就兴致勃勃地问道:“两位大哥,来比试马技如何?”关平自然愿意奉陪,却不知李兰雅兴如何,转眼询问。李兰马术虽然不是十分纯熟,却也勉强可为,不愿扫两人之兴,乃点头答应。关兴却又一阵坏笑,道:“总得有些彩头吧?”
李兰觉得好笑,问道:“你又看上我身上哪样物什?直接开口,送你便是。”关兴却一板正经地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是要靠自己本事赢的。”
李兰笑看关平道:“你这弟弟,不简单啊。”随即又笑问关兴道:“就依你。说吧,以何物为彩?”关兴还是指着李兰腰间,道:“若是我赢,就还要你的宝剑。”
莫非关兴不仅是一名武将,还是一位佩剑收藏家?李兰反正也是无用,便答应下来,又问道:“上次输你的宝剑,被弄丢了?”关兴摇了摇头,道:“大姐说是她赢的,就拿去了。”说完之后,不看二人反应,马上就喊道:“开始。”猛一打马,便冲到前面。
李兰,关平二人听说关凤将那柄佩剑拿去,都微感吃惊。等关兴去后,关平才道:“哎呀,被他抢了先,快追。”不看李兰,也打马跟了去。李兰自己默问了几遍:“她拿我的剑干什么?”也狠狠地抽了一鞭,追了上去。
关家两兄弟都是将门虎子,眨眼工夫就不见踪影。李兰尽力赶了十几里路,还是没有看到他兄弟二人的影子,只累得一身臭汗,只得认输,放慢速度缓缓而来。转过几处路口,却见迎面过来一队人马。这乱世之中,马不比人贱,普通平民是不会拥有私马。来的不是官宦,就是富豪,李兰不由多打量几眼。那马队当先之人,长得也十分丑陋,獐头鼠目,形容猥亵,五短身材,与庞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长得丑陋,心境十分敏感,被李兰多看了几眼,那人便十分不悦,重重哼了一声。他后面护卫立时喊喝道:“格老子的。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就把你的眼珠挖了出来。”
听了这句话,李兰非但不怒,反而大喜。这人所言声调用词,皆是纯正的四川方言,李兰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乡音,心中十分的激动。在激动之余,李兰脑中灵光闪过,又想起了三国时候另外一位著名的丑八怪,正好也是四川人,那就是引刘备入川的张松,张永年。
李兰急忙欠身问道:“前面可是益州张别驾乎?”
那人也是一惊,勒马问道:“汝是何人?怎知是吾。”
真是黄道吉日,出门就遇贵人。李兰急忙上前道:“在下左将军刘皇叔帐下李兰。”
“原来是先生。”张松却又奇道:“先生何以识松?”
李兰忙道:“吾主刘皇叔闻先生路过襄阳,特命兰在城中等候。兰心慕先生大名,恨不即刻相见,便一人出城相迎。适才听见先生从人有益州口音,故而出言相问,不想正是先生。失礼之处,万望莫怪。”张松虽然长得让人难以接受,但却关系着李兰能不能打回老家去,是以言辞之间不敢丝毫怠慢。
张松听来十分的受用,乃道:“鄙下无礼,冒犯先生,还望勿怪。只是刘皇叔何以知晓松至襄阳?”
李兰又不得不好言道:“主公早闻先生大名,久欲结交。闻先生至许都朝觐天子,便日夜盼望与先生相会,早派人于路打探。”
张松不知真假,十分感动,叹道:“早知刘皇叔如此礼贤下士,松又何必去许都受辱。唉,不说也罢。”又对李兰问道:“皇叔现在何处?”
李兰自然知晓他本是想献西川与曹操,却反而因为长相问题,以及言语冲撞,被对方乱棍打了出来,只好巴望着来找刘备试试,是以急忙说道:“我家主公本欲亲来,奈何荆州事务繁忙,不能轻离,只好请先生前去荆州盘桓数日。”张松点头答应道:“既是如此,松便与先生同往。”
李兰也十分欢喜,便邀其一起先往襄阳城来。行不几步,就听后面蹄声响起,关平声音喊道:“贤弟奈何回转?”李兰惟恐其言语露出破绽乃对张松道:“此关君侯长子,也是奉命来迎大人,想是不识大人尊颜,错过。”又打马上前呵斥关平道:“少将军何以如此眼拙?居然与张大人失之交臂?”
关兴年幼在其兄身后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关平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转对李兰道:“愚兄确实不知,莫非这位就是张大人么?”
还好这家伙的脑袋够用,李兰长长松了口气,又道:“且先回城禀告关将军与庞先生,说益州张大人已到,可速出城迎接。”张松连忙谦谢道:“先生不必如此。”关平心中虽然满是不解,但对李兰却深信不疑,对着两人欠身行礼,便携其弟打马而去。
看着关平离去,张松才问道:“关将军吾却是早有耳闻,却不知庞先生又是何人?”李兰答道:“襄阳庞统,庞士元。”张松立时失声喊道:“莫非人称‘凤雏先生’者也?”李兰点了点头,心想庞统名气如此,听到“益州张大人”前来,也应该能明白其中原委,好生准备一番吧?
第二卷第三章
庞统果然没有让李兰失望,不仅带着襄阳文武出城远迎,连那难得一见的关羽也不知如何说动前来。众人相见,各自寒暄一番,又一起入城前往关羽府中。是夜就在关府摆席,为张松洗尘。席间,众人对张松都十分客气夸赞,张松虽然很有才华,却何曾受到过这等礼遇?真个把他高兴的不得了,满面欢喜之色,与众人喝到一处。
李兰也不停举杯劝酒,忽见关兴在厅外向自我招手,乃起身告罪出来。走到关兴身前,对方便将手一伸,却并不言语,只是憨憨傻笑。李兰被张松之事打搅,不觉将赌注之事忘在脑后,现在方才记起,却不就给,笑道:“今日我是被要事阻拦,不然怎会输你?”
关兴将手身后,不屑道:“先生是想赖帐不成?”李兰正色道:“区区一把佩剑又非古物,即便送了又何惜之?只是我确实没输。”
关兴却哪里在乎的是输赢,当即笑道:“先生没输,剑却可以给我。”李兰却又道:“你白日不是说‘无功不受禄’么?我怎好白给你?不若你帮我一忙如何?”
关兴先是以为李兰确想赖帐,现又听有事求助,急忙道:“你说便是。”李兰转看厅中关羽父子都在豪饮,深吸口气,张口提个大胆的要求,道:“我想见你大姐一面,你能不能帮我?”关兴年少,哪知男女之事?当下自觉与姐关系甚好,不假思索,一口应承转身跑去。
关兴乘兴而去,不过片刻却又败兴而回,垂头丧气地对李兰的道:“大姐说礼仪有碍,不方便见你。”李兰本就没抱希望,但现在听到被拒绝,仍旧还是很失望,将剑向前一递,道:“拿去吧。”
关兴喜出望外,急忙伸手接过剑,然后转身跑开,忽又停下道:“大姐说让你仔细想她的话。”说完又跑开去。李兰微感惊讶,这短短一句话,还能怎样仔细去想?随即摇了摇头,又转身进去陪他们喝酒。是夜,仍是大醉而归。
张松既然到了襄阳,便要急于送其回荆州,不能再作逗留。第二日早上,李兰,黄忠,庞统辞别关羽父子,陪着张松一起望荆州而来。一路无话,直到荆州城下,刘备早得到通报,带着一众文武,距城十里相候。
刘备想必也知道能否取得益州,就着落在张松身上,乃道:“久闻先生高名,如雷灌耳。恨云山遥远,不得听教。今闻回都,专此相接。倘蒙不弃,到荒州暂歇片时,以叙渴仰之思,实为万幸!”言语恳切真挚,把张松听得大喜,随即一起入城。
数日之间,刘备大宴不断,殷情款待,却绝口不提西川之事,倒让张松心中不安。三日之后,张松告辞回川。刘备再三挽留不住,乃率众人十里长亭设宴相送。酒至酣处,刘备黯然泪下,道:“甚荷先生不外,留叙三日;今日相别,不知何时再得听教。”
张松见状也是热泪满眶,迟疑半响乃道:“松亦思朝暮趋侍,恨未有便耳。松观荆州:东有孙权,常怀虎踞;北有曹操,每欲鲸吞。亦非可久恋之地也。”这话一出,李兰就知这几日款待不是“肉包子打狗”,获利甚丰,张松马上就该发表卖主言论了。
果然在听道刘备叹叹息自己“未有安迹之所”后,张松即刻道:“益州险塞,沃野千里,民殷国富;智能之士,久慕皇叔之德。若起荆襄之众,长驱西指,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备几日辛勤耕耘,等得就是这一句,当下却还要谦让一番,道:“备安敢当此?刘益州亦帝室宗亲,恩泽布蜀中久矣。他人岂可得而动摇乎?”
张松不知虚实,急忙再劝道:“某非卖主求荣;今遇明公,不敢不披沥肝胆:刘季玉虽有益州之地,禀性暗弱,不能任贤用能;加之张鲁在北,时思侵犯;人心离散,思得明主。松此一行,专欲纳款于操;何期逆贼恣逞奸雄,傲贤慢士,故特来见明公。明公先取西川为基,然后北图汉中,收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青史,功莫大焉。明公果有取西川之意,松愿施犬马之劳,以为内应。未知钧意若何?”向来卖主之人总能为自己编排理由,张松这一番话语却还真说的是义正言辞。
刘备却仍道:“深感君之厚意。奈刘季玉与备同宗,若攻之,恐天下人唾骂。”
张松更是心急,如今卖主之言已出,怎能就此罢休?急呼道:“大丈夫处世,当努力建功立业,著鞭在先。今若不取,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
这几句对话,真让李兰觉得自愧不如,刘备心中千肯万肯,却总套摆出高姿态,倒让旁人觉得是张松逼他一般。刘备又推让了几句,才道:“备闻蜀道崎岖,千山万水,车不能方轨,马不能联辔;虽欲取之,用何良策?”
张松早有卖主之意,准备多时,闻言忙取出一幅地图,交与刘备道:“松感明公盛德,敢献此图。但看此图,便知蜀中道路矣。”刘备忙打开一看,上面尽写着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府库钱粮,一一俱载明白,不由面露喜色,却仍道:“虽然有图纸,奈何无人指引,亦恐不便。”
张松又道:“明公可速图之。松有心腹契友三人:张任,法正,孟达,必能相助。如三人到荆州时,可以心事共议。”李兰一直在专心听他二人说话,却不想张松密友中还有张任此人,不由纳闷,是自己听岔了,还是张松说错了?
内应地图一应俱全,刘备自是大喜,拱手谢道:“青山不老,绿水长存。他日事成,必当厚报。”张松忙拜伏道:“松遇明主,不得不尽情相告,岂敢望报乎?”说罢作别。刘备又命孔明送出数十里方回。
第二卷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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