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诗人?……女诗人从你嘴里说出来像是遍地都是。”
“我可就认识一个女诗人。女诗人,有新诗吗?”
顾堂站起来,将刚刚写好的一张平顺地放置在一叠习作上。
“转身。桌子下我用凉水冰了西瓜,拿过来。”
她转身一看,堆满石料和刻刀的桌子下面果然有一个西瓜,放在盛满凉水的脸盆里。
她和顾堂面对面吃着西瓜,脸盆放在中间盛瓜皮和西瓜汁子。西瓜是温热的,很甜。她和顾堂谈论圣教序、黄宾虹和博尔赫斯,并且对女权主义发表了看法。她解开高跟鞋的系绳,腿和脚耽在热空气中,后背又一次湿透了。当她想起柠檬水时,里面的冰已经全部化了。
“你这里要是有个冰箱就好了。”
“现在刚开始,自由职业,一切都不稳定,生活上的负担不能太重。”
一小段沉默。
“不过,这些以后都会有的。你可以吃到冰镇西瓜、鲜牛奶还有自制冰棒。”
“那是,心灵手巧如顾堂兄。有这样的才华,那都是迟早的事。”
聊到了母亲。她在等顾堂问她母亲是做什么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大方地说出她母亲是家庭妇女,一手好厨艺,偶尔帮过红白事的人家主厨,这样也能有一份收入。顾堂并没有问这个问题。他从塑料袋里拿出芝麻面包,分了她一半。他讲给她听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和小伙伴去露天坑游泳差点被大水冲走,回家得了母亲一顿打云云,似乎他对母亲的印象定格在了那段时光。话题从母亲转移到了童年。
“我走上绘画这条路也是因为我母亲。我小时候,村子里相当蒙昧,正儿八经念书念出来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学画了。”他的精神状态完全松弛了下来,眼睛里有光。“我母亲在县城有一个朋友,据说是早年就认识的,是个画家。有一天母亲从外面回来,兴高采烈地跟我说,我可以学画了,以后当个画家,就有出息了。从六岁开始,每个周末和寒暑假,母亲雷打不动地监督我去县里学画。我的师傅姓傅,离异后鳏居。傅师傅待我相当严苛,常以纸笔相赠,说我天赋是有的,能否成才就看后天努力了。”
“你竟然六岁起就学画了。”
“无论酷暑寒冬,母亲总会在六点叫我起床画画,到上学的时间再出门去学校。”
“你母亲真伟大。”
他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那她现在应该还是很支持你吧。有家人的支持,事情就不那么难。”
他眼睛里的光竟流了出来。“她走了已经快十年了。”
她瞬间哑口。小卫生间破裂的水管正在往下滴水,打在塑料脸盆上,发出“滴—滴”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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